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瞿式耜仍不死心,繼續勸道:“老師,若說河東君非攀附權貴之女,為何她對林純鴻所作之事追問不休,更是給了‘文治武功,世間之士,多有不及’之按語,林純鴻可不是什么才思敏捷、文采風流之輩!” 錢謙益心里一動,頗有點酸意。瞿式耜說的乃是實情,平日詩會時,柳如是對林純鴻的興趣似乎有點異乎尋常,對任何有關林純鴻的傳聞均打破沙鍋問到底。當林純鴻推出土地贖買之策時,柳如是曾言:“此君開天辟地,勢必在史書上留下濃重一墨!”當林純鴻剿滅劉香后,柳如是向往不已,曾言:“待海波平,吾將泛舟于碧海之間……” 當聽聞林純鴻賦予小妾崔玉方面之權時,柳如是更是羨慕不已,言道:“對女子敬之愛之用之,世間男子,無人能及也……” …… 總之,柳如是一言一行中,毫不遮掩自己對林純鴻的仰慕。相比較錢謙益、陳臥子、張西銘,林純鴻的權勢可是實實在在的,堪稱朝廷之下的第一人。柳如是與林純鴻從未謀面,如果柳如是不是貪慕林純鴻的權勢,何至于此? 難道正如瞿式耜所說,柳如是與自己交往密切就是為了攀附權貴? 錢謙益狐疑不定,喃喃道:“你說的未嘗沒有道理……” 瞿式耜見說動了錢謙益,暗舒了口氣,道:“量此小女子,能有何礙,老師也不必放在心里。弟子聽聞,鄭芝龍意欲令其子拜老師為師,可有此事?” 錢謙益笑道:“有這事。其子名喚鄭森,年方十二歲,為師觀之,鄭森性剛偏狹,恐非為師衣缽繼承之人?!?/br> 瞿式耜長拜道:“弟子思之,老師不如收鄭森為徒!弟子聽聞,鄭芝龍近日取消了海上令旗費,江浙一帶名士贊不絕口,皆稱其忠義,再加上以前與鄭芝龍來往密切的官僚士紳,鄭芝龍在江南可謂樹大根深,遠非林純鴻所能及。況且,鄭芝龍海上經營多年,其實力豈是林純鴻所能比?為此,弟子建議,不如借收徒一事,拉攏鄭芝龍,為東林復興多爭取一個籌碼!” 錢謙益沉吟不語,良久,方嘆了口氣,道:“好好的開館授徒一事,被你說得如此yin暗,唉……” 瞿式耜對錢謙益非常了解,知道錢謙益如此說,算是答應了收徒一事,心里大喜:今日總算辦成了一件大事。他接著問道:“前些日子,圣上與群臣為制作魚干一事互鬧別扭,不知老師可曾聽聞?” 錢謙益茫然不知,瞿式耜只好詳細述說過程,最后,瞿式耜口出驚人之言:“如今朝堂之上,我東林幾乎無人,無論發生何等紛爭,皆對我東林無害。唯今之計,可挑撥各方勢力爭斗,我東林方可漁翁得利!” “這個……恐怕不容易吧?” 瞿式耜冷笑道:“溫體仁不是懼怕林純鴻造反嗎?要是讓林純鴻與溫體仁大斗,這大明可就熱鬧了,我們正好可以趁虛而入!” 錢謙益大驚:“讓林純鴻與溫體仁斗?那豈不是讓林純鴻與朝廷斗?林純鴻要是造反,誰能制得住他!如此禍國殃民之計,不提也罷!” 瞿式耜高聲叫道:“我們能制得住林純鴻!” 說完,瞿式耜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冊子,遞給錢謙益,道:“自去年始,弟子開始派人調查荊州、夷陵工商之事,發現,林純鴻養軍將近三萬,雇工將近十萬人,所謂的三府衙門中,雇傭工作人員超過三萬,弟子算了算,僅工錢一項,林純鴻每月支出超過八十萬兩!” 錢謙益倒抽一口涼氣:“月支出八十萬兩!比朝廷還多!林純鴻的實力居然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 “弟子還通過統計各處碼頭貨物流轉發現,林純鴻的主要收入來源有二,一則向大明各地行銷貨物謀取利潤,二則借票據收刮各地真金實銀!所以,只要禁止荊州、夷陵的貨物流轉至大明各地,或者令朝廷禁止使用邦泰票據,所謂的邦泰立即將入不敷出,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錢謙益只要認真思索一事,反應非常敏捷,馬上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林純鴻之所以對朝廷唯唯諾諾,原因就在于他離不開大明?” “正是!林純鴻離不開大明,溫體仁懼怕林純鴻造反,這么看來,雙方爭斗起來,都非??酥?,不足以影響大局。只要我們從中撩撥一二,讓兩人大斗,或者干脆把林純鴻逼反,溫體仁必然引咎辭職,我們再提出處理林純鴻之策,勢必得到圣上的看重,東林復興,當不在話下!” 錢謙益揉著額頭,緊張地說道:“讓我再想想!” 思索了將近兩刻鐘,錢謙益方才說道:“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逼反林純鴻,讓溫體仁遭受池魚之殃!你說的截斷邦泰的貨物銷售渠道,也并非不可行,也就是說,我們有能力將造反后的林純鴻徹底打倒!此計可行,就是激起兵禍,有傷天和!” 瞿式耜堅定地說道:“老師!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我們能居廟堂之上,促使圣上休養生息,善待百姓,這點犧牲是值得的!” 錢謙益點頭道:“是這個理,不過,要逼反林純鴻,還真有點不容易,他難道不知離不開大明?” 瞿式耜笑道:“老師忘了一個人!左良玉!” 錢謙益恍然大悟,大笑道:“我倒忘了他,如此甚妙……哈哈……” 師徒倆會心一笑,至于此計會死多少人,會將大明帶來何等的災禍,他們全然不顧。他們唯一在意的就是廟堂上的高位…… 第二百三十八章 桐柏事變 桐柏山位于秦嶺向大別山區的過渡地帶上,區內奇峰競秀,層巒疊嶂,森林密布,瀑泉眾多,景象萬千。桐柏縣就位于桐柏山腹地中,境內多山,人口稀少,素來不為人所關注。 自崇禎六年以來,包哲東和韓宗巖籌謀開采銅礦,桐柏算是有了點人氣,每日運送銅礦的牛車慢慢多起來。 不過,官府的組織能力實在是太差,銅礦產量始終徘徊在低水平,遠遠不能滿足邦泰的龐大需求。而且,由于盤剝過重,不斷有礦工逃亡,甚至還在崇禎七年發生了礦工暴亂。幸虧竇石溫率兵及時趕到,才未釀成大禍。 后怕不已的包哲東有意將官采轉為民采,每月收取一定的租稅,為此,他找上了林純鴻。林純鴻當然求之不得,立即以徐允為帥,派遣大量人力進駐桐柏縣,開始大規模開采銅礦。 自此,桐柏縣算是遭了劫難,無數風光旖旎的奇峻險峰被挖得千瘡百孔,更是建造了無數的冶煉爐,將桐柏縣弄得烏煙瘴氣。 而且,采礦業是典型的人力密集型產業,大量的人口在短時間內涌入桐柏縣,治安迅速惡化,偷盜、搶劫、殺人隨處可見,淳樸的桐柏縣逐漸變成了罪惡之都,惡名遠揚整個湖廣、河南,讓包哲東每日提心吊膽。 更讓包哲東膽戰心驚的是,邦泰還在銀洞坡發現了大規模的露天金礦,金礦附近,還伴生著大規模的銀礦!邦泰簡直撿到了一個超級聚寶盆! 隨著金礦、銀礦的陸續開采,桐柏縣聚集了十萬多礦工,十萬礦工的吃穿住行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于是,圍繞著十萬礦工,周邊又慢慢聚集了十多萬人口,從事各種服務業,桐柏在短短的兩三年時間里,成為南陽府人口最多的縣,堪稱大明的奇跡。 每日,從桐柏至新野的牛車連綿不絕,將銅、金、銀運送至新野縣白河碼頭。裝上船后,順流而下,抵達襄陽,再入漢江,至荊門,轉入漢漳運河,然后進入沮漳河,最終進入長江,運抵百里洲,再進行冶煉。一路水道曲折無比,長達一千六百多里,幸好順著水流,成本倒也不高。 礦石經過冶煉后,金銀作為票據本金,儲存在百里洲,而銅則被沖壓成銅幣,源源不斷地流向大明各地。這直接導致邦泰本金充足,林純鴻趁機將本金率提高至四成,降低票據經營的風險。 鑒于桐柏縣在邦泰的地位越來越重要,林純鴻令竇石溫放棄在南陽府的經營,全力招募弓兵,遮護桐柏縣的安全。 這些情況,如同螻蟻般的礦工當然不知道,他們只知道辛辛苦苦勞累一個月,能拿到三千文左右的工錢。亂世之中,食能果腹,居有定所,每月還能拿工錢,要說這幫礦工應該滿意了。然而,人的欲望總是無窮的,這幫礦工每日經手的金銀、銅材遠遠超過他們得到的工錢,心里自然不無怨氣,怠工、sao亂時有發生。 尤其今年三月時,張獻忠路過泌陽縣,派人暗暗蠱惑礦工,差點掀起了滔天大浪,幸虧竇石溫和徐允以霹靂手段鎮壓了首批作亂者,方才保住了礦區。 十萬多礦工可不比十萬農民,他們有組織、有紀律,一旦被別有用心者挑撥,后果不堪設想。不過,有了十萬多礦工做基數,竇石溫的兵源范圍非常廣,新兵素質遠遠超過荊州、夷陵等地的弓兵。竇石溫的麾下急劇擴充,從剛開始的不到一千人,一直擴充到現在的六七千人,兵力超過了坐鎮襄陽的虎嘯軍。因此,竇石溫常常被屬下笑稱為:拿著營指揮使的軍餉,率著軍指揮使的兵,干著礦區總管的活。 竇石溫毫不介意這點,每日安排一半兵力維持治安,一半兵力訓練,戰斗力雖然比不上坐鎮襄陽的主力,好歹比荊州、夷陵的弓兵強不少。 訓練集中在官莊進行,此處地勢平坦,乃礦營的大本營。竇石溫麾下乃弓兵,都督府并未給正式編制,不過,將士們習慣稱之為礦營,倒是準確形象地指出了他們的職責。 此時,礦營一半的兵力正冒著凌冽的寒風訓練。只見訓練場上飛沙走石,將士們的喊殺聲此起彼伏,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竇石溫到處巡視,總覺得大部分兵丁缺少一股氣勢,是銳氣?還是殺氣?與或是傲氣?竇石溫也說不上來。他仔細盯著一個兵丁,這個兵丁手持一桿長槍,狠狠地向眼前的稻草人扎去,力度和準確度都不錯。 但竇石溫還是搖了搖頭,娘的,你這表情像是上戰場么?簡直就像過年時宰殺大肥豬一樣,還眉開眼笑的! 竇石溫走上前去,拍了拍兵丁的肩,拿過長槍,道:“嗯,小伙子,不錯,勁大,也很準,不過還不夠,你看我的!” 說完,竇石溫雙手緊緊握住長槍,貓著腰,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臉上猙獰無比,就如與稻草人有莫大的仇恨一般。 “啊……”竇石溫突然一聲暴喝,如同脫兔一般,猛地竄上幾步,一槍扎在稻草人的心臟位置,直把稻草人扎得通透。 暴喝聲把兵丁們嚇了一跳,如同旋風般的突刺讓兵丁們感到一絲絲的涼意,直到竇石溫收槍站立,兵丁們才暗自松了口氣,不過一直不敢看竇石溫的眼睛。 竇石溫撫摸著槍桿,道:“看清楚了嗎?突刺講究一個穩準狠,你們穩和準做得不錯,唯獨這個狠不夠,明白了么?” 兵丁們沉默不語。 竇石溫不由得有點惱火,怒道:“想想看,你他娘的仇人是誰!” “你!你說,你的仇人是誰!”竇石溫指著剛才那個兵丁,喝問道。 兵丁嚇得顫抖不已,好半天,方才囁嚅道:“我爹被掃地王所殺,掃地王是我的仇人!” 竇石溫指著稻草人吼道:“你就當它是掃地王,用槍捅死他娘的!” 兵丁猶猶豫豫地拿起長槍,緊握在手,忽然眼眶變得通紅,滿眼露出仇恨的怒火,“啊……”,兵丁也暴喝一聲,刺出了雪恥般的一槍。 竇石溫滿意地拍了拍手,笑道:“嗯,不錯,就這樣練!” 待竇石溫走得老遠,稍事休息的兵丁依然在議論,“剛才指揮使嚇死我了,眼睛一瞪,豈不是要把敵人嚇死?李二狗子,你剛才也一樣,看到你刺出那槍后,我心里哇涼哇涼的,真嚇人……” 竇石溫離開后,也在不停地思索,看來這些兵丁不經歷戰火的錘煉,絕無可能形成一股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氣勢…… ※※※※ 官莊的弓兵努力cao練,大河莊的千余弓兵也沒有閑著。 大河莊距離官莊大約五十余里,乃邦泰的銅礦開采地,此地聚集了大約四五萬礦工,四五萬礦工中,還夾雜著兩三百個監工,負責評定礦工月終所得。 與世人想象中的監工形象不同,這里的監工并未攜帶皮鞭等武器,而是兩手抱著一個小冊子,帶著硬筆,不停地在工地上轉來轉去。 深不見底的礦洞邊,架設著一個絞盤,長長的繩索伸入礦洞里面,牽引著木制礦車。隨著礦工曹癩子推動木桿,絞盤吱吱呀呀作響,礦車沿著鐵制軌道,緩緩露出了洞口。曹癩子懶洋洋地將木桿用繩索扣住,正試圖將礦車推到一邊。正好監工走到身邊,大喝道: “曹癩子!今日運出的礦石還不到三車,扣除工錢二十文!” 說完,監工拿起硬筆,在小冊子寫寫畫畫。 曹癩子氣不打一處來,一屁股坐倒在地,將雙手放在嘴邊哈氣取暖,怨氣十足地罵道:“狗仗人勢!娘的,你給老子絞三車試試看!狗日的……” 監工抬起頭來,緊盯著曹癩子,忽然冷笑道:“辱罵監工,按規定,扣除工錢十文!” 曹癩子忽地從地上彈起身來,一雙拳頭捏得噼叭作響,大罵道:“老子就罵了!你要是敢扣,老子和你沒完!” 監工和曹癩子的沖突吸引了大量的礦工,將兩人圍在中間,鼓噪不已。 曹癩子騎馬難下,拼命地鼓起勇氣,揮舞著拳頭,一雙拳頭幾乎已經抵達監工的鼻尖,沖突一觸即發。 正在此時,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曹癩子下意識地放下了拳頭,往腳步聲處張望。只見一什弓兵正排著整齊的隊形,手持著長槍,往礦洞處巡邏而來。 曹癩子狠狠地瞪了監工一眼,“算你運氣好!” 監工大怒,正待狠狠教訓曹癩子一番,突然從北邊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銅鑼聲。眾人駐足觀看,卻看到五柱清晰的狼煙正冉冉升起。 監工大吃一驚:“敵襲?五千余人?” 監工顧不得與曹癩子計較,立即緊隨著弓兵的腳步,往北邊飛奔,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礦工。 看著看著,曹癩子忽然露出了笑容,“娘的,終于有人找上門來了!老子要你囂張!趕緊躲藏……” 說完,曹癩子呼朋引伴,帶著幾十個礦工往山邊的樹林狂奔而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兵連禍結 襲擊大河莊的不是別人,正是左良玉! 左良玉的日子并不好過。 自侯恂下獄后,左良玉軍中的供給就成了大問題,軍餉總是莫名其妙地被克扣,軍輜也往往處于短缺狀態。再加上左良玉對侯恂下獄憤懣于胸,不可避免地在進兵上有所懈怠,主帥的情緒很容易感染手下的士兵,如此一來,五六千人馬士氣低落,難以與擁有優勢兵力的賊寇相抗。 左良玉第一要愁的事情就是供養這批人馬。這倒不是為了朝廷,而是為他自己。左良玉非常清楚,一旦軍中缺糧嘩變,首先遭殃的必然是他。鄧玘的下場活生生地在眼前,讓他不得不精醒。 歷史上,左良玉在侯恂下獄后,也遇到了軍糧、軍輜不足的問題,他那時的解決辦法就是公然搶掠老百姓,然后將老百姓轉化為兵丁,接著再搶,靠這個辦法,他迅速聚斂了幾十萬大軍,成為明末最大的軍閥。不過,那個時代,大明可戰之兵基本死絕,左良玉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這個時代,侯恂下獄遠比歷史上要早,周邊更是有洪承疇、盧象升等牛人,他萬不敢公然搶掠,只好偷偷摸摸地抓捕良民,賣與林純鴻,借此維持軍需。 這事發展到最后,手下的將領和兵丁不可避免地將目光集中在良民身上,他們誣陷良民通匪,將其綁縛后賣給邦泰。邦泰那邊來者不拒,從不過問賊寇來歷,一律運送至瓊州府及香港島。 幾月下來,只要左家軍過境,百姓無不視官軍如匪,聞風奔逃。這導致左家軍抓取俘虜的效率大幅度下降,收入也逐漸枯竭,面臨的形勢越來越嚴峻。 誣良為盜之舉激怒了大明士紳,彈劾左良玉殺良冒功的奏章不可避免地出現在朱由檢的案臺上。好在朱由檢念左良玉軍功卓著,只是下旨申斥一番。 左良玉深懼,他明白,朱由檢能容忍一時,不代表能容忍一世,沒準哪天朱由檢心情不好,就會砍了他的腦袋。 左良玉苦思出路而不得,正郁郁寡歡時,軍中來了一人,徹底解決了左良玉的難處。 這人就是瞿式耜。瞿式耜抵達軍中后,以救出侯恂為誘惑,極力勸說左良玉攻擊林純鴻。 左良玉當然不為所動,他打了這么多年的仗,豈能不知這個世界誰都可以惹,就是不能惹林純鴻。 瞿式耜又拿著林純鴻的成功案例,勸說左良玉占據桐柏縣,以桐柏的金礦、銀礦和銅礦養軍,擁兵自重。這點讓左良玉有點心動,但還是鼓不起攻擊林純鴻的勇氣。后來,瞿式耜不得不全盤透露東林黨計劃,用詳實的數據證明,林純鴻為了防止土崩瓦解,絕不會攻擊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