第99節
“哦,那……”清塵還想再關心兩句,段蘊卻已經一步不停地走遠了。 清塵動了動嘴角,想跟上去。 安正則卻看過去一眼,用眼神便將她定在了原地。 “安……”段蘊一邁入殿門便回頭想說話,卻見安正則迅速關了殿門,又朝自己邁近了一大步。 “你、你做什么?” “之前是我不該那么問你,關于段清晏的事情,委實是我莽撞了?!卑舱齽t語速稍快,對段清晏也開始直呼其名,“我并不是故意要將你與他的關系稱作什么齷齪的事情,只是那時候……” 段蘊不由地一蹙眉。 “筠筠你明白的,其實我對你……” “安相這么著急讓朕跟你回清和殿,就是為了說這個?” 安正則默了一下,“這對微臣很重要?!?/br> “沒有別的事情要說了么?” 安正則又默了一下,“有……九殿下與宣國公府的牽連,除去暗地里的私交,明面上還有一位蕭白茗。微臣以為,這位蕭姑娘與王爺……” “安相還是在告訴朕皇叔居心叵測?” 安正則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段蘊總歸略有了解他為何總針對段清晏,雖說算起來是因為自己,心里也還是不痛快。 “朕明白了,九皇叔居心叵測,狼子野心,時時惦記著朕的皇位。安相滿意了么?” “你是不是不信我?”安正則又朝她那邊邁去一大步,使得段蘊后退數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沒有不信……” “那就是你也愿意相信段清晏?!?/br> 安正則長嘆一聲,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段蘊,“我對你的感情,是否令你反感了?果真如此,你便直說就好,大不了我不再提罷了?!?/br> 片刻后又道,“索性有什么想法便都告訴你罷了。我原本也是沒敢有什么奢望,可即便得不到稱心的結果,如你現在這般同我疏遠卻也讓我很是介懷。筠筠……我只想再問你一句,這些年來你對太傅哥哥、對安相,莫非就真的沒有什么別樣的感情么?” 安正則嗓音低啞,一席話說得情深意切。段蘊同他之間的距離并不很大,一時間竟覺得周遭的空氣也有些被安正則感染,似乎……是有種很哀傷的氛圍? “也許是幻想也罷,可從前總有些時候,你的眼神讓我有那種被傾心的錯覺?!卑舱齽t自嘲一般輕笑了下,“雙瞳剪秋水,脈脈似含情,大抵就是我多想了吧……” 他語氣愈發的輕柔,也就愈發的落寞。段蘊聽著聽著便覺得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了起來,于是默默把臉轉到一邊。 “……我明白了?!卑舱齽t低低道了四個字,聲音幾乎是啞的。 明白什么了?段蘊又把頭轉過來,見安正則似是被抽干了力氣一樣正準備起身離去,她鬼使神差一般就伸手拉住了他袖子。 “……筠筠?”安正則毫無心理準備,滿臉訝異地回首看著她。 “我……我只是不敢相信,”段蘊抿了抿唇,神色很是扭捏,“不相信太傅哥哥對我、真的是……” 軟糯又細微的聲音字字像是敲在了安正則心上最懷柔情的地方,身形不由隨之一顫,接著便閉了眼將她擁入懷里。 段蘊難得沒有說什么,安安靜靜地任他抱著。 說實話,她與安正則之間冷戰了這么些天,早已想結束這狀態。今日稍稍有些緩解的跡象卻又因為他那句“有私情”再度雪上加霜。 想念安相的容華笑意也是好久了。 見她沒拒絕,安正則心頭翻涌上來無數暖意,恍惚間似是重返春日,桃花灼灼柳條風流。 心念一動便吻了下去。 現實似乎美好得如夢境,段蘊沒推開他,隱隱還有些迎合的味道。 彼此唇瓣分開的那一刻,兩人俱像是如夢初醒一般。安正則還算好些,只是眼眸中的欣喜如何也藏不住罷了,可段蘊卻是羞紅了一整張小臉,且自覺面頰發燙像是蒸熟的蝦子。 安正則左手去握住了她纖巧的腕,右手卻抬起放在了自己的衣襟上。 猶豫了片刻,他伸手一拉,外袍隨之而落。 “我……”剛開口卻發現聲音低啞到幾不可聞,安正則舔了下唇,隨手從一旁的桌子上拿了個裝滿的杯子灌了下去。 這一喝不得了,誰曾想那杯子里竟是盛了滿滿一杯劉伶醉。 或許這就是天意呢? 段蘊又偏過臉去不敢與他對視,呈現在他面前的是少女雪白的后頸與側顏,肌膚微紅像是能漸染的綢緞,緋色淡掃如花蕊初生。 這風情、怎教人禁? 安正則體內本就叫囂著有一股本能的沖動,如今誤飲了酒就更是有些壓抑不住。 所以說,或許這就是天意呢? 于是又取了那杯子過來,從邊上小壺里斟滿一整杯佳釀,仰首飲盡又轉而去吻面前那人。 小姑娘不勝酒力,尤其不堪這劉伶醉,他最清楚不過。 唇齒相交,盡數將瓊漿渡入她口中。 安正則也是壞極了,一杯罷,竟是又來了一杯,又再一杯。 足足給她灌進了大半壺。 酒不醉人人自醉,更何況酒已醉人而人亦醉人? 世間小兒女閨房蜜意大抵就是如此罷。 安正則此前對于這類事情分明并無經驗,可眼下剝起段蘊的龍袍來卻是格外得心應手。 首輔大人不念及自己曾在腦中預演過無數遍這場景,反而恬不知恥地暗想這剝龍袍的事果然上天注定是要他來做的,不然怎會如此無師自通。 羅裳盡,黛眉蹙,紅玉暖,入人懷。 年紀正妖嬈,垂柳小蠻腰。 云母屏低,流蘇帳小,出群風格,傾城顏色。 一度魂消。 …… 想用最低級原始的方式擁有她也是想了好久,美酒入腸,佳人在前,他還矯揉造作顧忌什么? 安正則沉浸在感官與心理的雙重快/感中無法自拔,段蘊被他灌了酒已然毫無招架之力,微醺時分眼波長,一顰一顧都更是撩人。 有個詞叫獸/性大發,安正則覺得這好像是形容自己的。 還有個詞叫白日宣/yin,嗯好像就是在說他現在的狀態。 ☆、第102章 對不起,打擾了 白日宣/yin的后果就是…… 完事后并沒有借口一覺睡到天亮,將旖旎之事盡數留在前日的黑夜里。 眼下該做或是不該做的都做了,清和殿外日光仍好,照得殿中景象俱是分明,似乎清清楚楚地昭示著這里不久前發生了什么。 當事人之一不勝酒力睡得正酣,雪膚上染著淡淡粉色,大抵酒意尚未消。 安正則從旁扯過了一床挺厚實的被子將她整個人裹了起來,深秋時節,總須得時時提防著風寒侵染才是。 他有些懵,隔著被子將段蘊連同被子擁在懷里,想到這保暖的物什下面是少女未著/寸/縷的肌膚,那上面還遺留著方才與自己、與自己……那什么時所遺留下的痕跡。 安正則心里一突,好像分明又聽見胸腔中的一顆心有力地跳動了起來。 他其實也未曾披上什么衣服,被子拿來裹了段蘊,只是那么抱著而已,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 體內似乎有一股火在燃燒,說不上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可委實令人局促。 到底在想什么?就這樣……他就這樣簡單粗暴地做了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一被他做出來,那么兩人之間就再也回不去了。 完全沒有辦法再當作什么也沒發生,再談什么單純的君君臣臣,或是師徒情深,都只是徒增荒唐罷了。 安正則深深覺得,他其實是在逼迫段蘊做出個選擇。 現實已然是如此,她的太傅已經對她胡來過了,那么段蘊又能拿他怎么辦呢? 大抵是氣他、惱他、怨他,從此不再搭理他。 除此之外就只能是認了。 安正則念及之前起身欲走時,段蘊下意識拉住他袖子的那一幕,又想到自己大著膽子擁她吻住她時,對方那隱隱一絲迎合的意味…… 心中實則惴惴不安卻又有所期待,會不會她其實是允許自己這肆意的妄為? 可萬一不呢? …… 方才那場云/雨之事,于安正則而言自是絕妙銷/魂,且一達動情之處,便滿心滿眼都是白花花染著酒香的胴/體,他哪里還有心思分辨段蘊閉著眼睛嬌/喘的模樣是樂意還是不樂意?是沉醉還是憎惡? 沒想到平日斯文如自己,居然也能有這般粗魯的舉動。 可說到底,那滋味不禁讓安正則很想如市井莽夫那般爆一句臟話,真他娘的爽…… 腦中剛一閃過這句話他便愣住了,自己這顏面到底是要還是不要了? …… 段蘊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安正則間隔了沒多久,又再次回到這個令他糾結萬分的核心問題上來,然而此問題暫時無解,于是他便又只能兜兜轉轉再去想些別的問題。 段清晏究竟在搞什么鬼? 盧繼祖裝傻充愣這么些年,暗地里究竟偷偷摸摸撈走了多少油水? 已能基本確定三王爺與當年顯祐太子被害一事頗有瓜葛,而段清晏似乎也脫不了聯系。用“似乎”是因為他目前還沒有明確的證據,可若是以推測之心來看,安正則幾乎是確信的,段清晏定不是什么好人。然后該怎樣處理這些塵封的真相? 真相說出去也須得有人信,天下黎民百姓信不信他不知道,可段蘊首先就是不太相信的。 她為什么就是不肯去懷疑段清晏? 會不會真是對那個一臉勾人相的王爺生了什么不明不白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