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不止沒有拒絕,樓中mama想及最近正是傅聽歡的壽誕,還連忙將這群女子聚在一起,排演出了一場天女下凡仙姑獻壽的舞蹈來! 不得不說那些追來此地尋找浪子之輩確實非同尋常。 哪怕之前還因為蕭見深而撕了一場的她們在聽見這個提議之后,互相對視一眼,心中便有了想法,于是這一場舞,僅僅五日的功夫就被她們排演得渾然天成,就算是再苛刻的教習也不能挑出毛病來。 于是又一日后,在傅聽歡每月來群玉樓里巡視的日子里,這一場歌舞便被獻了上去! 然后……然后事情就脫離控制了。 因為今日蕭見深是與傅聽歡一起來的,此刻正坐在傅聽歡身旁的。 那些少女自然是認識浪子蕭見深的。 因而當見到浪子的那一時刻,她們紛紛如乳燕投林,爭先恐后地蕭見深身上投來! 蕭見深持著杯子鎮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一只燕子是可愛,一群燕子是災難。 因此這些乳燕在飛到林間前就自己打了一架,學藝不精的紛紛于半路中折戟沉沙,含恨墜到地面去!但此番也不算完結,她們還能最終一搏,于是全都嬌喘輕吟,甚至悄悄地把衣衫撕了半幅,而后含情默默地注視著蕭見深,妄圖吸引蕭見深的注意力。 那三十個歌舞團此時只剩下了三個人,分別從正前方,左斜方與右斜方一起飛來。 這剩下的三人全身上下無有瑕疵,這翻飛于半空的驚鴻之間,真如同仙子飛天,衣帶當風,徐徐而至。 撇開其他,這美景也確實不算尋常能見。 蕭見深的目光落在這三人身上,臉上有了一些贊許之色。 旁邊當了許久背景板的傅聽歡早已不爽,此時見蕭見深的表情,當下冷笑一聲,右手在桌上一按,半塊桌子就直接飛旋而起,重重砸向面前的那三個人! 蕭見深此時亦是一笑,只見他同樣一拂袖,自地面上飛起的半張桌子便又再度落回了地面,且不知是否有意,這桌子便落于那剛剛收了勢,從半空飛下來的三名女子足下,恰好做了她們的腳踏。 傅聽歡臉色一變,當場便要翻臉! 但在他翻臉之前,蕭見深已經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他這回不再是一卷袖,而是直接將坐在旁邊的傅聽歡攬入懷中,然后在那三名女子爭著足下那半張桌子做自己腳踏的同時,大笑狂歌,抱著傅聽歡自樓中離去。 他的聲音悠悠地在傅聽歡耳邊響起:“古有二桃殺三士,今日半張桌子絆了三個人,你覺得怎么樣?……” 此事在轟轟烈烈地演了幾天之后,隨著蕭見深的深居簡出,終于有些消停下去了。 傅聽歡這時候已經開始恍若無事的繼續處理事務,且因為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情,決定臨時去左近城池呆上大約數十日的功夫。 傅聽歡跟蕭見深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蕭見深正剛剛見了孫將軍。 孫將軍方才帶來的消息與傅聽歡所告訴蕭見深的差不多,只是事情的主人換了人。于是蕭見深在眉頭微鎖片刻之后也道: “倒是趕巧了,我也有一些事物,需要先離開一會去處理?!?/br> 傅聽歡揚了揚眉:“那就分頭行動?!?/br> 蕭見深點了點頭。 這一點下頭去,等到第二日的白天,蕭見深與傅聽歡都離開了危樓,在同一個碼頭上了不同的船,而后分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江河日影下,船只隨流水。 蕭見深負手站在船首,望著腳下的滔滔江流和遠處漸漸成了一個小點的大船,這時方才后知后覺地有了些遺憾: 也許昨夜不該那樣說? 也許他應該和對方一起離去……或者詢問對方是否與自己一起離開? 兩人隨便先處理了一件事情之后,也就可以一起去處理第二件事情了。 但這個念頭一出,他又覺得自己有些許可笑。 難道他還沒有長大,所以做什么都需要人陪伴嗎?可縱使在他年紀尚小的時候,他也未曾如此……如此粘人。 水聲與風聲都在蕭見深耳邊淌過。 那涓涓潺潺的聲音一路淌到心底。 于是明悟就自心底生出。 他想要人陪伴,需要人陪伴,那無關是否必要。 而僅是感情。 他的感情已在另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叫做傅聽歡。 ☆、章六四 在兩船相行相遠的時候,蕭見深是位于船頭凝視著傅聽歡的。傅聽歡卻是位于船艙中凝視著蕭見深的。 兩者分明做著一模一樣的事情,可惜相較前者,后者總不容易被發現。 當眼中的船只最終由碩大變成了核桃大小,又由核桃大小在浪頭中一忽兒就不見之后,傅聽歡輕輕松了一口氣,然后他的眉宇間就洋溢起了一抹得意:“紫奇——” 聞紫奇道:“樓主您要處理的所有事物都已經處理完畢,保守估計未來一個月內,應該沒有太多需要您親自決斷之事?!?/br> 傅聽歡瞥了聞紫奇一眼:“這我當然知道?!?/br> 于是忠心耿耿的下屬目露疑惑。 傅聽歡渾若無事:“調轉船頭,轉向隋嶺一道,我與蕭見深去度假,接下來的一個月中,你們沒有事情就別來找我?!?/br> 聞紫奇:“……” 感情之前如此努力工作是為了這個。 原來如此啊。 就說樓主接了一靈觀那么多東西明明心花怒放了卻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符合客觀邏輯。 果然就是等在這里的! 但還有一個疑問。 “您這樣做……陛下他知道嗎?”聞紫奇問。 傅聽歡這時也忍不住呵呵一聲冷笑:“他若知道了,我還用準備嗎?”帶著淡淡怨氣的語句背后,乃是身為一個還算功成名就的男人被另外一個玩作弊器的男人全方位擊敗之后的大不甘! 傅聽歡又道:“如果他知道了,這沿路的每一個州府會從衣食住行開始準備到送到蕭見深床上的男人和女人,又會從男人和女人準備到蕭見深去下一個府城的衣食住行和男人與女人……” 說這話的時候,傅聽歡倒是沒有多少吃醋的意思。其實他覺得蕭見深能像一塊骨頭一樣被一群瘋狗反復惦記窮追不舍……也是不容易。 “但……”聞紫奇問,“如果陛下不知道,那陛下要怎么和您匯合?” 說道這一點上,傅聽歡對孫將軍大加贊賞:“孫病倒非常人,我話里不過透了個意思,他就幫我找理由把蕭見深叫出去,而且即刻成行。以后少不得替他美言一二?!?/br> 聞紫奇再無疑問。于是船只就在傅聽歡的要求之下,于下一個河流分道之處拐彎,朝隋嶺地界緩緩行去。 xxxxxx 蕭見深坐船坐了整整的一路。 他在傅聽歡的危樓盤桓得確實有些久了,雖然素日里都會有些從京中傳來的消息由孫病的人帶進危樓送到他桌案之前,但身處外地到底不比京師,依舊有許多事情來不及處理或者處理得不夠詳盡。 于是一些有了新消息的事情要重新翻檢批閱,而一些來不及通知蕭見深的事情也在結束之后由密騎快馬加鞭送到了孫病處,由孫病整理遞交蕭見深重新審查。 于是這一路下來,當船只行到了隋嶺地界之后,堆積如山的奏章已經清理完畢。蕭見深與孫病一起下船,由孫病帶著,往那南嶺山上走去。 南嶺山終年有雪,尤其山頂之積雪皚皚不化,讓人幾乎以為自己離了江南,而到了北方寒苦之處。 雪景本是一美,雪景中壯闊奇秀的山又是一美。 這些雪是最接近地面的白云,這些山籠在煙霞云霧中,與遠處的城廓一樣若隱若現。人站于山間,就好像獨立在了世界之外。 蕭見深所占位置正是南嶺山上的一處天橋之上,他負手而立,見此景色亦是心中開闊。但開闊之后,他還是問孫?。骸按颂幱泻蔚戎莞??有何種非朕到現場處理不可之要務?” 回答蕭見深的并不是孫病。 孫病站在蕭見深身后之一步距離,聲音卻是從蕭見深頭上傳下來的。 “……此處沒有州府,也沒有非得皇帝陛下處理不可的要務?!?/br> 這聲音太過熟悉,蕭見深抬起了頭。 但見碎瓊亂玉之中,那人黑發潑墨,唇紅齒白,穿狐裘,倚古樹,眉目間的光彩在青山老松之中恰是萬里碧空的那一輪紅日—— 那真是,美極了。 “但此處,”傅聽歡雙手環胸,笑吟吟道,“有傅聽歡?!?/br> 蕭見深依舊仰著頭。 半晌之后,他微微一笑,只道:“見卿一人,足慰平生??芍煜鹿坛T?,而美人不常有?!?/br> 孫病此時功成身退,靜悄悄地走了。 傅聽歡于是從上方蹲下身來,將手遞給天橋之上的蕭見深,示意對方抓著自己的手上來。 此等距離不過一人多高,憑蕭見深之輕功,就算再多十倍的高度也如履平地,如何需要傅聽歡再搭上一把手?但他若真不需要,他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傻瓜! 他將自己的手遞給了傅聽歡。他不止將自己的手遞給了傅聽歡,還放松全身,并不使用內勁與輕功,僅由著傅聽歡,讓他使勁將自己給拉了上去。 因此當傅聽歡真正將蕭見深拉上來的時候,他的一只手是環在蕭見深腰上的。 他將對方摟住,被傅聽歡壓在地上。 他們四目相對。 傅聽歡幾乎神思恍惚了一下。 他抬起手,摩挲了一下蕭見深的面孔,笑道:“……被陛下這樣注視著,幾乎心猿意馬,把持不住?!?/br> “就在這個荒郊野嶺上?……光天化日之下?”男人當然懂得男人話中的深意,蕭見深左右環視了一番道。 傅聽歡湊上前啃了蕭見深的下唇一口,接著差點就抬不起身了!但最后他還是憑借著絕大的毅力把持住自己,只謔笑道:“又不是沒有做過,上次你不是樂不思蜀嗎?” 蕭見深無法反駁! 但傅聽歡很快起身并將蕭見深也一起拉了起來,只道:“且先不急,我帶你去一個好去處?!?/br> 蕭見深跟著傅聽歡一起往前走。 山上有許多未被人開發路過的山道。它們曲曲折折蜿蜿蜒蜒,經常隱藏在橫生的枝條與雜亂的野草之后,而等分開枝條拔掉野草之后,就是別有洞天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