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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試探之后,海匪終于大舉進攻。 而進攻這日,不但守在朝廷船上的官兵戰斗力增強不少,還四面八方有漁船包抄過來,切斷了海匪逃往澎湖的退路。 那些包抄過來的漁船之上,自然不是什么漁民,而是先前下船租賃居住的京營官兵,正緊苦練了一年水戰戰術的兵士。雖然這是頭一回實戰,但是訓練有素的人,戰斗力自然不同。 剛開始,海匪們還存著輕視之意,直到發現朝廷大船上和包抄過來的漁船上,兵士的戰斗力都比之之前有天壤之別,才知道上了當,然而此時海匪的退路已經被切斷了。 海匪在京營官兵和隨船松江守備軍的夾擊之下,首尾難顧,死的死,傷的傷,還被活捉了匪首和一批俘虜。 馮景雖只是五品校尉,那也是正緊京營出身,憑本事一步步升上去的,而且能被賈敬安排出這趟遠差,本身就足見本事。有本事的人,取得勝利之后往往都會想怎么擴大戰果。 譬如馮景捉拿匪首之后,也沒想著立即回京,而是策劃著端了盤踞在澎湖的海匪窩,立個更大的功勞風光回京。 于是,馮景審問了匪首,讓其交代澎湖的地形、工事、防御布置。剛開始匪首自然也有搪塞誤導之語,馮景便找來金門去過澎湖的漁民和那匪首對質,但凡發現匪首說謊就是一頓毒打。如此折磨數日下來,馮景從那匪首口中得知的信息和去過澎湖的漁民說的差不離了,也和其他被活捉的海匪說的情況差不多,才安排進攻。 馮景先對被活捉的海匪進行的分化,嘴硬不肯投降的,捆了手腳嚴加看守,肯投靠朝廷的,讓其帶路,朝澎湖進發。 按航海速度,金門至澎湖需要一日一夜。因有熟悉這一代的海匪和漁民做向導,朝廷軍一早出發,在次日天亮之前便可偷襲澎湖海匪據點。 不過海匪老巢易守難攻,若是強攻,朝廷軍總要有些折損。馮景便令投靠的朝廷的海匪乘被朝廷繳獲的小船回澎湖,騙老巢中的海匪說已經控制了朝廷海船,海匪頭目帶人守著,許多貨物搬不回來,速求增援。 將剩余海匪騙出來后,朝廷軍趁天還未亮,視野不清時合圍。待得包圍的船只靠近,海匪才情知上當,但是烏合之眾哪里敵得過訓練有素的兵士,很快敗下陣來。 這一仗,馮景帶隊將盤踞在澎湖的海匪殘余剿得七零八落,大獲全勝而歸。只如此一來,朝廷的海船在金門也多有耽擱,京城那邊關于朝廷海船遭遇不測的各種傳聞已經沸沸揚揚。 就在定慧大師送出當歸,京城輿論漸漸扭轉,長康宮篤定張彥一行無法逃出生天的時候,南下參加試航諸人的消息終于傳回了京城。說是朝廷的海船尋到了,正在回航途中,至于耽擱的具體原因,依舊沒什么說法。 剿滅了盤踞在澎湖的海匪之后,張彥一行沒再遇到什么阻礙,十余日后,順利抵達天津衛。這時,南下試航隊伍諸人順利回來的消息傳入京城,至于試航途中具體出了什么變故,依舊無人知曉。 因這次試航是載貨航行,到了天津衛之后,還需要卸載許多南貨,張彥一行入京還得數日之后。但是天津衛到京城,若是快馬報信,也不過數個時辰的事,海船到港的當日夜里,京城各派系都已經陸續得到了準信。 于是,張彥一行還沒入京,首先牟尼院定慧大師的名聲就傳開了。當初滿京城傳得多么嚇人的事,說著張侍郎一行盡數葬身海底,還是定慧大師說了當歸,這不果然就當歸了么? 甚至次日開始,京城有些人相互見禮都用當歸二字做吉祥話。 太宗皇帝知道這個消息自然是高興的,但是高興之余,又對欽天監的官員發了一次怒。 這算怎么回事?你們原是在全國術士中通過比拼篩選出來的佼佼者,通過專門的考試入的欽天監,結果大部分拿著朝廷俸祿的官員測出的結果就這么貽笑大方?那欽天監里頭到底有多少濫竽充數的人? 雖然說欽天監在輿論上,很多時候反應了朝廷的意志,但是古人還是很相信黃道吉日、順應天意、天人合一這一套的。大小事,都要選個吉日、吉時;如果欽天監的官員這么不靠譜,那素往的朝廷大事的擇吉你們都擇了什么? 這件事就讓皇家越想越膈應。 然后太宗皇都沒在朝會上商議,直接將文丞相等幾個重臣叫到宮里商議一番,就定了速發邸報抄送全國,于明年招欽天監官員。至于這次測算錯的,全都免職。 這樣一場鬧劇下來,留在欽天監的幾乎只有持重的人和東宮的人;長康宮一系全軍覆沒。 這還不算,就是民間許多蹚了這趟渾水的寺廟道觀,若是測錯了的,香火也少了不少。當然,大的寺廟、道觀在話術上都留了余地,雖然當初的預測解讀起來是張彥一行兇多吉少的意思,現在人家也可以自圓其說。但是你再自圓其說,能跟人家牟尼院直接送出當歸比? 如此一來,牟尼院香火鼎盛,口碑更上層樓。 黛玉雖然出門不多,但是消息是靈通的,蘇嵐跟黛玉說起此事的時候,黛玉只是淺笑一下道:“定慧大師佛法高深,該當有此聲望?!?/br> 將牟尼院推到一個高度,那么日后再遇到這樣的輿論攻擊,林家不會如此被動。 至于張彥一行的消息,也沒比黛玉更靈通的了。賈敬便是馮景的頂頭上司,這次幾百京營將士南下,首戰告捷,賈敬自然是第一個知道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