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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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不能左右的事,她得尊重他的抉擇。 明年開春兒,皇上便會提出重新啟用錦衣衛,招募身家清白的子弟、身手不錯的官員。 他會不會如前世一般用現有官職換個錦衣衛的差事? 錦衣衛的意義在于,不需依附任何人,只聽命于皇上,是皇上的人。進入錦衣衛并且出人頭地的,便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 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即便明知付出太多代價,亦甘之如飴。 而皇上的性情與很多帝王背道而馳:他不會濫殺忠臣、知道他過往的親厚的人,相反,他會一直重用;他永世無從寬恕一些他鄙棄的臣子、敵人,不介意趕盡殺絕。這樣一來,所有重用的人都能得一世安穩,后人亦能因此得益。 很多人就是太明白這一點,才要進入錦衣衛,誓死效忠皇上。 看得清是非輕重,卻理不清掙扎的心緒。 心疼他。他本就是放在何處都能出人頭地的人,不需進入錦衣衛出生入死的。 她翻身趴在床上。 他還沒入睡,拍拍她,“想什么呢?” 葉潯索性起身,跪坐在床上,“在想你以后要是受了重傷,我可怎么辦???”她上身伏在床上,把臉埋進床單,“只這樣就看不了?!?/br> 像只無助的小鴕鳥似的。 他失笑,抬手拍拍她俏臀,“我是那種只為名利不顧安危的人?要說抱負,我有,是在沙場沖鋒陷陣,可皇上驍悍,居心叵測的也只能是暗中籌謀給皇上添堵。短時間沒仗可打,我會老老實實地做官熬資歷。閑時無聊不介意與人較量較量,出不了大事。阿潯,別擔心?!?/br> “就留在兵部熬資歷?”葉潯眼中閃著殷切的光華。 “自然。兵部、五軍都督府是我最喜歡的地方,不相伯仲,皇上既然讓我如愿,我自然要踏實地待在那里?!?/br> “那就好了?!比~潯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算是放下了。就算他來日赴沙場,她也會全力支持,因為那是他的抱負。她不希望的,是他經歷生涯中最血腥最殘酷的經歷罷了。 裴奕將小鴕鳥一般姿態的她攬到懷里,“明白我長久的打算了?” “嗯?!?/br> “那你知不知道,”他語聲轉低轉柔,在她耳邊呵著氣,“我想你了?!?/br> 和她說好了的,每月上半月不碰她,今日恰好是下半月之初。 葉潯在他懷里拱來拱去,“可是侯爺,你掛彩了?!?/br> “所以才要你辛苦些?!彼偷偷匦χ?,“而且,你這個小無賴,答應幾次,也不見你動真格的?!?/br> “但是……這樣不好,你的傷……” “至多是疤痕深一些,我自己就是大夫,比你明白?!?/br> “……” “我當你答應了?”他說著,手已褪掉她寢衣,將她安置在身上。 “就有那么好?總是這樣難為人?!比~潯抱怨著。 “我不知道?!迸徂葻o聲地笑起來,“所以才要試試?!闭Z必,以吻封緘。 她在他意愿的驅使下,身形起落,輾轉迂回。 是她完全主動的姿態,到最終卻仍是她落敗。大口地吸著氣,身形綿軟在他懷里,化成一泓水。 他笑著翻轉兩人身形,將她安放成便于采擷的姿態,徐徐圖之,引發她又一次的情潮涌動。 她卻不能專心應對,記掛著他撐在枕畔的手臂上的傷,“不疼么?傷口綻裂了可怎么辦?” “不會。便是如此,也值得?!彼┥淼种念~頭,“阿潯,有時候我會很自私地希望,一生一世就在這樣的光景下度過——你在我身邊,在我懷里。如此便知足?!边@對一個男子來說,是不應該的,但他愿意對她坦白這一點。不是情慾驅使才說出的,相反,這就是他偶爾的真實感受。 他們之間,從來不需甜言蜜語,都是務實的清醒的人,認定了什么,就好好兒經營,話是不需多說的。 她亦不認為這是甜言蜜語。但是……遠勝于她所聽過的所有山盟海誓。 這是一個男子出于許久的喜愛、依戀、信任才肯對她說出、承認的事。 “相信么?”她笑著抬眼看住他,“我亦如此?!笨偸菚袠O為自私自我的光景,某些時刻,她是真的與他一樣,棲息在他懷里,轉眼已度過一生。 他雙唇落下,需索間的灼熱氣息將她湮沒。 十月下旬,徐閣老終于對孟宗揚忍無可忍了,發動麾下官員針對孟宗揚發起一輪又一輪的彈劾,勢頭分外猛烈。 招人恨到了這個地步的年輕一輩,委實不多見。跟皇上當年有一拼。 徐閣老無法容忍孟宗揚的原因之一,是這混小子四處攀交情也罷了,偏生他跟誰交往過,誰就過一陣子上折子彈劾他這次輔——換誰受得了?讓他的臉面往哪兒擱?別人不清楚,他可明白的很,知道自己當初絕對是瞎了眼才會保舉這么一個混賬東西。 朝堂的情形,跟哪兒都是大同小異,一出熱鬧,立馬有人跟著湊人腦。反正罵孟宗揚也不會虧本兒,要是說到點子上,皇上下令嚴查,自己說不定就出名了。 皇上的態度與以往相同,不予置評,該管的國家大事一件不落地給予批示,臣子掐架他不管,只看熱鬧,不把他鬧騰的心煩了氣極敗壞了,絕對是一個字都不說。 這是最要命的。既讓被彈劾的人云里霧里,也讓彈劾人的心里沒底。 幸好官員多得很,孟宗揚又實在是招人恨,幫徐閣老打壓他的人大有人在,恨不得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一起罵。但是可惜的是,誰都知道孟宗揚無父無母,是皇上親自提攜的——孟家前人絕對是不能探尋且不能指責的,否則便會惹得皇上炸毛,結果自然不是孟宗揚遭殃,而是他們自己把自己送上了斷頭臺——質疑皇上看人的眼光還了得? 親人不能指責,那就只算這一輩人的賬,只從孟宗揚來往頻繁的人下手。 裴奕首當其沖。 先前孟宗揚與他每日在一起切磋或較量文韜武略的事,是不容置疑的。 裴奕在公務上絲毫差錯也沒有,但是沒關系,他家產豐厚,十幾歲的少年人,怎么得來的?誰管你真實的原因,只要能做文章即可,況且,他坐的位子可是人人眼紅的肥差。只要人們都認定錢財來路不明,這貪贓受賄的罪名就是板上釘釘了。事實不重要,以訛傳訛能置人于死地,有些時候是至理名言。 抱著這心思的人,不外乎是看出上折子彈劾孟宗揚的都是徐閣老的幕僚、門生,一個初出茅廬的后生,一個貴為次輔的重臣,皇上會選擇去誰保誰呢?自然不會除掉后者,培養個權臣豈是那么容易的事兒?皇上看完熱鬧,也就該遂了徐閣老的意思,給予孟宗揚處置了,而裴奕很可能也因此被牽連。 只是,所有人都低估了皇上看戲不怕臺高的惡趣味。他態度悠然地看熱鬧,一看就是兩個月。 其實,皇上只是奇怪:人們都把那兩個孩子罵成這德行了,他們怎么還不罵回去?他在等的是這個。 孟宗揚和裴奕也在等最合適的時機。 孟宗揚是本來就有心裝死的,愿意多觀摩一段時日沉淀性情,該走動的人還是繼續走動著,跟裴奕更是如此。 裴奕的話已經遞給孟宗揚了,而且自己又不是一眾官員彈劾的最大目標,當然不可能先于孟宗揚發聲駁斥。 進入臘月,孟宗揚耐心告盡,也是被那些莫須有的指責惹出的火氣到了極點,上折子為自己辯駁,順道羞辱了徐閣老一黨。 徐閣老麾下人手見這是個不好惹的,罵人比誰都狠,避其鋒芒,專心用裴奕說事——如果能證明裴奕不清白,你孟宗揚能好到哪兒去?裴奕是柳閣老最疼愛的外孫女的夫君,可那畢竟是外戚,如今這當口,怎不見柳閣老為他說一句話?大抵那只是婦人之見的傳聞,豈可當真。 裴奕當即上折子辯駁,與孟宗揚相同,把一干人等順道數落了兩句。這人言辭比孟宗揚還要犀利。 隨后而至的,是孟宗揚上了第二道折子。 兩個月以來都忙著彈劾的官員聽說兩人一些措辭后,個個惱羞成怒。這兩個人罵人似師出同門——不吐臟字,卻難聽至極。 皇上先后收到孟宗揚、裴奕的折子,細看了一番,哈哈大笑,是因裴奕奏折上諷無事生非的官員“似長舌潑婦”,還有孟宗揚的一句“如百歲啰嗦老嫗”。 官員間的勾心斗角、攻擊人是最多見的情形,但是這般回擊的言辭,是將事情做絕了,兩個人是鐵了心要與徐閣老黨羽勢不兩立了,日后也不會再上折子為自己辯駁了——最歹毒,不過暗諷男人似婦孺,話已說盡。這樣的奇恥大辱,徐閣老及其黨羽不知需要多久才能消化掉。 ☆、第71章 孟宗揚與裴奕的確是不會再上辯駁的折子了,接下來各有安排。 孟宗揚再怎么窩火,也不能直言彈劾徐閣老,只對徐閣老埋在暗處的人脈下手,選了幾個有點兒分量的彈劾。別人曾給了他哪些欲加之罪,便一并還給他們。除此之外,他還彈劾了六科幾個都給事中。 說白了,他要把人緣兒走盡,把身邊的同僚都得罪盡了,神仙也不能留著他在六科當差了。 裴奕則安靜下來,什么都不做了——柳閣老讓他見好就收,免得鋒芒太盛更招人忌憚。 柳閣老永遠都是那樣,別人以為事情告一段落了,在他眼里才剛剛開始。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護犢子,他欣賞、喜歡的小輩人,除了皇上和他能訓斥開導,別人都不行,沒資格。 先有祁先生找過柳閣老,說了說孟宗揚這個人的長處、短處,話里話外,自然是請柳閣老照拂一二。祁先生的話只能點到為止,再多說就招人疑心了。 柳閣老本就沒輕看過孟宗揚,只是覺著這少年人一時莽撞一時有城府——便是他也看的云里霧里的,自是要耐心觀摩一段時日。 十月之前,孟宗揚肯定是意在與徐閣老撇清關系,不然也不會四處忙著拉關系攀交情了。而徐閣老呢,說好聽一點兒是先發制人,說難聽一點兒是還沒孟宗揚沉得住氣,先發動人彈劾——也可以說是圍攻一個少年人。 這事情有了結果之后,在人們看來,不是孟宗揚要甩掉徐閣老,而是徐閣老心胸狹窄,收攏的人不聽話就打壓。 這事兒,孟宗揚做得很漂亮。 本來柳閣老打算只在一旁看戲就行了,卻沒想到,那群人連他的外孫女婿都帶上了。豈能容忍。 柳閣老不可能與品級比自己低的人浪費唇舌,直接與徐閣老杠上了。 首輔、次輔爭執不下,能旁觀的只有皇上。 徐閣老開始翻舊賬,把柳閣老私設刑堂杖責葉鵬程、葉潯仗勢欺人掌摑自己女兒的事情都翻出來了。 柳閣老冷笑,“葉鵬程那種敗類,我打錯了不成?我的外孫女打了你的女兒,因何而起至今沒個說法,還請徐閣老告之,我洗耳恭聽?!?/br> 皇上不勸架,反而加一把火,“這倒是,長興侯夫人到底為何掌摑縣主?” “……”徐閣老有苦難言。 皇上并無好奇心,只是道:“既是不可告人,日后就別提此事了。臣子間的事,別扯上弱女子,若平白損了女子名聲,實非大丈夫行徑?!?/br> 家事不能提,只能說除去女子、公務的私事了。徐閣老說起裴奕的私產,借機指責柳閣老放任外戚斂財而不提醒。 “謀財與貪財不同,”皇上蹙眉,“長興侯、淮安侯封侯之前有多少產業,朕一清二楚?!?/br> 話說到這里,皇上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柳閣老微笑,躬身告退。 皇上對徐閣老道:“回去后告訴你手下數眾官員,擾攘許久,不如適時罷手。哪一個的歲數都不小,何苦與少年人斗法。贏了不光彩,輸了便是貽笑大方?!?/br> 徐閣老因為第一句臉色發白,連忙跪倒在地,就差痛哭流涕了,“皇上,臣從無拉幫結黨的行徑,還請皇上明察。此事起因,全因長興侯與淮安侯少年得志平步青云,難免有人不服,到底是不知兩人文采武藝深淺,這才有人屢次質疑?!?/br> “如今大抵也知道兩人文采如何了吧?”皇上將手中一沓紙張命內侍遞給徐閣老,“今年朕曾說過,殿試一干人等,實無狀元之才??芍??朕命徐閣老擬了一套試題,限期三日,命長興侯、淮安侯交卷。這套試題,含鄉試、會試、殿試,常人大抵不能三日交卷,文采也會因時間緊迫而折損大半。而他們兩個并未受影響,且殿試題目有狀元榜眼之才。你看看。此二人有才,旁人不知無妨,你卻不能一味隨波逐流?!?/br> 皇上認為裴奕、孟宗揚有才,莫不是欣賞兩人言辭至為犀利?這倒附和皇上的性情,但是,只他就不能接受。這種人不少見,每次科考都落第,因為這不是文人之風。文武的不同之處就在這兒。 只是,徐閣老看完兩人的試卷之后,才知自己想錯了。試卷上,兩人的語句優美,措辭昳麗,尤其制藝做得甚為精妙,并無他已經領教過的犀利不馴。 這兩個騙子!但是甚至科舉一些不成文的規矩,只看試卷,真就是兩個才高八斗的才子。入朝為官了,骨子里的真性情才顯露出來了。 徐閣老一顆心難受至極。 “幾個上躥下跳鬧得厲害的,你看著發落吧。明日朕要看到你的折子?!被噬险f完決定,擺一擺手,“下去?!?/br> 內侍上前一步,取過讓徐閣老瞠目結舌的試卷,“徐大人請回吧?!?/br> 徐閣老到了宮門外,被冷風一激才反應過來:皇上話里話外的,仍是認定了他拉幫結黨!這已是嚴重的警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