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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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徽!” 太子妃昨日氣的一宿沒睡,如今被這一氣,眼睛一黑差點兒暈過去。 一屋子的人全部都跪了下來。 玉笙皺著眉心,只覺得姜承徽這個樣子像是瘋了。 “給本宮滾出去……”太子妃指著姜承徽讓人滾,話音剛落下去,門口的小太監又急急跑了進來:“娘……娘娘,出事了?!?/br> 小太監面上rou眼可見的慌張,跪在地上一臉的著急道:“宮……宮中,陛下與皇后娘娘吵起來了?!?/br> 太子妃捂著心口匆匆往宮中趕,玉笙幾人也只得回去。 姜承徽被罰跪在廣陽宮門口,卻還不安分,見著玉笙出來還是一股氣地罵:“都是你,上位了又如何,整日里勾著殿下不放……” 神經叨叨的,玉笙連打她的心情都沒了,眼神都沒往她那兒撇,趕緊回去。 回了合歡殿的門,才知道宮中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封了洛家的小姐為鄉君,皇后娘娘卻是不同意?!毙≡庸蛟诘厣?,大冷的天額頭上還冒著幾滴汗:“昨日洛鄉君硬生生的就在正陽宮門口等了一晚上?!?/br> “昨日那場雨可是夠大的?!庇耋蠐u了搖頭:“這洛鄉君也是個狠人?!彼肫鹋c這人見過幾次面的場景,她坐在輪椅上,永遠一副柔弱無辜的樣子。 倒是讓人想不到,這樣的人能在寒風暴雨下等上這么長時間。對自己能夠狠下心的人,往往對旁人能夠更狠。 “是啊,聽說今日陛下特意派了太醫去恒親王府醫治,這洛鄉君才算是撿回一條命?!毙≡訌牡厣险酒饋?,擦了擦額頭的汗。 “這洛鄉君也是命好,前有恒親王寵著,后有陛下也一副憐惜的模樣,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運?!?/br> 玉笙眉心飛速的擰了擰,她下意識的不想聽到這些。許是與這洛小姐犯沖,幾次見面她也對那女子喜歡不起來。 低頭吹了吹杯子里的茶水,回回去廣陽宮她總是喝不慣里面的茶,潤了潤喉嚨才算是好了一些:“這不還有皇后娘娘么?” 陛下喜歡又如何?陛下再喜歡,還能為了個女子與皇后娘娘撕破臉不成? 反觀是皇后娘娘,她若是不喜歡,這后宮中有的是法子。 —— 恒親王府 莊牧看著太醫剛走,立馬就去了書房。 “人走了?” 人還沒進去,屋子里就傳來聲響。莊牧點了點頭,入冬了這天冷得厲害,估摸著過幾日就要下雪。 屋內的炭火燒的旺,莊牧湊到炭盆旁暖了暖手,這才道:“三個太醫全部送走了……大……大小姐也醒了?!?/br> 喉嚨一滾,莊牧實是不知如何稱呼她。 好在殿下沒有計較,陳珩的眼神從畫卷上挪開,單手摸索著腰間的玉佩:“你說父皇為何喜歡長安?” 他說的是長安,卻不是屋子里躺著的那位。 莊牧的眼神隨著恒親王看向那張畫卷,暗自琢磨了好一會兒,卻依舊還是搖了搖頭:“屬下不知?!?/br> “父皇喜歡,是看在洛太妃的面子上?!标愮耖]了閉眼,又道:“皇后卻是十分的厭惡……”昨日將人擋在正陽宮門口,這是皇后娘娘絕對做不出來的事。 一國之母,天下的表率,何況,她與父皇的關系才剛剛緩和,若不是厭惡極了洛長安,皇后斷然是不會做出這樣事來。 眉心擰了擰,那摩挲著玉佩的手又很快的放開。 新皇登基之后,洛家在京都就開始低調起來,又過了幾年,洛家干脆就遷移去了揚州。按理說皇后與洛家應當是半點都無瓜葛才對。 如今洛家唯一的遺孤,皇后看似都十分的不喜,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唯一的血脈都要趕盡殺絕? 陳珩深吸了一口氣,剛要站起來了。暗衛卻是從窗戶口飛入,攜來一陣冷風:“殿下,賀文軒來了?!?/br> 賀文軒今日身著一身藏藍色的官服,胸前繡著鸂鶒,袖口團著一團白云,整個人微弓著身子站在陳珩的面前:“屬下請殿下歸還家眷?!?/br> “正七品?!标愮竦皖^瞥了他一眼:“賀大人好算盤,昨日去了一趟東宮,今日一早就得了個官?!?/br> “翰林院編修的職位,不值殿下一提?!辟R文軒垂下眉眼,消瘦的臉上語氣也是淡淡的。 他為這屆的探花郎,一甲第三。只是沒老師提拔,太子也只是剛投入門下,自然入不了內閣。翰林院編修,也算得上是中規中矩。 “翰林院編修?”陳珩的眉心飛速一皺,身子一瞬間直了。 他之前特意去查過,賀文軒是揚州知府的庶子,因父親貪污這才被抄家。故而如此,這才痛惡這些貪官惡吏。 “他這人的志向一直是大理寺……”與賀文軒尚且交好的幾人無一不這么說。 陳珩特意看過他的文章,知道他不是貪圖名利之人。文章字里行間主張刑歸有罪,不陷無辜。(1) 如今倒是為了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底線。連自己的志向都不要了。 摩挲著玉佩的手放下,陳珩閉上眼睛,出聲試探:“當初你來攔本王的那日,是太子的生辰?!蹦请p漆黑的眼簾一眼不眨的看過去,賀文軒一瞬間抬起頭了,隨即立馬跪下。 “屬下那日冒犯,還請殿下降罪?!?/br> 玄色的長靴落下來:“本王一直以為你去永昌侯府,讓姜玉堂給你引薦太子,是為了自己?!蔽葑永锇察o的只有炭盆里的聲響,還有……一聲明晃晃的嗤笑: “如此,你折騰一通,倒是只得了個意料之中的官位?!?/br> 陳珩的手放下來,漆黑的眼簾一下子睜開,落在跪在地上賀文軒身上:“把賀大人的家眷帶來?!?/br> 玉簫來的時候,是有些高興的,她聽說是賀文軒來接自己回去了,她沒想到他對自己這樣好,這才一日就過來了。 可當她來到書房,見到的卻是一雙帶著怒火的眼睛,輕快的腳步頓在了原地,玉簫整個人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昨日他帶你去東宮中干什么?” 那炙熱的眼神還落在她身上,陳珩從高處走下來,玄色的長靴落在地上,腳步堅定又沉穩。 玉簫還穿著昨日那身宮女裝,整個人被嚇得原地后退。 陳珩走上前,單手拎起跪在地上的賀文軒:“你去東宮既然求的不是大理寺官職?!钡统恋纳ひ艟驮诿媲?,賀文軒被戳中了心事,面上一點一點變得慘白: “引薦若是假象,你寧愿讓她冒著砍頭的危險也要入東宮……” “是見什么人,還是傳什么話!” 厲聲一吼,玉簫雙膝一軟直接嚇得跪在地上。 第143章 獎勵 人在東宮 恒親王府是最近皇城的地方。 紅墻碧瓦之下,種滿了一大排的梧桐樹,寂靜又幽長的小道像是一眼望不到盡頭。青石板一直通向了整條街,在這皇城腳下半條街都是恒親王府的。 青棚馬車停在了恒親王門口的那顆棗樹旁,玉簫與賀文軒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 那朱紅色的大門上兩對麒麟門環泛著耀眼的金光。玉簫站在漢白玉鋪的臺階上,身子有幾分地搖搖欲墜。 大冷的天,寒風刮得人渾身生疼,她額間的汗水卻還是一顆顆地往下掉,烏黑的碎發黏在了臉頰的兩側。冷風一吹,后背一股透心涼。 剛在書房的時候,她活生生地被嚇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如今人是出來了,可這膝蓋卻是怎么都不聽使喚。裙子下的一雙腿止不住地哆嗦著,玉笙看著前方那道筆直修長的背影,想了想,還是咬著牙追了上去。 “我不是故意的?!?/br> 那藏藍色的官府被風吹的撩起,賀文軒清瘦的身形罩在官服下,筆直又堅韌的像是一顆白楊。其實他站的地方是風口,知道她冷他特意為她擋住了風。 就像是那日下雨,油紙傘一直偏向她一樣。 玉簫看著面前那被風揚起的衣擺,不知為何,鼻子瞬間就是一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眲傇跁恐?,賀文軒跪在地上求她,求她不要說。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賀文軒這個樣子,她與他在揚州相識,都快一年,他永遠都是一副平淡清高的模樣,挺拔得像是雨后的翠竹。 與跪在地上,苦苦相求的他簡直就像是兩個人。 可她還是說了。 厲吼一聲之后,她克制不住地嚇得雙膝跪地。 陳珩放下賀文軒的領口朝著她一步步地逼近,他向來是個氣勢頗深的人。不知是看多了生死,還是手中沾了太多的鮮血。 一步一步走上前的時候,玉簫只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困難。 赤紅的雙眼就靠在他面前,高大的身軀瞬息就彎了下來。那雙眼睛像狼一樣,犀利又敏銳:“人在東宮?!?/br> 這幾個字是肯定的,畢竟她露出了太多的破綻,從一開始的懷疑,到如今的完全確定。這四個字輕飄飄的,卻又像是含著狂喜夾著憤怒。 “人真的在東宮?!彼ь^輕笑一聲,下一刻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太過強勢,讓人根本無處可逃。一雙手堅硬的更像是鐵做的,虎口慢慢地收緊著,一條人命在他手中就像是輕輕一擰那番脆弱。 她被嚇得半邊身子都在顫,自動忽略了前方賀文軒的苦苦哀求。 唇瓣與牙齒咔咔作響的相互碰撞了許久,她眼睛一閉,瘋狂的點了點頭:“是……在,在東宮?!彼齽e無選擇,她感覺的到這個人是真的會殺了她。 話音剛落,那逼迫人心的身影瞬間就站直了。 直到那玄色的長靴離她好遠,玉簫才察覺呼吸漸漸地順暢起來。 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上了馬車她像是還能察覺到那股壓抑的,呼吸不過來的窒息感。 青棚馬車一路跑出了恒親王府,她顫抖的身子才一點一點回過神:“這恒親王府日后我是再也不想來了?!?/br> 青棚馬車十分的狹小,比起恒親王府的那輛更是小的可憐。玉簫顫抖著靠上前,雙手下意識地就抓住了賀文軒的手臂。 卻沒想到,賀文軒一點一點的將她的手給掙脫開了。 “停車?!瘪R車在福祥門口停了下來,玉簫被書童扶下馬車,剛站穩,馬車又繼續往前跑。賀文軒坐在里面,還沒下來。 “你去哪?” 她心中一慌,下意識的掙脫開丫鬟扶著她的手追了上去。 青棚馬車的簾子被風撩起,賀文軒坐在馬車中,閉著眼睛。馬車一路跑出了巷子口,眨眼便消失不見。 玉簫追上去的腳步卻一點一點停在了原地。 她這才記起來,從出了恒親王府開始,他便再也沒有與她說過一句話。 —— 晚上的時候又下起了雨。 三七從合歡殿的后院摘了一大把的臘梅花來。入冬了,這幾日格外地冷,臘梅開得早,香味十分地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