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瑛兒聽她問起,眼睛彎了彎,小聲在展寧耳邊說了幾句。 展寧一聽,不由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走,跟我去看看?!?/br> 第五十一章 展寧和瑛兒去到院子里的時候,展頡正帶著人在院子里拿東西撒氣。 院子里石桌傾倒,展寧平日頗愛的那一叢藤花架子也被打翻在地,花葉慘亂,一片狼藉。 展寧院里的幾個丫鬟和mama上去攔,展頡抬腳便踹翻了兩個。他是主子,懷素恰巧也不在,展寧院里的其余下人不是嚴川,沒有還手的膽子。而展頡折騰完了東西,還不解氣,便又拿展寧院里的人動手。他一把揪了白mama的領子,甩手便是一個耳光子過去,邊低吼道:“去把展臻給我叫出來!不然今天我拆了你的老骨頭!” 展頡這般行事太過無法無天,展寧瞧得心火陡起,不然冷聲喝道:“住手!展頡,這是我的地方,容不得你放肆!” 展頡本是背對著展寧的,他聽見展寧的聲音,一把推開了白mama,轉過身來惡狠狠看著展臻,面色陰寒,目光怨毒,瞧那表情,似乎恨不得把展寧撕成碎片。 而展寧看著展頡那張臉,雖然已得瑛兒告知,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作弄展頡這人,實在有些惡意。竟然將展頡的全部眉毛和右半邊頭發剃了個精光。展頡雖然帶了帽子,又用炭筆畫過眉毛,可終究遮掩不完,那模樣瞧起來,仍然滑稽得不行。 “二弟這副形容是怎么回事?須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這般荒唐做派,不怕父親和祖母生氣嗎?” 因展頡這次回來后行事益發乖張,展寧也懶得與他客氣。她面上掛著幾分譏嘲,出口便給展頡扣了個行徑荒誕的罪過。 而展頡昨夜借酒向展寧尋釁,卻在懷素手底下吃了虧。他帶著一肚子火氣回了自個住處,拿氣發落了底下一干下人一通,之后挨不住酒意,早早睡了過去。睡到半夜,他隱約覺得頭皮發癢,但當時睡得懵懂,他也沒當回事。不曾想這一早醒來,往銅鏡面前一站,卻驚得他險些踹翻了銅鏡。 他的一雙眉毛,和右半邊頭發,一夜之間不翼而飛。 而驚訝過后,看著光禿禿的眉毛和青幽幽的半面頭皮,他只覺心頭一股怒火翻江倒海,沖得他差點暈了過去。 近日端王嚴懋已許了他,會出面保薦他為官。他正為這事得意,誰料竟然出了這種糟心事! 要知道,這做官不僅講究才學,講究出身,還講究儀容,才學品貌,都是考較人的條件。自己現在這幅模樣,他連出門見人都覺得羞愧,還能去朝堂之上丟臉? 展頡心中直覺此事與展寧有關,于是草草掩飾過后,便帶著人過來找展寧要個說法。 眼下見了展寧,再被對方一方嘲諷,展頡一雙眼當即便紅了,怒氣沖沖朝展寧沖了過去,“你別給我裝糊涂,這府里除了你,誰會對我做這樣的事!今天你必須給我給說法!” 展頡嘴上吼著,手上還想去揪展寧的衣領。展寧退開一步,避過他的手。而瑛兒知道自家小姐的秘密,也不敢讓展頡近展寧的身,接著便擋在了展頡的面前。 “二公子,有話好好說。大公子可是你大哥,你怎么能同他動手?!?/br> “滾開!” 展頡正在氣頭上,哪會把瑛兒放在眼里,只抬手抽了瑛兒一耳光,一把將人推翻在地,便又要朝展寧動手。 展頡曾學過些拳腳功夫,真要動起手來,展寧絕非他的對手。瑛兒見狀大急,邊爬起身又要去攔,便向旁邊嚇傻了的白mama等人喊到:“你們傻站著做什么,快去攔住二公子!” 瑛兒著急,卻意外地見展寧面上卻沒有絲毫慌亂之色,正擔心,突聽一陣異響,接著便見身后一只青色瓷碗飛了過來,砰地砸到了展頡伸向展寧的手臂上。 瓷碗之中裝的是guntang的湯藥,展頡被燙得慘叫一聲,一下子捂住了右臂。 瑛兒回過頭去,只見一大早不見人影的懷素手里拿著一個木制托盤,面色沉冷地站在院門口。 懷素露了這一手,倒把院子里的人都鎮住了。展頡身邊跟著的下人見展頡吃了虧,忙過去查看,可剛一碰展頡的手臂,展頡便一陣慘叫。 除了燙傷以外,懷素剛剛那只湯碗,竟然砸斷了他的手臂骨! “展臻,你欺人太甚!” 展頡一雙眼赤紅,眼底血浪翻騰,滿是恨意。 展寧嘴角微勾,不疾不徐道:“二弟與我動手,我的下人不過攔了一攔,怎么成了我欺人太甚?祖母當日送二弟去西山云棲寺,是讓二弟去修身養性的,怎么你這一趟回來,性情倒比去之前還要浮躁。你也太辜負祖母的一番苦心了?!?/br> 展寧一提西山這茬,展頡心頭的恨意更甚。原本他是展云翔的心頭寶,可不知怎么的,展云翔突然對他態度大轉,將他送去西山不說,連生母也在這期間丟了性命。他認定展寧在其中動了手腳,也因此恨毒了汪氏。此時聞言,氣怒之下便有些口不擇言。 “什么苦心!她不過就是護著你,想要我和欣兒也跟我娘一樣,不得好死罷了!” “混賬東西!你說什么?!” 展頡一席話說得咬牙切齒,話中對汪氏的怨毒之意十分明顯??伤麉s不料,自己話才落音,便聽身后一聲怒喝。 他回過頭去,只見汪氏正讓趙嬤嬤虛扶著,站在安瀾院門口,雙目含怒看著展頡。而汪氏的身旁,還跟著一個多日未見的嚴川。 安瀾院內,花架傾倒,桌椅凌亂,懷素砸出去的湯碗碎裂,褐色藥汁灑了一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雖然展頡形容奇怪,手臂也受了傷,但展寧身邊的幾個下人個個挨了打,白mama和瑛兒臉上的巴掌印明顯無比,再加上汪氏等人來時兩人的一番言語,今日的是非是誰挑頭,不用問便一目了然。 嚴川關心展寧,先一步入了院子,趕到展寧身旁,小心打量她一陣,擔心道:“你沒事吧?” 展寧朝他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而汪氏沒去問展頡眉毛和頭發的事情,手中拐杖先重重一敲青石地面,“二公子這一大早的,到你大哥院里撒野,還口出惡言。今天若不能給出個解釋,休怪家法無情!” 汪氏心中對展頡有怒,難免有偏幫。展頡本就不服她,聞言冷笑一聲,道:“祖母偏心展臻也偏心得沒邊了。我不過動了這院里的死物和幾個下人罷了,祖母便要家法伺候??烧拐橹故窒氯伺c我動手,還將我弄成這副形容,怎么不見祖母責問他半句?” 前靖寧侯過世之后,汪氏掌管侯府這些年,還沒被人這么忤逆過。如此被展頡的態度氣得手微微發抖,她目光冰冷往展頡頭皮和眉毛上一掃,眼中現出些厭惡之意,“你的意思是,你這副鬼樣子是你大哥做得?那你有什么證據證明?” “我既然敢來找他討個說法,當然就有!只是祖母是不是會秉公處理,不偏幫展臻,孫兒就不知道了!” 汪氏被展頡的話氣得恨不得一拐杖敲死這混賬,但當著滿屋子人和嚴川的面,卻不得不壓著氣,帶著趙嬤嬤和一干下人緩步進了院。 展寧給瑛兒使了個眼色,瑛兒趕緊帶了兩個丫鬟進屋,搬了椅子出來。 汪氏便在院中坐了,與展頡道:“你將證據拿出來!若真是你大哥做的,我便讓他給你一個說法。但若是你無故污蔑你大哥,來此撒野,今天我絕饒不了你!” 展頡冷笑,伸手指了跟在他身邊一個下人,“王安,去,把東西拿出來!” 那下人趕緊從懷里掏出一件物事,呈到汪氏面前,邊道:“二公子昨兒個歇下時還好好的,可一覺醒來,頭發和眉毛都被人剃了。賊人來無影去無蹤,卻不小心在二公子房里掉下了這東西?!?/br> 院中眾人聽了這話,視線都往那物事上掃去??催^之后,各人面色不一,但目光全都齊刷刷地轉到了懷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