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夏侯南瞥了戚遠一眼,也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跟在戚琛身后離開。飛景宮內一時只余黎遙和其他幾個暗羽侍衛。當其中兩個暗羽侍從將戚遠從地上拖起來,押著經過戚然身邊時,戚遠定住腳步,愣愣地看了他幾眼后,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戚遠笑著笑著,突然掙扎著扯住了戚然的領口,戚然并未閃躲,只是表情漠然地看著他。他用力一扯戚然的衣領,將戚然拉近到他面前后,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以為你可以這么簡單置身之外嗎?我既然能做到這一步,自然算好了最壞結局,在我走進地獄前,我當然會送你一份大禮?!?/br> 戚然頓了幾秒,瞳孔瞬間緊縮。他一下子推開了戚遠,瘋狂地向著那個方向跑去。 黎遙站在一側,本來平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但聽到戚遠說了最后那句話后,又看到戚然突然失常的反應,心下猛地一緊,瞬間明白過來,臉色一沉后,也握緊佩劍飛快地向著殿外奔去。 ☆、第69章 不放手 另一方面,李笑妹自從與戚然冷戰后,連著許多夜里睡得并不踏實。今天也一樣,她在床上翻了第一百次身后,妥協地睜開了眼睛。她瞪了一會兒頭頂的帷帳,抬了手遮住額頭,轉頭看向窗外。 天空尚且是蒙蒙的灰藍色,偶有一絲陽光刺破云層灑落下來,看起來似乎連卯時都沒到。李笑妹抱著涼錦被,在床榻打了個滾,不甘心地“嗷”了一聲。要知道,她平時完全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如今卻連天亮都撐不到,實在是太心塞了。 但心塞歸心塞,她最終還是不得不正視失眠這件事情。她揉了揉頭發,推開了錦被,起身走到了窗前。 雖是盛夏,但不得不說清晨的涼風徐徐,拂在臉上頗有些溫柔。李笑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整個人終于平靜了一些。 她撐住木窗,視線隨意地向著殿外一掃,目光在移到最右側的墻角時微微頓住。圍住梓玉宮的朱紅色宮墻每隔四尺便會有一個約莫一尺左右的白色鏤空花紋作為裝飾,李笑妹的視線所及處,正巧是最右側的鏤空花紋。透過那花紋,她剛好能看見一片黑色的衣角露了出來。 李笑妹心下只覺得有些疑惑。梓玉宮所在位置在驍國皇宮中算較為偏僻的,而最右側的宮墻外通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侍衛駐守的。而她看到的那衣角分明屬于一個成年人,究竟是誰會在天不亮的時候守在梓玉宮外? 她并非一個極度敏感的人,但反正已經醒了的百無聊賴感驅使著她撐著木窗一用力,手腳并用地翻出了窗外,向著那個位置悄悄靠過去。事后的她很是慶幸自己干了這樣一件無聊的事情,如果她當時沒有靠過去,也許給戚然、給自己帶來的麻煩會比想象中更多。 她微微偏了偏頭,透過宮墻上的鏤空花紋,一下子瞧見了墻外的確聚了好幾人。那些人穿著輕便的鎧甲,但又與宮中侍衛裝束并不相同。她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隱在了陰影中。 “我剛剛去看了下,那丫頭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正沉?!逼渲幸蝗碎_口說道。 “廢話,現在才寅時,除了我們,誰沒在睡覺?”另一人低聲咒罵了一句后說道,“也不知大皇子怎么想的,既然要我們抓這丫頭,為什么一定要等到卯時再動手?” “大皇子自有他的考量。如今他帶著大部隊逼到飛景宮,我們也只需要按照他的指示辦事便好。抓這丫頭也就是為了控制二皇子時多了一個籌碼罷了,我們好好干,待到大皇子登位之日,少不了給我們加官進爵?!钡谌齻€人低聲勸解道。 “好吧好吧,為了加官進爵我們也得打起精神?!蹦莻€咒罵過的人嘆氣道,“秦陸帶了三四個人包抄了梓玉宮正門,距離卯時也沒多久了,我們速戰速決吧?!?/br> 李笑妹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轉了身,向著自己的房間一步步挪去,待到她重新翻回到自己的房間后,她靠在了桌旁大口地喘氣,只覺得自己心跳得像是隨時蹦出嗓子眼。 她雖然這幾日一直躲在梓玉宮中,但外界的不太平她還是能隱隱感覺到的,只是她未曾想到戚遠這么快就沉不住氣去作死??赡菐讉€人提到了戚遠帶著軍隊,那么戚然呢?他會在這場逼宮中受傷嗎? 她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剛才那幾人提到要綁了她作為籌碼,既然能夠威脅戚然,至少證明他目前為止極有可能沒被控制。既是如此,她更加應該想辦法將自己保住,她知道他為了這場看不見硝煙的爭斗準備了多久,她無法像夏侯蓉那樣用家族勢力為他的前進添磚筑瓦,至少……她不能成為他的負擔。 她躡手躡腳地向著睡在外殿的月香走去,途中不小心碰到了趴在她門口睡的正香的旺財。旺財睜開了小眼睛,茫然地看著李笑妹。 李笑妹蹲下來,對著它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后,小聲說道:“旺財,你現在乖乖地不要出聲,咱們一會兒一起替戚然除害,安全了后每天給你一根rou骨頭?!?/br> 旺財低低地“嗷嗚”了一聲,難得乖巧地坐了起來,安靜地看著她。她放心地拍了拍它的頭,隨即走到了外殿將月香搖醒,盡量簡單地將事情經過給月香說了一遍。 月香剛醒,被她這消息一嚇,整個人頓時清醒了過來,抖著身子慌亂道:“那小、小姐,我們該怎么辦?” 李笑妹又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后說道:“你小聲一點,想讓外面那群人全知道我們醒了嗎?” 見月香一下子做出了一個捂嘴的動作,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后說道,“你還記得吧?陸路以前出門時,都會留下一些小玩意兒給我們防身,那些東西我都好好保存著。既然偷聽到這件事,我們自然要將主動權掌握住?!鳖D了頓,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后說道,“距離卯時沒剩什么時間了,我們動作要快一點?!?/br>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卯時剛過,那群黑衣人便打了個唿哨,快速躍進了院中。他們分成了兩撥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一波從正殿門進入,一波從內殿的木窗內翻入。 那兩三個黑衣人先是悄悄地靠近了窗邊,見李笑妹床榻上的錦被仍舊鼓鼓的后,確認李笑妹還在熟睡。三人不著痕跡地互相點了點頭后,其中一人打頭,撐著木窗欄桿便要翻進去,但當他的手掌碰到欄桿的那一刻,手掌瞬間傳來了一股火燒火燎般的鉆心痛意,那人沒忍住“啊”地慘叫了一聲,其他兩人被他這聲音一嚇,瞬間死死捂住了那人的嘴。 另一人仔細查看后,沉著臉壓低聲音道:“是銀石粉,帶有劇毒,難道是這丫頭灑在這欄桿上的?” 第三人瞧見床榻上似有人影在晃動,同樣低聲急促道:“這也許是那丫頭平日用來防身的。她似乎被驚醒了,我們先進去,速戰速決再說?!?/br> 其余人能夠隱約聽見遠處飛景宮那邊傳來的兵戎交接聲,心下有些焦慮,決定采用此人的意見。中毒的那人忍著疼痛,見另外兩人先后躍進屋內,正打算跟著進去時,只見兩人似是踩到了什么很滑的東西,一下子失足摔在了地上,發出了極大的響聲。 “哎喲!”這兩人扶著腰,忍不住叫喚出聲。一直藏在被子中的李笑妹見時機成熟,一下子翻身從床上跳了下來。 那兩人聞著身下的香油味,才反應過來李笑妹在他們落腳處抹了一層厚厚的香油,忍不住怒罵道:“臭丫頭,居然敢暗算我們!”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掙扎著爬了起來,李笑妹做了個鬼臉,正打算轉了身溜出門外,哪知手掌中毒的那個侍衛一下子跳進窗內,閃到了她的面前,露出陰險一笑后,就要向她揮拳,她下意識地將身子一側,那一拳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剛剛爬起來的其中一人臉上,又是一聲哀嚎后,那兩人再度倒了下去。 李笑妹得了空隙,快速奔出門外,藏在了角落里,打算依法炮制,得了空隙沖出梓玉宮想辦法求救。而外殿在她們的布置下,從正面突襲的幾人也不同程度地遭了埋伏。有人中了月香偷偷灑出來的迷魂散,有人被旺財叼著扔到腳下的鞭炮嚇得連連后退。 他們進來時過于自信,沒料到李笑妹已經有了準備,在開場時頗有些狼狽,但他們畢竟是訓練有素的侍衛,最初的驚慌過后,他們很快鎮靜下來,李笑妹和抱著旺財的月香都藏在了隱蔽的角落中,他們迅速重新集結起來,命令其中一人去尋找幫手,其他人開始搜尋李笑妹的身影。 被命令的那人剛好被藏在暗處的□□擦傷了手腕。那人顧不得手腕上的傷口,握著劍便沖了出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戚然飛快地奔到了梓玉宮,一眼便看到了正從梓玉宮中走出的那個侍衛。他的視線下移,一下子看到那人手上和劍上都是血。 他的心重重一跳,一時間只覺得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他停在原地,握著佩劍的手一寸寸收緊,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出,一股冰冷的氣息頓時自他的周身散發出來。 那人提著劍,抬頭見了戚然,先是一愣,隨即心下暗叫不好,正打算轉過身沖回殿中給其他人通風報信,戚然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沖了上來,干凈精準地刺中了那人心臟,那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扭頭,只來得及看到戚然眼中似是要毀掉一切的怒火,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而另一方面,藏匿在角落里的李笑妹拍了拍月香的手背,用口型示意了一下自己先去引開那些人的注意力后,剛剛轉頭,便看到一個穿著銀色鎧甲的身影一下子沖進了殿內。 “是二皇子!”那些人驚呼一聲,拿著武器本能地迎了上去。 見到戚然的那一刻,李笑妹的心有片刻的放松。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來救自己的??伤潘闪藥酌牒?,又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 今天的戚然握著劍,每一招都凌厲到帶著取人性命之勢,與平日的他完全不同。他狠狠刺向那些侍衛,鮮血噴濺到他的鎧甲上和臉上,他卻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架勢,像是陷入了一種危險的瘋狂中。 “阿然!”她一下子沖了出去,死命地抱住了戚然的胳膊。陷入瘋狂的戚然猛地轉了身推開她的胳膊,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中的劍。 “是我!阿然,是我!”她仰起臉,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看著她,愣了片刻,像是沒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們的行徑大可以關入天牢再審,沒必要殺死他們?!彼匦滤浪赖乩∷母觳?,“你快冷靜下來?!?/br> 她的臉因緊張而有些泛紅,大大的眼睛里雖然帶了焦急,但卻依然是他熟悉的模樣。在看清她的臉的那一刻,他狂跳的心像是終于找到了安謐的港灣,一下子靜了下來。 他的手一松,只聽“哐當”一聲脆響,手中的劍就這樣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眶紅紅的,薄薄的唇也在微微顫抖著。她伸了手,正打算擦去他臉上方才濺上的血跡時,他卻突然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她。 “喂,放開我!”李笑妹被他這么一抱,腦中第一反應竟然是自己正在跟他冷戰,下意識地就要推開他。 “我不放!”他紅著眼眶,說道,“死也不放!” “我還在生你的氣,你放開我!”她被他勒得幾乎快喘不過去,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聽到她咳嗽的聲音,他下意識地放輕了手的力道,可仍然將她牢牢抱在懷里。他將頭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頸窩中,“就在剛才,我看到那人提著帶血的劍走出梓玉宮時,我以為我來遲了,那一刻,我只想讓整個皇城的人給你陪葬!” 頓了頓,他的嗓音里似是帶了一絲委屈和哽咽,“爭王位、天下,起因本就是為了護你安寧,如果你也沒了,那么我要它們又有什么意思?” 她愣了愣,本來僵在身側的手卻不自覺地慢慢抬了起來,撫住他的后背。她的指尖觸碰到他的鎧甲,有些冰冷,但那種莫名的暖意,卻在她的心中緩緩漾了開來。 “還好你沒事?!彼焓謸嶙∷念^發,吸了吸鼻子重復道,“還好你沒事?!?/br> 她將臉貼在他的胸膛,隔著鎧甲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閉上眼,喃喃道:“阿然,我沒事,我在這里,我在你身邊?!?/br> 他的手一頓,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她能感覺到幾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了她的脖頸處,可她什么也沒說,只是用力地回抱著他。 梓玉宮外,一個修長的身影立在院中,看著殿中那緊緊相擁的兩人,手漸漸緊握成拳頭。他垂了眼眸,最終轉身向著院外走去。 陽光終于刺破了云層,將整片大地照得敞亮起來。夜,終于結束了。 ☆、第70章 不甘心 捉蟲 今天眾位大臣上朝,真可謂是上得提心吊膽。 戚遠逼宮失敗之事,他們在進入乾和宮前便已經知曉,那些受了戚遠慫恿直接參與逼宮的大臣們已經被暗羽擒住并一一關入大牢,剩下的曾與戚遠有過交集的大臣們站在乾和宮里,冷汗涔涔,生怕一不小心牽連到自己。 他們謹慎地抬眼望向坐在王座上的戚琛。雖然他們的陛下平日里便讓人琢磨不透,但今日的他看起來心情似乎更加差。他們咽了咽口水,只覺得雙腿不自覺地抖得更厲害了。 “陛下,大皇子年輕氣盛,也許誤信jian人之言而做出此等糊涂事,還請陛下息怒?!逼渲幸粋€夏侯氏家族的官員大著膽子進諫道。 “誤信jian人之言就可以舉著劍沖進自己父王的寢宮么?”戚琛瞇了瞇眼,語氣辨別不出喜怒,但那個官員一聽,瞬間將頭低了下去。 “你們不必多言,寡人教子無方,自然也不會繼續縱容他。此事涉及到的人,寡人一個也不打算輕松放過?!逼蓁≌f完后,抬了抬手,身側隨侍的太監會意,拿出圣旨宣讀起來。 此次曾與戚遠有所交集的大臣們均不同程度受到波及,輕者罰俸祿,重者貶官,而這其中,曾在邊境同戚遠一同抗擊鄔國軍隊的劉晨副將,因著未及時勸解戚遠將軍隊歸還朝中而受到了貶至偏遠邊疆的處罰,而另一個與戚遠私交甚密的戶部尚書夏侯蕪則直接被革去官職,至于戚遠的生母景皇后,則受到了禁足三月的懲罰。 圣旨宣讀完后,殿內是死一般的寂靜。戚琛帶了一絲厭惡的表情,瞥了那些被點名后幾乎快要跪下去的大臣們,重新淡淡開口道:“孽子雖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但終究是寡人的兒子。寡人并不打算治他死罪,只是從今日起,廢除其皇子身份,流放至堍城,終生不得再回王都?!?/br> 臺下再次一片寂靜。夏侯氏家族的一個官員張了張嘴想要求情,但卻被身旁的人拉住了袖擺及時制止。今日的戚琛雖然平靜,但他淡漠的表情下究竟隱了多少怒意,他們無從猜測,此刻再逆天子之意行之,得來的后果必然更加嚴重。 戚琛見無人再開口,移了視線說道:“大皇子被廢,寡人的兒子只剩下一個,立太子之事,眾位愛卿可還有什么想說的?” “稟陛下,方才危急時刻,二皇子挺身而出保護陛下,此份孝義天地可鑒。微臣認為,二皇子是最合適的太子人選?!眲⑸僖笾懽又G道。 殿中許多官員紛紛點頭附和。 “二皇子同是嫡子,成為太子亦是順理成章之事?!币幌蛟诔蒙喜惠p易發言的夏侯國公也開了口。 “既是如此,看來人選已定,太子之事便不必再議了?!逼蓁∪嗔巳嗵杧ue,微闔雙眼說道,“如無他事,便散了吧?!?/br> 待到眾人紛紛散去,戚琛睜了眼,卻發現乾和宮中余下夏侯南一人依然立在臺下,不由得挑了挑眉說道:“有話想說?” “這一切,終究還是按著陛下的想法進行著?!毕暮钅夏似?,欠了欠身后說道,“只是二皇子的成長亦在老臣的意料之外?!?/br> “今日為他勸說之人,包括那個劉少尹,大部分都是出身低微的寒門士子,他倒懂得將這些人為己所用?!逼蓁巫∠掳?,淡淡說道。 “就連大哥也為他說了話。他能在不長的時間內將這些人穩住,至少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將來把驍國交予他,陛下您終究可以放心了?!毕暮钅险f道。 戚琛的目光落在夏侯南身上,頓了頓后說道:“此事牽扯到夏侯氏中不少人,難為你了?!?/br> 夏侯南保持著欠身的動作,沉聲道:“陛下讓老臣坐上這個位置開始,老臣效忠的,便只是陛下和驍國?!?/br> 戚琛看著他,張了張嘴,但最后還是化作了一聲微不可聞地嘆息。 流放戚遠之事既定,禁衛軍第二日便按照圣旨將戚遠押往堍城。戚遠的馬車剛剛出了王都沒多久,戚然便策馬追了上來。 宣布戚然成為太子的旨意昨日便傳來,此時的戚然已經可以穿上太子朝服,雖然按照驍國律例,正式儀式應于第三日舉行,但跟著馬車的侍從見了戚然,還是紛紛下馬,斂眉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br> 坐在馬車中的戚遠掀開了竹簾,見戚然策馬立于他的面前,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怎么?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么?” 戚然從身后拿出兩囊酒,下了馬后走到他的面前,平靜道:“來送送你?!?/br> 戚遠愣了愣后,也跟著他下了馬走到一旁,自他的手中接過一囊酒,灌了一口后,苦澀地笑道:“沒想到最后來送我的人,竟然會是你?!?/br> 戚然也喝了一口酒,靠著樹干抬頭看了看天空,默了片刻后說道:“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很久了?!?/br> “什么?”戚遠也靠在了另一棵樹干上,抬頭看向天空。 “你……有真正把我當做弟弟看過嗎?”戚然問道。 戚遠又喝了一口酒后,驀地笑了起來:“從前的我,是真心實意將你當做弟弟看待的?!?/br> “那么你為什么后來……”戚然抓著酒囊的手不由得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