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左良玉不識字,瞿式耜拿出所謂的貨物流轉、金銀收入等數據讓左良玉聽得云里霧里,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他只知道林純鴻財大氣粗,不僅自己靠著林純鴻方才維持至今,甚至朝廷時不時也仰仗林純鴻的銀子解燃眉之急。 這種情況下,左良玉哪能隨意招惹林純鴻? 最后,當瞿式耜快要放棄的時候,隨口一句話卻徹底讓左良玉動了心。瞿式耜道:“林純鴻遙處廣州,周望在洛陽附近與賊寇對峙,荊州、夷陵和襄陽空虛,如果乘隙而入,占據三地不難也!三地富足,存儲糧草千萬石以上,存儲金銀不計其數,將軍得之,瞬間可集幾十萬大軍……” 瞿式耜的話還未說完,左良玉就下定了決心:“奶奶的,老子干了,端了林純鴻的老巢,朝廷求之不得,老子又得利,又得名……哈哈……名利雙收!” 下定決心后的左良玉說干就干,立即召集心腹,密議搶掠桐柏金銀。眾將大為心動,但攝于荊州軍兵威,又有點忐忑。 就連向來膽大包天、智勇雙全的張應元也勸解道:“大帥,桐柏僅僅只有竇石溫的五六千弓兵,不足為慮,怕的就是激怒了萬余荊州軍,一旦周望回師,天下之大,難有吾等容身之地!” 羅岱對荊州軍素無好感,yin聲駁斥道:“不還有朝廷么?竇石溫雖為朝廷參將,卻擅自開礦,形同賊寇,只要咱們打著剿滅賊寇的旗號,林小三敢進攻咱們?” 張應元正待反駁,卻聽見左良玉咳嗽一聲,立即住口,轉頭瞅向冷若冰霜的左良玉。 左良玉冷著臉沉默著,致使帳中氣氛極為壓抑。他對屬下的鼠目寸光相當不滿,他準備玩得更大點,往獨霸荊湖邁出決定性一步。 良久,左良玉方吐出只言片語:“剿滅竇石溫獲取金銀乃第一步,收取十萬余礦工為第二步,第三步就是在礦工的協助下趁虛進攻襄陽、荊州!” 一石激起千層浪,心腹們無不愕然:大帥瘋了,想將林純鴻一鼓蕩平? 左良玉的雙眼左右掃視,對屬下的愕然,他頗有點自得,冷笑著說道:“賊寇橫行,原因無他,兵源取之不竭而已。咱們也得學一學,先收取桐柏的十萬礦工,十萬大軍瞬間可成?!?/br> 左良玉越說越得意:“荊襄富足,你們也不是不知道!現在林純鴻、周望率領大軍在外,正好乘虛而入,據而有之,以荊襄財富,養十萬大軍,無論是林純鴻,還是朝廷,又能奈我何?” 心腹們倒抽一口涼氣,大帥不僅僅想蕩平林純鴻,而且還想擁兵自重! 荊襄財富!十萬大軍! 這個目標簡直太吸引人了!心腹們從驚愕中醒過神來,一下子變得激動不已。軍中的漢子們骨子里就滲透著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怎耐得左良玉一番憧憬和引誘?不多時,心腹們無不鼓噪:“干了!大不了人死鳥朝天!” 左良玉對屬下的士氣滿意不已,立即吩咐令羅岱和張應元,率領全部精銳,向桐柏縣大河莊撲去。 直到此時,軍情司方才如夢初醒,瘋了似的將消息往洛陽、襄陽和桐柏傳遞。 這次軍情司反應如此遲鈍,也算清理之中。錢謙益、瞿式耜多次走漏消息,對邦泰軍情司頗為忌憚,此次謀劃,僅二人知悉,軍情司無從得知。當瞿式耜離開常州前往泌陽時,揚州軍情處一路追隨,并不知道瞿式耜的目的。 左良玉對邦泰軍情司的活動也時有耳聞,謀事甚密,暗樁一直蒙在鼓里。直到左良玉揮兵南下,暗樁方才恍然大悟,緊急將情報傳遞出去。 然而,事情已經遲了。 左良玉用兵頗為老道,情知竇石溫必無準備,一開始進攻,即投入全力,命羅岱、張應元及溫一州等將猛攻大河莊。 大河莊本為銅礦產地,并無城池遮護,驟然遇襲后,礦區一片混亂。千余弓兵顧不得四處奔逃的礦工,迅速在哨將鄭海英的率領下,組織反擊。 大河莊弓兵裝備并不先進,多為主力部隊淘汰之物,板甲鳳毛麟角,甚至還有部分弓兵壓根就未披甲,再加上人數過少、準備不充分,哪里是左良玉五六千百戰之師的對手?僅僅堅持了半個時辰,便死傷過半,敗下陣來,逶迤向官莊撤退。 左良玉大喜,看著四處奔逃的礦工,眼睛里露出貪婪之色,大聲下令道:“溫一州,率部好生撫慰礦工,就說銀洞坡金銀無數,愿意拿的,就跟我們走!” “羅岱、張應元繼續進兵,目標銀洞坡!” 溫一州大喜,令兵丁大呼:“去銀洞坡搶金子、搶銀子嘍……” 兵丁一下子如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個雙目通紅,聲嘶力竭地狂吼。 吼叫聲吸引了為數不少的礦工,這里面就包括躲藏在山林中的曹癩子。曹癩子探出頭來,驚恐不安地盯著滿地的尸體,兀自猶豫不決。 身旁的礦工也學著曹癩子,紛紛往外張望。 曹癩子低吼道:“不想死就藏好點!” 曹癩子在礦工中頗有聲望,礦工們吐了吐舌頭,縮回頭去,盯著曹癩子的屁股蛋子發呆。 “搶銀子嘍……搶銀子嘍……”兵丁的狂吼不停地撩撥著曹癩子,讓他不免有點熱血沸騰。曹癩子身為流民,家人不是死于饑荒,就是被賊寇攜裹而去,他早就是孤身一人,搶銀子的呼聲對他來說可謂誘惑力十足。 眼見得加入搶掠隊伍的礦工越來越多,曹癩子身邊的礦工們早就按捺不住,紛紛低聲勸解曹癩子:“曹大哥,干了吧,整日勞累,有什么狗屁前途的……” 曹癩子從地上一躍而起,吐了口唾沫,罵道:“狗日的!干了,撈一把就跑!” 礦工們大喜,紛紛跟隨曹癩子跳出山林,加入溫一州的隊伍。 溫一州乘機收攏了礦工,每十人派出一兵丁任隊長,瞬間聚集了萬余大軍,左家軍聲勢一下子大漲。 左良玉哈哈大笑,手指萬余礦工大吼道:“天下暢快事,莫過于此!” 隨即,令溫一州發放簡陋武器,率領礦工緊隨羅岱、張應元之后,往官莊趕去。 第二百四十章 趁虛夜襲 金礦、銀礦開采主要集中在老灣的銀洞坡。老灣與大河莊的直線距離非常近,僅僅只有二十里,但是中間隔著二郎山,大軍無法穿越,只能繞行,路程一下子拉長到七十多里。羅岱與張應元麾下作戰一日,又狂奔幾十里,疲累不堪,行至東黃莊時,天色已經擦黑,只好下令安營扎寨,待明日進攻銀洞坡。 羅岱和張應元休息將近半個時辰后,溫一州的萬余大軍方才姍姍趕到,開始安營扎寨、埋鍋造飯。礦工們哪里懂什么安營扎寨,剛當上隊長的兵丁們不停地踹他們的屁股,命令他們起來砍伐木材,指導他們扎寨。這些礦工一個個累得跟狗似的,趴在地上直喘息,剛踹起來這個,那個又趴下了。溫一州無法,只好放棄了扎寨這個艱巨的任務,吩咐直接造飯。 這點,礦工們非常在行,亂哄哄地又忙碌了一個時辰,方才吃飽了肚子,點起一堆堆的篝火,坐在地上休息。 十月末的晚上非常寒冷,礦工們一個個凍得哆哆嗦嗦,不少礦工開始后悔。奶奶的,當礦工雖然累點,至少每月還有工錢可拿,每日有人做好了飯菜送至工地,晚上還可以住在房子里,哪里像現在要自己做飯,還要風餐露宿? 不過,好歹銀洞坡銀子的吸引力足夠,暫時還沒有人逃亡,大多數打著搶了銀子就跑的主意。 就這樣,凍至丑時二刻時,自羅岱的營中突然傳來猛烈的爆炸聲,旋即,號角聲、戰鼓聲、吶喊聲響成一片。 礦工們大驚,紛紛站立,往羅岱駐地方向張望。由于羅岱營距離此處尚有三里遠,他們顯得并不緊張,更有甚者興奮無比,望著漫天的火光嘻嘻哈哈。兵丁們惱火異常,紛紛喝罵不止,命令礦工拿起手頭的武器,做好作戰的準備。 看到武器上的寒光,礦工們才反應過來,這是刀槍無眼的戰場,一個不小心,很可能被捅上幾個窟窿眼。意識到這點的礦工方才緊張起來,有的腿腳開始顫抖,有的想開溜,卻被兇神惡煞般的兵丁逼了回來,勉強站在隊列中,瑟瑟發抖。 原來竇石溫看到大河莊的狼煙后,立即點兵兩千余人,往大河莊方向急趕,試圖支援大河莊。 探馬不停地將大河莊的戰況送至竇石溫處,待聽聞弓兵不支,正往官莊方向敗退時,竇石溫大急,吩咐麾下加快速度。 后來,又聽聞左良玉以羅岱、張應元為先導,集攏了萬余礦工,放言要去搶掠銀洞坡,竇石溫心里恨極,差點把左良玉的祖宗十八代罵了遍。 行至東黃莊時,竇石溫遇到了敗退的弓兵,他立即將敗兵收攏,心里開始打鼓,對方精銳兵力超過五千,更有萬余礦工助陣,自己手頭滿打滿算不過六千余人,還要維持礦區秩序,如何是對手? 可是,林三哥明令一定要守護住桐柏縣礦區,這可如何是好? 正思索著,忽然徐允騎著馬從隊伍后追來,大呼道:“竇指揮請留步……” 待徐允從馬上跳下來,立即又快又急地說道:“敵兵勢大,還請竇指揮暫避鋒芒!” 竇石溫遲疑道:“軍門派我們守礦,礦卻被奪走了,如何是好?” 徐允大急,吼叫聲幾如炸雷,吐沫星子都快飛到竇石溫臉上,“趕緊退兵!這個時候還想著什么礦!該好好想想銀洞坡的六七萬礦工,一旦這些礦工被左良玉蠱惑,萬事休矣,恐怕會荼毒襄陽!” 竇石溫還在猶豫,徐允強壓住內心的怒火,湊近竇石溫的耳旁,小聲說道:“周都督一直想找借口回襄陽,這次正是機會,待周都督回師后,左良玉的死期就到了!” 竇石溫大悟,猛拍腦袋,小聲道:“幸虧總管提醒,差點誤了大事。徐總管,你立即收攏各地弓兵,組織礦工立即向襄陽方向撤退……” “嘿嘿……”竇石溫突然冷笑幾聲,“我率兵擇機打擊左良玉,拖延一下,給周都督爭取時間!” 徐允這才放下心來,抱拳道:“軍旅一事,竇指揮一力主之,能戰就戰,不能戰,往襄陽撤退方是上策!至于礦工,都交給我了,竇指揮放心!” 竇石溫點了點頭,立即下令撤退。 徐允見竇石溫戰陣指揮熟稔無比,心里暗贊,這小豆子雖然大局觀不強,但說到臨陣機變、兵力部署,乃一等一的好手! 在徐允離開后,竇石溫一直后退二十余里,方才停下腳步。待聽聞左良玉大軍在東黃莊安營扎寨后,竇石溫靈機一動,叫過樊逸周,吩咐道:“左賊收攏了萬余礦工,一旦夜間被襲,必然陷入混亂。待到丑時,我親率弓兵攻擊羅岱大營。如果羅岱、張應元出營迎戰,我就撤退。如果羅岱、張應元不敢動,你就率弓兵繞過羅岱大營,進攻礦工!” 樊逸周大喜,其麾下弓兵乃桐柏弓兵中的精銳,經常進行夜戰訓練?,F在好不容易找到一次出戰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 樊逸周決然道:“竇指揮放心,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注意了,倒卷珠簾對付賊寇最為合適,一定要把賊寇往左賊精銳中驅趕……” 竇石溫面授機宜,樊逸周點頭不止…… 很快,時辰便到了丑時,竇石溫率兵堪堪抵達羅岱大營附近,隨著竇石溫一聲令下,僅有的六門弗朗機火炮發出震天響的吼叫,將鐵球砸向羅岱大營。 “叫!給我狠狠地叫,弓弩手,抵近大營二百步射擊!” 立時,殺啊殺啊的狂叫聲猶如炸雷一般,在羅岱大營附近響起。弓弩手也紛紛射出手中的弩箭,弩箭的破空聲直讓人頭皮發麻。 此等sao擾伎倆對左良玉、羅岱和張應元來說,可謂隔套撓癢,左良玉深恐黑暗中遭了竇石溫的暗算,嚴令羅岱和張應元閉門不出,任竇石溫sao擾。經驗豐富的兵丁渾不把竇石溫的sao擾放在眼里,依然安然入眠。 達到目的的竇石溫立即令樊逸周率領五百弓兵,繞過羅岱和張應元,攻打礦工隊。 樊逸周率弓兵繞過羅岱大營后,距離礦工宿營地還有一里多遠就發動了沖鋒。 只見五百多弓兵影影綽綽,齊聲吶喊:“殺啊……”,距離礦工宿營地還有一里多遠就發動了沖鋒。 五百人的齊聲吶喊相當有震撼力,直把礦工們嚇得面如土色,緊張不已!終于,一個礦工受不了臨戰前的緊張氣氛,轉身就逃。隊長眼疾手快,一槍就將逃跑的礦工刺得透心涼,鮮血飆射而出,濺射在礦工們的臉上,有的礦工開始嘔吐,有的礦工再也站立不穩,軟倒在地。好不容易站成的隊列又變得混亂起來。 被刺死的礦工倒在了曹癩子面前,令人驚奇的是,曹癩子沒有任何不適之感,四處飛濺的鮮血似乎喚醒了曹癩子的血性,他眼眶通紅,緊緊地握住手中的鋼刀,侍立在兵丁左右,兵丁做什么,他就跟著做什么。 兵丁對其贊許不已,順手抓起那具死尸,擋在了身前。曹癩子有樣學樣,四處找尋殞命的礦工。曹癩子還未找到尸體,耳邊猛然傳來一陣破空聲: “咻……咻咻咻……” 弓兵們已經沖到了一百五十步的范圍內,弩箭猶如飛蝗一般,射向礦工隊。只見前列的礦工猶如割稻子一般,倒下去一排,滾在地上慘呼,聲音聽起來特別滲人。 礦工們還未從弩箭的打擊中恢復,弓兵已經沖到了眼前,手中的刀槍在火光的映照下,發出一閃一閃的亮光。弓兵們毫不猶豫地將刀槍往礦工們身上招呼,瞬間砍翻了一排。雖然礦工中夾雜了左良玉的精銳士卒,但士卒形不成合力,在弓兵有組織的打擊下,根本就不是對手,輕易地被砍翻在地。 曹癩子幸運地躲過了弩箭的打擊,毫發未傷,他馬上抓起一具死尸,試圖擋住自己。當他抬頭一看,發現兵丁已經丟棄了尸體,他馬上也將死尸拋棄在地。緊隨著兵丁,正準備揉身上前,將一弓兵砍翻在地,突然,從旁邊躍出一個刀盾手,將曹癩子的刀鋒擋住,并順手一刀捅向曹癩子的腹部。 一陣劇痛傳來,曹癩子手中的刀脫手,不由自主地捂住肚子,撲倒在地。 眼前的情形越來越虛幻,似乎滿眼都是晃動的火苗…… 隨著陣亡者越來越多,從未見過血的礦工們終于心理崩潰了,再也顧不上督戰的兵丁,轉身就逃。兵丁們見不是對手,也擁在人群中往后狂奔。弓兵們卻越戰越勇,四處砍殺奔逃的礦工兵丁,收割性命。 恐懼心理在黑夜中的傳染性更強,濃厚的血腥氣飄散而來,再加上不絕于耳的慘呼聲,沒有受到攻擊的礦工心理也接近崩潰,開始出現了逃亡現象,后來被慌不擇路的礦工一沖,頓時完全失去了秩序,紛紛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一雙腿。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安定人心 在弓兵的瘋狂沖擊下,礦工們在黑暗中驚恐萬分,猶如炸了窩的馬蜂一般,四處亂竄。在白天時,溫一州對礦工隊的指揮就有點不靈,更何況到了晚上? 溫一州見到此情,憤恨不已,白天時率領萬余大軍的得意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無法,只得親自披堅執銳,率領百余親兵反擊樊逸周。 哪想到,樊逸周的攻擊并不是漫無目的的,追擊的弓兵將礦工不停地往中軍驅趕,試圖令礦工徹底沖亂溫一州的陣腳。 溫一州的親兵們還未與弓兵謀面,就被四處亂跑的礦工沖得一塌糊涂。溫一州咬了咬牙,做出了今晚最正確的選擇:帶著親兵往張應元營撤退。 嘗到甜頭的樊逸周如何會放棄此等良機,又用鑼鼓聲指揮著弓兵,將礦工們往張應元營驅趕。 久歷戰陣的溫一州豈能不知此等倒卷珠簾之戰法?他正試圖繞開張應元營,結果張應元派出了強弓硬弩隊前來接應,驅散了四處亂跑的礦工,將驚魂未定的溫一州接進營內。 溫一州一看,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上午還完完整整的千余精銳兵丁,現在僅僅剩下一百多人。 五百對一萬??!居然戰成這個模樣,左良玉懊惱不已,不停地拍打自己的額頭,悔恨不已:老子就是打賊寇起家的,怎么忘記了賊寇怕夜戰!娘的,亂民就應該進攻進攻,再進攻,哪能列陣抵擋敵軍的! 待天亮后,溫一州不停地收攏兵丁和礦工,僅僅只剩下了兩千多人,其他人不是被殺,就是逃之夭夭,好在千余精銳兵丁還剩下四百多人,多少也算一個安慰。 左良玉大怒,立即命令羅岱和張應元直撲銀洞坡。結果待羅岱和張應元趕到銀洞坡,那里已經空無一人,連一兩銀子也未給左良玉留下,帶不走的糧食、工具等物,也被燒得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