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太子是未來的國君,若是自家桐兒能攀上太子,還管什么妻啊妾的,今后入了后宮,便是萬人之上的妃嬪貴人,到時候,自己豈不跟著雞犬升天。 方姨娘一顆心撲通撲通跳,拉了云菀桐,給白雪惠說了一聲,只說腹痛,要去如廁,怕找不著,叫桐兒陪著一起去。 臺子上的戲是*處,白雪惠看得正入迷,懶得管,招招手,只說了句快去快回。 方姨娘拉了云菀桐走出包間,先尋了個走廊拐角,對著女兒說了打算。 云菀桐小臉兒一紅,其實剛聽說里面是太子,已經有了些野心,可哪里敢奢望,后來大姐進去時,門一開,她也驚鴻一瞥,看到了太子,玉樹臨風,竟是個美少年,更是春心萌動。 一聽娘與自己想到一塊了,云菀桐垂了半邊頭,羞澀地絞著手絹:“姨娘,那可是太子啊,怎么瞧得起我一個庶女?!?/br> 就因為那個人是太子,必須得拼??!天上掉的這塊餡餅兒,今兒不吃,再就難吃到了。方姨娘下了狠心,將女兒手一握:“怎么瞧不起?你可別妄自菲薄,瞧瞧當今圣上的后宮,不知道多少庶女出身的妃嬪呢,當今正得寵的那個韋貴妃,不就是韋家小妾生的女兒么,前朝還有皇帝,連青樓里的名妓都迎進過宮中呢,你怎么了,清清白白的,堂堂正正侍郎家小姐,怎的就比別人差了?你生得也好,我就不信了那太子看了你會討厭,待會兒你進去后,我教你……” 說到這里,方姨娘聲音低了許多,附在云菀桐嬌小的耳垂邊,嘀咕起來。 云菀桐聽著聽著,臉色越發漲紅,終是將姨娘推了一把:“哎呀!這太羞人了,不成不成,被人瞧見了怎么辦啊——” “傻!”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雖然有些吃虧,但賭注越重,回報才越大,就這一次機會,必須一擊即中,不能有閃失!方姨娘啐道:“叫人瞧見了更好,你便是跑不脫的太子的人了!又不是真的如何,只是叫那太子爺,見識見識你的美貌罷了。不管怎樣,你照著我的法子去做,只要是個正常男人,必定魂兒都得被你勾走,我再回去給老爺一說,到時這事兒興許就成了?!?/br> 云菀桐嘴巴說是羞,可是一聽能進東宮給太子爺當女人,仍是紅了臉,咬緊牙關,點點頭。 母女兩個到了門口,門前的隨扈擋住。 方姨娘將女兒一拉,打著白雪惠的名義,嬌笑:“大哥,眼看著戲都唱完了一臺,還不見大姑娘過去,夫人怕太過叨擾太子爺了,見妾身來瞧瞧?!?/br> 隨扈見她是許慕甄親戚家的姨娘,并不好趕人,可也不放她進去:“你家姑娘正在里頭看戲,有什么好瞧?!?/br> 就在方姨娘死纏著不放,驚動了包間里的人。 云菀沁仔細一聽,就聽出了方姨娘的意思,嘖嘖,原來是自薦枕席,來推銷女兒了。 “沁兒……好像是你家的如夫人和meimei找你吧,可要她們進來?孤賣你面子?!碧訉⒁暰€從戲臺上收回來一下,瞟了一眼云菀沁,然后又牢牢盯緊了戲臺,戲正精彩,不能錯過。 哎,這個叫得親熱的稱呼,始終改不過來,云菀沁放棄了,端了茶盅,呡一口,跟他說話也寬松了:“人家是來拜會太子,哪里是來找我。太子想見就見,不見拉倒,我可干涉不了?!?/br> 正好戲臺上一個六郎出征馬前翻,太子站起來,喝了一聲:“好!”又扭過頭去:“???沁兒說什么來著?好好,不管了,叫她們進來?!庇謱χ戚仪邠u了下手指:“給你面子哦?!苯又?,又面朝戲臺,沉浸于戲曲的海洋了。 門一開,方姨娘與云菀桐立刻就像是放出籠子的喜鵲兒一樣,翹著尾巴,喜形于色地進來了。 方姨娘與云菀桐進去幾步,行了禮。 太子看也沒看二人,目光仍是直視樓下戲臺,手擺了一下:“嗯嗯,你們姐兒有什么話自己去說,用不著管孤?!?/br> 還真是夠敷衍的,云菀沁一笑。 方氏母女卻沒有受這點小阻。 方姨娘對著女兒使了個眼色,云菀桐立刻鼓足勇氣,傾身兩步,福了小禮,柔嬌萬狀,聲音直快掐出水兒來了: “民女云菀桐,侍郎府第三女,今兒樓下險遭醉漢輕薄,幸虧太子爺搭救,現在又打擾太子爺了?!?/br> 云菀桐暗中打量,心里一喜,這太子看上去脾氣很好,態度也極其的平易近人,想必是個憐香惜玉的,增加不少信心。 太子嗯嗯兩聲,顯然連云菀桐講什么都沒聽清。 云菀沁聽得出,他的語氣已經有點不耐了,戲臺子上,演的正是這出戲的*呢,對于戲迷來講,這個光景,戲子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是舍不得遺漏的,怎么能夠丟眼。 云菀桐哪里知道,這太子微服出宮來看戲,就真的是為了看戲,見男子并無拒絕的意思,小臉蛋一喜,蓮步一移,竟又大了膽子向前了幾步,與太子距離不超過一尺,垂頭吐氣如蘭:“太子爺,民女瞧您茶盅里沒水了,可要為您斟滿?” 太子繼續禁受干擾,對于耳邊女人的嘰里呱啦,臉色開始有些微微小變了,聲音更是僵硬起來:“斟茶有小廝,哪兒需要云三小姐幫手?!?/br> “不妨不妨,”云菀桐大喜過望,太子這次對自己講的話可真多,合著有十幾個字了呢,嗯,再接再勵,“民女離茶壺近,這就——”說著捧了茶壺,斟了一杯。 斟滿了,云菀桐回頭,瞥了一眼方姨娘。 方姨娘會意,走過去,彎下身,暗中拉了云菀沁,細聲道:“大姑娘,你來了多時了,要不先過去同夫人說一聲吧,夫人剛還問了兩句呢,擔心您呢,這兒伺候太子爺,姨娘與三妹先替著你?!钡们鍌€場子,女兒才好與太子相處呢。 呵,迫不及待了。 云菀沁倒是生了好奇,還真想瞧瞧,這娘兒兩能玩出什么花樣。 這個太子的怪性格……她剛剛見識到了,方氏母女,真的能搞定? 輕笑一聲,她起身:“既然姨娘都這么說了,我便去看看母親?!?/br> 說著朝太子一拜,領著妙兒轉身離開。 重頭好戲,不容錯過,太子猶是盯著戲臺不放,嚷了句:“走了???孤就不送了,你自己快去快回?!?/br> 方姨娘見云菀沁一走,沒過許久,一拍腦袋:“噯喲,妾身還有點兒事情,先出去了,太子爺可別見怪,桐兒啊,先伺候著一下?!?/br> 太子哪里管得著這婦人上天還是下海,巴不得全都走開,閉著嘴巴,眼睛直勾勾盯著戲臺,聲都不吭。 室內,清掃一空。 云菀桐提了口氣,嬌嬌一喊:“太子爺——” 屋內安靜了許多,這一聲,顯得格外亮。 太子這才發現身邊只余下云家三姑娘,雖然戲正看得激動,仍是不得不扭過頭,目色迷茫:“???” 云菀桐想起姨娘的教導,吐出來的氣都是熱的,心如小鹿撞,太子若不喜歡自己,會不會鄙視自己啊,或者,會不會干脆就將自己趕出去??! 不管了,姨娘說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前朝好幾個寵妃,都是一只舞下來,一曲歌下來,便進了帝王的眼! 她又有何不可!而且這太子看起來脾氣極溫和。 下定決心,云菀桐先斬后奏,將面朝著戲臺的大窗輕手一扒,關上了,小襦衣的衣領子嬌慵一攏,雙手交叉,護在胸胛前,楚楚可憐: “民女畏寒,這窗戶正對著風口,吹得民女渾身汗毛豎,不知道可不可以先關了?” xx 包間外。 云菀沁在拐角處,見方姨娘意料之中地找借口走了,拉了妙兒的手,返回。 隨扈見云家大小姐回來,正要出聲,她“噓”了一聲,貼住那門板。 隨扈見她是許少表妹,十分的放心,并不多說什么,只是疑惑:“大姑娘這是干嘛?” 還不等云菀沁轉過頭,屋內傳出一聲女子尖叫! 緊接著,摔板凳聲音傳出來。 隨扈一驚,扭門沖進去:“殿下,發生什么事了?” 云菀沁與妙兒對視一眼,也跟在后面。 室內,云菀桐趴在地上,驚嚇地哭著,大抵是摔跤時不小心撞了地,額頭竟腫了好大一個包。 太子燒紅著俊秀的眼,跟剛才的平易近人,溫柔有禮完全判若兩人,指著地上的女子,怒了: “她害孤錯過了*最精彩的一段!你們可知道,孤等了多久??!孤出宮看個戲容易嗎!” ------題外話------ 太子可能會有點逗逼 脫線,不要嫌棄這娃gt_ ☆、第六十九章 扮狐貍精 云菀沁嘆了口氣,方姨娘哪里料到,看中的這個太子爺,根本就不是個按理出牌的主兒! 對女子,他確實能夠溫文爾雅,前提是,別打擾他的看戲時間! 云菀桐哭得聲音越發大。 太子更加的義憤填膺,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捶胸頓足:“要不是瞧你是個女子,孤一準兒滅了你!” 哭聲驚動了隔壁包間的云家女眷。 方姨娘最先一個跑出來,過來一看,朱門大敞,女兒坐在地上嚶嚶慟哭,太子則臉紅耳赤,頓時喜不自禁,只當事成了,上前抱起女兒,佯裝驚慌:“怎么,桐姐兒,你跟太子這是怎么了——” 妙兒嗤笑,將方才的情形簡單轉述了一遍,等著方姨娘變臉。 果然,方姨娘聽畢,神情就像吞了屎一樣,又紫又青,還帶著滿滿的遺憾,腦門兒一清,忙拉了女兒的手跪下來,絮絮叨叨:“太子爺,三姑娘不懂事,恕罪啊,太子爺!” 白雪惠看在這里,明白了,冷笑一聲,當這方月蓉帶著女兒出去干什么,原來是搞這種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東西,仙人跳玩到了當朝太子頭上,還真是不想活了,可這關頭,方姨娘冒犯太子,云家也脫不了干系,白雪惠仍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斂衽:“妾身家教不嚴,三姑娘冒犯了太子,還請太子恕罪,回家后,妾一定親執家法,好生收拾!” 黃四姑牽著一雙兒女,后面探頭縮頸,只當看好戲。 太子瞥一眼哭得哼哼唧唧的云菀桐,將目光落在云菀沁身上,眸里的焦躁總算像是風撫過的湖水,平靜一些,揉揉胸,又還是有點兒不順氣,小孩子似的,纖薄的唇敲得老高,快能掛個油壺了:“云小姐怎么看?孤倒是想給慕甄和云小姐一個人情,可錯過了那場戲,孤心里不痛快!” 您倒是誠實啊太子爺。云菀沁嘴一抽。 不過,幸虧他還有些眼力勁兒,當了外人沒叫自己沁兒,否則還真是一百張嘴巴解釋不清。云菀沁眼珠子骨碌一轉,掃了一眼云菀桐,淺笑:“三姑娘叫太子錯過了戲,就讓三姑娘為太子表演一出戲,不知這樣,太子的心情可會好一些?” “噢?你說來聽聽?!碧右宦?,興趣來了,黑臉也紅潤回來需許多,示意她繼續。 “嗚嗚……民女,民女不會演戲?!痹戚彝┡吭诜揭棠飸牙?,像個受了驚嚇還未恢復過來的小兔。 “云三小姐,給你將功折罪、彌補太子的機會,你還挑三揀四?”許慕甄在一旁悠悠道。 白雪惠一瞪,云菀桐這才消音。 云菀沁指指樓下戲臺子:“小女子之前看節目單,下一場似是斬狐記,不如就叫三姑娘去戲里插個角色吧?!?/br> “斬狐記?這戲好!作者很厲害哦,劇本寫得很精彩!不過……她能演什么?”太子饒有興致,摸摸下巴。 《斬狐記》是個很有名很經典的戲,出自本朝,前年開始走紅,從此每家戲樓戲館必定演,每演必定滿場爆滿,戲子也會躥紅,只可惜作者不詳,不然準得名滿天下,不知道多少戲樓老板找他寫戲。 這是個種田類型的民間玄幻故事,說一對夫妻雖家境清寒,可相親相愛,互相依持,男主冬季為女主暖被,夏季為女主驅蚊,荒年不顧自己,將食物留下來全部給妻子,總歸就是四個字:愛妻情深,而女主為了積攢男主進京趕考的銀子,也是早出晚歸下田干活、縫補私活兒,累出一身的病。 男主趕考途中,被一只幻化成人型的狐貍精看出是文曲星托胎,今后必定成大器,為了享受榮華富貴,通過虛假的物質繁榮和美麗的色相引誘,慢慢讓男主鬼迷心竅,抹殺掉與女主的感情經歷。 科考成功后,男主留在京城當了大官,完全不顧家鄉還有個妻子,狐貍精自然坐擁成果,成了紅袖添香的誥命夫人。 女主進京尋夫,才知道丈夫已被人迷惑,還被那狐貍精多渠道地暗殺,經一老道幫助,女主避開兇險,最后斬殺了狐貍精,令其顯出原形。 最后的結局是,男主醒悟,悔不當初,用八抬大轎,百余奴從,親迎原妻回府,重新大婚,以皆大歡喜、花好月圓收場。 云菀沁唇窩噙了個慧黠笑意,回答太子:“男女主角臺詞太多,三姑娘這么一會兒哪里背誦得進去,自然是演狐貍了?!?/br> “好!好!”太子拍拍手,手一揮:“帶下去,化妝,換衫,上臺!” 云菀桐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被隨扈拖了下去。 “不成啊不成啊,”方姨娘回過神,叫起來,“堂堂的侍郎府小姐,怎么能登臺演戲當戲子啊,被人知道,以后還怎么見人??!”這還不如回家后閉上門打一頓呢!戲子是下九流的,最低賤的,與青樓的姐兒是一個級別,云菀桐是她的命根子,唯一的希望,這么一出臺,以后還怎么嫁人啊。 云菀沁道:“姨娘多慮了,戲臺上個個都頂著大濃妝,只要你不亂嚷嚷,誰瞧得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