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傅澤明上前廝見道:“姜公子?!?/br> 沒想那位姜公子卻如臨大敵般,緊護住手中的荷包,警覺地打量了傅澤明和花淵魚一番,少時也認出他們二人來了,道:“你們要做什么?別想我能將荷包讓給你們,且你們不是也得了一個了,別貪心不足了?!闭f著,又哼了聲,一甩衣袖避開傅澤明和花淵魚趕緊走了。 “我們也得了?”傅澤明和花淵魚不明所以,低頭朝方才姜公子往傅澤明身上看去的地方一看。 只見傅澤明腰帶上果然也有個荷包,且樣式似乎還真同姜公子所得的那個是一樣的。 可傅澤明這荷包并非這里得的,而是花羨魚給的護身符。 傅澤明和花淵魚越發不解了,都說花羨魚是怎么知道北都長天觀蟾宮折桂荷包的樣式? 二人正奇怪,正打算著避開此處的熙攘,往觀中清凈地游玩去,就見一看似年紀不小,卻面白無須,略帶脂粉味的男子,手上拿著一個和姜公子一樣的荷包,帶著四個壯漢攔了他們的去路。 就聽那領頭的白面男往傅澤明腰帶上的荷包一指,道:“二位公子把荷包讓給雜家何如?” 傅澤明還來不及說話,就聽花淵魚咕咕噥噥地詫愕道:“還……還真有人買荷包的?!?/br> 那里白面男回頭接過壯漢遞來的一兩銀子,拋給傅澤明,道:“這是買你荷包的銀子?!闭f畢,自己就伸手去拽傅澤明的荷包。 傅澤明是又驚又氣的,往后倒退了幾步,又將一兩銀子朝那些人擲去,“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有沒王法?!?/br> 那些人抬手便接住了傅澤明擲回的銀子,盛氣凌人道:“王法?遲早讓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玩意兒,知道什么是王法?!闭f著,兩步上前就將傅澤明腰帶上的荷包給生扯了去,完了,轉身就走了。 見來人這般蠻不講理,傅澤明自然不能依,上前就要理論,卻被花淵魚死活拉著了。 傅澤明十分焦急道:“慎卿你這是做什么?快快放開。又不是不知這可是你meimei給的護身符,丟不得?!?/br> 花淵魚卻無論如何都不放手了,“meimei給你護身符,便是想你平安,你若為這荷包和他們沖突受了傷,豈不是讓meimei這荷包本末倒置了?!?/br> 傅澤明卻道:“青天化日之下,他們還敢的?” “他們怎的不敢?!被Y魚一面說,一面將傅澤明拉到離他們不遠的一處小巷中。 只見小巷中有人倒地不起。 傅澤明緊忙上前去救人,沒想那人竟是姜公子。 待姜公子悠悠轉醒,少時又驚呼了起來,“我的荷包?!?/br> 姜公子在自己身上找了半日,道:“他們奪了我的荷包?!?/br> 傅澤明道:“那些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太無法無天了?!?/br> 姜公子問道:“你們的荷包亦被他們奪去了?” 傅澤明點點頭。 姜公子竟大哭而起,“為這試題花光了我所有的銀子,這可怎么是好?” “試題?”傅澤明和花淵魚齊聲道。 姜公子忙讓他們噤聲,道:“你們這般高聲作甚,唯恐別人不知我等舞弊不成?” 傅澤明和花淵魚憋了老半天才敢問道:“你是說,這里有今科的試題賣?” 姜公子道:“你們作甚驚詫?你們不也是來賣試題的?!?/br> 傅澤明和花淵魚道:“非也,此乃巧合?!?/br> 三人詳細一說,這才知道了原委。 原來幾日前,有人謠傳長天觀內有試題賣,一份五十兩銀子,十分靈驗。 有道,君不見多少狀元郎皆來此觀拜謁過的。 姜公子便信了,今兒依照姜公子便等在長天觀外,待山門一開便進來守著。 待長天觀一發荷包,姜公子便將五十兩銀子到功德箱,這才得了蟾宮折桂的荷包。 只是不等姜公子家去再看荷包的,就被白面男攔了去路,說要買他的荷包。 姜公子那里肯的,就被那幾個壯漢給打倒在地了。 而花羨魚正是見那些是從姜公子離去的這條小巷里出來的,手上還拿了一模一樣的荷包,心里便有了忌憚,這才死活拉住傅澤明的。 三人總算是鬧明白了前因后果,姜公子不服說要將此事告到官府去。 花淵魚忙道:“你還要不要性命了?!?/br> 只怕這姜公子前腳告發,后腳便吃了牢獄之災。 敢如此販賣試題,可見背后之人能量不小。 姜公子也是知道這里頭的厲害,他也不過是一時的氣話罷了。 傅澤明又勸了姜公子道:“憑真才實學,才問心無愧?!钡仍?,便同姜公子散了。 出來一趟卻丟了花羨魚給的荷包,傅澤明十分郁郁道:“真是無妄之災?!?/br> 花淵魚卻低頭看著自己的魚躍龍門荷包,發呆道:“meimei到底是知道這些的?” “怎么了?和三meimei什么相干的?”傅澤明問道。 花淵魚道:“不瞞子允,今日皆是按meimei的意思而行的??蒻eimei她連若有人要買子允的荷包,讓我們只管給,萬不可與人分證,都一一料準了?!?/br> 聞言,傅澤明不禁凝眉深思。 就在傅澤明和花淵魚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那個面白無須的男子拿著十數蟾宮折桂樣式的荷包,出了長天觀,一路往祈香山。 這祈香山到底是甚地方,若本地人士,是沒有不知道的。 祈香山上有座皇家別院,每年春秋兩季,天家子弟便會來此圍獵。 若按往年的例,這會子時節還尚早,待天再暖些,貴人們才會來。 可今年卻有人早早便到了。 那人正是當今圣上的長子——楚親王——司馬徽青。 白面男子回到別院,忙忙換了身儼然是形同公眾內侍樣式的衣裳,拿了拂塵就往正殿去回話。 守在正殿外的人見白面男,道:“劉公公,王爺說讓你回來了,就趕緊進去回話?!?/br> 劉公公自然也是不敢耽誤了,弓身頷首,畢恭畢敬地進正殿去了。 彼此,司馬徽青正在里頭看書,見劉公公進來,道:“近前來?!?/br> 劉公公又忙上前,將得來的荷包全都放案上,后又退一步,垂手恭敬地將今日在長天觀所見所聞,事無巨細,都一一說了。 司馬徽青隨手拿了個荷包,用力一撕,只見里頭一個這折成平安符的黃符。司馬徽青將符取出打開。 展開的符紙正面是看不懂的鬼畫符,再轉過背面,便什么都沒有了。 司馬徽青一連拆了幾個都是如此,不禁兩眉頻蹙,讓一旁的劉公公心底發寒。 正是這時候,一直被壓下頭,傅澤明那個半新的荷包就露了出來,與那些個簇新的荷包一比,再分明不過了的。 司馬徽青兩指夾出傅澤明的荷包來,又是一撕,往里一看,似乎終是看見不同了的。 司馬徽青忙將里頭的東西都倒了出來,似乎是一新一舊的兩塊帕子,上頭清晰可見文字。 劉公公忙將案上別的東西都清理開了,待司馬徽青拿過較是干凈的帕子打開往案上一鋪。 只見帕上頭是用蠅頭小楷抄寫的《地藏經》。 司馬徽青上下左右都細看過了,并未看出可疑之處,只得又取來那略舊的帕子鋪開在案。 也是鋪開了才知道,這并非是帕子,似乎是從衣袍上撕下來的一塊。 且上頭的字跡雖經了些年月,已暗沉污穢了,但劉公公卻看出來了,道:“回王爺,這……這似乎是血書?!?/br> 司馬徽青一怔,忙將血書拿起往光亮處遞去一看,道:“果然?!?/br> 后,司馬徽青仔細看起血書上的文字,只見上頭筆力獨扛,言辭犀利,鋒芒畢現,字字泣血。 司馬徽青雖一目數行卻到底看明白了,道:“這是一份血狀,狀告的正是才走馬上任的順天府府尹——王連廣?!?/br> 沒錯,這正是當年傅澤明被花景途和花羨魚撿到時的那封血狀。 劉公公來回地看著血狀和司馬徽青,道:“血狀?不是泄露的試題?” 司馬徽青冷笑道:“只怕是有人打草驚蛇了,張老匹夫今年不敢有動作了,但卻讓你誤打誤撞得了這血狀,也不虛此行了。這荷包與別的都不同,你是從何人手上得來的?” 這下卻把劉公公給難住了,今兒他就只記住奪人荷包了,才不管那些人都是誰的。 ☆、第177章 第十九回澤明再尚得公主,林家起復入內閣(十一) 司馬徽青見劉公公這般愁眉苦臉的,面上幾乎都擠到一處去了,便知他是想不起來了,無奈道:“還這么不知道周全,叫你師傅如何放心就你在我身邊伺候的?” 劉公公忙打,跪下道:“奴才該死?!?/br> 要不是看在劉公公自從便跟著他師傅,和他司馬徽青一道在那處不是冷宮,卻如同冷宮的一般的雨薇宮長大,最是知根知底的,司馬徽青是不能用劉公公的。 輕嘆一氣后,司馬徽青道:“罷,罷,罷了,只要他是今科的試子,就不愁找不到他。你到禮部去找,仔細些?!?/br> 劉公公答應了“是”才要去,又聽司馬徽青道:“站住。既然張老匹夫果真是得了風聲的,你也不妨還去他的線墨齋,旁的一概不必多說,只需每日坐上一坐變成了?!?/br> 劉公公領命去了。 罷了,司馬徽青提筆上書,直指長天觀售假試題,誆騙試子斂財。 此事因比前世早上達天聽,長天觀在春闈之前便被官府查抄了。 這事兒自然與傅澤明、花淵魚倒沒多的干系,只說春闈。 今年的主考官一人為文華殿大學士——祁玉民。 這文華殿大學士,歷來只輔佐太子,只是如今皇上尚未立儲。 可天下共知的,一旦科舉圓滿,主考官便是兩榜進士的座師,所以被任命為主考官,并非沒有皇上有意讓人積蓄后備能量之意。 所以皇帝此舉朝中無人不說,這是皇上要為立儲做預備了。 再說另一位主考官林怡然。 這林怡然不是別人,正是如今官拜吏部左侍郎——林蕊初的父親。 按說以林怡然不過任吏部左侍郎,是不能為主考官,但吏部尚書已年邁早上書告老了,只要今科圓滿,林怡然為國選材便是大功,吏部尚書一職非林怡然莫屬,只差一步便能入內閣了。 可見皇帝此舉不過是為林怡然積攢資歷罷了。 再看副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