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還以為某人定已經睡熟了,就先去看了兩個閨女香甜的睡臉,再回屋子,見床榻邊只燃著兩支燭,昏暗的光線下,她就睜著倆大眼睛朝他這邊看著。 失笑著上千,把人一摟:“這么晚不睡,又是作什么?” 被他摟進懷里,孫茗隨即起了身,扒在他身上,拿手勾著他,累地寬袖都滑落下來,露出了白嫩臂間上的玉色臂釧來,為她一攏袖子,道:“小心著涼,你這又怎么了?” “讓我瞧瞧,身上可有胡姬身上的膻味兒~”她猜新疆人身上都有膻味兒,這才有這番說辭。 李治一聽就知道,定是為了于闐上貢的美人鬧的,把她拉下來,見她果然靜了下來,只拿眼睛瞪她,就笑著刮著她的臉:“膻味兒我沒聞到,醋味倒是濃得很?!?/br> 扭頭不去理他,把自己衣裳緊了緊,慢悠悠道:“西域美人呢,大眼睛又有高鼻,皮膚也白得很吧?” 見了這么個寶貝,瞬間就把李治給萌翻了,又把人摟進懷里,見她要推他鬧起來,一低頭就咬了她的唇畔,與她道:“再美可也沒不過我的阿吟,你要是喜歡,我把美人送你幾個?其余的,都叫我兄弟給分了,還給舅舅和褚遂良府上各送了兩個……” 他這話也是出自真心地。當時人的省美觀與后世完全不同,西域美人雖美,五官又立體,以后世眼光來看,新疆美人的確漂亮,但大唐人的眼里,覺得眉目如畫,五官柔和則更美。所以就算是貢上來的美人,至多因為與時下美人多有不同,給人取樂而已,并不很愛。 李治就不怎么喜歡西域美人,嫌棄她們長得沒福氣相,身上香味就是隔得老遠就嗆得他想打噴嚏,當場就把她們給賜了下去。 孫茗聽了,頗有些開心又得意,臉往一邊一扭,故意不去看他,還拿話來刺:“我要她們有何用!”她是瘋了還是傻了,把美人放在身邊,好日日叫他看到?這種事尚且躲還來不及呢! 李治也轉了話題,反問道:“我叫王福來抬進來的箱子沒看?特地運送到長安的稀世珍寶,還當你會稀罕呢?!?/br> 她還真沒看!叫李治這樣一問,也不管時間多晚了,叫了門外邊的花枝,吩咐了內侍把箱子抬進來。 李治就坐在一邊笑,也不阻止,隨了她去。 特地上貢的,自然都是稀世寶物,她這兩箱子里的飾物,還是他親挑的!復又想到,西域出產石榴和葡萄,只是一般人家也不種,就問起她:“不若,叫人給種些葡萄,過了秋日,就釀來做葡萄酒?” 孫茗手上剛拾了條鑲了紅寶石的額飾,聞言一愣,她可還不知道此時葡萄已入了唐朝,只當西域葡萄酒盛名,于是道:“那自然是好,種我院子里吧?!闭f起葡萄來,可饞死了她,又叫花枝將井里鎮著的西瓜切一盤來。 “今日我已下了詔,命人開始陸續修葺宮殿群,到時候,你的那一處我再尋人給你好好翻修一下?!彼奈葑永锩恳惶幎加兴挠白?,大多都是他一應吩咐給擺放的,處處都按著他的意思來,就是院子大到格局,小到一花一草,也都按照他的喜好擺的。所以涉及到她宮中的住所,他也更喜歡親力親為地布置…… 按照孫茗的分析,農歷七月二十一出聲的李治,按照后世的算法應是在八月至九月之間,于是她萌生了李治一定是處女座的想法來!凡事都想做得盡善盡美,又有強迫癥…… 現在她還并不知道李治將她安排何處,不過照現在來看,像是把她的話放到心里去了。就開開心心拿手上的飾品往身上比劃,還問起好看與否。 李治坐一邊,一手挑起一塊瓜瓤,看著她換著不同的飾物把玩。 ☆、第55章 伍拾伍 越來越臨近李治的生辰,孫茗叫王福來宣了巧匠,關于做個腰帶作為賀壽,她許多想法仍是要親自交代的。只是王福來以為,她不過是畫了幾樣首飾叫人打來做罷了。 為了尋玉腰帶的材質,還從庫房尋了許久找出來的羊脂玉來。 豈止她這邊忙著整備賀壽之禮,就是太子妃或者蕭良娣也同是…… 自太子妃的母親柳氏這兩日入了太子府陪伴太子妃起始,就時常宣徐良媛品茗、賞花。 如今太子府的局勢很明顯,太子妃有身份有地位,雖無子,但穩坐高臺。蕭珍兒膝下養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如今兒子還小,尚且不能學會說話,她是全副心思都在這兒子上頭了。然,最受寵愛的莫過于孫茗了,就是現在這樣世事多變得時候,李治仍去她屋子里夜宿。 徐良媛如今不過空有才名,但李治不看重她,也是無用。所以,她出現得委實不是時候。想要出頭,端看她抱了誰的大腿…… 太子妃? 太子妃的大腿又豈是那么好抱的? 當年楚懷王的寵妾鄭袖就曾對魏國送給楚懷王絕世美人好得不得了,不但不吃醋嫉妒,又處處維護,一來二去,兩人還形影不離,親密無間。就連楚懷王都感念鄭袖識大體。后來一日,她就對那個美人說她這個鼻子長得差強人意,大王不喜。那美人大驚,慌忙尋求主意,于是告訴她,日后見了大王,用袖掩鼻即可。美人聽后從之,然楚懷王卻很奇怪,問鄭袖美人以袖遮鼻何故?鄭袖道曰,她嫌大王身上有狐臭,遂才整日捂著鼻子。楚懷王大怒,著人將魏國美人的鼻子給削了…… 可見,身處后宮,誰都不能深信。想借太子妃的勢上位,還要看你的命夠不夠硬呢。并非誰都是武則天! 何況太子妃原本就不是那么大肚毫無氣性的人,為了與蕭良娣爭寵,還千方百計想推美人獻給李治,為的不就是她自己?徐婉不出頭也罷,若是出了頭,太子妃頭一個就要拿她當眼中釘。 不過徐婉也并非毫無成算,只是如今李治眼里沒她這個人,說什么都不過是空談罷了。 到了李治生辰那日,太子府往來馬車牛車絡繹不絕。自從太子登基開始后,想對李治溜須拍馬的文武大臣大有人在,但都尋不到機會,如今皇帝生辰到了,眼下可不就是大好時機? 此前太子妃也應了李治的話,知道這場宴避免不了,且規模定然很大,下的帖子也因此規格高了很多。原還擔心規模太大,太子府邸施展不開,還是李治將三品以下皆數劃了去。饒是如此,也臨時叫了工匠來推了兩處院落,給園子空出席位出來。 城陽是攜駙馬都尉薛瓘同來的,雖然兩人懷孕日子相差不多,但城陽在孕中調養得好,身材就沒那么快緩過來,臉上珠圓玉潤的,身上也明顯比原來大了不止一圈。 城陽來得早,一如筵席,就抓著孫茗上下打量:“倒是有陣子沒見你了,怎么恢復得這樣好?” 這倒是真的,不過是過了三個月的時間,她身型幾乎沒變,就是腰腹部也逐漸恢復成往常,便是李治也最愛她這纖腰了,整夜地摟著掐著,顯然愛不釋手的模樣…… 見城陽這樣問,心里是得意的,也有意教她:“你飲食仍與懷孕的時候一樣?夜里少吃些,多動動,最好去騎騎馬?!?/br> 城陽聽得倆眼放光,如今腰腹仍與懷孕時期大小,她都羞于叫駙馬都尉進房了,見了孫茗,就如抓到了救命良方:“明日我遣人來府上接你,我們一處去玩?!?/br> 減肥也是需要動力的!和小伙伴一起減肥真是太好了,城陽心想。 “這么快就說定了?”新興款款而來,在城陽身邊落座,上下打量兩眼,才道:“我看你如今定是爬不上馬了,還玩?” 城陽卻并無不高興地模樣,只是橫了一眼,道:“既然新興這樣說,那明日你可別來,叫你看我如何上馬,豈不是教你白白憂心了?” 兩人斗了幾句嘴,就見巴陵公主隨了重禮獻上,轉了眼眸子,看向孫茗這邊。 孫茗起先還沒留意這位公主,直到新興與城陽忽然噤了聲,就聽巴陵公主道:“高陽時常提起孫良娣,之前并未與良娣深交,今日道賀,也給良娣備了份禮,一點心意?!?/br> 巴陵公主看著年近比臨川還長了幾年,說話也干凈利落,與幾位皇家公主做派一般無二。只是孫茗與她連點交情都無,這番鬧得就有些尷尬。但送上門的禮,當面拒了確實不給人家面子,遂點頭,自有內侍接禮。 直到巴陵公主走后,城陽才不解地問起孫茗來:“你與她又何交情?” 不等孫茗答來,新興就先開了口:“阿吟能與她有什么交情?無非是見圣人繼位,上趕著巴結的。誰不知道如今圣人身邊最得寵的是誰,你道她忽然這樣勤快起來?哼,她們jiejiemeimei一個樣……” 這話就說得孫茗不解了,又聽新興教她:“你且離巴陵遠些,她與高陽一副做派,如今最討圣人的嫌,遠遠避開尚且來不及呢?!?/br> 孫茗往巴陵方向看去,正巧看到她不知與太子妃說了什么,引得太子妃笑得花癡亂顫…… 徐良媛就坐離太子妃下首不遠,今日穿得尤其水靈,蔥白的內搭高腰襦裙,外邊罩了桃色寬袖衫,眉眼的妝容極是精致,就是身上的配飾也有多有不同,像是于闐王上貢的西域珍寶里的飾物…… 因她也是極愛的,奈何西域的飾品并不很搭唐時的妝扮,像今日,她至多只條了一條頸鏈戴在身上……所以一看到徐婉頭上的額間的脖子上的配飾,就立時知道出處了。 她知道太子妃那里有幾箱子,可是徐良媛,是絕對沒有得到任何賞賜的! 莫非,今夜太子妃就想叫徐婉服侍李治不成?不然又豈會下這本錢? 哼,要知道李治尋常都不去太子妃那兒,除非逢年過節之類的,會給兩分面子略去坐坐。太子妃可真舍得把得來不易的機會讓給徐婉不成? 她當然不舍得! 太子妃今日因母親柳氏入了府,處處叫柳氏予她出起主意來,這徐婉的事也如是。 好不容易知道女兒開了竅,就叫她把徐婉叫來面前看看。雖然第一眼。柳氏并不對她外貌特別滿意,但得知她是徐充容的meimei,又有那般驚艷的才情,才叫太子妃拿來與她搏上一搏。 這點,柳氏想的與太子妃相差不大,何況如今徐良媛連面見太子都不可得,若叫她抓了機會,日后才能更全心全意的為她們所用…… 孫茗仿佛有些看明白了徐婉的打算,笑著與城陽和新興干了酒,起身說是更衣。 匆匆回了沁香明景,就著燈柱上的燈籠,從花圃中折了枝粉色的月見草來。 花蕊跟在孫茗的身后,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見她折了支花交予她,道:“把它拿給王福來?!?/br> 無論李治會去太子妃那里待多久,她今夜都絕對要看到李治完好無損地回來,絕不可以給徐良媛一分機會…… 王福來那邊呢,可算是見著孫娘娘邀寵的手段了,你說拿把稀有的花來也罷了,可月見草…… 花蕊還低著頭添了句:“是娘娘特意回院子里,親手摘的!” 王福來揮了揮手,把人叫下去,自己拿著支花背過身去,正躊躇著該怎么與圣人說,正巧李治與長孫無忌巡了酒,扶著王福來往席位上回。 王福來索性抓了實際,就把孫娘娘那花遞過來,把話給帶到了。 而孫茗這邊,沒等筵席散盡,就與蕭珍兒一樣,以子為借口脫了身,她要早些趕回去做準備的。 將秦氏與孫蓮打理回府的事宜交給了花枝,被花蕊扶著回去。 剛飲了酒,被風一吹,腦子就清醒了些。一回屋子,坐下來就不想走動,卻仍是叫花蕊去浴室備湯沐浴。 花萼有眼色地端了醒酒湯來,擱在她面前,問:“娘娘可要上些果子?” 點心之類的,孫茗夜里實際上是不吃的,但一想到李治回來,定要吃上幾口,就點頭道:“多備幾種上來?!?/br> 花萼聽了,笑著點頭下去吩咐了。孫茗的日常習慣她自然也熟悉的,一聽自家娘娘的語氣,顯然圣人是要回了這里的! 底下的人自然也盼著自家的貴人得寵的…… 李治進了屋子的時候,孫茗已經躺在床榻上數星星了。雖然算準了他定是要回來的,可如今子時都要過了。 李治也只當她睡下了,哪料到平時這樣懶的人,為了等他,撐著眼睛就是不肯睡,上前坐下來,把人往懷里一帶,聲音還透著微帶醉意的暗?。骸霸趺催€不睡?” 孫茗其實早就困得要死,聽他這樣問,頓時一副委屈的模樣來,抓著一件物什給了他:“九郎的生辰賀禮還沒給呢,我怎么好放心地睡了?到了明日,肯定一起床就見不著了你?!?/br> 那是條鎏金的玉制腰帶,腰帶表面共有十二片,分別嵌有不同圖形的龍紋玉石,可見是花了極多得心思…… “原本就是主人家,哪里走得開?我倒是想早些回來……”李治拿了孫茗的花,起先心里還暗笑她這般沒誠意的邀寵,如今見了玉腰帶,方才頗有感觸地抱著人,那唇掃過她昏昏欲睡的臉頰。 雖然是叫了人制造的,不過是動了動嘴皮子的功夫,但這份心意卻是難得…… 孫茗模模糊糊地抓了他袖子,心里倒是想知道徐婉如何在太子妃那里表現的,但苦于沒有好時機問出口,只好被他摟著,撫著,逐漸地睡著了。 李治剛回過神,見她已略張小嘴,睡得人神不知了,竟是同閨女一模一樣…… 將她放回枕邊,又拿被蓋實了,才回案上,拿了本奏疏看起來。只是,雖然看著上面字句,卻無法放入心神……他并非有政事要處理,只是實在有些心煩意亂…… 然后踱步走出屋子,門口的王福來見之,一驚,正要出聲詢問,就見李治罷了罷手,自己往廊下站了會兒,才回屋子里去。 他不過是想不明白,太子妃為的是什么…… 更想不明白的是,為什么見了任何娘子,卻總是無時無刻地想到某人來 ☆、第56章 伍拾陸 皇帝生辰依例一般都予以休沐三日的,所以第二日晨光熹微,尚且還在睡夢中的美人就被李治給挖起來了。 在正常情況下,孫茗基本睡到午時,習慣晚起,被李治抓著肩扶起來的時候,還有些混混沌沌,忍著睡意微張樂眼,一看早已穿戴整齊的李治含笑坐在面前,就兩手把他的胳膊一揮,就又抓著被子滑下去了。 原先李治還不知道她竟是有起床氣,不過也因為除他以外,無人敢強行把她鬧醒而已。 無奈地又坐近枕邊的榻側,一揭被子,就摟著她的腰,把人攬過來,一邊道:“不是約了城陽騎獵嗎?” 被辦抱辦抓的揪起來,她仍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手虛抓了抓,直到抓了他衣袖,口中含糊道:“哪里要這樣早了……再讓我睡會兒?!?/br> 話落,人就歪他身上,臉抵著他肩,眼睛又是一翕,作勢又要睡過去的模樣。 等真叫她睡個飽,也要午后了,再預備出去,到了地界天都快黑了,還行什么獵?李治嘆了一口氣,從來都由著她,愛睡多久就睡多久,也沒想過拘了她,不想竟是養成了一身的懶病…… 一邊解起她的寢衫,一低頭貼近她耳朵邊:“好容易有閑暇,你也不快些起來?不肯陪我,我就尋別人了?!闭f完,還拍了拍她臀上的軟rou。 幾句話說了,還真叫她開始逐漸清醒起來,歪了歪腦袋,把人一撲,兩腿勾著他的腰,一副天真爛漫的神情,說著確實不著調的話:“你尋了別人,那我可再也不理你了,帶著兩閨女,我們再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