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他渾身哆嗦地指著薛夫人,“原來,原來你那時已經和jian夫失。貞,甚至懷了孩子,當初你女兒不是早產,而是足產是不是?你娘家將你嫁給我,壓根是不懷好意!” 薛夫人知道計謀已經成功了,哪里還把薛文放在眼里,多年的隱忍和蟄伏,一朝得到釋放,她只覺得痛快舒暢極了,一肚子的話控制不住地要往外倒,“是又怎么樣?你怎么不說正是你癡心妄想的提親,導致我娘家想到了李代桃僵這一出,所以為了保住他們的榮華富貴,就硬生生拆散我們,把我塞進了花轎?這都是報應,是你活該!所幸我緹郎是有擔當的,得知我懷的是他的孩子,早早兒就將她掉包出去帶回了國,我礙于身份無法跟他走,但我的女兒,卻是洪詔尊貴的公主!否則,等到今日,被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偽君子送進宮給他的仇人做妾,我緹郎該有多難過?真是蒼天有眼!我緹郎的大仇得報了!” 薛文縱然是在這一串驚心動魄的打擊中,也沒有失去應有的思考力,他當初是被她的美名所打動,再加上韓家人明示暗示,才上門提親的,壓根就不知道背后還有這一出,可等聽到‘緹郎’二字,縱使薛文頭昏腦漲,也一瞬間在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狂野不羈的少年形象! 當年洪詔的質子那緹王子,如今的洪詔國主! 那個狂放不羈的少年,縱是為質他國,也能讓他國的百姓將之與自己的太子相提并論,的確是耀如星辰的驚才絕艷之輩。 薛文想到是他,心中居然提不起恨意,只是覺得心力憔悴,看到薛夫人一臉癡情無悔的決絕表情,突然什么都不想問了,短促地嘲笑一聲道,“那緹當年回國時才多大,京都多少少女對他傾心,他卻不屑一顧,你比他至少大五歲吧?論姿色論出身論頭腦你也不是最聰明的那個,他怎么會看上你?到底是他與你兩情相悅,還是你主動勾引他的?再說,就算當年你們之間有情,你以為,我還會放你回去和jian夫孽種團聚嗎?” 薛文說到最后,胖胖的臉完全掛了下來,一向笑意盎然的眼中,閃出一道兇戾狠辣的光芒! 第九十九章 會試 三天后,薛府掛起了白幡。 薛府當家夫人急病去世,闔府哀悼,薛尚書更是哀慟欲絕,數次昏死過去,難以主持喪禮,曾經搬出了薛府據傳與這位繼室夫人不和的嫡長子不得不帶著一家子回來主持局面,薛家旁支對于這位嫡長子現身頗多猜測,薛府鬧哄哄了好一段時間。 誰也不知道,薛府趁著這次喪禮,清理了多少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內賊,薛文對著驟然少了一半下人的薛府,心中萬分震動,而對他不冷不淡的唯一的兒子,更令他明白,他自以為是半生的志得意滿都化作了飛灰,一敗涂地。 薛夫人去世,消息自然傳進了宮里,宮里的寧嬪娘娘受不了打擊,剛聽完便昏倒過去,自此臥病在床,醒來后性情大變,變得沉默寡言,深居簡出。 后宮中,如今愈發沉寂的皇貴妃聽聞寧嬪病倒,只是冷笑一聲,“當本宮的心血白費了,當初本宮意欲提攜她,她卻是個怕死的,推出個白貴人去試探那位的底線,哼,如今白貴人廢了,她可也沒討得了好,本來機會便是稍縱即逝的,偏她自以為是,那位若是那么好糊弄,能短短一年便坐上淑儀之位越級掌一宮主位?” 劉嬤嬤小心翼翼地道,“這位的確是心大的,主子以后還是莫要與她來往了,當心被她算計了?!?/br> 皇貴妃逗弄著長大不少的五公主,輕蔑地一笑,“憑她一個小小的嬪也能算計本宮?本宮再不濟,也是皇貴妃!” 劉嬤嬤連連稱是,皇貴妃逗弄了一會兒,偏偏五公主體弱,精力不足,很快便疲倦得一動不動,皇貴妃只覺無趣,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讓奶娘將五公主抱了下去。 皇貴妃歪在榻上呆呆出神,過了一會,忽然對劉嬤嬤道,“你說,長春宮那兒在搞什么鬼?先是欣寶林突然病倒,聽說都病得起不了身了,連那賤……璟淑儀都趕了過去,本以為她要不行了,誰知她倒是活蹦亂跳地起來了,寧嬪又病倒了,可見那地界兒也不是好的?!?/br> 劉嬤嬤猶豫了一下,有心不告訴皇貴妃,卻又擔心主子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容易惹禍,躊躇一番,還是湊到皇貴妃耳邊道,“奴婢聽說,欣寶林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藥了,下藥人就是和她交好的寧嬪,寧嬪那也不是病了,是被皇上禁足了?!?/br> 皇貴妃睜大了眼睛,“什么?” 劉嬤嬤肯定地點了點頭,“夫人特意給老奴傳的信,據說那毒藥是薛夫人給寧嬪的,讓皇上查出來了,聽說,聽說薛府那邊已經給薛夫人辦喪事了,寧嬪以后也不可能有出頭之日了,主子,這一輪交鋒,璟淑儀又勝了。您有沒有覺得,自從璟淑儀入宮后,這些嬪妃一個個地出事,而璟淑儀不但沒有被牽連,反而越爬越高?其實吧,老奴在民間聽說過有這種人,這璟淑儀要么是智計絕倫,滿宮女人加一起也不是她對手,要么就是得上天眷顧的寵兒,氣運沖天,主子,這種人咱們惹不起,咱們以后就避著點吧,現在主子好歹還是皇貴妃,又有了親生的五公主,比那去了的德妃,還有徹底被厭棄的寧嬪,已經好多了?!?/br> 皇貴妃聽了這番肺腑之言,饒是心有準備,也愣住了,好半晌,才自嘲地道,“這么說,縱使本宮貴為皇貴妃,也不及對方福運昌???以后還要避著讓著對方?” 劉嬤嬤鼻子發酸,心中也覺得主子委屈,但她能怎么辦呢?連自家夫人都讓自己勸主子后退一步,不可再爭,現在可不是糊弄主子的時候,哪怕一棍子打痛了主子,也要讓對方清醒,“主子,你好好想想,打她入宮,宮里這情勢到底變成了什么樣?好在對方不是什么禍國殃民的妖孽,咱們皇上依舊英明神武,可氣運就是氣運,凡與她沖撞的,都倒了霉,主子,咱們如今只得一個五公主,將來,將來也不可能有皇子了,就清清靜靜地守著五公主過日子,不也挺好?” 皇貴妃嘿然一聲,沒有答話,臉色卻漸漸沉寂。 后宮中,隱隱綽綽知道寧嬪病倒的‘真相’的還有賢妃,只是賢妃不需要身邊人的提醒,自己就能轉過彎,她當然是瞧不上那看不清自己身份處境的寧嬪,病了也好,省得鬧什么幺蛾子,最后煩惱的還是自己! 她對現在的生活挺滿意,說是璟淑儀協理她打理后宮,可以璟淑儀的懶散性子,除非是觸及到她自身的利益,她是懶得管的,這么一來,倒像是她獨掌大權,縱然沒個兒子,有這份宮權,也足以保證自己母女倆過得舒舒服服的了。 后宮自此安寧了不少,朝堂上,薛尚書待薛夫人安葬后便上書告老,秦瑄自然不允,薛文堅持,如此再三,最后秦瑄松口,待年底考評后再說。 這么一來,倒美人覺得這其中有什么不對了,畢竟如今還是年頭,說明皇上是真心實意要留薛尚書啊,只是人家確實身體不濟沒辦法。 就在這一片京中和朝堂的紛擾中,容家發生的一件小事就格外的不起眼。 容家三姑娘在某天夜里摔了一跤,磕到了頭,失去了記憶,如今便是連父母都認不出來了。 容昭在宮里聽聞了這個消息,本不想管,可是聽紫竹說三姑娘前段時間救了人藏在家里,心中頓時警覺,立即將容曇宣了進來。 “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昭問道,“老三是個不省心的我知道,但不可能主仆兩人同時摔跤,同時失去記憶,家里發生了什么事?” 容曇雖然敢對容永清隱瞞真相,對容昭卻不敢,被容昭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盯著,她只覺得從里到外都被看透了,哪里還敢有一絲隱瞞,一五一十地將她知道的都說了。 容昭的臉色陰的能滴出水來,萬萬沒想到,那個皇上費盡心思都沒抓到的刺客,居然藏在了她的娘家,還是被老三那個沒腦子的藏在自己的房中,京兆尹搜查,下意識就漏了這些皇親國戚及后妃娘家,這般陰差陽錯,甚至讓對方逃了! “真是個禍害,”容昭氣得罵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犯下窩藏刺客的大罪!摔傻了真是活該!” 容曇嚇住了,她從沒見過遇事一直都是一副穩cao勝券態度的容昭這么失態過,簡直有點氣急敗壞的意思。 “大姐……” “那人是刺客,老三撿到他,可曾看清楚他的樣子?”容昭好容易鎮定下來,又擰著眉頭問道。 容曇忙點了點頭,“聽說三姐就是看對方生的好看,才決定救下對方的,”自己的親jiejie如此膚淺,容曇都難以啟齒,可如今不是扭捏難堪的時候,“三姐和小雨都看到了對方的容貌,那天三姐和小雨摔倒后,就不見那個男子了,所以,meimei覺得,是不是對方不想讓三姐和小雨泄露他的長相,才對她們下手的?” 容昭點了點頭,“你比你jiejie強多了,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好在那人不是個濫殺的,否則,她們主仆焉有命在?” 容曇聽了覺得心頭慌慌,“那怎么辦?” 容昭一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巧合,“你們回去吧,好好照顧老三,其他事不是你們管得了的了,老爺可知道此事?” “老爺一向不管后宅之事,只是三姐出事后,老爺詢問過meimei,meimei沒敢說?!?/br> “既然他不知道,那就一直不知道吧,回去后就說我關心老三的傷勢,才召你進來問問?!?/br> “是?!比輹胰犴樀氐?。 容昭收拾了一些禮物給容曇帶了回去,待晚間秦瑄來他這里后,將此事告知于他,反正瞞是瞞不住的。 秦瑄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半晌無語,怪不得他們把京城翻了個個兒也沒找著對方,也沒查到對方出城,原來人家卻是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這刺客倒也膽大心細,朕可不信他是無意間躲到你娘家的,只怕是算計好了的,如今他傷好了,便如放虎歸山,朕目前是拿不住他了?!?/br> 秦瑄也不郁悶,當時他被刺殺時固然是怒火滔天,如今早已消了火氣,便能理智看待問題了,恰好烏粟子之事爆發出來,兩處事件相距時間如此之近,秦瑄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既然明白了到底誰才是幕后兇手,他也就不急了,總有和對方對上的那一天,他沒必要被對方幾次小小的試探就弄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