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月香雖不明白他所說的“亂”究竟是什么含義,但漲工錢的巨大喜悅一下子撲面而來,她來不及想太多,只是高興地行了一個禮后,匆匆提著食盒往梓玉宮走去。 而另一方面,坐著發了一下午呆的李笑妹無精打采地站了起來,整個人趴在了木窗前。雖說她最近不怎么走動,但即便是發呆,也是要消耗體力的。此刻的她摸著空空的肚皮,只覺得更加郁悶。 如果她沒跟阿然鬧不愉快……不,是那廝先挑事的,在他認錯之前,她絕對不會原諒他,可是……她好想吃馬蹄糕啊…… 馬蹄糕這字眼蹦到了她的腦海里,她咽了咽口水,深深地把頭埋進了雙臂中,撇了撇嘴。就在這時,有人伸手不輕不重地敲了敲她的腦袋。她吃痛地“嗷”了一聲,一下子抬起了頭,正打算怒視來者時,卻發現黎遙提著一個食盒懶懶地站在她的面前。 她一愣,“你怎么來了?” “陛下賞賜了一些昇國進貢的點心,想你最近一定饞得慌,就拿來給你了?!彼樖謱⑹澈蟹旁诹四敬皟鹊募t木桌上,瞄了一眼她的臉色,輕輕挑唇道,“你的眉頭快鎖成一道‘川’字了?!?/br> “誰說的,我只是想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加威嚴一點而已?!彼樖纸议_了食盒的蓋子,發現食盒里盛著一碟精致的榴蓮酥后,手下意識地一頓。 “怎么了?”留意到她的表情,黎遙歪了歪頭,有些好奇地看著她。 “我不會吃榴蓮……”李笑妹欲哭無淚地看著他。 黎遙的嘴微張,難得有了一瞬間的茫然。李笑妹很少見到他這樣吃癟的表情,一下子沒忍住笑了起來,整個人頓時輕松了一些。 “難得出一次窘,你就抓緊時間笑吧?!崩柽b斜斜地瞄了她一眼,頓了頓后說道,“我是偷偷溜出來的,估摸著禁衛軍那邊該找我了,我先回去了,這榴蓮酥你留著,分給月香他們也成?!?/br> “黎遙,謝謝你?!崩钚γ贸麚]了揮手。 “謝我?”黎遙瞇了瞇眼,“那我下次多帶一些榴蓮酥分你好了?!币娎钚γ玫男θ蓊D時凝結在了臉上,他的唇角露出了連自己也未曾發覺的暢快笑意,“騙你的?!?/br> 黎遙剛走沒多久,月香便提著食盒、腳步輕快地走了回來。 “小姐,你看我給您拿了什么過來,這是二……”月香笑瞇瞇地將食盒打了開來,推到她的面前,想起了戚然的囑托,遂立刻改口道,“我見御膳房今日做了這道點心,便給小姐您帶了過來?!?/br> “啊,是馬蹄糕!月香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這個?”李笑妹撲到了食盒前,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知道您想吃這個的是二皇子……月香默默地在心中說了這樣一句后,隨即打著哈哈說道:“跟在小姐身邊這么多年,我還摸不清您的心思么?” “不愧是月香,下個月給你漲兩錢工錢?!崩钚γ眯Σ[瞇地拿起了一塊馬蹄糕,心滿意足地送進了嘴里。 月香微微張大嘴。一天漲兩次工錢的幸福來得太突然,她一時間被砸的有點暈。 李笑妹嘴里包著馬蹄糕,動作微微一頓,隨即繼續咀嚼了幾下才吞了下去。月香見她沉默下來,不由得有些心虛地問道:“小姐,是……馬蹄糕不好吃嗎?” “沒有,很好吃?!崩钚γ没剡^神來,笑了笑后又拿起了一塊,同樣遲疑了一下后才放進了嘴中??蛇@一塊吃完后,她卻站起了身子,匆匆留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后,轉身向著殿外走去。 從當年那碗蛋炒飯開始,她就該知道,這世上再也沒人比他做飯更好吃。她吃了太多次他做的東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馬蹄糕是他做的?其實她還在生他的氣,只是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了一種莫名的沖動,驅使著她往然兮宮走去。 如果他愿意和她好好解釋,那么她可以考慮原諒他上次的過分話語。沒想到她最近越來越大度了,如果陸路知道了,一定會說她終于長大了吧。她扯了這樣一個理由說服自己后,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只是她的腳步在還沒走到然兮宮時便停了下來。 她看見那個熟悉的嬌小身影正從然兮宮中走了出來,是夏侯蓉,而跟在夏侯蓉身邊的,正是戚然。 “然哥哥,雖然最近立太子之事傳得沸沸揚揚,但你不必太過于介懷,陛下心中自有考量?!毕暮钊卦谠洪T口止住腳步,轉身仰臉看著戚然說道,“你最近看起來著實清瘦了不少,一定是因為這些事吧?” “本宮并沒有什么大礙?!逼萑豢粗?,笑了笑后說道,“倒是聽侍女說小蓉你最近風寒痊愈不久,要愛護自己身體才是?!?/br> 夏侯蓉的臉一紅,隨即低下頭揉了揉衣角后說道:“我沒事?!鳖D了頓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下子拉住了戚然的衣角,重新仰起臉看著戚然說道,“然哥哥,最近大皇子殿下失德的事情鬧得不小,我爹對此也頗有微詞,待我回去勸勸我爹,讓我爹在陛下面前說說你的好話,相信陛下一定會……” “小蓉,此事父王自會定奪,我們不需在他面前多言?!逼萑黄届o地打斷了她。 “然哥哥,我知道你不爭不搶,但這事我一定要跟我爹說,你別攔我?!毕暮钊剡@下直接拉住了戚然的胳膊。 戚然不著痕跡地閃躲了一下,但夏侯蓉還是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正思考著怎樣松開她比較合適時,抬頭的瞬間卻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李笑妹。李笑妹的目光落在他和夏侯蓉身上,臉色有些蒼白,垂在身側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頭。 戚然一愣,瞬間想起了那一日她難過地從他身邊走過的情景,這一想,他的腦中卻再也裝不下該怎樣含蓄地扯出自己的胳膊這事了。 李笑妹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便離開。他一下子簡單粗暴地推開了夏侯蓉,抬腳便要去追她。夏侯蓉被他這一推,向后退了幾步,一時間完全沒反應過來。而她似乎感知到了他追上來的聲音,幾乎是立刻加快了腳步,到后來幾乎是一路小跑地向前奔去。 她跑得太快,他沒辦法立刻追上她。正待他打算加快速度追上去時,一個侍從匆匆攔在了他的面前,欠了欠身,有些焦急地喚道:“殿下?!?/br> “有什么事等本宮回來再說,不要擋在我的面前?!逼萑恍慕沟叵胍崎_那侍從。 但那侍從只是換了更為嚴肅的表情固執地攔在了戚然的面前,說道:“殿下,此事必須要向您匯報。陛下他方才在御書房暈倒了,如今御醫全部聚集在飛景宮中?!?/br> 戚然一怔,“父王昏倒了?” “是,而且情況……似乎不太樂觀?!笔虖恼f后半句話時,聲音低了許多。 戚然的腳步終究還是停了下來。他望了望那個消失在拐角處的身影,垂了眸,頓了片刻后說道:“本宮明白了,現在就去飛景宮?!?/br> 李笑妹一路小跑回了梓玉宮。月香猜到了李笑妹可能去見戚然,本以為兩人能夠和解的她喜滋滋地開口問道:“小姐,您去見二皇子了么?” 但李笑妹只是徑直走到了房中,將裝有馬蹄糕的食盒重新塞回了月香的懷中后,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以后你再將他做的吃的送過來,我便將你送出宮去?!?/br> 說完這句話后,她面容冷峻地扶著門框,“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留月香一人抱著食盒,茫然地站在原地。 戚琛的病來得很是突然,一連三天,御醫們輪流守候在床榻前。但這次與之前的生病都不一樣的是,戚琛并沒有讓戚遠或是戚然日日探望,就連景皇后也不能隨時守在榻前。大部分時間,他只是將一些重臣叫進飛景宮里議事,但這些重臣出來后表情卻并不輕松。 外界里對于戚琛病情究竟是好是壞猜測不一,這一切的跡象,卻讓戚琛的病情越發顯得撲朔迷離起來。 戚琛病后第七日,夏侯南在回宰相府的路上再次被戚遠攔了下來。這一次,戚遠徑直坐進了夏侯南的馬車,開門見山地問道:“舅舅,本宮不會再為難你,只希望你告訴本宮一件事,父王的病情,究竟如何?” 夏侯南默了片刻,說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老臣有個問題也要先問問大皇子殿下?!?/br> “舅舅但問無妨?!?/br> “上一次陛下讓殿下帶領軍隊擊破鄔國軍隊。殿下回朝兩月有余,這支軍隊仍然被殿下壓在王都附近,雖然陛下未提此事,但殿下打算何時將軍隊歸回朝中?”夏侯南淡淡地看著戚遠,問道。 戚遠沒料到夏侯南會問這個問題,頓了頓后,驀地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說道:“自然是盡快?!?/br> “殿下赤心仍存便好?!毕暮钅衔⑽⑻Я颂Т浇呛?,重新看向戚遠,緩緩說道,“陛下的病情也許比想象中更重,也許……” 夏侯南的話并未說完,但戚遠已經了然了他話語中的意思。停了一小會兒后,戚遠抬了眼,認真說道:“本宮明白了?!?/br> 戚遠見夏侯南之事,鄭榮同樣尋了個機會簡單告訴了戚然。 “夏侯宰相離開之前,曾對大皇子說了一句話?!编崢s匯報完后,疑惑地補了一句。 “他說了什么?”戚然正執了筆在練字。 “他說,‘但愿殿下真正明白’。宰相大人說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鄭榮一臉不解。 “他的意思本宮大概明白一些,只是……”戚然頓了頓,放下了手中的筆,看著剛剛寫好的那個“諧”字,低聲說道,“本宮雖準備好了一切,但皇兄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這么快動手。這一切,也許仍需等待?!?/br> 但戚然終究還是未能算準戚遠的心思。 三日之后的一個清晨,天剛剛蒙蒙亮的時候,戚遠帶著那支他壓了許久未報的軍隊,徑直逼到了飛景宮前。 ☆、第68章 終落幕 戚遠騎著馬立于飛景宮前。從他這里到飛景宮殿門一共有六十步階梯,他已準備了許久,今日一旦成功,入主這飛景宮的,就將是他了。 飛景宮前的宮人與侍衛早已被他的下屬提前解決掉,他面無表情地下了馬,握緊了腰間的佩劍,慢慢地拾階而上。披風隨著他的動作而搖晃,摩挲著鎧甲,發出“沙沙”的聲響。 深藍色的天際透出一絲魚肚白,卻越發顯得飛景宮殿內燭火的昏暗。戚遠的腳步在踏上最后一級階梯后停了下來,他歪了歪頭,看著立在飛景宮旁的熟悉身影,驀地露出了與平日無異的和煦笑容,說道:“皇弟,你果然來了?!?/br> 戚然一襲銀色鎧甲,平靜地看著戚遠說道:“皇兄,你太心急了?!?/br> “我心急?”戚遠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笑容加深道,“不,我覺得剛剛好?!?/br> “父王病重,皇兄你卻處心積慮調離皇城守衛,甚至不惜將軍隊直接帶到父王寢宮前,此時此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可曾想過父王的感受?”戚然向前走了一步。 “呵,皇弟,我沒聽錯吧?從前一向忤逆父王的你居然說出了這種孝順的話?!逼葸h冷笑了一聲,“居然肯逆著心思來奉承,你究竟是轉了性,還是其實早就存了奪位的心思了?” “只不過認清了一些事實罷了?!逼萑焕砹死砜?,重新看向戚遠說道,“皇兄,現在回頭還來得及?!?/br> “回頭?”戚遠的唇角驀地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從聽到那件事情開始,我便早就回不了頭了?!?/br> 戚遠的話語中透出古怪,但臺階下立著的軍隊卻容不得戚然去思考更多。他抬了抬手,身后瞬間閃出了幾排武裝嚴實的侍衛。那些侍衛動作迅速地抽出了佩劍,快速向著臺階下的軍隊沖去。 “就憑這幾個人就想攔我?皇弟,你還是那么天真?!逼葸h笑了起來。 “他們的實力究竟如何,沒人比我更清楚?!逼萑话醋×搜g的佩劍,平靜開口道,“況且他們的任務也并不是滅掉你的軍隊?!?/br> 戚遠聽了這話,臉色變了三變,“你想拖到暗羽的人回來?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闭f完這句話后,他的眼中爍過瘋狂的光芒,一下子抽出了佩劍,轉身向著飛景宮內奔去。 戚然的心一瞬間跳得很快。他算到已然陷入瘋狂的戚遠打算殺掉戚琛,如若將戚琛的死栽贓到他的身上,戚遠洗脫逼宮之名的同時還能除掉他。但他同時也很清楚,他早就開始苦心經營這一場局,其實從戚遠帶著軍隊逼宮開始,不論戚琛是生或是死,他已然贏定。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希望那個男人死掉的,因為那人給了他生命,卻漠視了他那么多年,可就在戚遠抽劍沖進飛景宮的那一刻,他卻不由自主地同樣抽出佩劍,緊緊跟在了戚遠的身后。他沮喪地發現,他終究還是狠不下心。 戚遠紅著眼,飛快地揮著劍沖進去,劃開那些明黃色的緯紗,直至掩映在重重薄紗帷帳后的床榻快要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分辨出了緯紗后的床榻上躺著人,大喝一聲,舉起劍就要刺下去。只要父王死了,他就能拿到王位了,從此以后整個驍國便是他的了! 可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另一柄劍驀地伸了過來,堪堪格擋住戚遠的劍尖。戚遠被慣性一帶,連著后退了兩步,見戚然握緊了佩劍站在他面前,早已失了心智的他舉劍便要向戚然刺去。 戚遠的劍法在戚然之上,戚然正快速思索著怎樣抵擋時,身后的明黃帷帳中突然伸出了第三柄劍,那柄劍劍勢凌厲,格擋住了戚遠的攻勢后反手用劍身一拍,重重打在了戚遠的手腕上,只聽“啪”的一聲響,戚遠的佩劍瞬間掉落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一雙手掀開了帷帳,一個熟悉的身影自帷帳中走了出來。戚遠抬頭看見來人,不由得一愣,“夏侯南,怎么是你?”頓了片刻后,他霎時間明白過來,“方才躺在床榻上的人是你?” “大皇子,你還是不明白?!毕暮钅县撝挚戳怂谎?,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夏侯南不會武功,那么剛在匿在帷帳后出劍的人……戚然瞥了一眼帷帳后的邊上隱約露出的人影,心下頓時了然。這個局設到現在,他將自己的戲份演足了,剩下的,只需要安靜等著看戲便好。 “暗羽的大部分人已經被我想辦法引開,如今只留你一人,父王身體不好,你最好將他交出來,否則我不保證這驍國不會換新的宰相?!逼葸h重新拾起了佩劍,自負一笑。 “大皇子,你能夠想出辦法分散森嚴的守衛,可以看出這些年的確學到了不少,如若安心用于政事,想必將來你也會是個聰明的君主?!毕暮钅媳3种撌值淖藙?,向前走了一步,淡淡說道,“但殿下似乎忘了,你面對的,是暗羽?!?/br> 夏侯南的話音剛落,一陣細微的落地聲“唰唰”地響了起來。戚然看著突然出現在明處的數百個黑衣人,握著佩劍的手不由得一緊。暗羽之人的行動力,也許比他想象中更加可怕,倘若有一天他與暗羽之人正面沖突,勝算又能多幾分? 戚遠看著那些人,臉色微微一白,但眼中卻多了幾分更為偏執的瘋狂光芒,“舅舅,父王已是將死之人,我終究是夏侯氏的血脈,你何不助我一臂之力,重新將這驍國改朝換代?” “改朝換代?”帷帳后驀地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孽障,你真當寡人死了嗎?” 戚然和戚遠均是一愣。 就在這時,飛景宮中的燭火瞬間都被點燃,整個殿中瞬間亮如白晝,那層明黃帷帳被緩緩拉開,戚琛一襲明黃冕服,面無表情地坐在床榻旁不遠處的紅木椅上,黎遙握著劍,垂眸立于他的身側。 戚琛雖然臉帶疲色,但精神頭卻很足,與前幾日他們去探望時判若兩樣。戚遠見了他,瞬間臉色蒼白如紙,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夏侯南,說道:“我敬你一聲舅舅,你居然騙我說父王病重垂危!” “那又怎樣?他不過是聽候寡人的命令罷了?!逼蓁≌玖似饋?,負手走到一下子如置冰窖的戚遠面前,冷笑一聲說道,“寡人沒有病重,你是不是很失望?” 戚然斂了眉立在一旁,緊了緊手中的佩劍。他算到了夏侯南會來救戚琛,可他卻沒有算到病重這一出,居然是戚琛親自設計。如若他表現稍有差池,那么同樣即將被處置的,會有他嗎? 戚遠抖著嘴唇,似是想要張口說話,但震驚大于狂妄的他終究還是沒說出話來。但戚琛負著手,收了冷笑,面無表情地說道:“你還在想著讓外面的軍隊來救你?寡人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孫犁帶領的一萬兩千精兵,一萬集結在城外,另外兩千已經在飛景宮外,你說該被絞殺的究竟是誰?” 宮外的廝殺與慘叫聲傳了進來,戚遠張了張嘴,用力地喘息了一聲后,終究還是腳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你是我的兒子,卻只是為了一個太子之位,時刻想著殺了我。這些年來,究竟是你的錯,還是我的錯?”戚琛俯下身子,看著戚遠,一字一句地問道。 戚遠的手抖得很是厲害,但最終還是未能說出話來。戚琛看著他這模樣,閉了眼,似是十分疲憊,“將他帶下去,押往天牢再審?!?/br> 說完這句話后,戚琛轉了身,徑直向著殿外走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終于刺破了云層,透過雕花木窗灑落下來,照在戚琛那身繡著朱雀的明黃色衣擺上,戚然微微抬眼,第一次覺得他的背影似有些微的佝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