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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既能兼顧若是新船在航行途中出現問題,可以就近靠岸修整;又能保證此次航行有足夠的強度證明新船能夠抗擊風浪。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樣漫長的航行都在近海,之前那些打劫同行的海匪,為了以后繼續把持海貿生意,也會破壞這次航行。 得知朝廷定下的航線之后,賀文實和柳征都十分擔心這個問題。當然,張彥南下的時候,也知道此次試航未必順利。 下水儀式之后,海船擇日出海,原本禮部官員已經觀禮完成,可以回京復命,不過張彥經過考慮之后,依舊決定隨海船試航。 越是品級越高的官員,責任越大。自己若是只在海船下水儀式之后就回京,試航順利便罷,若是試航出了問題,必有政敵借言官之口說三道四,甚至有礙仕途。 當然,隨船出海也會有風險,但是平安歸來之后,政治資本是不一樣的。不說別的,眼看禮部周尚書就在這幾年致仕,到時候若不出意外,吏部尚書就是在左右侍郎里面選。 原本張彥只是右侍郎,若是論資排輩,多半是左侍郎升尚書,右侍郎升左侍郎?,F在張彥撈到這么一趟遠差就不一樣了,能將整個試航的流程跟下來,以后周尚書致仕的時候,張彥不說有把握升尚書,至少也能勉強一爭。此等機會,張彥怎能放過。 于是,張彥帶著禮部儀仗與京營帶出來的三百名官兵盡數登船。除此而外,海船上還配了松江府守備軍中調來的部分士兵,論武裝能力,還真不弱。 這次航行沿海岸線一路南下,遇到風浪的日子沒幾日,而且這新船也足夠結實,并未出什么問題。倒是遇到了好幾次海匪,不過海匪對于訓練有素的經營官兵來說,只是烏合之眾,幾次沖殺未果,海匪自己反倒折損不少。 直到海船航行至粵海境內,便安生了不少。 此時史鼎已經帶著老保齡侯夫人回了粵海。史鼎再是個明白人,之前也是離京多年,對京城的消息,多半會受承恩公夫人和保齡侯夫人的誤導,這回史鼎回京,算是親眼瞧清楚了京城的局勢,果斷站定立場。 史鼎也知道朝廷在海貿專營的事上下了很大決心,不然也不至于自己只是在不知朝廷消息的情況下介入了海貿,就被詔回京城。那史鼎回粵海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整頓粵海防務,打擊匪患,為海貿專營鋪路。 但凡做官做得好的,解讀朝廷政策的能力都不會弱,史鼎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朝廷的海船行至粵海海岸線之后,就沒遇到什么滋擾了。 至于張彥一行因何耽擱,前半段的發展和傳回京城的消息一樣,朝廷海船從粵海返航北上,行至廈門的時候遭遇風浪。 但是朝廷這艘海船是用了當時最先進的造船術,加上朝廷方面派遣的不少能工巧匠共同打造的,算得上當時船舶工藝的頂尖水平,抵抗風浪的能力還是很強的。加上船上確實也有極有經驗的船工,懂得通過觀察星象、云層、動物行為等方法判斷天氣。也是因此,朝廷的船避開了風浪最猛烈的時候,在金門島避風修整。 金門原本就是出海捕魚的船只修整的地方,島上零星分布著漁村和漁民,有自然村落。但是因地方小,并未設朝廷守備軍。倒也有民團等自保的組織,以前還算安生。 朝廷南巡之后,有些海匪的漏網之魚便逃到了金門,時常滋擾百姓。當地百姓倒也告到縣里數回,但是朝廷守備軍一來,海匪就坐船逃到了澎湖,待守備軍一走,海匪又上岸打劫,當地百姓不堪其擾。 朝廷的海船剛進港避風的時候,當地百姓還以為又來了海匪,但又覺海匪沒有這么大的船,才敢出來看。聽說是朝廷的船來避風的,當地百姓又跟來了救星一般,將金門島上的情況說了。 管他試航的隊伍具體職能是什么呢?在百姓眼里,既然是當官的來了,就得解決百姓的問題。 這次張彥一行的任務只是試航,但是遇到海匪也不能不管。再說,也不是張彥一行不想管,海匪就會不上前滋擾的。于是,張彥叫來當地的村長、里長等人,吩咐說朝廷這回確然有擒匪妙計,但是需要當地百姓配合,不能暴露朝廷將士的行蹤。 只要能剿匪,百姓自然是肯配合的。于是,當日夜里,村長、里長們連哄帶嚇的將消息挨家挨戶的通知到了。百姓聽說一旦走漏了消息,朝廷就不剿匪了,自然嚇得守口如瓶。 經過商議,張彥和京營校尉馮景心生一計。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計策,無非是傳出朝廷海船風浪中倉促進港,觸礁損壞了,一時間沒法返航的消息,誘敵深入。 剛開始,盤踞在澎湖的海匪是懼怕朝廷官兵的,除了加強老巢的防御外,還不停派人外出打探金門朝廷大船的情況。 但是風浪停了之后,朝廷大船并未起航北上,反而是在不停的卸貨,在金門租了房舍做倉庫,暫時存放,說是要檢修船只。 朝廷嚴打這數月,海匪的日子沒那么好過,看著朝廷大船上一抬又一抬的貨物往下搬,哪有不眼紅的? 剛開始海匪還以為是這一切皆是陷阱,不敢輕舉妄動;日子長了,見朝廷船只不但不走,船上的人還許多都下了船,在金門租房居住,便覺朝廷船只是真的出了什么問題。 于是海匪開始謹慎試探,小規模進攻了幾回,朝廷這邊迎敵的也只是派禮部跟來的儀仗為主,雖然占著居高臨下的優勢沒讓海匪攻上船來,但是也叫海匪試探出朝廷這邊的人確然不擅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