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家貓咪是傲嬌gl、掌上明珠(作者:春溫一笑)、界限之外(出軌NPH)、傾然自喜、動物世界h(短篇合集)、不小心讓章魚哥黑化了(h)、戒煙(1v4)、差上天了(婚寵)、愛不逢時、余青(H)
春暉樓內。 孫士魯抬手合上窗子,扭臉朝俞峻笑道。 “俞先生,你和山長真是請來個活寶吶?!?/br> 俞峻略微頷首,不再言語,低頭去忙自己的。 孫士魯和楊開元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詫異之色。 這是認了的意思?? 第52章 似乎是自覺羞愧,明道齋這些高傲的少年們,終于爆發了?。?! 俗話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明道齋的小天才們爆發的同時,變態了,一聲不吭,自發地、頑強地跑了一圈又一圈,跑啊跑啊,跑啊跑啊,一直到這堂課結束。 下了課,一個個雙腿直打哆嗦,咬牙切齒,臊紅了一張臉,往齋堂里蹭。 碰上不明真相圍觀的其他齋的學生,尤其是來自死對頭敬義齋的嘲笑,還能梗著脖子,頑強地反駁。 “你們懂什么?!” “這叫體育!” “少年該是健壯的!” 這樣的頑強終于在“爬”回明道齋后迅速漏氣。 張衍看了眼宛若死狗般躺了一地的同窗們,又看了眼屬于李鄲他們幾個空落落的位子。 沒有休息,轉身走出了明道齋。 起先是去了書院里的藥堂內抓了一副藥,緊跟著便轉道去了學生們住的號舍里。 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叩開了面前這一扇門。 “誰?”李鄲披衣打開了門,待看清面前來人之后,登時渾身一緊,面露錯愕與警惕之意! “張、衍?!眳s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從牙縫里漏出來的。 面對張幼雙的兒子,李鄲自然不可能給什么好臉色。 面前的少年沉靜溫潤,只是靜靜地站在這兒,白衣如雪,眉毛極黑,唇瓣極薄,琉璃眼珠如雪般攝入心魂,已然有了這高徹秀美的風姿。 一向如雪般寂清悠遠的少年,此刻卻掀起唇角,很輕很淡地笑了一下,“師兄,我來看你?!?/br> 提了提手上的藥包,躊躇了一瞬說:“能請我入內嗎?” 李鄲臉色警惕與懷疑之色更濃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張衍便靜靜地、坦然地任由他打量。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還怕他么? “進來吧?!崩钹惱淅涞卣f。 張衍抬腳跟上,剛邁進齋舍,忽聞李鄲不客氣地說:“說罷,你來做什么?” 將手上的藥包放在桌上,張衍這才轉身,嗓音潤澤有禮,有幾分遲疑幾分踟躇:“聽聞師兄病了,前來探病?!?/br> 如果不是張衍的神情平靜,行為舉止不卑不亢,幾乎挑不出什么錯處來,李鄲聽了這話,幾乎以為他來羞辱他了! 果然是替他娘來當說客的。 李鄲心里冷笑一聲,不耐煩道:“如果你是來替你娘當說客的,那還是請你快些打道回府吧?!?/br> “我的想法不會因為你這三言兩語而動搖?!?/br> 張衍抬起那雙琉璃眼,搖搖頭說:“其實我這次前來,是遵了家母的囑咐,家母聽聞師兄病了,特地叫我過來探望?!?/br> 李鄲不屑道:“少替你娘假惺惺了?!?/br> 張衍平靜地解釋說:“家母怕她親自過來,又惹師兄不快?!?/br> “來探望是家母的意思,而我這次過來,另有用意?!?/br> 李鄲皺起了眉。 張衍是正對著李鄲,背對著書桌的,清瘦的腰身抵著桌角,袖口底下的手指微微曲起,不動聲色地撫過了身后桌案的紋路。 微涼的紋路更有利于他整理思緒。 少年頓了頓,神情自若地繼續說:“我娘是俞先生和陶山長請來的?!?/br> “師兄也該知曉,俞先生與知縣交好,而這童子試第一關便由知縣親自主持?!?/br> 李鄲心中冒出起了點兒隱約的預感,皺眉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衍沒有別的用意,只是想說,舉業非但只考人才學,主試官同樣重人品性,這與朝廷掄才選官是一樣的道理?!?/br> “師兄此舉若傳出去,”張衍頓了頓,脖頸喉結滾動了兩下,袖中的手又輕輕拂過了桌面,似是在給自己鼓氣,“旁人只怕要閑話師兄不尊師重道的?!?/br> 李鄲睜大了眼,幾乎瞬間就明白了張衍這話是什么意思。 頓時氣結:“你??!” 張衍卻好似什么都沒說,又好似只是過來好心提醒一句,坦然自若地微微頷首,拱手道:“衍想對師兄說的話都已說完,還望師兄多加考慮,好自為之?!?/br> 說罷,以一個幾乎挑不出什么錯處的動作,緩步退出了號舍,并順手關上了門。 關上門口,張衍卻沒急著走,而是靜靜地在門前站了片刻,吐出一口氣。 他想的其實頗為簡單,娘的身份特殊,在書院少不得要被人看輕,他為人子不得不做點兒什么進行保護。 借俞先生的勢敲打李鄲是一,他借娘的名義去給他送藥,到時候再對輿論稍加引導是其二。 正要離開,卻猛然頓住了腳步 只因為面前不知何時已然出現的人影! 那一瞬間,張衍幾乎驚得手忙腳亂,像只弓起脊背,險些一躍而起的白貓。 如果說方才的張衍更像是少年試著作大人官場上那般你來我往,運籌帷幄的模樣的話。 面前的俞峻,不言不語間,神色冷淡,風姿卻更為高徹雋永,這不動聲色的氣勢足將少年壓矮了生生好幾個頭不止。 一大一小,靜默地注視著。 空氣里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這簡直好比一只清瘦的、身姿秀美的黑貓,蹲坐在前,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糯米團子。 糯米團子緊張得幾乎炸毛,豆大的冷汗幾乎都快從鼻尖兒冒了出來,艱難地一字一頓地開了口:“先、先生?!?/br> …… 還有什么比威脅同門師兄被當場抓包更尷尬的事。 張衍心跳如雷,砰砰砰作響,尷尬地幾乎無所適從,手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更何況,他還借了俞先生的勢。 嘶…… 忍不住悄悄地倒吸了口涼氣,僵硬炸毛間,撞入了那雙烏黑的眼底。 俞先生瞳色純黑,目光清正,眸色淡淡。 雖說俞先生是主動收他入門下,可是俞先生他性格清冷。 張衍隱隱能感覺到,俞先生他其實并不合群,大多數時候只靜默地站在一側,那如月沉碧海般的眸子里藏著些疏離、孤僻,甚至有一種不信任之感、 俞峻看了他半晌,看得張衍渾身冒汗的時候,陡道:“跟我來?!?/br> 張衍不解其意,愣了一下,提步跟上。 就這樣一路走到了春暉閣內。 張衍盡量一路目不斜視,春暉閣內還是有不少的學生目光瞥向了他。 俞峻剛領著他走到桌前,孫士魯探出個脖子,笑道:“俞先生,日課簿都已放在你桌上了?!?/br> 俞峻沉聲道:“好?!?/br> 這才拉開椅子坐下,眼簾兒半垂著,拿起桌上的筆,開始執筆批閱,就這樣將張衍晾在了一邊,半晌都沒抬眼皮。 任憑其他夫子、學生們來來往往,偶爾投來好奇地一瞥。 張衍先是僵硬,無措,后來干脆也看開了,放松了四肢,默默地等著俞先生的訓斥。 將面前這沓日課簿批完之后,俞先生這才合上了本子,放下了筆,開口道:“你做得不夠妥帖?!?/br> 妥帖? 是指他和李鄲師兄這事兒? 張衍愣了一下。 俞峻又道:“你的做法,威逼利誘表面上妥當。然而內里反倒使這嫌隙日深,無助于矛盾解決?!?/br> 張衍愣了一下之后,迅速反應了過來。 先生沒有批評他……這是在教他? 男人下頜線條冷硬,聲調平靜冷徹,看不出有任何護短或包庇的地方。 張衍壓下心底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腦子轉動飛快,只將自己的注意力停留在俞峻說的這句話上,陷入了思索之中。 俞峻看了他一眼,又轉回了視線。 從這點上幾乎可以看出張衍與張幼雙的不同,和他也不同。 他心思深,想得更多,不過才十多歲的年紀,就已經開始摸索著人情世故門門道道了,反觀張幼雙…… 俞峻唇線抿緊了點兒。 就他和她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人情世故一道上,還像個剛抱出籠的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