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不待林蕊初想出應對之法,就聽韓涵沖口便出,“是誰說得了的,就誰拿出來,同我們什么相干的?!?/br> 花羨魚向林蕊初笑了笑,“既然兩位jiejie都那么說了,看來還得是芳jiejie去取來才好?!?/br> 楚太太這時候已經聽了半響了,也聽出不對頭來了,再看韓芳一副面紅耳赤,手足無措的樣子,楚太太便明白了,暗道:“竟然被韓芳這小賤人當刀子使了?!?/br> 韓芳見楚太太看她的眼神越發不同樣了,心說:“都知道是我再拿不出手釧來了的,怎么就沒人幫我說句話?!币姳娙硕疾粠椭饷摰?,心里一急便拉出柳依依來,“依依你昨個也是得了的,你來告訴他們?!?/br> 花玄魚見韓芳拉柳依依相幫,就想出言堵死柳依依的,這時候卻見花羨魚向她搖頭。 ☆、第九回此依依非彼依依,韓太夫人擺壽宴(七) 花玄魚雖不解花羨魚的用意,但到底還是住了口。 柳依依拗不過韓芳,可柳依依比此時心浮氣躁的韓芳多幾分清醒,韓芳讓她說,可她能說什么的?說她也得了手釧的?可要是花羨魚讓她也拿出來,她也是無從拿出來的。 所以柳依依怯怯縮縮,支支吾吾的,很讓人瞧不起。 就聽楚太太冷笑一聲,道:“我們家是不比從前了,可曾經也是見過些東西。芳姐兒能有好東西,打賞我們瞧兩眼,我們湊這趣就是了,只是別都拿人當愚人耍了?!?/br> 韓芳真是又氣又急的,跺腳喝柳依依道:“你倒是說話啊?!被仡^又對楚太太道:“我是果然有的,你……你不信,我……我眼下就去取來?!表n芳賭氣也不顧旁的了,果真轉身就跑回宜蘭園去問柳夫人要麟角香珠了。 就柳夫人那性子,若是柳依依還有幾分可能的,只她韓芳那里還能要得來的,一頓教訓怕是少不了了。 見這形景,柳依依情急之下,只得辭了追出去勸阻的。 韓太夫人道:“也罷,芳姐兒也該是說人家的時候,從今兒起就讓她在屋里好好收收性子?!?/br> 一個婆子應了是,便去宜蘭園傳韓太夫人的話了。 楚太太暗暗冷哼了一聲,便將話往韓太夫人壽誕上說了,“憑舊年如何的,今年可是姑母的整壽,無論如何還是要大辦一回,才是我們這些做小的的孝心?!?/br> 韓太夫人一時歪靠在榻上,闔眼道:“若論孝心什么時候不盡孝的,非得我生日才能有孝心?再者在這南都城中,我算什么,隨便家里擺幾桌,就罷了?!?/br> 楚太太忙道:“那如何使得的。寒酸了,不說委屈了姑母,以如今韓大表兄的身份也太不像了。就是姑母不想大辦,但城里的幾家還是要請一請的,那才是我們這樣人家該有的禮數。這頭一家就數??ね醺?。說起來也是我的私心,我們珍娘上回有幸得見就入了他們太妃的眼了,這真是我們珍娘天大的福分。這回借姑母的壽,若能再見,定讓我們珍娘好好給太妃磕幾個頭?!?/br> 楚太太這話說得,就有些炫耀之意了。 的確是也,??ね踉谀隙季褪峭粱实?,若自己的女兒能入王府,就算是為小小的侍妾,也足以讓像楚家這樣沒落的人家,雞犬升天了。 聽到這,花羨魚倒是覷了韓涵一眼。 果然見韓涵的臉色幾番變換,不算太好。 看來不論前世還是今生,韓涵都是一心要嫁進??ね醺?。 說起這個??ね醺?,雖只是郡王非親王,卻是朝中唯一的外姓王,還是高祖皇帝時親封的王,亦是開國時唯一封王的功臣。 只是后來高祖皇帝大肆迫害濫殺功臣,而先代??ね蹙庸ι鮽?,又手握重兵,自然是首當其沖。 高祖皇帝之舉,令先代??ね鹾?,一面杜微慎防,一面暗中扶持成祖皇帝,在高祖皇帝病危之時,便助成祖逼宮篡位為帝。 后成祖皇帝遷都北上,令先代??ね酹毷啬隙?,并帶走??ね跻蛔訛橘|。 多少年來,當年成祖之舉已成定例。 南都城由手握重兵的歷代??ね蹑偸?,只是每一代??ね醵嫉盟鸵蛔拥奖倍甲鲑|子。 花羨魚記得這一代??ね跤袃勺右慌?,幼子早年已送到北都,次子則冊封為長子,日后承繼王位。 前世韓涵嫁的便是??ね醮巫有焖?,得誥封為??ね蹰L子夫人。 當初,韓涵可沒少委曲求全亦要討好??ね跆屯蹂?,便知她對長子夫人之位是志在必得的。 今日這位楚太太卻在韓涵面前搬弄??ね跆鷮φ淠锏牧硌巯啻?,真是自尋其辱了。 少時就聽韓涵笑道:“楚家太太可別太當真的好,像我們這樣的人家見著誰不總有幾句夸贊之言。沒的會讓人說是刻薄,名聲不好??扇羰侨巳寺牽涠家獊砜膸谆仡^的,我們那里還應付得過來的。更不用說??ね醺菢拥娜思伊?,每日里見多少人的,認都認不過來。楚家太太若是這般興沖沖地去,只怕會討個沒趣回來了?!?/br> 韓涵這話還真不假,只是說得太打臉,是故楚太太的臉上就過不去了。 虛應了幾句,待珍娘和惠娘回來,楚太太便領著家去了。 韓涵看著那母女三人狼狽而退,心里十分痛快。 韓太夫人看了韓涵一眼,又見楚氏憂心不已的,便道乏了,讓花羨魚她們都散了,和楚氏一塊到暖閣去歪著歇息。 楚氏給韓太夫人掖掖被角,道:“涵姐兒那是怎么了?那家人雖不好,可到底也是涵姐兒她長輩,這般沖撞了,名聲可不好聽?!?/br> 韓太夫人拍拍meimei的手,“你是不知道,她們母女是一心要同??ね醺鲇H的,如何還能容有人在她們面前覬覦??ね醺??!?/br> 楚氏也是自小在南都城里長大,??ね醺氖聝核匀灰苍缬新犝f了,“可他們家的子嗣是要為質子,骨rou分離的,日后涵姐兒可舍得?” 韓太夫人嘆了一氣,道:“你當我沒勸過她們,都被榮華富貴蒙了眼的。我只得隨她們去了?!?/br> 歇了一會,韓太夫人又道:“前番影影綽綽地傳說,他們王府在北都為質的兒子,”說著,韓太夫人壓低了聲音,道:“要不中用了?!?/br> 楚氏趕緊念了聲佛,道:“那他們家要怎么辦?他們家如今不是只剩下一兒一女的,沒有把人家唯一一個承繼香火的兒子,都要去做質子了吧?!?/br> 韓太夫人搖搖頭,“自然是不能的,但也不是沒有讓女兒做質子的先例。前番他們家就給大姑娘請封了,封作衷意縣主了?!?/br> 楚氏又可憐道:“就是一個男子過去也是艱難的,更不用說是一個姑娘家了,真是個可憐見的?!?/br> 韓太夫人又搖頭了,道:“不見得?!?/br> 楚氏不解,“怎么說?” 韓太夫人道:“此番他們家送縣主入北都,雖說是為質,卻是以充才人、贊善之名入的宮?!?/br> 楚氏稍一想,便明白了,訝異道:“那豈不是……” 韓太夫人點頭,“他們家那丫頭是有手段的,遲早縣主變娘娘?!?/br> 誰都未曾想到,這么一件看似同韓府花家全然不相干的事兒,卻生生更改了一個人的命數。 再說散去的韓涵她們幾個。 出了??堤?,韓涵和林蕊初一道往回走。 韓涵因當堂給了楚太太難堪,出了一口氣,心內正高興,便不經心說起韓芳道:“我那個jiejie真是越發不成樣子了,可方才你怎么拉著我不讓我說她的?” 林蕊初往后看了一眼,沒見旁有別人后,指尖一戳韓芳的額頭,道:“你這性子多早晚才能明白的?我可是冷眼瞧了兩日,這花家姊妹可不簡單,我怕你是被人當刀子使了,也不自知的?!?/br> 韓涵愕然道:“不能夠吧?!?/br> 林蕊初才要說話,就聽后頭有人聲傳來,正是花羨魚姊妹她們。 于是林蕊初忙讓韓涵噤聲,又拉著韓涵和她們的丫頭,一并躲了起來。 就聽花玄魚一面走,一面同花羨魚道:“你說林姑娘她何苦這般討人嫌的?” 花羨魚折了根小竹枝,邊走邊甩的,很是不以為然道:“無非就是怕被我們當刀子使了唄。只是今日這事兒,有姨祖母在便沒我們家吃虧的道理,那里還要她們給我們助拳的?!?/br> 正因前世就是如此。 花玄魚冷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f的就是她這樣的人吧。我先頭還以為這林姑娘是個穩重可親的,沒想卻是這樣一人??梢娙蘸笠膊缓糜H近了?!?/br> 花羨魚看jiejie滿腹憤懣,仿若被人欺騙了她的好意,便笑道:“她原就是個有心人,我們姊妹又同她和涵jiejie非一路出身的人物,她難免會不多心的。今日若不是她過于自以為是了,我也不能當場回敬她。說句公道話,她倒是能結交的人物,只可惜她都那樣的身子了,卻還不知保養,還諸多心眼,但凡她心寬些,病也不能成患了?!?/br> 花玄魚嘆了一聲,“芳姐兒那樣什么都掛在嘴上的,我們還能知道防備,她那樣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真真是防不勝防。依我說,不管她如何,他日遠著些才好?!?/br> “也罷?!被w魚說著將手里的竹枝一扔,心內卻道:“她也沒多少時候了,明年出了正月她就要家去了?!?/br> 待花羨魚和花玄魚走遠了,韓涵出來看了幾眼,又回頭看林蕊初,見其臉上一陣紅白交替,便道:“別的也就罷了,那羨丫頭有句話我卻以為是道理的。jiejie真真是該放寬心保養身子了?!?/br> 林蕊初煞白著臉道:“你也以為是我小人用心了?”說著,眼睛就是一紅,又道:“她們若不做那樣引人多心的事兒,我又何必會疑她們是藏jian的?!?/br> 韓涵不解道:“她們做什么事兒了?” 林蕊初道:“你可還記得,她初一見柳meimei便請教詩詞的事兒?” 韓涵點點頭,“那不是都說開了嗎?是羨丫頭她記錯了的緣故??蛇@又有何不妥了?” 林蕊初道:“既然是記錯了,她若真有心要學詩詞的,何不事后再來請教的。你可見她請教過誰了?可見她當時的一問,是別有用心的?!?/br> 聽這般說,韓涵覺著似乎是有些道理了。 林蕊初接著又道:“今兒早上也是。她故意在我們面前揭穿柳meimei的心思,這是在防著柳meimei呢??珊枚硕说?,她為何要一而再的為難柳meimei?就這兩件便足以讓人疑她了?!?/br> 韓涵聽了,笑道:“前一樁就罷了,這后一件是不是就有些牽強附會了?可若真這般論起來,我jiejie才是該被疑的人,你說她好端端的總為難她們姊妹做什么的?” 這話還真把林蕊初給問住了。 其實韓涵也知道林蕊初為何會這般關注柳依依的。 只因柳依依性子綿軟,膽小懼事,更不懂彎彎道道的算計,最是安生省事兒的主,所以林蕊初早將柳依依當妯娌待了。 韓涵又道:“但這頭一件,我們倒是可以試她一試的?!?/br> “試?如何試?”林蕊初道。 韓涵道:“她是不是真心有意學做詩詞的,只要找機會一問,就知道她的深淺了?!?/br> ☆、第九回此依依非彼依依,韓太夫人擺壽宴(八) 林蕊初點點頭,“也好?!?/br> 只是讓韓涵和林蕊初都沒想到的是,花羨魚姊妹果真從此遠著她們了。 林蕊初讓人送來流云帳,花羨魚姊妹當下就以珠簾子做回禮,絕不占半分便宜。 韓涵和林蕊初有意要請花羨魚姊妹說話,花羨魚姊妹便用各種無可挑剔的由頭給回拒了。 倘若韓涵和林蕊初想趁花羨魚姊妹到??堤谜埌矔r說話,花羨魚姊妹便只和韓太夫人說話,逗的韓太夫人笑得合不攏嘴,讓韓涵和林蕊初不好無緣無故說別的事兒。 幾回后,以韓涵的性子就耐不住了,只林蕊初還一心記掛著。 也是因此幾番費心勞神的,林蕊初便又病了一場。 只是都趕在年末了,將軍府上下都不得閑的,秦夫人更是忙得吃茶的功夫都沒了,便沒什么人過來看望她林蕊初的。 令林蕊初思及家人遠在北都,自己孤苦在此,心頭就再添了郁郁,生生熬了半個多月方見好些。 到了臘月二十九,韓家老太爺韓風從南極觀回來了。 一年也就這幾日,韓風是能在將軍府的,故而不說秦夫人了,就是韓悼滑也無不小心謹慎地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