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不過眼下,誰也不能阻止他先收回一些利息! 從薛家帶出來的下人全部被投入了刑部大牢,又順著招供的那些線索,摸出了數十名分布在各地的探子,尤其是京城和南疆這條線上的十六名,全部一網打盡。 這次漂亮的翻身仗,讓秦瑄一直以來都被陰霾淹沒的心情好了許多。 秦瑄和容昭不知道,他們的這次舉動,一下子拔除了那緹留在大乾的近乎全部的細作和探子,這些經營了十數年的探子細作一除,給對方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當消息傳回洪詔時,那緹怒火攻心,最終下定了決心! 轉眼會試那天到來了。 貢院外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春寒料峭,那微微吹拂的風帶著徹骨的寒意,往衣著單薄的學子們袖口、領口,腰下鉆,那些體格健壯或會點拳腳功夫的還好,有內功護體的就更沒事了,但大部分學子只是普通人,普遍有著寒窗十年被拖得弱兮兮的體格,寒風一吹,不管一個個原本是多么氣質儒雅文采風流的,如今都縮得跟一只只鵪鶉似的,偏偏臉上卻帶著期盼的笑容,違和得不得了。 楊奕排在了后頭,他正和排在他前面的仁兄說話,眼角忽然瞥到一道青色修長的身影,不是喬清池是哪個? “哎,喬兄,多日不見,你臉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楊奕關心地問道,實在是喬清池臉色太白了,那飄逸得仿佛下一秒就會飛走的身影,簡直都可以羽化而登仙了。 “恩,這段時間不注意,染了風寒,現在好多了?!眴糖宄剌p聲道。 “哎,話說你劍術那么高,難道沒學點養身的功夫,動不動就生病可不行!那你考試能堅持嗎?里面連著九天,可不是硬撐就能撐過去的!”楊奕擔心地問道,考試環境的寒冷嚴酷,連平常書生都不一定撐得過去,何況喬清池現在還是個病號! “我沒事,已經痊愈了?!眴糖宄睾啙嵉氐?。 喬清池面前還有兩個人在等著檢查,他說完這句話后便不再開口,楊奕見狀到嘴邊的話只得吞了回去,雖然他覺得喬清池能撐過全場很懸,但總不能在一開始就詛咒人家撐不住吧,事關喬清池的前途,這會試等一回就是三年,并不是等一等就會再有的簡單游戲,他雖然和喬清池關系好,可也沒有干涉朋友如何選擇前程的權利! 貢院門口的隊伍在逐漸縮小,不時從人群中扔出一名考生,再往筐子里扔搜出來的作弊的玩意兒。 士兵們的動作可謂粗魯,那些被扔出來的考生哭喪著臉,也顧不得丟臉,徘徊在貢院四周舍不得走——被扔出來就代表取消了此次考試的資格,想要再考就要等到下一次,可誰又甘心再浪費三年的時光? 時間一到,貢院的大門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關上了。 那些還抱著僥幸心理的考生終于絕望了,一個個抱頭痛哭,那守在大門口的士兵往地上“呸”了一聲,“現在哭有什么用?當初要是規規矩矩參加考試,不就什么事都沒了?” 貢院對面的茶樓二樓窗邊,容昭對著那群消失在考場中的考生若有所思,問秦瑄道,“您有沒有想過,那刺客說不定就藏在這群考生中?也只有他們來自全國各地,卻不需要受到嚴厲盤查?!?/br> 秦瑄倒是從來沒往這上面想過,乍一聽覺得荒唐,但回思一番,卻有幾分道理,不由得凝重了臉色。 “你說的有道理。這些考生無疑是乾朝的國之基石,如果他們當中出現了jian細,那后果不堪設想?!?/br> 倘若一時不查,再讓那jian細坐上高位,那就麻煩大了,歷史上也不乏被敵國探子竊據本國高位,最后出賣本國利益,導致國家衰落敗亡的例子! 容昭頭也不回,半開玩笑道,“皇上只管撿那相貌俊美不凡之人去查,這人一個照面便勾走了我三妹的魂兒,那相貌定然沒的說,這么一來,范圍便大大縮小了!” 秦瑄無奈地道,“你難道不知道,江湖中有一門絕學,叫易容術?” 說是這么說,秦瑄回到宮中后,二話不說又給影衛們增添了一件繁重的任務,調查即將入選的三甲貢士的身份,尤其是那些年紀輕輕且相貌不凡之輩。 影衛首領尹若東在心里叫苦不迭,卻不敢說出來,因為秦瑄輕飄飄地拋下一句話,“若是影衛覺得此事繁雜難以完成,朕便將此事交予暗衛們,也是一樣!” 此話一出,尹若東跟打了雞血一樣,一下子就振作了起來! 要說朝堂上臣子們之間競爭激烈,后宮中娘娘們爭風吃醋得厲害,他們影衛也不是一家獨大的,旁邊虎視眈眈要取代他們皇上第一心腹位置的暗衛們,就是他們的心腹大患,偏偏暗衛過于分散,不似影衛自成系統,多年來尹若東連一個暗衛的身份都沒摸到,但這不代表他不知道這批暗衛的實力,絕對比他們影衛只高不低,若是他們被一朝踩下去了,再想輕松地爬起來就難了! 尹若東帶著一幫子影衛忙了起來,而會試也已經結束,十位閱卷官閉門花了數日,才將所有卷面改好,呈給了皇上。 毫無意外地,秦瑄在閱卷官圈定的前十名中看到楊奕好喬清池的名字。 第一百章 暴露 三月二十八日,吉日,皇上的南巡隊伍終于開拔! 今年的殿試圓滿結束,北地才子楊奕被欽點為狀元,喬清池為談話,另一位三十多歲的寒門學子趙桐為榜眼。 這趙桐策論一般,政見也平實無奇,會試排名十名開外,然而他對那道治河題的精辟見解,理論結合實際,極具現實可行性,激起了秦瑄的興趣,被出乎意料地點為榜眼。 一甲三人,這次南巡,秦瑄將他們都帶上了,朝政交給幾名內閣大臣和軍機處大臣聯合處理,由秦昊大宗師監國,秦瑄十分放心。 而后宮中,秦瑄只點了容昭一人隨行,打破了不少人的妄想,不過如今的后宮已經被秦瑄整治得服帖了,大家只是sao動了一陣子,看皇貴妃賢妃這樣的高位妃子都沒有反應,她們也只能不甘心地偃旗息鼓,心中卻對未來的生活越來越絕望。 沒有盼頭的人生,總能輕而易舉地摧毀一個人的精神。 這些容昭是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圣母地把皇上推出去讓大家“雨露均沾”,她不會霸道地覺得是個男人就得喜歡她,如果當時進宮時皇上初初看上的是別人,她也不會有什么心思,但現在已經屬于她的,她卻絕對不可能“賢惠大度”地讓給別人。 南巡的隊伍浩浩蕩蕩,伴駕的后宮嬪妃及伺候嬪妃,隨行的官員大臣,護衛的侍衛軍隊,伺候的下人奴才,還有車輛馬匹,行禮帳篷等等,上萬人不止,遠遠超過了當初出京避暑的規模,好在秦瑄這些年十分勤政,國庫富足,內庫也十分充實,不至于巡一趟就掉家底。 隊伍從京都出發,沿陸地先往津口方向去,大約是人員過多,沿途路過的也不止是荒野無人之地,還有城鎮村莊,遇到了百姓行商也并不一味驅逐,只是嚴嚴實實地擋在外圍,盛年安樂,百姓們也不似驚弓之鳥,看到官兵就害怕,而是紛紛興奮地跪在路旁,伸長了頭,恨不能將整支隊伍從頭看到尾,回去也好有個可以炫耀吹噓的談資,因此種種,行走得并不快。 容昭一早就被玲瓏和紫竹拖起來了,梳洗打扮一番,還來不及吃早飯,便坐上了接她的小轎,送上了一輛比尋常馬車寬大一倍有余的馬車,后面跟著十來輛尋常大小的馬車,據說上面裝的滿滿的都是她的行禮,光衣服就帶了三季就差冬季的沒帶,囧! 容昭是第一次雖南巡隊伍出門,不過從史料中也看到過,以前有位喜歡游山玩水的皇帝,一出門就是一兩年不回家,簡直樂不思蜀,虧得他的大臣們兢兢業業,沒把他的基業給敗壞了。 如今看玲瓏和紫竹在安嬤嬤的指揮下收拾出的行禮,她心里也有了明悟,敢情咱們這位皇帝也是打算在外面待一年啊,這還是打春時節,就連深秋的衣裳都帶上了! 容昭百無聊賴地坐在馬車里,這馬車被改造得十分舒服,四壁都包上了棉墊,軟乎乎的,靠里是一張寬敞的榻,完全可以讓容昭在上面四肢伸展地睡覺而不會局促,榻下面是四扇小門的柜子,里面塞了滿滿當當的毛皮褥子被子,馬車前半部分一邊立著到馬車頂的柜子,里面放置著茶葉,點心,零食,小菜,茶杯,碗筷,書本,棋子,筆墨紙硯等等零碎的東西,推拉的門,看起來十分精致。 柜子下面沒有門,空空的幾個木杠圍成的小框,里面放了小茶壺,小瓦罐等物。 對面是一條長案,略寬,玲瓏和紫竹可以坐在上面,長案下安置著一個小爐子,蓋著蓋子,透出熱氣,一會兒馬車內就暖和起來。 容昭坐在榻上,在榻與長案相連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桌子,正好放置吃食,玲瓏從食盒里端出一碗熱乎乎的清湯雞蛋面,放在桌上,又有條不紊地擺出幾樣小菜,還在食盒里掏,容昭制止了她。 “這些就夠了,對了,回頭準備吃的東西時,記得多準備干的,咱們沿途不方便,少喝點水吧?!比菡芽戳丝纯旆艥M桌子的東西,開口道,“你們早上隨著我,也沒吃什么,那兩碗粥和花卷你們分了吧,明天咱們面和粥都不要了,弄點餅什么的就行了?!?/br> 容昭對于出門其實是很有興趣的,但出門真的不像書上寫的那樣提腳就走,快意江湖,擱她說,那些瀟瀟灑灑的江湖少俠女俠們,出門只需帶銀子,這才是真正不食人間煙火的種群,簡直讓人不要太佩服??! 換成她,光這些行禮,玲瓏和紫竹帶著永壽宮的下人就整理了將近十天才弄好,她雖說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可費的神照樣不少,另外,出門在外,沿途的吃喝拉撒,這才是大問題,吃差點喝差點也不要緊,但是后兩個問題,她是不想去考慮卻不得不考慮解決之法。最重要的是,她還是個女人,會每個月按時來大姨媽的女人,這沿途走走停停大部分在馬車上過的南巡,可到底怎么過???所幸她這個月的大姨媽剛剛過去,不然她是真想撓墻! 玲瓏和紫竹雖然心里覺得這樣太委屈主子了,但也知道主子說的是實話,這么長的隊伍,前后密密麻麻地圍著,她們馬車離皇上的御駕又近,雖然馬車上有方便的馬桶,可是在車上方便,肯定有味兒,主子倒是可以,她們兩個無論如何是不能在車上解決的,再說,萬一皇上心血來潮召見她們主子,這身上沾了那種氣味去——那畫風太扭曲,她們都不敢回想! 容昭見兩丫頭一臉扭曲的表情,就知道兩人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行了,瞧你們為難的,咱們又不是在馬車上過夜,到了合適的地方,自然會駐扎下來,晚上咱們不就可以美美地吃一頓了,白天吃差點,咱們想想以前在容家的日子,如今再差還能比那時候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