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視物如同些許霧靄籠罩其上,裴白墨眨眼,試圖清晰地捕捉夜色的五官:“不對稱的帥和對稱的帥,你嫌棄前面那個?” 還是她自戀的那個男人。 夜色倏爾燦爛地笑,而后想起什么忽而嚴肅起來。 她板著臉,眸光堅定:“撞車那會兒,你嚇唬我?!?/br> 裴白墨不閃不躲,依舊鎮定:“情不自禁?!?/br> 情不自禁去嚇唬她…… 夜色在他面前總是覺得自己詞匯量短缺:“你死了,我不會去別殺人的?!?/br> “我也不會殺自己,你放心?!?/br> 裴白墨微垂眼眸。 “我會很快moveon,一定不會對你念念不忘?!?/br> 夜色覺得自己似乎還漏掉了什么重要字眼:“千真萬確,我還會帶著未來丈夫和孩子給你看?!?/br> 她的話剛落,一抹陰影驟然傾覆過來。夜色微怔,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告訴她那是什么。 剎那間,她所有蟄伏在這一番平靜的話語之下的忐忑不安盡數流瀉而來。 她怕。 不是死,而是得到之后再度失去他。 他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夜色心頭無數灼熱的氣息流竄。 他的心跳有節奏地壓在她的胸口,夜色全身漸漸被細密灼熱的氣息湮沒。 唇舌密切地貼合糾纏,她微蹭他秀挺的鼻梁,雙手勾在他的脖頸之上。 拋掉擔憂、拋掉疑惑、拋掉慶幸、拋掉不舍,她的眼前心間,此刻只有他的呼吸和溫熱。 良久,她的三魂七魄歸位。 夜色再度淺啄他的唇,腦袋埋進裴白墨的胸膛動了動找到合適的位置。 微帶支吾,夜色郁悶:“我胡說了半天,你怎么不及時糾正?” 裴白墨一只手環在她腰側扣緊:“沒關系,我一早知道你是胡說,沒往心里去?!?/br> 夜色瞬間覺得又氣又無奈。 裴白墨的話卻沒完:“記憶力還在嗎?” 夜色并不想點頭。 “第一條撞車那會兒我已經說過了。第二條,遇到危險不許往前沖,躲到裴白墨身后?!?/br> 夜色笑:“什么第一條第二條?” 裴白墨目光落在她側臉的酒窩上:“我不介意你稱它為《夜色行為守則》?!?/br> 兇手的行事卻是沒有法則的。 尚書青的落網,在他們布局撒網的地點,卻是以眾人不曾預料到的方式。 這一場撞車,他是其中傷得最重的那一個。 在和夜色他們相撞之前,他下意識地將方向盤右轉,部分車頭,直接撞向山體,擠壓變形。 他沒有選擇左行靠近道路遠離山體那側去搏一把撞偏夜色裴白墨那輛車通過的可能。 他也沒有選擇溫和地離開墓地,而是引人注目的劫車。 一直在情理之中,卻又一直是那么的在人意料之外。作者有話要說:一甜就變蠢,-一>一<)-一 第040章 .密室人骨長城 第四十章密室人骨長城 很久不曾與蕭子規謀面,再見到蕭子規的當下,看到他枯槁干瘦的模樣,他越是笑,夜色越覺得心酸。 怎能不慶幸,均是劫后余生。 “人沒撞壞?”他雙目瞄夜色一圈,“你這一驚一乍的還真是嚇人”。 蕭子規半躺在病床上,話畢就開始對夜色理直氣壯地頤指氣使:“我口渴?!?/br> 夜色一言不發,即刻走到他跟前,倒水,調配合適的水溫,然后遞到他手邊。 蕭子規而后抬抬下巴指向一旁未闔嚴的窗,風動帶動紗簾搖晃,再明顯不過的示意夜色跑腿關窗。 夜色掃他兩眼,瞥到他滿身囂張的僅包了層皮的骨頭,走兩步關窗。 窗關好,蕭子規看了看一旁洗手間的門,對夜色說:“扶我去廁所,你要是抱得動我,我也不介意受一回讓你抱著走?!?/br> 夜色微微一笑,看著他樹著淺短毛發的頭頂,很想一掌拍下去,最終還是咬牙從牙縫里露出膩死人的聲音:“知道得寸進尺怎么寫嗎?” 蕭子規搖搖頭,臉上表情代表耳朵表示嫌棄。 夜色就站在窗邊,目光刻意地將他仔仔細細描摹了一遍:“最近照過鏡子沒?” 蕭子規目光澄亮,一笑滿眼都是盈盈春光:“我又帥得殺死你多少腦細胞?!?/br> 夜色最喜歡他自己往套里鉆:“我過去知道你帥起來人神共憤的,才知道你丑起來也夠驚天動地的?!?/br> 蕭子規揚揚自己的臉:“膚淺。就這病美男的模樣足夠哥哥我迷得你聞西姐七葷八素?!?/br> 夜色啐他一口:“是,大好機會讓你看清聞西姐是愛你的心靈美,偷著樂呢吧?!?/br> 想起夜聞西說過的,蕭子規進入普通病房能自由活動之后,就開始對她愛搭不理有情緒,最初見到蕭子規憔悴模樣的傷感通通消失,只剩下笑意。 偏偏蕭子規還興致高昂:“大人的事兒你不懂?!?/br> 夜色走到他床畔,從他手中抽走他貼著杯沿喝了幾口的水杯。 “我都被沒好意思說你幼稚。喜歡人家那么多年,人家回應了你還傲嬌起來,就你那點兒小心思,聞西姐看得透徹嫌棄你不成熟反悔了你可別哭?!?/br> 夜色話落募然掀開蕭子規斜搭在下/身的棉被,拍拍床側示意蕭子規往一側靠:“往那邊坐?!?/br> 蕭子規蹙眉,不知道夜色打得是什么主意:“孤男寡女共處一床,你少圖謀不軌?!?/br> 夜色往旁邊推他,蕭子規就往側邊挪過去。他剛坐下,夜色手中握著的水杯一抖,水流一小柱兒滴進他的床鋪。 “你一大人老大不小了還尿床我還真是不懂?!?/br> 敢情那句“大人的事兒你不懂”她還記著呢,蕭子規噗嗤一聲笑,卻也知道只有在最親密的人面前,她才會這么“無理取鬧”。 “我走了。我錯了。我作,我不懂事,我無理取鬧,我沒事兒找事兒。你好好歇著,我再來看你?!?/br> 夜色撒完水就從床側起身,把蕭子規原本可以用在她身上的形容詞一并說完,速度撤退。 剩下蕭子規坐在床邊滿臉哭笑不得。 案件在偵查過程中,他們小組提供給刑警隊的內容,一直是視野上的開拓,而不是具體物證。 尚書青在醫院被搶救的這段時間,刑警隊那邊已經順著他手握的通訊工具,追查到他近日的住所。 每兩日一換,即便所用的租房登記信息都是偽造,他的警惕性也一直在持續地cao縱他不停變換住址。 司機羅峰是他的病患,這個幫手,他最終也選擇丟棄。 他在試圖進行天方夜譚地復活亡者之路,實驗室,卻不在他的任何一個住所內,而是他新近購入的卡車托運的小型集裝箱。 集裝箱面積不大,卻滿是眾人陌生的、聞所未聞的器械和化學試劑。 他布置這樣一個精密的小型實驗室,耗費的時間絕非數日之短。 得到最新簡報,夜色迫切想要知道尚書青內心的自白,特意跟隨刑警隊進入部署醫院,來尋找答案。 尚書青的狀態并不好,意識清醒,身體卻遭受重創失去自由。 主治醫生在警方進入病房前,反復強調尚書青剛剛摘掉氧氣面罩,不適宜長時交談。 撞車當日入院后,這是第二次他狀態允許配合盤查,進入案件偵查程序的眾人存有的需要他解答的疑問早已囤積眾多。 上次屠宰場的現場勘查后續報告已陸續出爐。 剩下的生死未卜的失蹤乘客,裴白墨之前給出化尸的推測。 屠宰場內原本的作料腌浸池的提取液內,發現了未溶解分化完全的人rou纖維。 這是一個悲觀的預兆。 全數十五條人命,難道真得無一幸免于難? 尚書青面對追問,冷靜地點頭。 …… 夜色向裴白墨轉述這一部分的時候,微一停頓:“最近的新聞報道里,新近審判的投毒殺人者,也被冠上了冷酷冷靜這樣的標題?!?/br> “你覺得他們落網之后痛哭懺悔才正常?”裴白墨從和林瑟對弈的棋局上拔出眼睛,問夜色。 夜色還未作答,林瑟順帶評論了一句:“痛苦懺悔求諒解那是出軌的渣男?!?/br> 裴白墨和夜色齊齊將目光對準他:“其實你可以不用說話?!?/br> 林瑟感受到雙面飛來的寒光,抬頭兩邊瞄了一眼,再低頭看到自己半壁江山已去,伸手和棋。 “不下了,浪費時間?!?/br> 再多一步,就可以將林瑟殺得哀鴻遍野,他這個時候撤退,就差臨門一擊的裴白墨隨口一提:“是,其實我早就想善意地提醒你,你的棋藝封頂了,再怎么練習,都是浪費時間?!?/br> 林瑟轉頭看夜色:“見過比這更小氣的人嗎?見人下棋快輸了都不知道讓一讓?!?/br> 裴白墨瞇眼,歷來習慣拆林瑟的臺:“見過笨拙的,沒見過笨到這種地步的。我已經讓了你五步了,就這樣,都阻止不了你一路狂奔丟兵掉馬直奔輸棋而去?!?/br> 林瑟:“……” 林瑟僵硬地異常明顯,夜色接口繼續回歸案件:“他去墓地自投羅網,一方面是為了尚青辭的墓,單純的墓碑并不重要,他在意她的墓志銘;另一方面,是為了把他耗時三年才做好的帆船模型放進墓室里。那是他應允尚青辭的禮物。那個模型,市局從墓地那里拿到了,材料是……” “人骨?!?/br> 裴白墨并不意外,倒是林瑟這個聽眾有疑惑:“他應允了送出那份禮物,可也沒道理必須要放進墓里面去,兇手為什么一邊縝密,一邊這么冒險自投羅網?” “我們曾經懷疑過,他保留了尚青辭的遺體。實際上,墓地里擺放的,是她真正的骨灰,他保留的只是尚青辭的一部分,她的沉睡的大腦。所以,他會涉險出現在墓地,因為他的尚青辭,的確是在那里。他依舊縝密,直到他飆車離開,才暴露目標?!?/br> “他想復活的,也并不是尚青辭的,而是她的意識?!?/br> “他用那些受害人的大腦來做實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