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麥芽就著哥哥的手,灌了一大杯水,點心下了肚子,順了幾口氣,才算緩過勁來,她不好意思的對紀安山他們笑道:“我吃的太快了,哦對了,紀叔是問我這些菜是咋燒的對吧?” 紀安山以為她想保密,才故意遮遮掩掩,“丫頭,你要不想說出罷,不用勉強哈!” 麥芽笑道:“其實也沒啥不能說的,都是我沒事瞎琢磨出來的,家里窮,又不能天天買rou,當然要找些東西出來代替吃rou,其實有些吃法,古來有之,只是后人不愿意做,或者是做的不得法,我相信只要稍加改良,其實咱還可以做出更多的口味,陳掌柜,你說我說的對嗎?” 陳掌柜正洗耳恭聽,忽然聽她把話鋒轉到他身上,忙笑著接道:“田丫頭說的沒錯,就好比這豬大腸,以前咱總是嫌他臭,嫌他難聞,可是只要多些耐心,把豬大腸洗干凈了,把再大料這么一燒,燉出來那味,豈是rou香能比的,麥芽家沒條件,她只用鹵的,她跟我說了以后,我又發明了幾種燒法,賣的還不錯,今兒給你們也嘗嘗,我覺著吧,只要肯嘗試,就沒啥難的!” 他這番話確實精辟,就是嘛,只要肯嘗試,能有啥難的呢! 紀安山對此話也深感贊同,的確如此,東西擺在哪,誰弄出花來,誰就得了先機,相反的,若是沒那個眼力見,卻是萬萬行不通的。 陳掌柜今兒是花了大手筆,才幾個人吃飯,整整擺了一桌,又上了兩壺好酒,由他親自坐陪,簡直把他們幾個當做大官駕臨。 孫夫子瞧見他這陣仗,也有些愣了,他不明白??!幾個小娃子,能叫一個酒樓的大老板如此看重嗎? 反正不管咋說,這一頓吃的是十分歡暢。 陳掌柜把他試驗的幾道菜都拿來,叫麥芽一一品嘗,問她有啥意見沒有。既然人家誠心向學,麥芽便順口提了提,本來他這菜也沒啥大毛病,只是精益求精而已。 ------題外話------ 偶準備在養娃的時候,那個啥一點,親們同意不? ☆、第81章 放鵝 恭喜您獲得一張月票 比如,他這紅燒大腸,燒的就不夠爛,雖然有嚼勁,但味道入的不味。豬大腸得用重料燒,不然蓋不住它本身的味道,但若是香料之間下鍋的順序不同,那做出來的味道也會差很多。 還有,他新開發的幾樣甜湯,麥芽雖然這一世沒吃過,但憑著感覺,也能記得一些,最后,還有他燒出來黃鱔。 廚師大概是想保留住黃鱔的鮮味,鱔段燒的極輕,只是稍稍下鍋煸炒,爆入香料,之后,便盛了上來。這道菜,麥芽只是瞧了瞧,卻沒動筷子。陳掌柜見她不吃,以為這菜燒的不對,趕緊向她求教。 其實也不是燒的味不對,她嘗都沒嘗,咋知道味對不對呢!關鍵的問題不在這里,而是黃鱔本身。 “陳叔,恕我直說,這黃鱔跟魚一樣,長年生活在水里,稻田里,都是以水草跟昆蟲為食,雖然表面上看去,它們身上都挺干凈的,但是還需要燒熟透才能吃,不然對身體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她不能直說,沒熟的黃鱔皮下有寄生蟲,很惡心的一種蟲子,就算是經過胃液浸泡也不死,還會順著食道爬進腦子里……后面就不說了,太惡心了。 陳掌柜聽完她的話,愣住了,這個問題他還從未想過呢,“呃……真有這么嚴重?” 麥芽一時難住了,這叫她咋說呢。 孫夫子慢聲道:“rou一類的東西,自然是得煮熟了吃才好,免得有個災病啥的,無錢醫治,治病重要,這防病更重要??!” 紀安山也點頭,“還是熟透的好,否則吃起來也有股子土腥氣,失了鮮味道?!?/br> 陳掌柜思索了片刻,道:“好,那以后店里的一切rou類,我都叫廚子熱透,吃的放心,才能安心哪!” 麥芽估摸著,這一頓飯花了陳掌柜不少的錢,光這酒就是極好的,不過吃也吃了,再客氣那就是虛的了。 吃過午飯,就得抓緊時間回家了,麥芽又采買了些東西,之后,便趕著驢車回村了。 林德壽跟黃年一早得到消息,就在村門口等著了,就蹲在村口的大樹下,眼巴巴的瞅著大路的方向。 瞧見驢車遠遠的駛來,兩人急忙迎上前去。 紀安山看見他們跑過來,指著他們笑著對麥芽他們說道:“喲,想不到他倆還真是個急性子,連回村都等不得了,只怕我們再不回來,他倆就要一路找來哩!” 麥芽笑道:“林叔也是致富心切,他的心情我明白的很?!?/br> 說話間,林德壽跟黃年就已跑到驢車跟前,元青在前頭趕驢車,也就沒停下,他們便跟著驢車一塊往村子里走,麥芽提議都到她家去,不經過村子,走另外一條小路就成,回去也商量商量。 孫夫子有些累了,畢竟年紀大了,走的又不是水泥路面,一路顛簸下來,體力有些不支,便在村口跟他們分道揚鑣,一個人往祠堂去了,紀安山還記掛著學堂的事,跟他約好了明天再續。 回到田家,田氏跟李氏早已將活都忙完了,李氏不放心家里的兩頭豬,拄著拐棍就先回去了。家里只有田氏一人,她活也多,就算不做鹵rou,一整天下來也沒個空閑,從早忙到晚。 終于把他們盼回來,田氏樂的很,趕忙要去燒水沏茶。 麥芽道:“娘,我來吧,您跟紀叔他們說會話?!?/br> 院子太陽有些大,田氏便把紀村長跟其他人請回堂屋。 大鍋的中間有個小鍋,里面裝的有熱水,只要再舀進大鍋里燒滾就成。 麥芽把水舀好,蓋上鍋蓋,下了灶臺后面把火點上,加了大柴之后,連忙跑到院子,把她在集市上買的茶葉拿了出來。茶葉用油紙包著,也不是什么好茶,都是山林里野生的茶樹,經過粗加工而成的。 今兒她還多買了幾個瓷杯,在井邊刷洗干凈之后,今兒便能派上用場了。 元青家的房子馬上就要蓋起來了,他還有好些木匠活沒干,在堂屋坐了會,他便跑到廚房,對麥芽說道:“我先回去了,反正承包荒地的事已經定下了,要是再有什么事,我再過來,還有幾樣家具沒打完,我得乘著沒動工,趕緊打出來,不然就得擱置了?!?/br> 麥芽柔聲道:“那你快回去吧,這里有我們就成,我瞧你今兒在陳掌柜那看了好一會,看出啥名堂來沒有?” 李元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呃,我就是想趕緊回去,把看到的圖畫出來,不然我怕時間一久,就給忘了?!?/br> “你還會畫畫?可你沒上過學堂呀?” 麥芽坐在灶臺后面燒火,李元青就蹲在她旁邊,好大的塊頭,把光線都遮了些。這會一聽他會畫畫,連她都不敢置信呢! 李元青更加窘迫了,俊臉說紅就紅了,嘿嘿的笑道:“我的確沒上過學堂,也就會照葫蘆畫瓢,照著樣子描唄,以前跟著師傅學徒的時候,他不喜歡人家跟著他干,我都是白天看過之后,自己回去按記憶畫下來,偷著練,剛開始畫的也不好,到后面才像些,上回給你做的澡盆子,就是我到縣城里木匠鋪子看來的,不然我哪里知道怎么打!” 說到他的本職,李元青講話也不羞赧了,侃侃而談,出趟的很。 麥芽如今真是對李元青刮目相看,若是他有機會像謝文遠那般去讀書,絕對不比任何人差。這可是過目不忘啊,說著簡單,可有幾個能做到。 麥芽想了下,道:“元青哥,我看孫夫子的學堂離你那挺近的,要是有機會,你可以請他教你識字啊,雖說不一定非得去考功名,但多認些字,對以后也有幫助不是?你這樣聰明,指定一學就會,往后也能教教我,不是嗎?” 李元青眼睛一亮,有些激動,“我……我也能識字嗎?” 麥芽笑道:“那咋不能,學些簡單的字,夠用就成,對你畫畫也有幫助不是?元青哥,你除了畫家具之外,還畫別的嗎?” 李元青想了想,又搖頭,“我只畫過家具,別的真沒畫過,而且筆墨紙硯,都很貴,哪里有閑錢去買,不過,你要是喜歡,以后我可以學著去畫!” 麥芽笑了,她一直都知道李元青是個肯上進,好學的男娃,她活了兩世,加起來都有三十幾歲了,如今又要從頭開始,以一個純情小女娃的心態去看男人,別說,還真是另有一番見解。 就比如,她現在很了解當初,那個麥芽看上謝文遠時的心情,那般風華正茂才子青年,長的又斯文俊秀,暫且不論他們人品如何,那是真真的偶然派,不招人喜歡才怪呢!當初的麥芽,會喜歡上他,也并不奇怪。 可活了兩世的人,心境就大不相同,她更喜歡安定和沉穩,能給她安全感,能過一輩子的男人。 當初在小溪溝邊,她第一眼見到李元青時,那種感覺突然就冒了出來,不明原由的砰然心動。一見鐘情,可不是城里人的專利,鄉下人就不可以嗎? 如今她越發覺得自己沒看錯人,李元青就是一塊璞玉,雖未經雕琢,卻價值連城。 他倆沒再說下去,因為冬生進來了,他是來問麥芽茶泡了沒有,一進門就瞅見李元青蹲在灶臺后面,他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干愣在那。 李元青也尷尬的很,只有麥芽笑著打破沉默,“水開了,我這就泡茶!” 冬生呵呵的笑道:“哦,那……那我先到堂屋去了?!?/br> 李元青也急忙站起來,跟他打了個招呼,便回家去了。 等他走了之后,冬生又好奇鉆進廚房,“妹啊,你倆說啥呢!” 麥芽白了他一眼,站起來揭開鍋蓋,“沒說什么呀,就是在討論啥時候給你找門親事,好把你的親事也定下來,哥,你有沒有看中哪家姑娘呀?” 冬生臉紅了,轉身就走,嘴里嘟囔著,“好好說你的事,干嘛又扯我身上,真是的!” 麥芽掩著嘴,撲哧笑了,她這哥哥還真是純情,老大不小的了,卻對感情懵懂的很,一點都不著急。 就著開水,麥芽泡了幾杯清菜端進堂屋,她進去的時候,林德壽正在翻看文書,可他大字不識幾個,轉來轉去也看不懂,惹的黃年在一旁笑話他。 “看不懂就別瞎瞧,到時候再把東西弄壞嘍,快點還給村長,”黃年心疼那紙,林德壽五大三粗的,生怕他手下不小心,有個閃失。 林德壽索性就不看了,把文書交還給村長,“不看就不看,我都看不懂,你更是一字不識,咱倆誰也不甭說誰,”轉個臉又笑嘻嘻的跟紀安山說道:“村長啊,我們也想承包荒坡,您看這事要咋辦哩?” 麥芽把粗瓷杯子端給他們,一人一杯,放了托盤也坐下聽他們講話,田家忙完了院里的活,也過來聽話。 紀安山捂著嘴咳了兩聲,才回答道:“縣老爺把承包荒之事交給我辦了,這文書呢,就請孫夫子幫著抄幾份,等他抄好了,再按著冬生家的契約,給你們做樣子,再去把地丈量出來,這承包之事,不就算定下了?” 林德壽喜出望外,他沒想到這事這么順利,可要對村長道謝,紀安山又加了一句話,“德壽,黃兄弟,你倆承包荒坡,誰都沒意見,也沒有人逼著你們,這以后要是出了麻煩,可不怨別人,所有的路子,大家都是一樣走的,也難保以后再出現啥麻煩,你們可得想好了,不得再找后賬喲!” 林德壽一拍桌子,“村長啊,你說的這是啥話,我林德壽是啥為人,你還不清楚嗎?我之前不就說過了,承包是我自個想出來的,跟別人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也活了三十幾年,難道連這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 黃年也道:“就是這個理,我們也想早些富起來嘛,我們也曉得,干啥事都有風險,哪里十全穩妥的事,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又不是那不講理的人,您放心,今后是賺是賠,都是我們自己的,與他人無關!” 紀安山聽了他二人的話,點了點頭,“聽你們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們,只不過有些話,咱得說開了,說敞亮了,以后干起活來,才有底嘛,我還得再告訴你們,若不是麥芽爭取,這荒坡承包時間只有五年,這小丫頭會說的很,硬是把承包時間往后又推了五年,整整十年,足夠你們大展拳腳了吧?” 麥芽垂下眼睫,羞澀的笑道:“紀叔說哪里的話,我不過是跟在您后面附和了幾句,主要還是您的功勞嘛!” 林德壽樂的合不攏嘴,“真的啊,哎喲,那我得好好謝謝麥芽哩,芽兒啊,改天林叔給你殺只鵝,給你燉湯喝!” 黃年搖著手指點他,“你這老糊涂勁,那鮮鵝能吃嗎?你要真心實意的,改天殺只鴨子過來給麥芽燒燒吃好了?!冰Zrou不如鴨rou鮮美,鑄做的方法不當,的確難吃的很。 紀安山聽著他們說的有趣,也跟哈哈大笑,笑的太急,引的氣息不穩,又開始咳嗽,“你慢慢聊吧,我先回家休息去了,這一路跑下來,我這把老骨頭都快斷了,德壽啊,等孫夫子的文書抄好了,咱們再談承包的事,冬生家的地可以量了,等我身體好些了,咱們再說?!?/br> 冬生見他不舒服,忙說道:“紀叔,既然契約都立好了,我們也就放下心了,現在是秋季,還不到種果樹的時節,我們也就不急了,連草都不能鋤,所以,您也不用著急,慢慢來就好?!?/br> 黃年也道:“冬生說的在理,現在荒坡上的草鋤也是白鋤,到了明年春上,一樣長滿了,再說,元青家就要蓋新房了,我們也得過來幫忙,等忙著這陣,把秋種干完,再去談量地的事,也不遲??!”離八月十五還有月把的時間,地里的莊稼也要收割了,這一季夏天,過的實在是快。 紀安山心定了些,“那好,那咱就等秋收過了之后再議,不過呢,冬生家的地還沒丈量,縣老爺給的文書,并沒有規定具體承包的是那塊荒坡,如今你們都要承包,這分地一事,你們可得慢慢商量著來!” 林德壽拍胸脯保證,“您放心,咱這村里別的沒有,就是荒坡多,您還怕我們打架不成?” 麥芽一直聽著他們討論,這會免不了開口提議,“三位大叔,我覺著吧,各家想承包的土地,咱就按著就近原則,你們看咋樣?” 紀安山實在咳的不行,便起身告辭了,讓他們繼續聊著。田氏叫冬生去送送,送到家再回來。 紀安山走了之后,林德壽跟黃年都急于想知道麥芽是咋個分法,畢竟雖然都是荒坡,但也有遠近孬好之分,雖然他們不至于爭地,但要是有個分法,大家都能心服口服,心里也有底了不是? 田氏怕麥芽講不好,打岔道:“你倆別聽她胡講,這事還是等著村長定吧,她一個小女娃,知道個啥!” 林德壽一聽她這話,不高興了,“田嫂子,瞧你說的啥,麥芽的腦子,可比咱們靈活的多,主意也多,別的不說,只要是麥芽說的,我都信!”瞧他的說的有板有眼,鄭重的很,倒叫田氏無話可說了。 黃年也點頭,不過他講話沉穩些,“大嫂啊,要不是麥芽的主意,我們哪里想起去種果樹,要不是你家釀出果子酒來,就是讓我們種,我們也不敢啊,如今種地是一年比一年的難,就是不種果樹,我們也得找其他的出路,麥芽這丫頭實誠的很,對我們都是掏心掏肺,我們清楚的很,所以啊,啥話也不說了,我們都聽麥芽的?!?/br> 突然聽到這番話,麥芽很是感動,要說信任,倒也不難,可毫無保留的信任,卻是難于登天,有幾個人能做到? 麥芽堅定的看著他倆,說道:“叔,你們放心,只要我家的果樹成了,你們的果樹就不是問題,不管將來結出的果子是酸是甜,我都會想辦法讓它變成錢!” 田氏緊張了,好端端的,她說這些干啥? 有了麥芽這句話,林德壽跟黃年心里的大石頭又放下不少。 麥芽接著又把就近分地的辦法,跟他們細說了。講起來也簡單的很,就是就近嘛,哪塊荒坡離誰家近,就分給誰家。 當然了,因為田家單獨靠站山住,她家附近的荒地也最多,可四下稻田邊上,荒地就更多了。很多農戶的田地就在荒坡腳下,那就以就近田地去判斷。 現在只有他們四家要承包,其他村民還不曉得,麥芽也不打算把他們招進來,一是,他們不一定有那個閑錢,你要是去說,可能還會招致他們疑神疑鬼,以為你圖他什么呢! 這二呢,幾年之后的效益,現在也沒法拿出來說,你就是吹的天花亂墜,人家也不會信。 與其討那個沒趣,不如他們四家先去打頭陣,等有了成果再說也不遲。 既然只有四家,那分地也不是什么難事,之后就得各自回去想想,要承包幾畝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