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侯恂一想到這兩個問題,就頭痛不已!通州鎮已經欠餉三個月了,軍中已有不穩之勢,可惜戶部已經空空如洗,哪有可能派送糧餉? 但兵還必須派出,這事如何是好? 沉思良久,侯恂認為,兵不能派多,須是精銳昌平兵,兩千已是上限,拆東墻補西墻,好歹還能滿足一時之需。至于派誰為將呢?對,就派左良玉!想到左良玉,侯恂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當初,左良玉任職遼東邊軍都司,受崇禎元年的寧遠兵變之牽連,削職為民。不得已,赴昌平投奔于侯恂麾下。時侯恂為兵部侍郎,見左良玉雖不識字,卻武藝精熟、膽略過人,一手左右開弓絕技更是讓人嘆為觀止,一路提拔至副將,現為昌平鎮副總兵。對侯恂視若父母,言聽計從。 周延儒得知侯恂愿意配合他剿滅河南之賊的消息后,大喜,立即上書崇禎帝,崇禎素知侯恂麾下昌平兵精銳、左良玉善戰,朱筆一揮,準奏,令左良玉急赴懷慶府救火。 然而,溫體仁不甘心周延儒舒舒服服的闖過這一關,與兵部尚書梁廷棟商議后,撥付給左良玉的并不是精銳昌平兵!梁廷棟的冷笑冷得幾乎能讓滴水成冰:“周閣老,讓你去救懷慶,兵敗將死,你就等著救自己吧!” 侯恂跌足長嘆:“jian賊禍國!jian賊禍國!”不得已,召來左良玉,嘆道:“一著不慎,反將你推向了火坑,二千多尋常士卒,如何是幾萬亂民的對手?” 左良玉身材甚高,臉色呈赤紅色,半跪于地,朗聲道:“大人莫心憂,二千尋常士卒,良玉自有辦法破賊!” 聯想到左良玉訓練的昌平兵,侯恂稍稍放下心,說道:“入河南的乃闖將李自成,這廝向來狡猾善戰,手頭更有二千多騎兵精銳,萬不可掉以輕心!” 左良玉笑道:“大人,那李自成攜裹幾萬百姓,勝則氣勢如虎,敗則如山倒,良玉尋思著至懷慶后,擇其一部猛打,一部潰敗,必然沖動賊寇陣腳,敗亡之勢既成,良玉銜尾追之,必獲全功!” 侯恂捻須微笑不語,果然乃良將,即便兵微將寡,也敢戰,況且提出的戰略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 侯恂叮囑道:“務必謹慎,萬不可貪功冒進,那賊寇精騎二千在手,一不小心就會著了道!再說目前我也只能籌集到這么點糧草,到了河南后,還得你自己想辦法?!?/br> …… 十日后,左良玉點齊兵將,辭別侯恂,往南進發! 侯恂送走了左良玉,想來想去,覺得心里沒底:自己沒準真的把心腹愛將推入了火坑! 況且,折損了左良玉和兩千士卒也就是掉塊rou而已,雖然疼,性命倒無憂,如果溫體仁梁廷棟將戰敗之責推到自己身上,沒準自己會掉腦袋。紫禁城的那位向來喜歡推卸責任,這并不是胡思亂想。 更進一步,如果溫體仁、閔洪學和梁廷棟抓住此事攻擊周延儒,沒準周延儒會因為此事而辭去內閣首輔,這對東林黨大大不利! 侯恂不停的在屋內轉來轉去,苦思良計。忽然,下人通報兵科給事中馮元飚來訪。 侯恂忙將馮元飚迎進后花園退思亭,兩人坐定,侯恂道:“爾弢兄光臨寒舍,必有所教我!” 馮元飚笑道:“大真老弟署理軍務,成效顯著,簡在帝心,為兄佩服不已,哪敢班門弄斧,徒惹老弟恥笑。這次來,就是想找老弟下棋!” 侯恂喜不自勝,兩人均愛好圍棋,平日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殺得難分難解。 可是今日的侯恂心里有事,第一盤,不到半個時辰,就棄子認輸。兩人接著下第二盤。 馮元飚看著冥思苦想中的侯恂,微笑著在棋盤腹心處落下一子。 侯恂大驚,疑惑的看著馮元飚。馮元飚落下此子,幾乎就是自尋死路。 馮元飚笑道:“本是一著妙棋,奈何有人從中作梗,妙棋卻變成了死棋!” 此話正中侯恂心中事,直愣愣的瞅著馮元飚。 哪想到馮元飚不待侯恂落子,徑直在上顆子旁邊落上一子,還說道:“此子一落,大真老弟與在下又成了勢均力敵之勢!” 侯恂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就棋論棋道:“世上哪有連下兩顆子的道理?” 馮元飚盯著侯恂的眼睛,笑道:“有的,簡在帝心,連落三子又何妨?” 說完,又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眼見的侯恂的此盤棋必輸無疑。 侯恂連忙道:“爾弢兄教我!” 馮元飚手指第二顆子道:“這個子,我已經幫老弟找好了,就是總兵鄧玘、石柱土司馬鳳儀!現在就看老弟愿不愿意上疏皇上,老弟深得帝心,這子落下是不成問題的!” 侯恂大喜,鄧玘的川兵剛從登萊平叛返回,人數高達六千,能得鄧玘之助,左良玉成事的可能性大增!再說那石柱土司的白桿兵在大渾河一戰后,名震天下,戰斗力極其出眾,能得白桿兵相助,成功的系數又高了不少! 馮元飚接著說道:“據盧按察所奏,流竄至河南的賊寇總數超過兩萬,且手頭有兩三千精騎!即便有左良玉、鄧玘和馬鳳儀三人之兵,并不能確保戰事一定能勝。要求勝,須得還落下一子!” 侯恂忙問是誰。 “荊州林純鴻!” 侯恂從未聽說過林純鴻,問道:“林純鴻乃何人?居然有這等本事?” 馮元飚回道:“此人官名不顯,乃荊州府經歷司經歷,主理重修荊州城墻。此人官做得稀松平常,倒是練得五千多精銳弓兵!五千多精銳弓兵倒也罷了,此人居然以一人之力供養弓兵,置辦武備,在大明上下缺糧少餉之時,尤為可貴!” 侯恂滿眼不信之色,說道:“五千精銳,僅僅糧草和餉銀一年就達十萬兩以上,兵甲武器更是個無底洞,那林純鴻怎么可能憑一己之力,供養五千人?” 馮元飚從袖子里掏出兩封書信,遞與侯恂,說道:“起田老弟和象先老弟親眼所見?!?/br> 侯恂接過兩封信,越看越心驚,那林純鴻居然在荊州弄出了偌大的事業,毫不費力的供養著五千弓兵! 馮元飚扯了扯墊在石凳上的西蘭卡普織錦,笑道:“此物就從荊州購得,也不知道林純鴻從大真老弟這里搜刮了多少銀子!” 侯恂乃知兵之人,將兩封信放于棋盤上,嘆道:“五千弓兵從未歷過戰陣,又濟得何事?” 馮元飚大笑道:“大真老弟有所不知,崇禎二年,林純鴻剿滅江匪張兆,崇禎三年,當陽縣城陷于賊寇吳敢之手,林純鴻僅依賴百余弓兵,得吳敢首級,這難道是從未經歷戰陣?” 說完,馮元飚又從袖中掏出抄錄的奏章,遞與侯恂。 這奏章乃按擦使盧象升所奏,極言荊州弓兵兵甲精良,深悉戰陣之法。 侯恂依然猶猶豫豫,多年來的經歷告訴他,道聽途說不可信,只有自己眼睛看到的才是真的。 馮元飚見掏出這么多東西,依然未能說服侯恂,不免有點著急,大聲道:“大真老弟,若是再來一次懷慶兵敗,周閣老很有可能不能安其位,那溫體仁得勢后,吾輩禍不遠矣!” 侯恂雖然鄙薄周延儒之為人,但對溫體仁更無好感,兩相比較,還不如讓周延儒安其位,繼續做他的內閣首輔。但是,剿滅了流竄至河南的匪寇,就能保住周延儒之位? 侯恂說道:“前些日子廷議,皇上似乎對周閣老越來越不耐煩,周閣老似乎時間也不長了?” 馮元飚甚為激動,站起身來,大義凌然的說道:“溫體仁乃jian賊,世人所知,奈何其勢大難治,圣上更是受其蒙蔽。凡是忠貞之士,恨不得啖其rou飲其血,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馮元飚就要抗爭到底!再則,能夠順利剿滅河南的賊寇,也算為朝廷為圣上盡了一份力,正是大義所在!” 馮元飚用大義來壓侯恂,侯恂無法反駁,雙臉漲得通紅。 最終,侯恂答應了馮元飚的要求,上書給崇禎帝,推薦林純鴻。 周延儒的反擊讓溫體仁始料未及,毫無準備的黨羽只好抓住林純鴻身無功名,不宜升任。但此反對蒼白無力,周延儒等人拿出太祖爺時例證,力證無功名不僅能升官,甚至可以入閣! 崇禎帝對侯恂信之不疑,毫不猶豫的令鄧玘和馬鳳儀克期前往河南,協同左良玉剿匪。但是對朝中反對繼續授予林純鴻文職的聲浪甚為顧忌,考慮再三,大筆一揮,將林純鴻改為武職,授予游擊將軍,受副總兵左良玉節制。崇禎帝能破格提拔林純鴻,主要是由于前提林純鴻給他留下的好印象。 第七十八章 重組商社 在林純鴻苦等瞿式耜cao作出兵一事時,他也沒有閑著,繼邦泰集團內部立制后,又對邦泰商社進行了大幅度調整。 邦泰商號的總部設立在百里洲,這次聚眾議事,就連遠在揚州的顧繡林、廣州的盧詩源也千里迢迢的趕來,畢竟,這涉及到邦泰商號的未來,不得不集思廣益。 林純鴻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濟濟一堂的總管和理事,回頭對郭銘彥說道:“郭大總管,開始吧!” 郭銘彥當年念過私塾,甚至力圖博取功名,但一手八股文作得實在拿不出手,連個秀才都未中,迫于生計,在夷陵碼頭扛包。跟隨林純鴻后,其才能得到了充分發揮,現在掌管邦泰商號后,更是努力將自己塑造成儒商,舉手投足間,頗見文雅與莊重。 郭銘彥點了點頭,朗聲道:“剛才大家的意見都基本一致,達成共識,邦泰商號的事情雜而分散,涵蓋貨棧、棉布工坊、榨油工坊、造船工坊、鐵器工坊、木材工坊、煉鋼工坊、采礦、伐木、轉運等等,地域范圍又廣,遍布清江、容美土司、夷陵、荊州、岳州,甚至遠至揚州、廣州,管理起來難度相當大?!?/br> 眾人不住的點頭,剛才大伙紛紛鬧鬧的說了那么多,被郭大總管一句話全給涵蓋,其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郭銘彥繼續說道:“按照經歷大人的意思,要對各行各業進行分類。比如,貨棧主要從事貨物買賣之事,成天與市場打交道,可以歸為市易一類;棉布工坊、榨油工坊……可以歸為生產制造一類,而轉運則獨為一類。如此就比較簡單清晰,分為市易、制造和轉運三類!” 眾人混亂的思路被郭銘彥理清,都覺得這個分類方法好。掌管船只轉運的薛一謙大聲贊道:“經歷大人深謀遠慮非吾輩所能及?!?/br> 薛一謙的馬屁讓林純鴻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未說話。皺眉的還有一位,便是林德紹。林德紹吃虧在識字不多,這次沒有當上大總管,心里也沒有什么不滿,只是盡心盡力的做好荊州貨棧的事情。他皺眉主要是鄙薄薛一謙的為人,這薛一謙擅長cao船,一手文章也寫得漂亮,頗有能力,就是喜歡拍馬屁,時常讓人惡心。 林德紹道:“也制造類也太過龐大了,工坊啊、伐木、采礦全部混雜在一起,這樣管理起來難度也很高??!” 林德紹的話得到了康立博的響應,他拍手道:“林總管的話我贊同,經歷大人您看看,煉鐵與榨油工坊一點邊都不沾,這樣歸為一類,實在是不方便!” 眾人一想,果然是這個理,一時眾說紛紜,不知如何解決。 林純鴻拍了拍手,嘈雜聲立即消失,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林純鴻說道:“我看不如把整個商社分為市易部、木材部、鋼鐵部、棉業部和轉運部等五部,除此五部外,還需要設立財務監和技術監,每個部門獨立核算,財務和技術事宜由財務監和技術監監督?!?/br> 眾人皆贊同這種方案,林純鴻令郭銘彥拿出調整方案,并擬定各部主管。 最終,林純鴻勉勵大家:“大家都知道,以后商社的財務獨立核算,中書府財務司征收一成的稅收及收取五成的利潤,剩余的五成利潤全部歸商社?,F在我們整個邦泰除了商號,其他的收入很少,我們身上的壓力很大??!以后,無論是哪一個部,盈利水平上漲的幅度直接與待遇掛鉤。只要大家把事情做好,我絕不會虧待大家,非得讓用心做事的人名利雙收!總之一句話,在座的各位應當努力拓展利源……” 不過兩日,郭銘彥就拿出了方案,并擬定市易部、木材部、鋼鐵部、棉業部和轉運部總管分別為林德紹、秦邦定、康立博、顧繡興和薛一謙。財務總監為倪新澤,秦武超為技術總監。市易部又分為福建兩廣區、江南區、湖廣區、中原區,理事分別為盧詩源、顧秀林、程啟丹及戴哲(小戴子)。中原區是應林純鴻要求所設立,畢竟,弓兵即將北上,不開設貨棧,實在說不過去。 不過所有的變革需上報閣幕屬討論審批,總管級的人事任命還得職官司審核,然后報林純鴻批示。職官司大總管乃朱之瑜兼任,主理人事變動一事,負責建立理事一級以上職官的檔案。 商社在調整,但生意還得繼續,在百里洲劉巷碼頭,一只烏篷小船在碼頭靠岸,船上跳下來三人,為首一人個頭不高,身著青紅絲縷,一看就是商人。此人對碼頭甚為好奇,不停的東張西望。緊隨之后的乃兩伴隨,亦步亦趨,對停泊在碼頭的三桅帆船驚詫不已。 三人正緩步前進,忽見前面一人手持紙筆,正在向他們招手。 為首之人疑惑不已,走上前,正待說話,沒想到那人鞠了一躬,用流利的官話說道:“奉經歷大人之命,需要對來往客人進行登記,給您添了麻煩,還望海涵!” 為首之人一聽,心中受用不已,這百里洲的小吏居然甚有禮節。這人爽快的報道:“徽州賈思宜,來百里洲訂購船只!” 小吏又鞠了一躬,問道:“不知賈老板貴庚……” 賈思宜微笑道:“萬歷三十二年九月?!?/br> 小吏唰唰的登記著:賈思宜、徽州人、萬歷三十二年九月生,左額頭有黑色胎記一枚,崇禎五年九月二十八日午時三刻進入劉巷,來意為訂購船只。 接著,對兩個伴隨也登記完畢,小吏躬身道:“小的恭祝賈老板旅途愉快,若需要幫助,請前往思賢街安防樓?!?/br> 所謂的安防樓,便是百里洲安防局所在地,安防局隸屬于中書府安防司,專管百里洲的治安、消防、安全及刑案偵緝。這個小吏就是安防局的雇員,專門負責登記來往客人。 賈思宜點了點頭,甚為滿意,細微處見大智慧,他對與邦泰商號的合作充滿了信心。 劉巷附近,幾乎變成了一座商業城! 這里南來北往的商賈云集,將棉布、船只、四輪馬車、各種鐵器、木質機械帶往各處,同時又運來一些原材料。劉巷的碼頭早就不敷使用,正在擴建,與此同時,還在付家渡這個地方新修一個碼頭。 商賈豪富,花錢似流水,對享受的要求特別高,因此,劉巷附近的服務業應運而生,涵蓋酒樓、旅店、妓院、賭場……服務業的興旺直接導致百里洲人口劇增,目前幾乎超過了七萬人,占枝江縣的三分之一強! 賈思宜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不夠用,三縱三橫的街道讓他嘆為觀止:平常的縣城,能有一條像樣的街道就不錯了,而這里居然有六條。每條街上都是人來人往,各種商品應有盡有,賈思宜甚至想到:即便是徽州,未必有這里繁榮。 在大街上,隔一段時間便能碰到巡邏的捕快,這里的老百姓管他們叫巡察吏,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們幫忙。這些巡察吏服裝統一,腰里別著樸刀,很好識別。 賈思宜的伴隨拿著一張紙,在那里瞅來瞅去,觀察良久,方才叫道:“邦泰商號在這里,哈哈,不遠了!” 賈思宜三人上岸不久,就覺得路多,不知如何行走。當他們遲疑不決時,一個小商販馬上上前兜售手頭的簡易地圖,讓賈思宜乖乖的掏出了十文錢。 賈思宜笑著吩咐道:“別找邦泰了,先看看哪家酒樓好點,我們先住下來!” …… 賈思宜乃徽商中堅之一,從事那貨物轉運之業,二三十年,積累了巨額財富??墒亲罱荒陙?,江船總是被劫掠,損失慘重。當他聽聞荊州造出三桅江船,并不懼江匪后,便聞風而至,準備預定帆船。賈思宜當然不可能冒冒失失的去拜訪郭銘彥,他會先下拜帖。 實際上,即便賈思宜現在去找郭銘彥,邦泰商號的郭大總管也沒有空,邦泰商號正在聚眾議事,商討商號的未來。邦泰商號與財政司、安防司……中書府下屬機構同等級別,為首之人稱為大總管,郭大總管不僅獨攬邦泰商號之權,更是七大閣幕屬之一,位高權重,甚得林純鴻看重。 賈思宜這一等,就等了十天,這讓賈思宜疑惑不解,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邦泰商號的效率非常高,但這次僅僅訂購船只就讓他等待了十天。十天啊,商機不可誤,耽擱十天,就是流失了白花花的銀子! 賈思宜當然不知道,邦泰商號正在進行人員調整和體制革新,十天已經是最快了。 秦邦定對木材部總管的職位相當滿意,從伐木到木材處理,再到造船和制作木制品,全部涵蓋在內。更何況,造船利潤豐厚,幾乎成為邦泰的支柱之一。 秦邦定剛走馬上任,就遇到了賈思宜要訂購船只的好消息,興奮不已,立即叫來澤迪亞和芬多斯,了解各種情況,商討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