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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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培實也沒說什么,第二天帶著戶部尚書又來了,兩個老頭子翻過來復過去,還是昨天那一套,正統皇帝想要生氣又沒有借口,最后還是堅決不干。 第三天,楊培實除了戶部尚書,這次把兵部尚書也帶來了。正統皇帝心里已經動搖了,可還是咬著牙不答應。 第四天,楊培實又加上幾個內閣的輔臣,看著一群老頭子跪在地上涕淚交流,張口圣人之言,閉口天下為重,正統皇帝本來性子就和軟,這時是無論如何扛不住了,不由仰天長嘆,當皇帝忒不容易了,好不容易弄倆錢還被這幫臣子們惦記著,我容易嗎我! 皇帝總算屈服了,錢有了,各地的軍馬也總算開始調動了。這時候蜀漢的使臣又開始跳出來了,皇上我們求娶的公主呢?等了這么么多天,總該給我們一個準信兒了吧。那使臣也聽說了大楚西北既有叛亂,北方邊境又是戰云密布,使臣的腰桿也直了:您要是不答應,可別怪我們蜀漢翻臉無情,到時候大兵出動,咱們就戰場上見真章吧。那使臣最后又加了一句:別給個假公主糊弄我們! 本來延慶王爺和王妃已經求過了皇上,皇后也幫著說了話,準備隨便塞一個宮人給蜀漢,臨行之前就認作皇后的義女就是了。在這種形勢之下正統皇帝又猶豫了。萬一這假公主到了蜀漢,真的惹得蜀漢出兵,他就要三線展開戰場,此前為了突兀人他的內庫就已經搬空了大半,如果蜀漢那頭再出來蹦跶兩下,他真的得把龍內褲都給當掉了。 圣旨很快就下到了延慶郡王府:銀月被封為和敬公主(給了和敬的封號),與蜀漢太子劉章結為夫妻,以永固兩國邦交。大楚現在是國喪之期,所以皇上給了銀月一個月的期限準備,一個月后再遣使將銀月送到蜀漢境內。到了蜀漢的一畝三分地,劉章什么時候和銀月大婚,那正統皇帝就管不著了。 接旨時銀月臉色慘白,延慶王妃當場暈厥。當晚郡王夫妻二人來到楊府,延慶王妃拖著病體來見楊培實。三人在密室之中談了一個時辰,對于這個結果,楊培實也是無力改變。 延慶王妃還想進宮去求皇上,卻被楊培實給攔下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皇上的心情最近實在是糟糕得厲害! 送走了延慶郡王夫婦,楊培實也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外孫女,便叫了三個兒子進來,囑咐他們銀月即將遠嫁,叫內院的人多去走動走動! 老太爺的話在楊府里就是金科玉律,三個兒子回去之后立刻就像媳婦傳達了老太爺的指示精神。自從太后去世以后,大太太的病始終未能痊愈,五太太懷著孩子又害喜害得厲害。于是第二天,二太太、五姑娘、七姑娘、九姑娘三個未出閣的姑娘到了延慶王府。 幾人先去拜見了延慶王妃,短短一日不見,延慶王妃竟似是老了三分,抓住二太太的手便滴下淚來:“二嫂,我的月兒怎這樣的命苦!” 二太太少不得一番勸慰:“如今圣旨已經下了,那蜀漢的都城成都被人稱為天府之國,也是一個好地方,月兒嫁得又是蜀漢太子,聽說蜀漢當今國主身體很差,過不了幾年等太子登基了,月兒便是蜀漢的皇后……”諸如此類安慰一番。二太太一向快人快語,雨瀾這才發現她勸人的本事也不賴,倒令她有些刮目相看。 兩個老一輩的在這說著話,二太太便吩咐幾個小的先去看看銀月。姐妹三個在幾個容貌端麗訓練有素的丫鬟帶領下來到銀月的小院里。院子里氣壓低沉,丫鬟們走路都是毫沒聲響的。 丫鬟進來稟報的時候,銀月的房間里剛好有人,卻是葉敏淳。葉敏淳也是神色慘然道:“我去見過太子了,太子說皇上的旨意已下,他也沒有法子!” 銀月道:“二哥哥何必這樣,我早就勸你不必去找太子了,他那個人你還不知道嗎,皇上最近脾氣很大,這種時候躲著皇上都來不及,哪里還敢往前湊過去!” “眼看著自己的meimei就要跳進火坑了,就是有一線希望,我也要去試一試!”兄妹倆說到這里都有些沉默。 這個時候小丫鬟隔著簾子喊道:“楊五姑娘、楊七姑娘、楊九姑娘來看公主了!” 銀月聽了雙眼一亮:“她總算來了!”說的是她,而不是她們。那個所謂的她,當然就是雨瀾了。 說罷站起身來道;“哥哥與我一同去迎迎幾位表妹吧!” 葉敏淳聽說雨瀾也來了不由一怔,自那次楊府私見之后,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把雨瀾從腦海里忘掉,可這種事情又豈是說忘就忘了的,越是想要忘掉反而心里越是記掛著她。 葉敏淳心中百轉千回,銀月已經拉著他出了房門。 雨瀾三姐妹見簾子一挑,銀月和葉敏淳一同出來了,不由都是微微一愕,雨霞眼中更是閃出一道亮光。如今大房的四姑娘八姑娘都嫁了,七姑娘親事也議得差不離了,如今倒只空了她一個人。柳姨娘早就著急了。太子正妃是不用想了,如果能做表哥的正妻也不錯。雨霞這樣想著,便不著痕跡地多看了葉敏淳幾眼。 可她見葉敏淳雖然極力掩飾,那視線就一直定在雨瀾的身上挪不開。心中不由又是憤恨又是嫉妒。 “參見公主!”“見過表哥!”三個姑娘盈盈下福,葉敏淳兄妹倆人連忙還禮。若要進了屋,葉敏淳再跟進去可就不大好了,銀月便沒有急著請她們三個進去。幾個人在門口寒暄了兩句,葉敏淳終究忍不住拐彎抹角地問了問雨瀾的近況。 這才有些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銀月的小院。 銀月便把三姐妹讓進堂屋里。幾個人分賓主落座,銀月倒是先自一笑:“我這點兒小事,竟驚擾了二舅母和幾位meimei,真是罪過!” 銀月今天穿著淺紫色小襖,下頭是蜜合色的八幅湘裙,頭上插著一支整塊羊脂白玉雕成的蓮花形狀的玉簪,打扮雖然素凈,卻襯得她更是膚光勝雪,光彩照人。絲毫沒有幾人想象中的頹唐和消沉。 從前銀月到楊府走動,并不怎么搭理雨霞,雨霞早已對她心懷不滿,昨日得知她即將嫁去蜀漢和親,雨霞很是高興,今日本是借著探望安慰的由頭,特特穿得整整齊齊實際是準備來看銀月的洋相,沒想到看到的竟是這幅樣子,雨霞當即大感郁悶失望。 雨瀾卻不由對這個表姐更加佩服,換了隨便一個女孩,知道自己即將嫁到萬里之外,恐怕都要心慌慌,淚眼婆娑了吧,光是這份鎮定的功夫銀月就比一般的女子高明了不知多少。 所以,雨瀾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表姐,你還好吧?” ☆、91 悲憫銀月又遇秦王 銀月微微一笑,先是深深看了雨霞一眼,這才侃侃而談道:“幾位表妹可能有所不知,蜀中之地自古富庶,前朝突兀人曾經長驅直入侵入中原腹地,那時便有中原詩書豪富之家舉家遷入蜀中,蜀漢自高祖立國以來,已綿延五代,歷經百年,早已成為人文薈萃之地,那劉章既是蜀漢太子,又是蜀地第一美男子,儀容俊美,雅量高致,雅擅詩文,才華高絕,其人所作詩詞在我大楚亦多有傳誦,皇上給我挑了一位這樣好的夫婿,還有什么不好的?” 雨瀾細查她的神色,竟看不出絲毫異樣,心下不由更是佩服。雨霞被她這一番話繞得頭暈,心想按你這么說,這門親事竟是千好萬好了?見銀月如此模樣,她心中更是不歡喜,不由刺她道:“可是前頭王妃卻傷心得厲害呢!” 銀月道:“成都畢竟遠在千里之遙,我與母妃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母妃傷心難過自然也是難免!” 雨霞也不是傻子,她道:“我可是聽人家說蜀漢偏安一隅,如今不過是日暮西山,茍延殘喘罷了!他日我天朝大兵一至,蜀漢指日可破!” 這哪里是來慰問,這分明就是來給銀月添堵來了!連九姑娘都看不下去了,不由叫了一聲:“五jiejie……” 雨瀾也是心中惱恨,這個雨霞簡直就像是個活刺猬,最是看不得別人比自己過得好,比自己更優秀,在家里和雨馨對著干,出來又挑惹銀月。銀月剛想反唇相譏,雨瀾已緩緩開口道:“五jiejie此言差矣!我大楚自太祖立國以來,歷經三朝,每一位皇帝即位之時都會頒布國書,與蜀漢交好。我國與蜀漢通商至今已有五十余年歷史,根據戶部統計,這兩年兩國的通商稅收已達白銀百萬兩,成為大楚國庫的重要來源!如今我國邊境不寧,軍費連年激增,若是兩國交兵,蜀漢一旦關閉門戶,拒絕通商貿易,我國的損失可謂大矣!” 雨霞也聽說了為了籌集軍費當今皇上已經開了內帑,可不是說明大楚現在正缺錢呢么! 雨瀾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繼續侃侃而言道:“且蜀漢位于我國西南之地,下轄州十九,縣百八十,有長江為屏,最是易守難攻,‘有蜀道難,難于上青天之’說,內有關隘三十七處,當年突兀侵入中原,幾次興兵攻蜀,全都折兵損將而回,我朝兵鋒雖盛,但西北有草原諸部,東北又有女真之患,當今皇上英明,又豈會撕毀協議,與蜀漢交惡,致使我國陷入腹背受敵之窘境?” 雨霞不過是一個內宅女子,讀書不過是為了給自己鍍鍍金,為將來嫁個好老公打下鋪墊,如何能夠和雨瀾銀月這種千伶百俐又通曉天下大勢的人辯論,明知雨瀾這些話必有漏洞,卻偏偏漲紅了臉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狠狠瞪了雨瀾幾眼,雨瀾卻根本就不睬她。 銀月連連鼓掌道:“好一個蜀道難難于上青天!七meimei說得正是呢!“招手叫過一個侍立在一旁的丫鬟道:”快去把蜀漢使節進獻的畫軸拿來,給幾位meimei也瞧一瞧!”那丫鬟轉身出去了,不片刻就拿來一卷古香古色的畫軸,裝裱得十分精美雅致,銀月緩緩展開畫軸,只見畫卷上有一俊美無儔男子,眉目清朗,氣質高雅,飄然出塵。那風姿器量就是比起葉邑辰和葉敏淳也毫不遜色。 幾位姑娘終日藏在閨閣之中,何曾見過這樣的美男子,一時不由都是雙目發亮。雨晴就問:“表姐,這人是誰呀?” 銀月道:“此人自然便是蜀漢太子劉章了!” 雨瀾道:“都說蜀地鐘靈毓秀、人杰地靈,太子果然是人品超凡,表姐你好福氣!” 兩人一唱一和,把個雨霞氣得倒仰。況且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雨霞見那劉章生得如此俊美,不由心中妒忌。小聲說道:“什么蜀漢第一美男子,也不過如此嘛!”話雖如此說,目光卻在那畫軸上流連忘返,一時移不開眼睛。 銀月見狀面露譏諷,道:“蜀地盛產風流才子大致是不假的。如今戶部正在遴選家世清白的女子作為我的陪嫁,將來入蜀之后,也可嫁給蜀地的高官顯貴,五meimei至今未曾婚配,不若我與外公說一說,便帶了你過去吧!”雨瀾聽了這話一怔,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雨霞卻嚇了一跳:“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嫁到千里之外去!” 銀月笑笑道:“此事事涉兩國邦交,若是戶部主持此事的大人真選到了meimei,卻不是meimei你自己就能做主的!”雨霞面色狂變,心想如今銀月是得了封號的公主,身份尊貴以極,并且即將嫁給蜀漢太子,是為國家做出了大貢獻,若是她此時提出要自己的表妹伴嫁蜀漢,恐怕皇上也要給她這個面子。她不由大為后悔,今日不該來這郡王府,更不該處處與銀月作對! 雨瀾在一旁看見雨霞吃癟,不由十分痛快。心知銀月也不過打壓一下她的囂張氣焰,并不會真的帶著她遠嫁四川。 說話間,二太太也在丫鬟的帶領下到了銀月的小院,少不得對著銀月又是一番勸勉。見銀月面色從容,比之延慶王妃好上不少,心中微微放下心來。雨瀾本來有許多心里話要和銀月說,可是這種情況之下竟然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 又坐了一陣子,眼看時間不早,二太太也就起身告辭。銀月親自將二太太和三姐妹送至二門。這一次探望竟沒能和銀月說上心里話,雨瀾心中深感遺憾。 不過第二日,銀月便專程送了帖子給雨瀾。家中未出閣的姐妹還有三個,只請她一個總是不好。銀月便找了借口說是得到一副前朝字帖,請雨瀾前去賞鑒。五姑娘和九姑娘對寫字并無太大興趣,加上銀月如今馬上就要遠嫁,自然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挑她的理。 這兩天大太太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雨瀾便到了怡寧居去討要示下。大太太自然不會攔著她,只不過想起宮里頭的雨馨,還是說了一句:“也該找個時間去宮里頭看看太子妃才好!” 雨瀾心道:我也擔心八meimei,可皇宮內苑不是想去就能進去的??!雨馨剛一嫁給太子就碰上太后薨逝這件大事,太后甚至連孫媳婦的敬茶都沒有喝上。太后死得太趕點兒,最近就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出來,說是雨馨命硬,克死了太后。楊家眾人并不知道她如今在東宮過得如何。 雨瀾隱隱感覺此事極有可能和奪嫡有關,雨馨嫁給了太子,自此就是夫妻一體,雨馨倒霉,太子肯定也一起吃掛落。 只不過太后治喪乃是宮中大事,雨馨身為太子妃,要跟著哭靈守靈,手中肯定有一大攤子的事兒,所以直到現在也沒騰出時間宣楊家眾人進去。大太太自然是擔心萬分。雨瀾少不得勸了她幾句放寬心,這才帶著丫鬟坐上馬車,出了垂花門。 轉眼就到了郡王府的門前,雨瀾剛下了馬車,就見延慶郡王門前停著另一輛裝飾十分華麗的馬車,看那馬車的標記卻是秦王府上的。雨瀾吃了一驚,正在思索葉楓齊是否在馬車上,車簾一挑,葉楓齊已經跳下車來。 雨瀾見了,只好走上前去與葉楓齊見禮?!罢埱赝醯钕陆鸢?!” 葉楓齊剛到郡王府辦完一件大事,正要乘車離去,見了雨瀾就像見了多年故友一般,便下來打個招呼,他一向最是灑脫,并不在意那些虛禮,便伸手虛扶了一把道:“七姑娘快快請起,一別經月,別來無恙!” 此時正當國喪,他見雨瀾穿著一身素白衣裙,頭上松松綰了一個髻,只飾以一支銀釵并幾朵珠花,整個人樸素淡雅,竟有幾分出塵之姿。葉楓齊看得賞心悅目,心想這小姑娘卻是越發出落得清麗了。 他上下打量著雨瀾,頗有幾分肆無忌憚,只不過目光清澈如泉,雨瀾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和他在一起,只覺如沐春風。 兩人說了幾句閑話,雨瀾問:“不知殿下此來郡王府有何貴干?” 葉楓齊也不瞞她道:“銀月侄女即將遠嫁蜀漢,這次我送了一位姑娘到王府,充做她的陪嫁!” 雨瀾聞聽此言臉色微變。那日銀月也曾說起,大楚正在甄選家世清白的姑娘,陪同公主一同嫁入蜀漢,公主嫁給太子,她們或者充作太子侍妾,或者嫁給蜀漢的官員。雨瀾心中早有疑惑,大楚又怎么會如此好心,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些派過去的女子實際上都不簡單,恐怕將來就是活躍在蜀漢的密諜,用以刺探軍情,準備攻打蜀漢之用的。 雨瀾微微抬頭,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敢問秦王殿下,那些陪嫁的女子,是否都是大楚的密諜?” 此事事涉機密,雨瀾本不當問,可是想起銀月在蜀漢孤苦無依,一方面面對她未必十分信任的丈夫,一方面又要面對曾經的故國,她的心里又該是什么感受?她的行止又該是多么為難? 加上葉楓齊那種隨和散淡的性子,雨瀾不知怎地竟脫口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問完了她又有些后悔。沒想到葉楓齊倒也坦白:“雨瀾姑娘果然聰慧!只這話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千萬不要傳將出去!”他就是做情報工作的,今天送來的一位絕色美女是經過情報老手訓練多年的,此次就是準備跟隨銀月到蜀漢去建立諜報網絡,為將來攻打蜀漢,統一天下做好準備的。 雨瀾此刻深深地為銀月鳴不平。保家衛國,建功立業,本應是你們男人的責任!為了政治利益,已經犧牲了銀月的幸福。本來以銀月的人才,或者可以得到蜀漢太子的真心寵愛,可如今大楚送去這一批諜報人員,幾乎可以說是斷了銀月所有的退路。而這一批女人也將同樣處在丈夫與國家之間,兩面為難。 雨瀾最煩這種為了政治利益犧牲女性幸福的做法,不由冷笑道:“蜀漢也不乏有識之士,不會不明白大楚的用意!以表姐的品貌才智她本該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惜她錯生在皇族,真是可悲可嘆可憫!”她從來都覺得,利用女人換取和平和勝利的國家是立不起來的國家! ☆、92 埋暗樁皇后受欺瞞 直到上了馬車,葉楓齊耳邊還在回蕩著雨瀾的聲音,她的痛惜和悲憫是深刻而又真摯的,葉楓齊也第一次認真地想到在那些宏圖大業的背后,有無數身不由己的人失去了自己的幸福甚至生命。 銀月派了一個婆子兩個丫鬟在二門上等著雨瀾,一乘小轎將雨瀾抬進了王府。進了銀月的小院,小丫鬟將雨瀾引進正房,就見屋子里除了銀月,還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看見雨瀾進來,便起身告辭道:“既然殿下這里有客,鸝娘便告辭了,改日再來請教殿下?!闭f完起身行禮,又朝著雨瀾福了一福,便帶著兩個丫鬟出去了。 雨瀾定睛看去,此女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身材嬌小玲瓏,一派楚楚可憐的姿態。當真是我見猶憐!雨瀾向她的面上望去,卻見她未施脂粉,卻是膚光如雪,兩行入鬢的黛眉,一雙清澈如冰泉的明眸,當得起絕世佳人四個字。 這便是大楚派到蜀漢的特務頭子?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銀月坐在那里,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并不起身相送,鸝娘并不介意,又福了福身,這才出了屋子。 銀月見她出去了,伸手拉住雨瀾的胳膊:“表妹,你可來了!”臉上便露出愁容來。 雨瀾在她的對面坐下,兩人中間隔了一張紫檀木小幾,銀月親自接過丫鬟奉上來的茶,遞給雨瀾。然后對屋子里侍候的丫鬟道:“你們都出去吧!”丫鬟們深深施禮,屏息靜氣地退了出去。 雨瀾看著女子的背影,問道:“這位鸝娘姑娘是?” 銀月道:“從前我根本不認識她,不過今后她就是我銀月公主的閨中密友,也是此次最重要的伴嫁!” 雨瀾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告訴銀月實話:“我剛才在王府門口碰見了秦王殿下,殿下親口承認,這位姑娘就是他訓練出來的密諜首領!表姐你要小心才是!” 銀月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十七叔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你,這事我是知道的,十七叔并未瞞著我,還要我在蜀漢多多給他們行方便。這件事也是皇上同意了的,這些伴嫁之人是斷不會少的。我自有應付的法子,表妹不用為我擔心!” 雨瀾坐下來,握住銀月的一只手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給我的信里不是說皇后已經去求過皇上,皇上也答應了隨便指一個宮女嫁過去的嗎?” 銀月嘆了一口氣道:“還不是因為近日朝局動蕩,陜西的叛亂方興,突??珊褂致暑I大軍陳兵雁門關外,皇上害怕蜀漢也在此時興兵,大楚腹背受敵……”雨瀾聽她如此一說便明白過來。怕是在皇帝心里,能夠度過這次危機,不要說是銀月這個不是親生女兒的公主,便是一個真正的公主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送出去。 至于這位和親公主的終身幸福,皇上也好,朝中諸位大臣也好,是沒有人會關心的。 見她這個樣子心里微微有些抽痛,道:“表姐,你受委屈了!”什么蜀漢第一美男子,什么文采風流鐘靈毓秀,那天銀月不過是氣氣雨霞的,銀月的心里恐怕也正彷徨無助呢。 銀月滿臉苦澀地笑笑道:“這幾日公卿之家的夫人小姐來瞧我的不少,個個都一臉假笑地向我恭喜,說是皇上為我找了一個好夫婿。嘿嘿……”這些人家早就嫉妒銀月在宮中的地位了,如今皇上叫她做了和親的公主,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偷笑呢?!啊稿驗檫@件事一病不起,為了安撫母妃,我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幅高興的樣子!”越說越是苦澀,宛若口中含著黃連一般?!霸缭谖移甙藲q的時候,母親就開始為我張羅親事,這些年來挑挑揀揀,誰成想最后竟然落得這么一個下場……” 雨瀾趕緊安慰她:“表姐你往好的地方想一想!成都不但氣候宜人,物產豐饒,是個養人的好地方。況且公主聽著尊貴,駙馬可不是那么好選的,就是蕭貴妃膝下的永安公主,如今不是也沒有人家嗎?況且那蜀漢太子劉章觀其詩文便知是胸有丘壑之人。以表姐你的人才,我朝哪有那樣的青年才俊能配得上你的?” 銀月被她說得笑了起來:“叫你這么一說,這樁婚事還真是千好萬好了?” 雨瀾道:“什么事情都要一分為二地看待嘛!” 銀月嘆息了一聲,沉默片刻才緩緩道:“我只怕蜀漢國祚不長,危亡只在旦夕!” 其實這也是雨瀾最擔心的地方。她搜腸刮肚地道:“表姐昨日不也說,蜀漢立國百年,直到今日不也還是好好的嗎?” 銀月苦笑道:“這些話也只能騙騙雨霞那等無知婦人,表妹你熟讀經史,當比我更清楚,天下一統乃是民心所向,大勢所趨,縱觀歷朝歷代,割據一方畢竟只是曇花一現罷了!為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銀月親自把雨瀾送出了延慶王府,雨瀾拖著她的手道:“表姐,你獨自遠嫁他鄉,山高水遠,一定要多加珍重!” 銀月點頭道:“只是不知,你我姐妹有生之年是否還有相見之期?!痹捳Z里透著無限傷感。 從郡王府回來的時候,雨瀾心里像是堵了一塊大石一般難受。銀月未來的命運她仿佛已經看到,如今大楚國力日漸強盛,滅亡蜀漢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若不是當今皇上耽于逸樂,恐怕蜀漢早就亡了,歷史上無數的史實都在證明,割據政權是永遠不可能斗得過中央政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