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
不過國公爺是不能,但她家大郎是能的,不過大郎對她的好,和寧是一樁也不愿意拿出來與人說道的,她得到的多,也不覺得天下有誰是可羨慕的,jiejie說的玩笑話,她也就當是玩笑話聽,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而谷弟妹對家姐雖不羨慕,但對這幾人有說說笑笑挺羨慕的,她們都挺能說話,便是聊的是家宅里的瑣碎事也是笑聲不斷,她隱約覺得國公府出了很大的事,所以全家人都來了,可是,這位國公夫人jiejie的臉上不見半點憂愁,笑起來清清脆脆,悠悠揚揚,再惶恐,急忙的心也好能被她安撫…… 谷弟妹也就明白為何家中夫郎與家姐時刻都惦記著她,明明不住在一起,平常過日子的字句里也總帶著她,就好像她也是跟他們活在一起一般。 “夫人,二小姐在水榭擺好桌子,請您和各位夫人過去呢?!边@時候來了下人請她們。 “吃酒???”這時候已懷孕八月的和寧站了起來笑道。 謝慧齊趕緊起來扶了她,笑著點頭,那廂谷弟妹也扶了家姐起來。 “冰果酒,是下面的酒莊子里送來的,不怎么醉人,我跟云弟妹喝幾杯,讓咱們谷表姐再饞饞,若是口水流一地了,到時候咱們再把姐夫叫過來接就是,你嘛,也不喝了,別饞,到時候等你生了,我就差人往府里送?!敝x慧齊笑道,說來,她挺不喜歡外面來的麻煩的,夜路走多了遲早會碰到鬼,誰知道國公府每次來的麻煩他們能不能解決,盛國都能衰落滅亡,何況他們這種權貴之家,哪天遭了殃可能就徹底倒下了,但是,人活著不能盡擔憂壞的,想想人生在世豈能無憂?那就多想點好的,能經歷風雨也是種美,更何況,風雨共濟的身邊人這么多,笑看也就是了。 國公夫人向來在家人面前很放得開嘴皮子,時不時還能說幾句能逗樂人的話,但谷表姐歷來嚴謹深沉,便是表妹拿她打趣,她也就是斜眼瞄了她一眼。 這廂國公府后院的水榭里,余小英的長子余谷正抱著他三歲的小meimei喂酒喝,果酒雖然喝不醉人,但多少有些醉意,余家的三小姐余思堇兩只小胖手把著大哥的手一口氣又喝完了一杯,又拿著小胖手大力地拍了拍兄長的胸脯,與他大聲道,“大哥,我好歡喜你,請給我再來一杯,你最好了……” 說著不忘湊過臉,在她兄長臉上印了一個濕漉漉的吻,還不忘兩小胖手捧著臉,害羞地咯咯笑起來。 余谷慢悠悠地再給她倒了一杯,嘴里道,“那你嫁誰?” 昨天撲在她二哥懷里,誓死要嫁二哥的小胖妹很識相地道,“嫁大哥的?!?/br> 余谷滿意地頷首,還不忘鼓勵她,“要是能堅持到明個兒還嫁我,明兒我給你找雪花糖吃?!?/br> 小胖妹捧著大紅臉咯咯笑著,小腦袋點個不停,齊璞在一旁喝冰稀飯,聽了差點嗆著,無奈朝表弟看去,“有意思么?” 哄meimei嫁給自己,還只嫁一天兩天的,這余家兄弟還能更出息點不? 余谷聳了聳肩,“聊勝于無,以后就是成了別人家的,她也記得還有誰最想要她?!?/br> 夫君不成樣,還有大哥二哥爭的嘛。 齊璞也能聽明白他們的話,谷家族中的幾個族女嫁出去后家中沒人撐腰,前兩年被夫家打死一個,今年又有個夫郎病亡,被夫家逼得自盡求烈婦牌的谷家女慘到求到對谷家一族不待見的谷府門前來,谷府管了事,因著對比,對自家女兒更是疼愛了起來。 但這疼愛的也太過了,齊璞把余谷手中的酒杯搶了過來,“她還小,小心你娘過來訓你?!?/br> “哥哥,哥哥……”余谷還沒說話,小胖妞就撒嬌地伸出了手,讓齊璞抱她,還道,“給一口嘛,小小的一口,就一口口?!?/br> 齊奚正帶著侍女把冰水果等物抬進水榭,一進來就聽小表妹在撒嬌,眨眨眼道,“我們家這是要出一個千杯不醉的了?” “jiejie……”一聽表姐來了,余思堇的小胖手立即轉了個方向。 齊奚過去抱了她,余思堇一依到她帶著清香的懷里,還沒眨眼的功夫就在她懷里睡著了,這睡得太快,還嚇了齊奚一跳,等到知道是睡著了,齊奚也是跟余谷嘆道,“等會你跟我娘她們交待去?!?/br> 這把小孩兒都喂醉了,她娘又得說他們這些小的沒規矩,沒人管著什么事都干得出。 這邊有個喝醉了的,那廂齊潤正帶著他三哥跟余表姨夫和谷表舅的表哥表弟們干壞事,打算把他阿父的紅馬身上的馬毛全給剃光,他打著法不責眾的主意,正唆使他余家的二表兄剃第一道毛…… 滿臉嚴肅的余二表兄拿著強塞到他手里的刀猶豫不決,他有點喜愛這馬,并不覺得它光了就好看了,齊望則拉著向來跟他特別親的馬兒脖子上的韁繩,余光里見馬廄里通風報信的下人已經不見背影了,清了清喉嚨,柔聲地朝一定要跟他阿父對著干的小弟道,“要不由我先來罷?” ☆、第242章 “呀?”齊家小公子對他阿父跟大兄胡來得很,但對溫柔的三哥卻格外溫馴,三哥一說,他撓撓臉,把腰間的刀子拿出來遞給了他,道,“給?!?/br> 齊望笑著揉了下他的頭。 可惜刀到他手中沒多久,幾個人商量著由哪塊開刀最好,他們阿父身邊的齊大就來了,齊潤一見齊大撒開腿丫子就跑,口里咆哮,“哪個殺千萬的通風報信,等著,等著,等著小爺來收拾你啊……” 嚷嚷著齊大近了,齊小公子顧不上說話,尖叫一聲,抱著腦袋腿丫子撒得更歡了,埋頭就往前沖。 齊望嘆息,余家谷家的表兄弟們也是皆搖頭嘆氣連連,怕,還要找抽,齊小公子就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斂。 紅馬逃過此劫,齊望心里也是松了口氣,阿弟也可以不被罰了,平時小弟弟胡作非為也就罷了,但拿阿父的愛馬開刀?這事且不說阿父那里逃不過,按他們阿娘對阿父喜愛之物的愛惜,光阿娘那里就夠小弟弟吃一壺的了。 這時候剛到水榭坐下不久的謝慧齊一聽小兒子打上了他阿父愛馬的主意,又擅自逃離,當場嘴角一勾,笑容顯得有點冷。 “娘,”齊奚這時候也是哭笑不得,拉了拉母親的袖子,與她道,“這不沒剃成么?” “是啊,沒剃成,沒事,我不會怪他的?!眹蛉诵Φ迷频L輕,摸摸女兒的小臉格外和善地道。 齊奚一聽她裝成來的和善口氣,就知道小弟弟那一劫是跑不了了。 謝慧齊語罷也就不再談自家兒女的事了,就跟谷表姐和弟妹她們談了談夏季炎熱日常時的應對,一說下來,她反而是最輕松的,現在和寧跟表姐都有孕,表弟妹也是剛生育不久,家中有小孩兒要照顧,她的兒女們皆已長大,個個都皮實得很,也用不了她cao心。 府里的事早就在她的手下有了規矩方圓,再則還有女兒幫著她管事,想想,她的好時光也算是來了。 一家人吃吃喝喝,傍晚又一起用了一頓晚膳,膳畢謝晉平扶著jiejie往園子里走消食,二郎謝晉慶也沒跟過去,他現在不常住國公府了,但還是要比他大兄要見家姐的次數多。 兩姐弟在園中走了半個圈,謝慧齊也跟大弟弟指點了一下園子新從江南移過來的草木花樹,她愛鮮活的景致,綠意盎然的草木,鮮艷燦爛的繁花都是她極愛的,但養活這些個漂亮的東西極不容易,尤其是在北地,國公府現在最大的支出其實都是在園林方面了,府里光打理的花匠都有二十來個人。 “回頭挑幾株給你們送去……”謝慧齊指著紅棠花對大弟弟道,這花來得不易,是從遙遠的最南邊花費無數金錢人力運過來的,謝慧齊聽送來的人說這花在當地一年四季都開,只是可惜了在北方的話只能在夏季開一季,花期也短,不到半個月。 “嗯?!敝x晉平點頭,等走得離主廳遠了些,他扶了jiejie在亭子里坐下,這時候下人離他們甚遠,遠遠地候在那等候吩咐,無人靠近,天邊的晚霞此時也正映照在大地上,晚風襲來,帶來了幾許涼意。 “和寧生的時候,能不能請jiejie過去住半個月?”謝晉平開了口,道,“有你在我才安心?!?/br> 她就是什么都不做,只要坐在家中,他的心都是安的。 “緊張?”謝慧齊一聽就笑了,握了他的手。 自己帶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樣,這么多年了,他們姐弟還都是在一起,她想著在有生之年,他們也還是要一輩子都親親近近的好。 她此生的天地太小了,她也不愿意出去,也不眷戀過去,但知道她還長在重要的人心里,這是最讓她感到滿足的事。 弟弟們總認為是她成全了他們的命,其實反過來何嘗不是他們也成全了她的命運和人生。 “嗯?!敝x晉平又點頭。 “是你的第一個孩子,是該緊張……”謝慧齊點頭,拍了拍他的手,安然地道,“但你不要怕,會好的?!?/br> 老天奪走他們多少,就會還他們多少。 “知道了?!敝x晉平又是點頭,又道,“姐夫的事你無需擔心?!?/br> “我知道?!敝x慧齊失笑,又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們的事我是最不擔心的,我知道你們會保護好我們?!?/br> 謝晉平臉上總算也有了點笑,他笑著低了頭,過了一會才低低地道,“也不是這樣的,是你一直在保護我們?!?/br> 沒有她的包容,和總是在的愛護,讓他們知道受傷了可以回家,失敗受挫還是有溫暖懷抱可依靠,他們哪會有力氣走到如今? 她給了他們最好的一切。 “也不是這樣的,”謝慧齊看著還算小時候那樣孺慕著她的大弟弟,眼睛里的笑意更深,“我們是相依相存,jiejie也很慶幸這些年沒做什么讓你們討厭的事,還能讓你們喜歡我?!?/br> “阿姐……” 謝慧齊輕捏了下手中阿弟的手,示意他不用說了,她都了會。 兩方面的感情,只有一方珍惜是不夠的,她是真的很慶幸這么多年來,她的弟弟們就是長大了,離開了她,也還是珍惜著她給予他們的感情,雛鳥知反哺,他們這些年也一直在用他們的方式保護著她,成為她的倚仗,讓她并不只單單只有丈夫可靠。 日落后,謝家谷家兩家人都走了,謝晉慶也被謝慧齊也轟了回去,和寧月份已大,二郎呆在府里也多個主事的。 一大家子人和和樂樂地過了一下午還挺愉快的,國公爺那邊先前要嚴肅些,但一等女眷們過來招呼他們吃飯,蹭著她們的場,也輕快了好一會。 齊君昀也不是只與妻族這邊的人親近,他手下還是有幾個庶弟替他做著事的,且還有一個被他外放的小庶弟現在也是當了一州知府,只是被埋得深,連姓也改了,隨了其親娘,無人知曉而已。 他埋的線又深又廣,如若不出什么大事,恐會一輩子都不會被人知曉,這些秘密他也只會在齊璞當事之后再傳給他。 謝慧齊也是知道一些,但她從不干涉丈夫的公事,也只有在他讓她說話的時候多嘴幾句,所以就是國公爺幾處秘庫的鑰匙也在她這藏著一份,她也從沒那個好奇心。 晚上把兒女們也轟出了鶴心院后,謝慧齊聽丈夫說起了張異的事,說他要去南邊一趟,讓她準備準備,月中,也就是六月十五就走。 謝慧齊沒想一個下午他就做了這個決定,略為奇怪,也沒應聲,抬目瞅他。 “張異都死了,我得親自去看看南邊是個什么情況……”齊君昀摸了摸她的眼角淡道,“沉弦的江南,不能就這么讓它垮了?!?/br> “這……皇上的意思?”謝慧齊想起了那個跟他父親相依為命長大的嘟嘟,也想起了江南當年太子打下的江山,也有他陪伴在側。 齊君昀輕頷了下首。 趙益樓怎么算計他,這不是可怕的事情,在京城這個地方,天子腳下,哪怕就是至尊想徹底掀翻他都是不可能的事,當年他都沒倒下,現今又怎么可能?最可怕的其實是江南的根子爛了,連張異都能被這些人弄死用來算計他,現今也不知變成什么樣了。 他這些年為了讓張異好好治理江南四州,給過不少便利,花了無數心血,朝廷為了把江南當作一方糧庫,也是全力扶持江南,可不是為的成全那些亂相之人的。 “我也去?”謝慧齊問到答案也不多問了,拿手指了指自己。 “不想?”齊國公揚了揚眉。 謝慧齊細想了一下自己的感受,還真是沒什么想去,或者不想去的感受…… 當下,她就一頭就扎進了她家國公爺的肩膀上,無力地道,“哥哥啊,我可能真是在府里呆得木了,哪都覺得行,不去沒關系,去也挺好的?!?/br> 小橋流水,青山蔥綠的遠方對她都沒有吸引力,她怕是老了罷? “那我要是去個一年半載的回不來?”齊君昀抱著她,悠悠地道。 這么一想,謝慧齊當下就點了下頭,“去?!?/br> 這得去。 她倒不是離不開人,而是國公爺這話都出來了,她要是不識相點,國公爺就得拿眼斜她了。 “那璞兒他們?”她趕緊坐直身,拉著他的袖子問。 齊君昀嫌她離得遠,把她抱起坐到了身上,淡道,“帶望兒和潤兒,奚兒的話,你看著辦?!?/br> 謝慧齊一聽小公子要去,頓時就頭疼,“咱們能不要小兒子么?” 在家都野成這樣了,不一把這瘋小子放出去,都不知道他能闖出什么禍來。 “得帶上,他們兄弟倆我還得調教一番?!笨此嗟眠B嘴唇都咬住了,齊君昀也是好笑,拿拇指把她的嘴唇從牙齒下解救了起來,又在她的紅唇上輕撫了兩下。 “唉,真不能把他關在家里嗎?”謝慧齊喃喃著,她這一生脾氣耐生好得不行,但不知為何,在小兒子那個討債鬼面前,她不用多久就能氣得火冒三丈,棍子一揮舞起來她都不知道自己力氣有那般大。 她不想帶小兒子也是不行,一想他們夫婦要是離了京,這天下就真沒管得住他的人了,也不知在京中怎樣胡作非為,這京里哪家是好惹的?那爛攤子收拾起來,比外面怕是要難收拾得多。 第二天一大早,謝慧齊就問了過來請安的女兒,問她的意愿,比起她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古井無波,二小姐當下就輕脆在應了聲,“孩兒想去?!?/br> 謝慧齊摸著女兒黑長的頭發,把她抱到懷里道,“還好生了你?!?/br> “嗯?”齊奚不解。 謝慧齊感嘆,“蹦蹦跳跳的多好?!?/br> 齊奚笑了起來,“孩兒也沒有這樣?!?/br> 齊國公府三年的孝期只守了一半,齊國公想悄悄去江南也不行,只能從皇帝那下旨,君命不敢不受,小皇帝那的意思是他不便出行,讓齊國公代他去江南巡視江南百姓為他父皇建的廟宇,還有去他父皇曾經住的行宮去吊奠一番。 只是明面的旨意,當然還有代巡四州的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