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節
“不喜歡了?” “喜歡?!蔽具t絕道。 尉遲揚抬頭撫了撫兒子的頭,“那以后就不要喜歡了?!?/br> 尉遲揚一怔。 “絕兒?!蔽具t揚繼續道,“她不可能給你當媳婦了?!?/br> “為什么?爹不喜歡她?” “不是?!蔽具t揚道,“爹很喜歡她,只是,等你長大了,很多事情便會不一樣了?!?/br> 尉遲絕不懂,動了嘴唇,似乎還想問清楚,可許是看到了父親的神色,最終還是忍住了,“嗯,我聽爹的話?!?/br> 尉遲揚笑了笑,除了欣慰之外,還有極深的愧疚,“是爹不好……”害的他年幼喪母,如今更是在改變他未來的人生。 只是,不得不如此。 皇上密旨一事他并未告訴安家,除了擔心安家知道了之后會更加拿不定主意之外,更是因為他不確定她手中的這道密旨是不是真的! 讓一個從未涉及過政務的人監國,皇上怎么會做出這般的決定? 若是真的,或許是他們都小看了永安。 可若是假的…… 那便是她為了摧毀秦霄而不擇手段,而她一旦成功了,很有可能便是大周下一個威脅!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他很清楚,老大的死罪魁禍首是秦霄,可仇人卻不知他一個! 北延國也是! 若是永安捏造密旨,那她竊取監國之權便是為了繼續報仇,為了向北延國報仇! 若事情發展到這地步,他與永安便會站在對立面,屆時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對不起,絕兒?!?/br> …… 蜀王府的絲竹聲在繼承平帝被死亡之后,又一次停了,不過這次卻再也沒有死而復生之時,蜀王與明睿太后的感情不深,但是也沒什么太大的恩怨,說難過倒也算不上,說無動于衷,卻也不能如此,而且,如今的時局還是這般復雜,廢了腦子多年的蜀王也不得不重新謀算起來。 不過謀算歸謀算,他也沒有算的太遠,只是卻有人扔了一個大餡餅過來,讓他那早已熄滅多年的野心有了復燃的跡象。 “你去告訴永安,少拿這些糊弄本王,本王吃的鹽比她吃的米都要多,不管誰登基,本王的蜀王府一樣地位永固!”一身舞娘裝扮的知秋道。 便是動心,可是也不是熱血少年了,尚且還能穩的住。 “王爺的話小人必定會轉告,不過正如夫人所說的,讓秦霄這般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登基,不保哪一天會對王爺下手,就算王爺恭順如昔,可王爺家大業大,子孫又繁盛,而如今先帝的幾個兄弟之中,便只有王爺一人還好好的,難保那一日會礙了人的眼!” 蜀王似笑非笑,“本王如何保證永安不是在忽悠本王?” “若是秦霄被廢,以皇上目前的情況能不能醒來還兩說,若是醒不來,秦霄被定叛國之罪,他的兒子同樣沒資格繼承皇位,在沒有其他皇子的情況之下,群臣必定是要從宗室中選的,而宗室之中與皇上最親的便是王爺您,退一步來說,便是皇上醒了,以皇上如今的身子,怕也只能走過繼這一條路,若是王爺如今幫了夫人一把,將來若是要過繼,誰人能比王爺家更合適?不管是哪種情況,對王爺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蜀王笑了,“本王還真的是小看了她了!不過,皇上讓她監國,到時候她翻臉不認人,本王似乎也沒有其他的法子?!?/br> “夫人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如何能真的監國?”知秋道,“屆時不得是依靠王爺?便是夫人想把著大權不放,群臣也不會同意,便是他們同意了,夫人作為監國這個位置,離不開宗親的支持,還不是一樣需要依靠王爺?” 蜀王瞇起了眼睛。 “奴婢該說的都說完了,王爺如何決斷,我家夫人靜候?!敝餂]有繼續下去,行禮之后便離開。 “等等!”蜀王叫住了她。 知秋轉身,“王爺還有何吩咐?” “本王很好奇皇上為了會讓永安監國?!笔裢鯁柕?。 知秋道:“因為夫人是皇上最親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更是沒有任何利益沖突的人?!?/br> “是嗎?”蜀王笑了,帶著幾絲譏諷,“到頭來要依靠一個女子,秦幀一輩子風光,沒想到臨老了卻是這般的可悲!” 知秋低頭,只當沒聽見。 “去告訴永安?!笔裢趵^續道,“她的交易,本王同意了,希望最后不會是真的在糊弄本王!” “多謝王爺?!?/br> …… 入夜之后的太子府多了一絲詭譎。 “她真的要去西北找易之云?”書房內,秦霄從蕭瑀口中得知了這個回復,臉色極為的難看,“你確定?” “是?!笔挰r點頭,一身悲涼的氣息。 秦霄盯著他,似乎在試圖想看穿他的心一般,半晌,方才道:“你很難過?” “我現在才明白,即使易之云死了,她的心也裝不下其他人!” 秦霄笑了,“如此,你有何打算?” “殿下?!笔挰r跪下,“讓她走吧?!?/br> “本殿若是不允呢?” “殿下……” “永安必須留下,至少在本殿弄清楚她葫蘆里到底賣了什么藥之前,她必須留下!”秦霄打斷了他的話,“既然她心里沒你,你也不必再為她求什么!若是她真的安分守己,本殿也不會趕盡殺絕,屆時,你再好好哄哄,也未必沒有就會,若是她真的還敢做什么,那就不要怪本殿絕情!” “殿下……” “下去吧!”秦霄直接下逐客令,“這段時間本殿要你處理的事情多著呢,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女人而浪費時間!” 蕭瑀掙扎了會兒,方才起身,“臣告退?!?/br> 待他走了之后,秦霄方才瞇起了眼睛,“蕭瑀……”是真的為情所困,還是……“來人!”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勁裝的男子進來,“殿下有何吩咐?” “李成安那閹人還不肯開口?”秦霄問道。 “是!” “不管用什么辦法,務必撬開他的口!”秦霄冷聲道,永安這邊他不能硬著來,可是李成安卻是可以!若是承平帝真的留了什么后招,他一定知道些! “是!” …… 關于永安長公主不孝一事繼續發酵,不但御史對于此事口誅筆伐,便是民間百姓也是義憤填膺的,如今民間流傳著許多永安長公主如何不孝,如何冷血無情的例子,昔日那深受太后皇上寵愛、人人羨慕的長公主儼然成了有史以來最不孝的皇家公主。 而隨著這些例子越傳越廣,另一個有關永安長公主的傳聞也漸漸地流傳起來,那便是明睿太后之死與永安長公主有關系,甚至連承平帝中毒一事都與她有關系! 而她之所以這般做便是為了要替她死在西巡途中的夫君報仇! 因為她夫君是為了護駕而死的,所以就恨上了她最親的兩個人,母親跟兄長! 一個外嫁女會為了夫君而恨上娘家人并不是沒有,更何況永安長公主并不是在宮中長大的,而是跟著夫君入京才被發現,認祖歸宗的,而且,她跟她的夫君是親梅竹馬,感情自然比半路認的親人深厚,也便是因為這些,讓這個傳聞多了可信性。 雖然牽涉到了明睿太后之死與承平帝中毒一事,只是傳聞畢竟是傳聞,便是有可信性也沒有證據,朝臣們可以上奏請求徹查,只是卻沒有權利對永安長公主做任何事情。 至于能夠做出決定的,太子沉默,而內閣更愿意將時間放在了朝政上面。 因而,這件事便是鬧的沸沸揚揚,永安長公主卻仍是毫發無傷,這自然便刺痛了某些人的眼! …… “怎么可能?!都這樣子了,她既然還沒事?!” 父母長輩去世,兒孫子女禁葷腥,忌酒,在皇家這個規矩更是被嚴格執行,只是此刻的永壽公主府中,卻是酒rou不斷。 明睿太后沒了,承平帝半死不活的,她如何能夠不開開心心地慶祝?她入宮祭奠,守靈,不是為了裝給別人看,只是為了看著曾經高高在上將她踐踏在腳底下的人如今是如何的凄涼,自然,還有另一個目的,便是看著永安痛不欲生的樣子,看著她失去了所有的庇護,狼狽不堪的樣子!看著她失去一切,最終一無所有的樣子! 可是她卻失望了! 永安的確失去了所有庇護,幾乎可以說是處境艱難,寸步難行,可是,她卻并未痛不欲生,并未狼狽不堪,甚至仿佛根本便不在乎眼前的危機死的,仿佛這些危機在她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似得。 當日她被狼狽地趕去皇陵,茍延殘喘地熬了那般多年,最終便是回來了,也是在眾人的白眼中過著舉步維艱的日子,而如今,她比她更慘,卻仍是過的自在! 這公平嗎? 不公平! 明明年歲相差極大,明明起初不過是遷怒,可是在這般多年的內心煎熬之后,卻是成了心魔,最大的心魔! “殺了她!殺了她——” 永壽公主摔了手里精致的白玉酒杯,容顏猙獰。 明睿死了! 承平帝半死不活! 只要他們最疼的永安也死了,當日她夫君的仇就報了! “永安,你一定要死!一定要——” 原本不過是自言自語的發泄,可是,卻有人回應,“永壽皇姐便這般恨我?” 本就微醉的永壽公主在聽了這話之后,酒氣醒了大半,猛然抬頭盯著那緩步走進來的女子,一襲素色襦裙,發髻簡單,很素雅,不過卻并無任何守孝的痕跡。 “你怎么進來的?!” 柳橋緩步上前,微笑道:“自然是走進來的?!?/br> “誰讓你進來的?!”永壽大怒。 柳橋繼續微笑:“我知道皇姐不想見到我,只是皇姐這般費盡心思地要將我置之死地,我若是不來,怕是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哦?”永壽公主冷笑,“看來你這是來興師問罪的?!?/br> “皇姐承認了?”柳橋在她的對面坐下,拿起了面前的一個裝了酒的酒杯,輕輕晃動著,酒水在杯中蕩起了陣陣漣漪。 永壽冷笑:“承認又如何?你覺得現在還有人為你主持公道?”后面四個字,滿是譏諷。 “皇姐這是在跟誰對飲?”柳橋卻岔開了話題,笑著看著她,“可是與亡夫?” 永壽聽了亡夫二字,眼底綻放了陣陣寒芒,不過卻并未震怒,反倒是冷聲譏笑:“是又如何?皇妹不用羨慕,如今你不也有了亡夫了?” 柳橋握著酒杯的手倏然一緊,神色卻未變,繼續微笑道:“皇姐說的沒錯,所以,我如今的心情想必沒有誰比皇姐更懂的?!?/br> “怎么?想報仇?”永壽譏笑,“如果想報仇去找秦霄就是了!想來你也清楚你丈夫究竟是被誰害死的吧?還是你打算從我先開始?” “皇姐放心,我沒皇姐遷怒的愛好?!绷鴺虬淹嬷种械木票?,淡淡笑道,“不過我的報仇還真的缺少不得皇姐?!闭f完,看向她,“我一個勢單力薄的,所以就來求皇姐助我一臂之力?!?/br> 永壽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大的笑話似得,“找我幫忙?永安,你是傷心傷到了腦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