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千江癡癡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直愣愣的,手里的燈籠差點燒起來也不知道,“鶯兒姑娘好溫柔呀……” 燈火恍惚寸寸光。 左芝換上小衣縮在被窩里,發髻拆開扎成一束,柔順地披在胸前?!八滥绢^睡不睡覺???怎么還不來?”她自己在那兒嘀嘀咕咕,忐忑等待之余又牽起被子看了眼自個兒身子,臉頰愈發紅了,“小土丘還是小土丘……” 她不甘心地捏了捏胸脯,嘆道:“嫂子的胸怎么長得,一個頂我兩個大,瞧我哥那色迷迷的樣子,哼,說不定還要和叮叮鐺鐺搶奶吃!”她越想越自卑,干脆坐起來掀開帳子,吹滅了僅存的燈盞,“罷了,死木頭不來就算了,省得被他瞧見了還笑我?!?/br> 房間剛剛陷入黑暗,門開了,沐乘風走了進來。左芝慌慌張張拉過被褥,趕緊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坐在床頭緊張地瞪著他。 月華無邊,從青紗小窗中鉆進來,倒也有點稀落光芒。沐乘風一言不發,徑直朝左芝走去,站到床頭,駐足、伸手。 左芝背脊都繃直了,假裝的柔媚音色蕩然無存,不自覺就吼了出來:“你想干嘛!” 微涼的手掌搭上她的額頭,沐乘風默了須臾,方才出聲:“有些燙?!毖援吽稚焓秩ダ笾ナ滞?,嚇得她使勁兒往被窩里鉆,“別摸我,把你手拿開!”穿這樣的衣裳引誘相公,左芝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沐乘風這上來就動手的架勢把她嚇得委實不輕。 她是想要熱情如火的木頭,但不是要玩火自焚??! 聽了這句話,本來就沒多熱情的沐乘風更加冷漠了,居然用上了教訓的口氣:“不像話,諱疾忌醫?!?/br> 他要醫她?左芝一怔,委屈頓時浮上心頭,她低眸瞟了眼不太明顯的胸部,撇著嘴角眼淚汪汪。 人家只是不算波濤洶涌而已……胸小又不是??! 模糊夜色中看得不那么清楚,左芝仿佛瞥見沐乘風不屑的神情,她氣呼呼地蹬了他一腳,一轉身撲到枕頭上把臉埋起來,賭氣道:“你就嫌棄我好了!我反正不要醫,我就喜歡這樣!” 沐乘風差點被她踹下去,穩住身子,他盯著她光溜溜的背脊看了片刻,然后牽起被褥給她蓋上,鍥而不舍繼續要把脈:“其他事都依你,但此事要依我?!?/br> “不依不依!”左芝被戳到痛處,又羞又惱地罵他:“死木頭你個始亂終棄的混蛋,既然一開始就嫌棄我,干嘛還要娶……嫁給我?嗚嗚嗚……” 沐乘風顯得有些疑惑,徐徐解釋道:“我從未嫌棄過你,也無始亂終棄之意,從一而終,我很明白?!?/br> 從一而終?這話聽起來怎么這么別扭! 左芝“騰”一下又坐起來,指著沐乘風鼻子罵道:“口是心非!你還敢睜眼說瞎話,你要是不嫌棄,干嘛總笑我胸??!”她嘴唇都快翹到鼻尖上去了,嘟著嘴嗔怨,“這個又不能怪我,我也想大一些,問題是它不長我能怎么辦?總不能塞饅頭進去充數吧!” 被子從她肩頭滑落下來,沐乘風自然而然視線下挪,盯住了她胸口。伴著起伏不定的小胸脯,他的神情忽然顯得有些怪異,而且也遲遲沒有接話。 左芝誤以為他被自己說中心事無言反駁,“哇”一下就哭了出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以前你明明都親過我了,我也決定跟你私奔,哪曉得你一聲不吭走掉四年,害我在上京被人家笑,說我是嫁不出去的惡毒老姑娘……嗚嗚,現在才成婚一年,你又厭倦我了,你走啊走??!走了就不要回來!我不要你了,我討厭你,哇……” 本來她只是想發發氣,誰知一提起舊事,眼淚卻像大河決堤般止都止不住,不一會兒已是淚痕滿面。 當年她以為他只是家中護院,侯府小姐和區區下人相戀,這是多么驚世駭俗。她知道父母不會同意這門親事,于是與他約定私奔,一起逃到天涯海角,等到生米煮成熟飯,過幾年家里人氣消了,再正大光明回來。哪曉得當天她去了江邊碼頭,從日出等到黃昏,過往船只停停泊泊,直到最后一艘船離岸,沐乘風也沒有出現。她以為他們計劃敗露他被捉住,急急忙忙往家里趕,豈料府中一切如常,唯獨不同的是,他消失了。 她瘋了一般在上京找他,找不到。托了人擴大搜尋范圍,動用家中所有關系,把東晉國幾乎翻了個遍,還是找不到。她甚至懷疑過父母以及身邊的每一個人,猜測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么,所以害死了沐乘風?她設想過千百種可能,卻獨獨沒有想過他是自愿離去。 等啊等,從天黑等到天亮,從春夏等到秋冬,從花開等到雪落……她還是沒有等到他。她從剛剛及笄的妙齡少女,等成了雙十未嫁的老姑娘。 再次相遇居然是在平陽公主大婚之時。左虓與情岫再次成親,定遠侯一家千里迢迢來南楚參加婚禮,左芝跟著父母過來,竟然在一群姹紫嫣紅中看見冷冷淡出塵世之外的沐乘風。 仿佛不曾分離,他看見她主動走過來,淡然說了一句:“你到了?!?/br> 不由自主她又被他牽著鼻子走,她傻乎乎點了個頭,他輕輕抱住她,微微嘆息:“終于到了?!?/br> 之后他們成了親,她憋著一口惡氣在心頭,所以當日故意提出要娶不要嫁,以此開試探沐乘風是否真心。 “你們南楚國是女帝在位,后宮鳳君都是坐轎子抬進去的。公主娶駙馬亦然,我哥嫁,嫂子娶。既然你說想與我成親,那也得遵這個規矩,我騎馬帶八抬大轎去迎你。話我撂在這兒,反正你愿意咱倆就成,不愿意就算。喂木頭,你拿主意吧!” 這么為難人的要求扔出來,左芝表面上滿臉不在乎的神情,袖子底下卻攥了一手心的汗。就連左虓也嚇壞了,恨鐵不成鋼地咬牙在她耳畔數落:“臭丫頭你干什么!這種事兒哪個男人會答應?別人都低聲下氣了,你怎么就不會借著臺階下來呢?笨死了……” 左芝哼哼:“你不是男人???你還嫁給嫂子了!” 左虓恨不得給她一巴掌:“我跟你一樣么!咻咻連女兒都給我生了,她又是長公主皇太女,于情于理我都是得嫁的。那塊木頭現在是朝中副相,論起位階當與王侯平起平坐,你嫁他又不虧。得了得了,見好就收,天底下除了他,我看再沒人愿意娶你這刁蠻丫頭了?!?/br> 左芝死撐面子不肯收回說出的話,她斜起眼盯著沐乘風,傲慢地問:“入鄉隨俗,我只娶不嫁。你愿不愿意,給個話?!?/br> 沐乘風幾乎是沒有猶豫,面無表情波瀾不驚地頷首:“好?!?/br> 他爽快應允,于是她稀里糊涂跟他成了親,打打鬧鬧的日子流水般過到今天。 只是,她一直不知道當年他為什么走,也一直未曾開口問過。 作者有話要說:jasmine美人,俺沒有乃的電話號碼,快遞說沒聯系方式寄不出去,看見了請速速去微博上@我~~~ 這個故事是不是很無趣。。。留言的妹紙好少啊tat ☆、第十四章 含糊妻辭 左芝哭得稀里嘩啦,抽抽兒著喘不上氣:“呆木頭爛木頭混蛋木頭……嗚嗚……我再也不喜歡你了,你嫌棄我——” 沐乘風眉頭緊鎖,大概是無法揣測左芝捉摸不定的脾性。但是見她繼續哭泣不已,他又不好無動于衷。 于是,他默默牽開被角,覆掌過去包住她的小土丘。 “滾開!”左芝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啪啪響亮,她眼角掛著淚珠兇他,“別以為現在假惺惺的我就會原諒你!不許你摸我,嗚……” 沐乘風手背都被打紅了,卻沒有縮回手掌,而是保持著一貫沉斂的神情,道:“不算小?!?/br> 左芝愕然,頓時都忘記了抽咽。 只見沐乘風收緊五指捏了捏,微微頷首,用一種品評古玩玉器的姿態說:“不大不小,一手剛好?!弊笾ツ橆a淚痕還沒干,此刻忽然覺得腮邊燒得火熱,她咬住嘴唇沒有搭腔。沐乘風見狀,想了想再補充了一句:“我覺得,很合適?!?/br> 兩人之間流淌著怪異的氣氛。單從看動作,沐乘風分明就是那行為放浪的好色之徒,偏偏表情口氣又正經得要命,仿佛一尊公正不阿的判官像。而左芝本來占了上風,這會兒倒啞口無言了,梨花帶雨眼帶春情,好個情竇初開的嬌羞小媳婦。 “呸?!?/br> 左芝啐他一口,羞赧搡開他的手,撩起被子蒙住頭,在里面悶聲悶氣地說:“死木頭好的不學,學左虓下流不要臉!” 提起滑頭的大舅哥,沐乘風眉眼閃過一絲無奈,他隔著被子揉揉左芝腦袋,好脾氣道:“沒有學他。出來,悶壞了?!?/br> 左芝在里頭待久了愈發臉紅,于是露出腦袋來,雙手捂臉小聲咕噥:“一會兒一個說辭,朝令夕改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善變的死木頭!”沐乘風聞言不與之爭辯,反而顯得很滿意:“不錯,最近有讀書?!?/br> 左芝:“……” 死木頭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腦子,是怎么當上丞相的?! 片刻后沐乘風估摸左芝氣消了,于是再次握住她手腕號脈,把完之后捏住她下頷讓她張嘴,看了看舌苔顏色。 “虛火略旺,無甚大礙?!便宄孙L罕見地說了許多話,“秋日干燥當飲菊茶。你怕苦藥,我會叫她們用蒲英薄荷入菜,記得吃完。切記勿食龍眼石榴等熱性食物,否則又會目赤牙痛?!?/br> “啊——知道了?!?/br> 左芝老半天才收回舌頭,她再次沒出息地折服在無所不能的沐乘風面前。嬌憨的小媳婦眨巴眨巴眼睛,彎彎眸子盛著月華,宛如夜間出沒山林的靈動小鹿。 “相公大人你連看病也會?厲害死了!干脆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以后和你一起懸壺濟世、行走江湖!” 沐乘風不置可否,用指頭擦去她臉上殘留的淚水,口氣隱隱含著寵溺:“小花貓?!弊笾ノ匦?,在他潔白若雪的衣襟胡亂磨蹭,鼻涕眼淚全揩上面,抬起頭撒嬌道:“我是母老虎,吃掉你!嗷嗚——” 她佯怒在沐乘風胳膊上留下幾個牙印,沐乘風眼皮都沒眨一下,等她鬧騰完了便把那件肚兜扯下,然后身子傾斜徑直壓了過來。左芝下意識雙手抱胸,眸子低垂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任由帶著幽幽梅香的陰影籠罩住自己。 微涼的吻輕輕落在溫熱的嘴角。左芝恍覺一片雪瓣掉在唇上,她情不自禁閉上了眼睛,略略抬起下頷,忐忑地迎接對方下一步動作。 他溫柔起來……也不是那么像一塊死木頭嘛。 “不舒服就早點睡?!?/br> 肩頭一沉,左芝倏然睜眼,看見沐乘風為自己搭上一件中衣。他淺淺低眉替她穿好衣裳,修長潔凈的手指撫平皺起的衣角,儼然柔情無雙的樣子。左芝看看那件被扔到床腳的戰袍,再看看沐乘風,一腔征服壯志都化為春雪融水。 褪鞋上榻,沐乘風主動張開手臂讓左芝躺進來,破天荒轉過身把手擱上她背脊,手掌輕闔一拍一打,像哄孩童般哄她:“乖乖睡覺,明天帶你去看叮叮鐺鐺?!?/br> “嗯……” 左芝鼻腔里懶懶哼了一聲,摟住他脖子心滿意足地蹭蹭,很快被溫暖懷抱侵蝕意識,沉沉睡去。寂夜靜靜之中,沐乘風睜著眼,輕輕用指劃過她面龐輪廓,薄軟的嘴唇彎起好看的弧度。 翌日沐乘風上朝出門,鶯兒特意在近處打量了他一番,見他眼眶底下微微泛起青色,似乎沒有睡好。表情可以騙人,倦容卻逃不過她的火眼金睛,小丫鬟幾乎忍不住想握拳大聲叫好。 左芝睡夠了起身,見到鶯兒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歡喜模樣,不禁納悶問:“有什么好事嗎?”鶯兒殷勤捧來繡鞋,怕她不好意思,于是蹲下低頭說:“沒什么,奴婢就是高興,心情好?!弊笾セ叵胱蛲砩香宄孙L難得的溫柔,眉眼都開了花,歪著頭道:“我今個兒心情也不錯?!?/br> 朝食是鷺兒做的,左芝看見小青瓷盤中好似豆腐塊的東西,又驚又喜:“奶房?是牛乳的?”鷺兒奉上一盞菊花水熬的米羹,道:“是。大人昨天帶回來,吩咐奴婢蒸熱了給您用。少夫人,快趁熱吃?!?/br> 左芝夾起一塊送進嘴里,nongnong奶香布滿口腔,雖然跟家鄉的味道略有不同,她還是甜蜜得心都要化了。 秋日明媚韶光不可負。左芝來了大都城一年,貴婦閨秀倒是結識不少,可走得近的沒兩個,興許是別人都懼了她刁婦的名聲,又或者憎恨她霸占了那么優秀的男人。唯一喜歡她的,也就只有平陽公主——她的嫂子情岫。 公主府里每天都熱熱鬧鬧,左芝還沒走進院子,就聽見清清脆脆的鈴鐺聲,還有團圓在那里喊:“踢給我!娘親娘親,這里——” 剛剛踏入院門,藤球便直面飛來,被左芝跳起一把撈住,笑著說:“團圓,我也來玩兒好不好?”團圓拍手叫好:“小姑姑你跟我一隊!師父師娘好厲害,我和娘親都輸了?!?/br> 情岫喘著粗氣走來,道:“吱吱你來得正好,替我跟他們玩會兒蹴鞠,我去抱叮叮鐺鐺?!弊笾澭烟偾蚍诺降厣?,撩起裙擺別在腰間,飛腳就踢了出去:“團圓接住了!” 左芝尚是小孩兒心性,跟團圓又格外投緣,這場蹴鞠一玩兒便是一早上。到了午時大伙兒饑腸轆轆,還好情岫過來叫大家用膳。 素雞腐竹、瓜豆菜脯、涼拌木耳、咸蒸山藥、甜醬核桃……菜色倒是不錯,可左芝一見卻苦了臉。因著情岫從小就是吃素的,一絲葷腥也沾不得,所以就算這里是公主府,御廚再怎么頂尖、再怎么變著花樣做三餐,吃來吃去也還是青菜豆腐之流。 左芝沖情岫抱怨:“嫂子,好歹上門也是客,你不用大魚大rou招待我,小炒rou總要給我上一盤兒吧?我瞧著這些清湯寡水的東西沒胃口?!鼻獒哆€保留著以前的習慣,主動為一家人盛飯,她一聽趕緊勸道:“殺生是好大的罪過!吱吱你不要吃rou,不然死了會被打入地獄,讓小鬼扔下油鍋炸?!?/br> “下就下唄,那也是死了以后的事兒?!弊笾M不在乎,“但是要我活著幾十年都不吃rou,真是比下油鍋還慘?!彼柭柤绨?,指著團圓道:“嫂子你不吃我可以理解,可你得讓團圓吃吧?小孩兒要喝骨頭湯才長得快呢。還有我哥,若被餓得面黃肌瘦丑不啦嘰的,你還喜歡他?” 情岫眨眨眼:“沒有啊,九虎相公現在已經不吃rou了,身體照樣很好?!弊笾ム椭员牵骸肮?!我哥的話你也信,上回他還偷偷帶著團圓去我家找rou……唔!” 團圓趕緊塞了一塊米糕進左芝嘴里:“小姑姑你嘗這個!”小家伙使勁沖她眨眼,暗示她別說漏了嘴。情岫好奇:“九虎相公去你家找什么?”左芝頓覺失言,趕緊收口:“沒啥沒啥,就是找我啦……嗯嗯,嫂子你言之有理,我不該吃rou,絕對不該!” 情岫眉開眼笑:“就是嘛,你家沐乘風也吃素呢?!?/br> 這句話鉆進左芝耳朵里,她仿佛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但又抓不住緊要的地方。一閃而過,便拋諸腦后了。 午時過后團圓有功課,沒了她左芝玩不起勁,便跟著情岫四處溜達。繞過前面的庭院,走進仿照野外山谷地勢建造的后園,一眼瞧見座簡陋草棚,然后四周有潺潺溪流、參天樹木、不知名的野花……以及一群飛禽走獸。 高挑的仙鶴單腳站立在溪水中央,正在用細長的喙梳理自己潔白的羽毛。而身帶梅花的野鹿不時左右穿梭,跳躍著尋找鮮嫩藤葉。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樹底下一座小山似的東西,渾身黑毛體格巨大,胸口綴有一道白色,正懶洋洋睡在那里打瞌睡,磨盤大小的腦袋邊還有塊沒吃完的蜂巢。 “嫂子,”左芝害怕得縮在情岫身后,扯扯她袖子,“那頭……熊,兇不兇?”情岫含笑安撫她:“吱吱你不要怕,它脾氣很好,九虎相公還騎過它。咱們進屋說話吧?!?/br> 凈室清雅,用博山爐爇沉水香,香煙縷縷直透心竅。兩女燕坐,紙窗竹屋檐下垂柳,小幾上清茶一壺。左芝看著正在努力學習針線的情岫,忽然明白為什么打小就不可一世的左虓,竟然甘愿屈尊做個入贅的駙馬。 情岫單純,非常得單純,甚至有些傻氣。你說什么她信什么,缺心眼好糊弄,同時又很恬靜乖巧,不胡鬧不惹事,對人也是一心一意的好。 相比之下,左芝自己都覺得自己刁蠻極了。她小氣多疑,錙銖必較有仇必報,而且霸道、任性、鬧騰??删褪沁@個一無是處的左芝,居然嫁給了全天下最無可挑剔的男人。 她不禁有些糊涂。她喜歡沐乘風在情理之中,很多女人都喜歡沐乘風,可是沐乘風喜歡她么?如果喜歡,又是為什么喜歡? “吱吱你幫我看看這個?!弊笾サ乃季w被情岫打斷,眼前過來一個香包。情岫吮著被扎破的手指頭,皺眉道:“是不是很丑?”左芝看了看,道:“還成。哎呀怕什么,這可是你親手做的,我哥敢說一句不好!抽死他丫的!”情岫羞羞地笑:“你不要給九虎相公說呀,我要給他一個驚喜。下個月我們就成婚六年了?!?/br> 左芝驚嘆:“都這么久了!咦?不對啊嫂子,我怎么記得哥哥帶你回家的時候是初夏?當時你倆都已經成過親了?!鼻獒洞蟠蠓椒浇忉專骸熬呕⑾喙f那個不算,因為成婚那夜沒有洞房。他說要按洞房的日子算?!?/br> 還有這檔子事?左虓竟然也玩起了正人君子坐懷不亂那套?左芝訝然,遂問:“洞房花燭夜我哥他居然沒碰你!他腦子進水啦?后來呢,你們為什么隔那么久才……那個?” 情岫抿抿嘴:“因為我想學啊,就叫九虎相公教我了。當時我都悄悄哭了,因為好痛好痛,我還把九虎相公的肩膀都咬出血了。吱吱你有沒有哭鼻子?我聽說洞房的時候多數女孩子都是要哭的?!?/br> “我……”左芝難為情地垂下腦袋,撅嘴扳著手指頭,聲音細細如蚊蠅,含糊其辭,“哭倒是沒有怎么哭,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