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莫名其妙,他們愛站這兒吹冷風隨他們。甭理了,咱們走?!?/br> 左芝雖然有些疑惑,可一想到是沐乘風的安排又釋然幾分。她走上轎輦轎夫起轎,坐了一陣她覺得口干,于是掀開轎簾問鶯兒倒茶。視線無意后挪,卻見那隊官兵竟然跟了上來,亦步亦趨。 “一群跟屁蟲!”左芝滿不高興抱怨了兩句,也不把這等小事放在心上,隨他們去了。 只是此刻不放在心上,在公主府住了兩日之后,左芝卻漸漸發覺有些不對勁了。沐乘風一直沒回來,差千江去問總說朝中事務繁忙,脫不開身。左芝又央左虓去找,左虓回府卻說沐乘風并沒有在宮中,不知去向。再喊鷺兒回沐府去看,沐老夫人竟然還埋怨起左芝來,說她把自個兒寶貝兒子拐走了,起碼小半月都未曾回府探望二老。 左芝心慌起來,覺得好端端一個大活人怎么就不見了呢?她急得眼眶都紅了:“哥,你說木頭去哪兒了?怎么都不回家嘛,急死我了……” 左虓雖然平時老愛和她斗嘴,但好歹是親妹子,看她都急哭了趕緊安慰道:“哎呀別哭別哭,你知道我最見不得女人掉眼淚。甭擔心啊,那塊木頭本事了得,又是右相,走到那里都沒人敢算計。他八成是公務纏身走不開,忙完就回來了,別怕別怕……” “可是他又一聲不吭就走掉了?!弊笾ヒ徽Q?,淚珠子就不住掉下來,她伏在左虓胸口哭得傷心,“上回也是這樣,悄悄地就走了,足足四年!我才不要再等他四年……嗚,哥你幫我把他找回來,我打斷他的腳!看他還敢不敢跑,嗚嗚……” 左虓哄女兒般拍拍她背脊,盡量把語氣放得輕松:“肯定不會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塊木頭的爹媽還在這兒呢,咱們守著他的窩,就不信他不回來。臭丫頭,你別哭了行不行?鼻涕都揩我衣裳上,惡心死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你把他給我找回來!我要木頭、我要相公!” 左芝任性地纏著左虓哭鬧,左虓被她折騰得沒轍,舉手投降:“好好好,我去找去找。我說你小聲點行不?吵醒了大伙兒看我不縫起你的嘴!得了,讓我瞧瞧,嘖嘖,想我左虓英俊瀟灑,怎么meimei這么難看?又臟又丑的,你八成是撿來的吧?” “娘說你才是乞丐窩里撿來的,我是親生的,哼?!弊笾ソK于止了哭,一腳踢上左虓,兇巴巴吼他:“還不去找!找不到不許進門!” 左虓被她趕出府去,在門口跺腳咒罵了半天,最后還不是只能把嘴癮過足,老老實實尋人去了。左芝開始靜靜坐下來把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漸漸摸出點頭緒來。她其實也不笨,就是被寵壞了,做事隨心所欲,從來不需要也不想去計較后果。只要靜下心仔細想想,她還是能看出些端倪來的。 首先是跟在屁股后面的一群官兵,名義上是保護,實際上監視的成分更多一些。他們聲稱是奉沐大人之命前來,可依左芝對沐乘風的了解,他決不會如此行事。因為他這么奇怪又孤僻的一個人,怎會讓一群人圍在家宅門口礙眼?還有,單憑千江萬海與鷺兒的身手,對付個把個歹徒綽綽有余。就算真有大隊人馬殺上門,公主府就隔兩條街,施以援手并不困難。既然不是沐乘風,那么官兵又是聽命于誰? 左芝把朝中顯貴挨個兒想了一遍,覺得都不大可能。且不說有沒有這個權力,單看有沒有這個膽子,就找不出兩個人來。她左芝乃是全天下最有權勢的郡主,皇帝公主駙馬侯爵……哪個不和她沾親帶故的?誰要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她伸出根手指就能把人捏死。既然對方明目張膽派人上門,這只能說明這個人權勢大過她,且跟她不是很熟。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當今女帝。 女皇是南楚的皇帝,是情岫的親生母親,和左芝可沒半點兒血緣關系。素聞女皇做派強硬手段狠厲,是個雷厲風行的君主。沐乘風在她手下當官,少不了要聽命行事,甚至受制于人。再者,千江說了沐乘風半夜進宮就再沒回府。種種跡象表明,他的失蹤定與女皇有關。 左芝幾乎篤定了女皇便是最大的疑兇,以她的性格一旦抓住線索,必定會追究到底。無奈如今被人監視行動不便,想自由出入亦非易事,還有,對方可是一國之君,難道她能把人抓起來嚴刑拷問? 似乎又走入了死胡同,左芝不免氣餒,難道只能坐著干等?她不甘心,又重頭開始想。好,暫且就當作是女皇的主意。那么現在關鍵的問題來了,究竟沐乘風被她弄到哪里去了? 女皇把他抓起來了?不太可能。一則沐乘風除了性情孤冷,卻是個謹守規矩的人,從不做違紀之事,官當得更是盡職盡責,這說不通。況且就算他觸怒天威犯了死罪,作為他家眷的一干人等,不可能毫無牽連?;蛘呤桥拾阉亓似饋??更不可能。他高居右相之位,每天在衙門日理萬機,沒了他朝中不定出什么大亂子。若說女皇看中他的皮相……更是無稽之談了,誰都知道女皇的心上人是情岫的生父,早年遭人暗害身亡。為了替情郎報仇,女皇隱忍十幾年,最后連枕邊人鳳君都親手斬殺。這么狠辣的一個女人,都快五十歲了,怎么可能看上和自己女婿差不多大的后生晚輩? 最后的一種可能就是女皇把沐乘風派出去辦事了。定是什么重要的大事,需要保密的,所以才不讓他回家報信,甚至還要差人看守,為的是不出岔子??删烤褂质寝k什么事呢?左虓打探不到特別的消息,大都又風平浪靜的…… 誒?上次那個神叨叨的四季豆不是給了她一封信,千叮嚀萬囑咐要讓沐乘風看,她還叫鶯兒送去書房?那晚沐乘風是進了書房又出來,接著急吼吼要進宮面圣,八成是看了那封信! 左芝豁然開朗,一拍大腿跳起來,忙不迭跑去后院。 ☆、第十九章 怒妻沖沖 這日傍晚,公主府的大門開了,一群鮮衣奴婢魚貫而出,手里捧著食物茶水。情岫也隨即出來,笑盈盈道:“大伙兒辛苦了,用些吃的罷?!?/br> 若說左芝在大都城是惡名昭彰,那平陽公主則是美名遠揚。情岫不僅貌美,心地也特別純善,眾所周知她不食葷不殺生,逢年過節就親自到城外的貧民窟布粥施藥,親和又沒架子,極受百姓的愛戴。 軍營中的男兒成日都與粗魯漢子打交道,何時見過這么漂亮溫柔的美人兒了?況且還是高貴非凡的公主。情岫露面一招呼,一伙當兵的心都軟了幾分。只是君令在身,眾人即便心動,也不敢貿然在值守的時候進食飲水。 情岫的一雙媚眼眨了眨,好奇問:“你們怎么都不吃呀?”為首的將士臉頰微紅,回道:“多謝公主殿下美意。小的們不餓?!鼻獒堵冻鲇悬c失望的神情:“我是念著你們站了一天辛苦……那喝點水吧,擱了蜜糖甜甜的很好喝?!?/br> 府中美婢往瓷碗里斟滿糖水,挨個端給將士們。這群血氣方剛的小伙子一見漂亮姑娘魂兒都丟了一半,戰戰兢兢站都站不穩,好幾人差點連手中長槍都拿不住了。情岫也親自端起一碗遞與那將領:“將軍請用?!?/br> “微、微臣多謝、謝公主賞賜?!睘槭讓㈩I誠惶誠恐地接過,抹了把額頭熱汗,臉龐都快燒了起來。情岫笑瞇瞇道:“快喝吧?!蹦侨嗽僖膊缓猛妻o,端起碗咕嚕嚕一口飲完,擦擦嘴角,咧嘴笑道:“真甜,好喝?!?/br> “我放了芙蓉蜜?!鼻獒稕_著余下的人吩咐道,“你們也喝呀,不夠還有呢?!北妼⑹恳婎I頭的都飲了,也紛紛放下兵器喝水解渴。公主府的美婢個個巧笑倩兮,嘴巴又甜,看見誰的碗空了趕緊又上去斟滿,一口一個“哥哥”叫著,直把他們哄得暈頭轉向。 不一會兒團圓也跑出來湊熱鬧,情岫不管她,任她在漢子堆里打轉。五六歲的小女娃粉嘟嘟的,小嘴巴能言善道,不時摸摸這個頭盔碰碰那個鎧甲,小胖手就是閑不住,幾乎挨個掃了一遍。 天快黑了,情岫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出口喚道:“團圓回來,該睡覺了?!眻F圓的手還揪著一個將士的衣角,流連忘返的樣子:“娘親再等等嘛,我很快就好?!睕]多久她把沾了蜜糖黏糊糊的手揩干凈,興沖沖跑回情岫懷里。 情岫抱起團圓,母女倆對視著眨了眨眼,團圓捂住嘴偷偷地笑,小聲說:“咱們放小耗子出來好不好?” “我的媽呀——” 突然一道壯如小山的黑影從府里沖出來,把門口奴仆嚇得不輕,連滾帶爬拔腿就跑。為首將領定睛一看,只見足有千斤重的黑熊氣勢洶洶往一群將士中撲去,似乎是要吃人。他趕緊拔刀,喝道:“莫慌!” “別傷了它!”情岫趕緊制止了他,道:“吼吼是我養的,不知怎么跑出來了,你們活捉它好了,不要傷害它?!贝藢㈩I愣了愣,很是為難:“可是人命關天吶,公主殿下!”情岫黑溜溜的眼珠子盯著他,神情既無辜又惹人憐惜,她朝混亂不堪的地方一指:“沒關系的,我家吼吼不吃人,不信你瞧?!?/br> 大黑熊沖出來就往將士身上撲去,一個跑得慢的人被撲倒按在地上,正當他閉眼靜待死亡來臨,卻感覺到什么濕漉漉的東西添上自己的臉,上面的毛刺還扎得臉疼。他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地裝死,希望這個龐然大物對他喪失興趣。不一會兒果然黑熊離了他,轉身又去撲另外的人了。此倒霉鬼這才悄悄睜眼,看見黑熊龐大的背影漸漸遠去,忙不迭鯉魚打挺跳起來,躲得老遠。 因著公主下令要活捉,眾人都不敢持刀捕熊,他們圍成一圈,試探著靠近這頭還算溫順的猛獸,準備逮住它。不過說也奇了,大黑熊雖然見人就撲,只是它撲到后只會把人胡亂舔一遍,不撕不咬,等到獵物被舔得干干凈凈,這才轉而奔向下一個目標。 正值門口一片sao亂,所有將士都被叫去捉熊,公主府的側門消無聲息開了一條縫兒,穿著灰撲撲衣裳的左芝單獨溜了出來,臉上涂了一層鍋灰遮住面容,肩上還挎著包袱。唯有一雙月眸熠熠發亮,靈動得緊。她遠望熱火朝天的大門口,皺皺鼻頭哼道:“以為本小姐吃素的呢?我還收拾不了你們這群小嘍啰!哼!” 趁著沒人注意,左芝貓著腰一溜煙兒就跑了。 “沒勁,娘親我困了……”團圓看了會子熊耍人覺得無趣,又揉眼睛又打哈欠。情岫估計左芝大概順利脫了身,抬眼看看還在奮力捕獸的一群將士,遂出聲喊道:“吼吼回來!” 大黑熊不再戀戰,舔舔肥厚的手掌,慢悠悠晃晃磨盤大小的腦袋,居然還真一搖一擺走到了情岫身邊,一屁股坐下。情岫彎腰揉揉它的頭,笑嘻嘻道:“又頑皮了是不是?走啦,該回家了?!?/br> 這時大黑熊懶懶躺了下來,四仰八叉橫在門口,堵住路不讓情岫進去。喉嚨里哼哼的,就像小孩兒撒嬌邀寵。情岫一嘟嘴:“小氣鬼,不就是用了你一罐蜂蜜, 改天賠你就是了!賠十罐!”話音剛落,大黑熊竟然爬了起來,心滿意足回府去了,肥屁股甩甩的,得瑟極了。 一群被算計了還渾然不覺的將士目瞪口呆。 左芝打定主意先去找丁思集問個清楚,她仿佛記得丁思集說過住在城隍廟一帶,遂往那方而去。此時夜市剛開,城隍廟又是閑雜人等聚集的地方,吵嚷嚷的很熱鬧。左芝難得單獨出來一回,兼在公主府吃了好幾天素了,一看見麻脯雞、醋姜蝦、芥辣蹄這些民間小食頓時唾沫盈腔,掏出錢買了好多,用白紙包好拿在手中啃。 “噓——噓——好吃……” 左芝被辣得不住吁氣,眼淚橫飆清涕直淌,可是越辣越想吃,她一邊拿手絹擦淚一邊繼續啃,鍋灰沒洗干凈、還沾上了辣子油膩,她一張小臉臟得像花貓??匆娐愤呌锌晒┩端薜目蜅?,左芝就進去問一問,哪曉得一連走了七八家都沒打聽到丁思集的消息,有家掌柜看她一副狼狽樣,竟然還拿起掃帚敢她出門。 “去去!哪里來的叫花子,討飯別處去!” 敢說她是叫花子?她從頭到腳哪里像乞丐了! 左芝扔出一塊骨頭打到掌柜臉上,挽起袖子要揍人:“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本郡主誅你九族!” 掌柜氣得胡子發抖:“瘋婆子!我、我……好男不跟女斗?!?/br> “有本事你斗!縮頭烏龜算什么男人!瞧你那慫樣,本郡主一巴掌就滅了你!” 左芝瞪著眼兇巴巴地威脅,氣勢囂張,硬是把掌柜的壓住一截不敢頂撞。最后興許是別人怕了她,索性把大門一關,生意都不做了,左芝這才勉強作罷。 “哼,算你識相。否則我一腳踏平你這破房子!” 掌柜躲在門背后自認倒霉:“好端端的大姑娘,就是腦瓜子不正常,你要是郡主我還天皇老子呢!算了算了,懶得跟個傻子置氣,唉——” 吃飽了也氣飽了,左芝扔掉手中累贅,繼續在城隍廟街游蕩起來。她從街頭走到街尾,眼看都要走到別人家的宅子里去了,卻還是沒問到丁思集住哪兒。繡鞋底子薄薄的,幾乎都磨穿了,嬌嫩的腳底也起了水泡。 左芝干脆坐到街邊的石階上,脫掉鞋子揉了揉腳踝,沮喪又難過:“大都城都還沒出就這樣兒了,真是出師不利,我可別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币晦D眼她又罵起丁思集來,“哼,可惡的四季豆!都怪你都怪你,拐跑別人相公,不要臉!快把木頭還給我!你還不還還不還還不還……” 她邊罵邊拿繡鞋出氣,想象它就是丁思集,使勁兒往臺階角兒上摔打。 “不還我就把你煮了炒了蒸了炸了!燉得爛爛的喂狗吃!” 這時身后的木門開了,接著有人牽著騾子出來。 “讓讓,讓讓?!?/br> 左芝挪挪屁股坐到另一邊去,轉過頭看見商戶打扮的五六人帶著騾馬接連出門,馬背上還馱著貨物行囊,看樣子竟是要啟程。她納悶地往頭頂一望,繁星點點甚是奪目。 奇了?哪里會有人專走夜路的?不怕遇見鬼??! “丁二,過來搬東西?!?/br> “誒,來了?!?/br> 商隊頭頭喊小工搬貨,小工應了一聲。左芝聽見這聲音,急忙站起來循聲找人。見到一短衣打扮的年輕男子正在往馬背上放東西,臉白白的不像其他工人,透著幾分書卷秀氣,沒走兩趟就滿頭大汗了。 老板催道:“磨蹭啥!沒吃飯啊你!”叫丁二的人抹掉額頭的汗,被罵了依舊是張笑臉:“是,小的盡快?!?/br> 左芝看清他的臉差點鼓掌叫好!什么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就是! “四季豆!” 她跑過去一把拽住他,緊緊掐住他的胳膊。丁思集吃痛皺皺眉頭,低頭看見一張臟兮兮的花臉,問:“您是……” 左芝激動地語無倫次,胡亂揩了把臉,仰起臉道:“是我啊,你不認得我了?在相府門口你向我打聽消息來著,還有那天我不是撞得你肚子痛么!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我家木頭去哪里了?你給我的信上寫了什么……” 丁思集凝視她片刻,終于從一對月牙般的眼睛認出了她。胸口的海棠手絹忽然散發出一股燙入心扉的溫度,他清楚聽見自己心跳猛跳的聲音。 “是姑娘你呀?!倍∷技χ冻鲆豢诎籽?,有些羞澀,“不知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左芝昂著頭,氣呼呼把手一攤:“你拐了我家的人,快還回來!” 丁思集不明所以:“什么?” “丁二你干啥呢?動作快些,要走了?!鄙剃犂习暹^來催人,一眼瞧見小臉黑黢黢的左芝,眉眼頓時流露出嫌惡的神情,“這誰???告訴你,少搭理這些阿貓阿狗的,再不動身城門要關了?!?/br> 左芝聞言火氣又蹭蹭上來了,張牙舞爪沖上去要揍人:“呸!瞧你肥頭大耳虎背熊腰豬屁股的慫樣兒,應該關在圈里吃潲水!死胖子!大肥豬!……唔!”冷不丁一只手掌過來捂住她的嘴,左芝奮力掰開這只手,“四季豆你干嘛……唔!放開我,我要收拾這死胖子……你再這樣我不客氣了!” 她氣不過,于是拉住丁思集的手,張嘴就狠狠咬了上去。丁思集悶哼一聲,卻依舊把她束得死死的,擠出笑容給老板賠罪:“老板您甭跟她計較,她就是這脾氣。我馬上就搬完了,您放心,一定不會誤了時辰?!?/br> 大腹便便的老板哼了一聲:“你曉得最好。丁二,這瘋婆子是誰?從哪兒冒出來的?” “她……”丁思集稍有一瞬的遲疑,很快道:“她是我表妹?!?/br> ☆、第二十章 蠻妻出逃 左芝大怒:“放肆!誰是你表妹!大膽刁民,竟敢冒充晉皇?信不信他降旨把你凌遲處死!” 丁思集死命按住她不讓她鬧騰,好脾氣安撫道:“表妹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待會兒我再給你解釋……”他訕訕地朝胖老板賠罪,“您別往心里去,我表妹有時候就愛胡言亂語?!?/br> 胖老板匪夷所思地望了眼左芝,用極為同情的目光打量著丁思集,搖頭惋嘆:“我說丁二你也夠苦命的,咋能攤上這么個瘋瘋癲癲的親戚……唉!罷了,你快些,收拾好咱們就動身了?!?/br> 好不容易胖老板帶著“正常人不該與瘋子理論”的表情走了,左芝還想撲騰上去用腳踢他,無奈連絲衣角也沒碰上。丁思集趕緊把人攔腰抱著,拖到了無人的角落才放下。 左芝還在氣頭上,巴掌都舉得高高的準備落下:“誰給你的狗膽抱我!”豈料丁思集不僅不躲不讓,反而紅著一張臉拱手賠禮:“方才一時情急出此下策,姑娘對不住了,你打我出氣便是,絕不還手?!?/br> 他誠心誠意認錯的表情被左芝看去,不禁有一瞬的錯愕,小胳膊都一直舉著沒有放下,遲遲下不了手。 丁思集不敢看她,把頭低下眼睛盯著腳尖:“姑娘你別生氣,我實在是有苦衷。我曉得你脾氣直,惱我了就盡管打吧,我不會怨你的……” “誰稀得打你!我還嫌手痛!”左芝看他這副窩囊樣就跑了氣,對著這么個打了左臉送上右臉的二愣子,她還真沒了轍。左芝悶悶把手一甩,挺直腰板兒審問道:“我問你,你那天給我的信上說了什么?”丁思集一聽,面露難色,吞吞吐吐的:“這個……我不能說,說了對姑娘你不好,可能有危險……” 左芝氣不打一處來,豎起指頭就往他胸口戳,咄咄逼人:“你托我辦事還不許我問緣由,有你這么不講道理的人么!快說,不說我可翻臉了!”丁思集憋紅了臉,想了想還是搖頭:“不能說?!?/br> “嘿!我說你這呆子!二貨!”左芝雖然惱他,可一想起沐乘風的行蹤還要仰仗這顆四季豆,于是收斂了幾分脾氣,和顏悅色哄道:“我也不是要打探啥,就是尋個安心。實話告訴你吧,我家木頭不見了,啊不是,是沐乘風不見了,我找了幾日都沒找到。我估摸著他是看了你的信才離京的,所以我專程來問問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我曉得了也安心些,不然一家人成天急死了,你忍心看他爹媽老婆整天提心吊膽的???” “真的?!”丁思集顯得格外興奮,一把抓住左芝的手,“你說沐大人看了我的信出京了?多久的事!”左芝手腕被他捏得生疼,皺著眉頭使勁拍打:“松手松手,骨頭都要裂了?!倍∷技s緊放開,局促地抓抓后腦,訕笑道:“抱歉,我一時高興就沒忍住,呵呵?!弊笾ツ竽笸蠊?,白他一眼:“你還好意思高興!知道他在哪兒就快說,我得把人帶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