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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翊仔細看她的神情:“若真是如此,母親可是與太后交換了什么條件?” 她這個兒子向來聰慧,魏長平知道是瞞不住他的了,索性承認道:“我許諾太后,會竭力促成你與寶真縣主的婚事?!?/br> 沒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他聽了這話,神色反而很平靜。 魏長平心中有些不安,慢慢松開他的手臂,緩了語氣:“翊兒,你是母親在這世上最親之人,我絕不會害你?!?/br> 江云翊看著魏長平,魏長平被他看得久了,忍不住側開臉,避開他的眼睛。 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涌上心頭,江云翊薄唇輕啟,淡聲道:“母親,您想要什么,兒子從來知道??墒俏蚁胍裁?,您當真明白?” 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魏長平未置一詞,神色倨傲而冷淡,唯有曈孔深處細微的顫動,泄露了她不平的心緒。 * 自傅修賢進門,太后被他哄得開懷,似乎這才想起溫嬌尚還跪著。 她輕拍腦門,笑著說:“快起來罷,本宮老了,不中用,時長健忘。你怎么也不提點下?” 她轉身,不輕不重地說了內侍一句。 溫嬌謝過太后起身,因跪著實在有些久,起來之時,雙腳都有些打顫。 她抬眸,剛好對上傅修賢看過來的目光,視線交錯不過須臾,他自然地轉頭,又笑著,對太后繼續說他在外游學的趣事。 從太后寢宮出來,兩人并排而行。 走出長廊,沿著堤岸走,便可見驪山宅院之中的千頃碧波。今日陰天,不見陽光,微風吹過水面,蕩出一圈圈漣漪。 傅修賢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腳:“可是罰你一直跪著?” 溫嬌笑了笑,沒太放在心上:“如此懲罰,算是輕的了?!?/br> 最憂心的事情過去了,現在心情反而不錯。 傅修賢看出來了,便笑道:“剛才見你在太后跟前嚇得字斟句酌,敬小慎微的樣子,我還以為你被嚇到了,怎知這會兒出來,談笑自若。丫頭,沒曾想,你倒是個心寬之人?!?/br> “嚇是真嚇到了,不過……”溫嬌目露狡黠,帶著淺淺笑意,“沒有面上那般害怕罷了?!?/br> 太后有意敲打她,她若還是鎮定自若,達不到太后想要的效果,自然會讓她不高興。 今日這般,太后對她的戒心應會放下一些。 溫嬌看了一眼傅修賢:“表舅舅,你可是特意過去尋我的?” 傅修賢唇邊的笑微微頓了下,隨即轉眸看她:“算不上特意。江家那位世子爺,許是在太后身邊安插了眼線,見你進去許久還未出來,便找人給我遞了信,讓我去一趟?!?/br> “原來如此?!?/br> 溫嬌沒什么意外地點了點頭。 太后尋她過去,特意找了天未大亮之時,且帶路的內侍,也是專挑人跡罕至之處繞。 一路上一個人影也未見,如此隱秘,旁人也應是很難得到消息的。 實則,江云翊即放了話出來要保她,她定然會安然無虞的。傅修賢是篤定了這點,因而才沒有著急??蛇@會兒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心中微動,下意識有些想問,是否會怪他解救不及時。 可話還未出口,啪嗒啪嗒,雨點沒有任何征兆地落了下來。 溫嬌伸手接了下:“真下雨了,怎么說來就來?!?/br> 風疾云卷,頃刻之間,雨勢就大了起來。 未免被淋成落湯雞,兩人便隨著宮人跑了起來,只想著快點兒跑去廊下躲雨。 沒想到驪山宅院實在是太大了,跑著跑了,宮人不見了,兩人反倒迷了路,被大雨滯留在一處亭臺。 溫嬌想要說話,開口便覺得鼻尖發癢,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傅修賢看她,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過來,兩人對視片刻,同時笑了起來。 傅修賢唇邊笑意未收,回憶道:“還記得,你幼時體弱,不宜吹風,可見我釣魚,又十分好奇,苦苦央求要跟著。我悄悄帶你去,那日倒是釣上來不少肥美魚兒,你這小丫頭可高興壞了。那日也是像今日這般突然間下了雨,你回府便病了,害我被母親好一頓數落。如今想來,倒像是隔世之事了?!?/br> 隔世之事…… 確也是隔世之事了。 溫嬌垂眸看著腳邊洇濕的水跡,忽然想起上一世的表舅舅。 他如今二十七八了吧,年長至今未成婚,此后,似乎也一直孤身一人,最后,還是從宗族之中,過繼了一個孩子,養在身邊,繼承了侯府爵位。 她總是無暇四顧,以前倒是想問過他這個問題,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這會兒既然想起來了,忍不住問道:“表舅舅,這些年,你東奔西走確也詩意瀟灑。我既羨慕,又覺得疑惑,為何……為何你一直不愿成親呢?” 第29章 心意 傅修賢怔怔道:“丫頭,若是你,…… 傅修賢先是愣一下, 沒有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十八歲之時,家中長輩關愛, 也會著手替他尋合適的人家,那時,他說再等等。這一等,等到了二十八,身邊同輩的好友皆已妻妾成群,膝下繞子。他卻不急,出去游學, 一去多年,遠遠避開了京城的是是非非,品砸出了人間百態的樂趣。 他望著雨幕,眸中含著淺淺笑意:“也不怕同你說, 我自由散漫慣了, 算得上是一個薄情之人。世家大族, 后宅爭權奪利, 陰私之事哪里沒有?我是傅家嫡子不假,可從小到大, 見過的不帶血的紛爭卻從來不少。我不愿成家,是不愿活在這個牢籠里,也不愿未來那個要跟我捆綁一生的女子,過這種日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