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太后請太醫來看過,太醫也說不出個子丑卯酉,因聽說是奔喪回來便這樣就順水推舟說大概是孕中悲傷所致,安心靜養也就是了。 他說的含糊,蘇盛錦明白聽在耳中只是冷笑,她這是心病,無藥可醫,怕是靜養也養不好的。好在,在京中她也無事可做,就這樣一直昏沉著過日子也無妨,倒輕快了。 昏沉了不知幾日,忽有太后那邊的丫環來報,說是東宮的瑩美人來探望,蘇盛錦頭腦依舊不夠清明,一時沒想到這瑩美人是何方神圣,還是丫環見她神色迷茫說道:“主子,是您meimei,太后千秋入的宮?!?/br> 雖對蘇瑩的來訪提不起什么興趣,甚至一想到是奚琲湛的枕邊人還令她感到惡心,但于禮她也不能拒絕,只得讓不甚伶俐的丫環為自己整理了頭發衣衫,看看鏡中,可真是愁容慘淡,一副活不起的樣子呢。 蘇瑩已換了宮裝,頭發也挽起了,頭上倒也利索,沒有金碧輝煌晃人眼,只是神氣比之前些日子又倨傲了些,尤其看到蘇盛錦一臉病容時她露出的故作的驚訝和關心讓蘇盛錦很是有些惡心。 “前幾日便聽說jiejie病了,早就想來看,只是上頭的旨意又不敢違抗,這兩日服侍太子殿下片刻又不得稍離,今日好容易才跟殿下告了假來探望jiejie?!碧K瑩說道,話不多倒把她的得意和得寵顯擺得淋漓盡致。 蘇盛錦笑笑:“太醫說不過是受了些水汽,無甚大礙,勞美人親來,愧不敢當?!?/br> 蘇瑩本意就是來顯擺的,見蘇盛錦無意接招自己也覺得無趣,大概又明里暗里說幾句奚琲湛對她如何如何便推說宮里有事走了。蘇盛錦到廊下坐了坐,想著想著就笑了,笑得一旁的丫環很是驚訝。 “果然揚眉吐氣了?!碧K盛錦說了這么一句不相干的話。 不知為何,今日蘇瑩的一番炫耀倒讓蘇盛錦精神了些,到晚間還吃了大半碗的粥,躺下了頭好像也不那么暈沉,她自己覺得奇怪,雖睡不著但坐著也難受,索性讓丫環開了窗戶透過茜色窗紗看月光,聽外頭墻根下偶爾的幾聲蟬鳴,不知睜眼到幾時,屋里漸有些涼了,蘇盛錦裹好被子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得香甜中臉上有些癢癢的,像是什么東西正輕輕劃過,蘇盛錦猛地睜開眼才發現床邊坐了一個人,即便月色西移屋內昏暗,但她仍知道那是男人,男人的氣息。 “蘇二?!蹦腥藛舅拿?,壓低著的聲音里似乎有些心疼。 是奚琲湛,他的聲音令蘇盛錦渾身都不舒服,所以她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躺著,想必他來的時候已放倒了她身邊的人,她就是喊叫也于事無補。 奚琲湛光滑的手指依舊在她臉上摩挲:“我說過會給你一個解釋,只是這些日子有些忙……”他來抓她的手,蘇盛錦一縮躲過了將手伸到枕下摸到了涼涼的劍鞘,是青泉,緊緊握住劍鞘蘇盛錦等著,若奚琲湛再敢放肆她也不會讓他好過。奚琲湛卻并不放過,果斷地抓住她另外一只手蘇盛錦用力也抽不回來,他的手指在她手心劃來劃去有些癢。 “傷痕還在,還疼么?以后不許做那樣危險的舉動,一點點三腳貓的工夫以手擋刀你有那個本事嗎?人家再稍微用點力氣你就成了天下第一個斷掌王后了?!鞭涩i湛問道。 晏璃說,他去過南林校場,是以知道這件事也不稀奇。 “蘇二,你聽我……”奚琲湛俯身過來一點。 只是他沒有提防蘇盛錦的閨房之內會有殺氣濃重的兵器,而且那冰涼的劍刃此時就貼在他頸上,這讓他有片刻的驚訝。 “永遠別出現在我眼前,混蛋?!碧K盛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氣極了反倒有了力氣,她坐起來,手穩穩地把著劍柄,雖然很想一劍劃過去,但她不想死,更不想給這個混蛋陪葬。 奚琲湛狠狠的皺起眉頭,然后他只輕輕地一推青泉便偏了方向。 “混蛋?我還真希望自己對你做了混蛋事?!碧K盛錦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力道,反正在她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又被他抱到懷里了,“反正混蛋事我也做多了,怎樣?你點頭,我就正大光明迎娶你?!?/br> “你去死?!碧K盛錦想也沒想說道,一邊用力推著奚琲湛,無奈剛才那奮力一起已經把她虛弱身體里的那點力氣用光了,這會兒倒像是欲迎還拒似的。 奚琲湛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欺負了她還要在她傷口上再狠狠割一刀。 “我死了誰護你一生美滿?”奚琲湛溫熱的手撫上她的發絲,氣息就在她臉頰邊飄著,蘇盛錦心里氣惱又掙扎不得,索性一口咬住他手臂上,力氣之大幾乎咬碎了她一口銀牙,而奚琲湛只是初時暗哼了一聲而已。 咬著半天還是蘇盛錦無力松了口,齒上有一點點血腥味,很淡。 “母於菟?!鞭涩i湛疼得皺眉,順便用手指刮了蘇盛錦鼻子一下,動作卻是輕柔。 蘇盛錦自幼讀書習字,自然知道這“於菟”是荊楚之地對老虎的別稱。 “你滾?!碧K盛錦惡狠狠說道,身為大家閨秀她實在找不出什么更刻薄的話攆人。 “真的不聽解釋?”奚琲湛問。 “滾!聽你說一個字都讓我惡心?!碧K盛錦咬著牙,強忍著眼淚。 “不聽也罷,說了你也未必會信,蘇盛錦,你只要記得我真的什么都沒做,舍不得,還有我的承諾都會兌現就好?!彼吡?,房間里又恢復了平靜,只是空氣中那一股淡淡的龍涎香證明剛才有人來過,蘇盛錦徹底睡不著了,只覺得所有的血都沖到了頭頂,索性披衣下床推門出去,果然,守夜的丫環都歪在地毯上昏睡不醒。 月亮偏西,只余小半個在西廂房脊上,像半遮面的少女,蘇盛錦坐在臺階上,不自覺摸摸鼻子和臉頰,即使奚景恒是她的丈夫是她第一個男人,可即便是在驛站那一晚他也不曾這樣溫柔地點她的鼻尖觸摸她的臉頰,奚琲湛是第一個,余溫仿佛還留在鼻尖。 轉念又想,奚琲湛這個王八蛋,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想到甜言蜜語,蘇盛錦又不自禁想起奚景恒,此時此刻奚景恒是在哄閔微云諒解還是陪容美人安胎還是陪新婦甜言蜜語? 蘇盛錦纏綿病榻兩旬有余,奚琲湛再也未曾露面,蘇盛錦只覺好笑,算來,這世上的男人果然都是虛偽的動物,從她父親算起,從小教導她和jiejie女子要賢良淑德,可他自己還不是納了兩個美妾?奚景恒,罷了,不提他了,他即便虛偽也算給了她這個王后一點面子。 奚琲湛,就更是好笑,大言不慚要正大光明迎娶她,怎樣迎娶?讓她趟過蘇家滿門的鮮血入那東宮? 沒兩天,謝氏過府探望,說起蘇瑜伴駕太子代天巡狩去了,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蘇盛錦的心稍安穩了些。 ☆、第二十七章 轉眼,進了八月,大概是天氣涼爽了又或者八月里好日子多,各個府里的宴席如流水一般,時??粗经h捧來的拜帖和請帖都讓蘇盛錦不厭其煩可又無法,總不能指著老太后奔波應酬吧? 中旬時候,晉王府送來了請帖,原是晉王妃的生日,這又是一樁不得不去的應酬,蘇盛錦強打精神準備禮物去了。 聽說晉王是個浪蕩子,一年中倒有八個月是在京外游玩的,又聽說晉王是個窮奢極欲之人,雖封地已是極富庶之地,但每年的錢依舊不夠花,有時甚而明目張膽向地方官員索要,又或是私自加些苛捐雜稅,為此幾番被皇帝斥責,但因其母妃是最受寵愛的珍貴妃所以多是不了了之。 蘇盛錦想到兩次見到晉王的情形心里一點也不懷疑這種“謠言”的真實性,所以在乘小轎進入晉王府偷偷掀起圍簾看到那些個金碧輝煌的屋欄瓦舍時沒有一點奇怪。 進了內苑,晉王妃親迎至正房客廳,那會兒已到了許多誥命,有的還帶著家里女孩兒來的,此時正三三兩兩聚著小聲的說話,蘇盛錦來自偏遠之地,雖這幾月來因各種大宴小宴與她們都成了點頭之交,但此時此景她的滿腹心事實在也不愿多與人攀談,索性就找了安靜些的角落里坐下。晉王妃與她應酬幾句又去迎什么寧安侯夫人便出去了,蘇盛錦倒落得清靜。 后來,又來了幾人,這回所有的王妃誥命們都出了客廳奉迎,因為那是東宮太子妃王氏和蘇瑩,她們的到來令本來熱鬧的氛圍立刻肅穆起來。 太子妃溫和笑著讓大家隨意,又特意上前牽了蘇盛錦的手說:“聽說近來胎安穩了許多,可是大好了?!?/br> 那一臉溫和的笑很是有大家風度,蘇盛錦想,原來做母親的總愿為自己兒子選這樣一個端莊的當家主母,當年老霍王夫婦相中自己恐怕也是自己面相上占了便宜吧。但,男人似乎自己卻并不真喜歡她們這樣端莊的。 金碧不是省心的主兒,問起寧琥珀怎么沒來,太子妃說琥珀meimei陪伴殿下出巡了,蘇瑩就用鼻孔冷冷哼了聲,蘇盛錦想掩面,和她同姓同父真是丟人的很。 說了許多閑話,終于入了席,太子妃雖然是坐在首位,但看起來晉王妃也不是多恭敬,頗有一種尋常人家小姑難為嫂子的意味。 想來也是,皇后親自寵大的,恐怕天底下除了皇后和皇太后哪個女人她也不會放在眼里。蘇盛錦暗忖,難保晉王妃不把自己也給算到東宮一伙兒里去,雖說也無礙,但蘇盛錦總不想在京城樹下什么敵人,抱了這樣的想法蘇盛錦中規中矩坐著,不多說一句。超級兵王 宴席畢晉王妃又安排了歌舞戲曲,一行人移駕過去,剛剛坐穩便聽到晉王肆無忌憚的笑聲傳來。 令女子都失色的晉王進來了,一雙桃花眼悠閑地在眾女子間轉了一回,神情就仿佛一個主人進了自己的花園來瞧哪朵花兒開得合自己心意一樣,隨意而放肆,許多女子在他的注視下低了頭,頰邊現出一點可疑的紅。 晉王的目光也飄過蘇盛錦,眼里的一絲興味更濃,唇邊現出一抹淺笑,那笑讓蘇盛錦覺得惴惴,她討厭奚家的男人,尤其是皇帝的兒子們,他們總是那樣驕傲放肆目中無人,每一個毛孔都帶著算計人的陰謀。 恰巧,蘇盛錦胃內泛酸欲嘔,也就借機向金碧請辭。上次蘇盛錦在宮中的事雖有皇太后遮掩,但金碧是何等人物怎會不知,蘇盛錦請辭當然不敢虛禮挽留,還多派了幾個上了年紀的婆子一路跟著。 好歹平安回到府中,向太后簡單回稟,見太后宮里人正收拾東西,老人家歪在迎枕上,一個靈巧小宮女跪在一邊輕輕給她捶腿。 “這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打算去墨山別院住些日子,你也跟著去吧,京里應酬多,又不能推了不去,對身子總歸是不好?!碧舐f道。 蘇盛錦求之不得能離開京城,有些事有些人真是眼不見為凈的好。 雖之前有幾年是待在京城,但從沒來過墨山,此時,蘇盛錦被墨山迷住了,山路本無雨空翠濕人衣的山景實在太美,讓蘇盛錦立刻便生出寧可在此隱居的念頭。別院很精致,順著山勢水勢造了亭臺樓閣,因山勢高看起來像隱在霧中云中。 蘇盛錦每日去請了安倒還四處走走,有天下午,午睡起,丫環還睡著,蘇盛錦苦笑,雖說也是身邊服侍的,但總歸不如晏璃細心,索性就慢騰騰從別院后門出去,墨山有一處瀑布,蘇盛錦很是喜歡。 剛剛坐下只見一道墨綠的人影從亭子頂翻進亭子,穩穩當當坐在了她對面。 要不說,人好看穿什么都沒關系,這一身綠穿在別個身上大概會顯得沉悶,在這個剛坐好便順勢歪著的人身上卻是一種雍容,尤其是在這青山綠水之間,襯得那張臉愈發的漂亮。圣靈至尊傳 他破壞了蘇盛錦看風景的心情。 蘇盛錦不語,只是看著他那雙略顯薄情的唇一開一合說著話。 “看你臉色似乎有些不好,是這京里住不習慣還是思念霍王,抑或是,別人?”晉王看似無心問道。 “晉王一向對別人的家眷如此關心么?”蘇盛錦冷冷問道。 “自然,有太子哥哥在前為榜樣,我們自然有樣學樣?!睍x王笑,讓人眼前盛開了一樹桃花。 聽他提到奚琲湛,蘇盛錦心里略一驚,不知他是存心還是無意。 晉王站起來似乎只是轉瞬之間就飄到了蘇盛錦身側坐下,與她一同看那掛在山崖上的瀑布被尖石擊碎碎成雪白的水花。 “除了一個身份,難道我竟比太子差在哪里么?為何你允他深夜造訪香閨卻對本王不假辭色冷若冰霜呢?”晉王側過頭看著蘇盛錦,問得十分真誠的樣子。 蘇盛錦只覺血管中的血一瞬間都沖到了頭頂,他竟連這種事都知道?蘇盛錦心思快速轉著,看來,奚琲湛與晉王都安排了諸多眼線盯著對方,就等著抓到對方的錯處一擊致命,晉王的母親是貴妃,若扳倒奚琲湛,子憑母貴他晉王自然是不二的太子人選,只是,這事鬧到皇帝面前倒霉的便不止奚琲湛,如果皇帝對霍王心存猜忌,正好借此機會也把霍王加罪降爵,最壞的結果還可能是收回封地……總之他們霍國人是撈不到半點好處的,只是給晉王做了踏腳石。 不行,這絕對不行。 見蘇盛錦不做聲晉王又笑了:“還是說王后你不欣賞我這樣的面貌?” “想如何就直說吧,不必拐彎抹角?!碧K盛錦竭力穩住心神說道。 “其實,我原本不過是想知道你的芳名而已,呵呵,本王自小有個不好的習慣,想弄明白的事兒就會不到黃河心不死,發現了太子與……呵呵,也只是無意的,王后放心,這件事本王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畢竟,男人嘛,尤其我們這樣的皇室子弟哪個不風流呢。不過,既芳名不是王后你親自告知我的,那我再想想還有什么想知道的,等我想到了再來問你,可好?”晉王不甚在意地說著這番話。至尊女王,養獸成夫 蘇盛錦心里明鏡一般他說的是假話。 “隨便?!碧K盛錦說道,望著亭子邊,那下面是懸崖,若是推一個人下去——可惜這晉王是練家子,那個高度恐怕摔不死他。 “王后沒有別的話要對本王說么?”晉王又湊近一點,嘴唇幾乎碰到了蘇盛錦的耳朵。蘇盛錦略向旁一挪順勢起身。 “刀俎之下的魚rou還能有什么話說,左不過等著刀俎落在身上一切兩半而已?!碧K盛錦邊說著邊向亭子外走。好在晉王再沒糾纏,只是他坐在亭中愉快地笑了,輕飄飄地被風送到蘇盛錦耳中。 小路上的景色仍和來時一樣,可在蘇盛錦眼中已完全失了色彩,心里很是苦澀,她本以為來京里做人質最壞的結果就是老死京城,與奚景恒終生不得見,可起碼還有命在,誰承想她竟這樣倒霉卷入了皇子之間的儲位之爭,若奚琲湛能先下手為強除掉晉王還可,若晉王趁奚琲湛不在京中突然發難,皇帝為了皇室顏面必然會悄悄處死她……她尚不愿死,何況她腹中這個剛剛成型的孩子。 在外面吹了會風,定定心神蘇盛錦強打精神回去,凈面換裳,在兩頰擦了些胭脂才去伺候太后用晚膳。 太后耷著眼皮靠著繡墩,面色陰沉,顯得嚴肅可怕,蘇盛錦畢竟是心內有不可告人之事,因此也不敢多表現什么。婆媳倆默默地對坐了一會兒老太太說乏了命她也回去好生養著,蘇盛錦默退出去了。 墨山靜養的日子,除了這件讓蘇盛錦糟心,另有一件,那位晉王不知生了什么病也來這邊靜養,除了那日亭子邊碰見,蘇盛錦又在老太后寢宮里見到前來請安的他,知道他也在蘇盛錦幾乎閉門不出,只是太后近來不知怎么,對著她總是不悅的神色,蘇盛錦覺得怪。 眼看著到山上又有半月有余,這天早上起來,蘇盛錦覺得腹中有墜脹之感,忙讓丫環去請醫官來,醫官還未來,蘇盛錦如廁,發現褻褲上點點殷紅,嚇得回到床上靜臥,左盼右盼醫官沒來,倒有太后身邊的丫環宣她去見,蘇盛錦原不欲去,但想到太后這些日子莫名其妙的不待見也不敢大意,就讓丫環在外頭侯著,若醫官來了便去太后宮里為她看診。 ☆、第二十八章 蘇盛錦收拾了坐著藤編軟轎前去,在太后寢宮外,蘇盛錦的兩個丫環們被擋在門外,說只請王后一人入內。太后仍舊是往日的樣子,殿里除了臥在榻上的太后和阿綺之外再無他人。 這樣的陣勢蘇盛錦覺得眼熟,當年在霍國的時候,華宣夫人的宮里。那時多了一個人,華宣。 蘇盛錦心頭頓生不好的預感。 “賤人?!痹S久,太后冷冷地說了這兩個字,隨即劇烈地咳嗽起來,一旁的阿綺自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錦盒,迅速打開取出一粒藥丸奉給太后服下,太后這才平息了些。 而蘇盛錦,正被“賤人”兩字震得火冒三丈。 “枉哀家一直以為你是恪守婦道的女人,沒想到,你竟做下如此不知廉恥之事,你、你,咳咳咳咳咳……”太后陰狠狠的瞪著蘇盛錦。 “什么不知廉恥的事我自己竟然都不知?”太后的話如同一把尖刀直直扎向她的心窩,不知廉恥,她從不知道這四個字竟也能被用在她蘇盛錦身上。 太后撫著胸口大口喘息著,“哀家這會兒想起來了,元朔七年,你說華宣與人有私懷了野種,哀家信你,賜死了親侄女,如今,哀家明白了,是哀家錯了,華宣無罪,是她堪破了你與人私通被你設計陷害致死的,你……賤人!咳咳咳咳咳咳!” 看著那咳成一團的老太后,蘇盛錦忽然覺得很陌生,一向疼愛她的太后不聽她解釋便罷,還要用這樣惡毒的心思來想她蘇盛錦。 “那請問太后,華宣腹中胎兒從何而來?”蘇盛錦問道。 人心果然都是這樣么?奚景恒和太后,他們母子都如此對待她,都只會用一廂情愿的心思去猜度她評價她,好像這天底下什么心狠手辣的事都是她做的一樣。奚景恒說她冷血不配母儀二字,太后罵她賤人。 她受夠了。辛辛苦苦為他們cao持王宮弄得精疲力盡到頭來,到頭來落得如此下場。 “宮中上下你一人獨尊,買通醫官此等事有何難?按下此事不說,我看你千方百計要上京對恒兒心死是假,要與奚琲湛長相廝守才是真吧?所以,你假意接微云入宮,三番兩次暗地里挑起事端,微云幾次為了恒兒對你忍讓反倒讓你步步得逞,哀家,一心偏袒于你,對微云多有誤會,不僅害了哀家的親孫也害得她不能再有身孕,蘇盛錦,你很得意吧?懷著個孽種占著王后的位子還能與奚琲湛長相廝守……”太后說話越來越惡毒。英雄無敵之尸山骨海 蘇盛錦按著越來越疼痛的肚子,臉色煞白,一半是疼一半是氣?;秀敝?,眼前的太后變成了一條不停吐著信子的毒蛇,那樣面目可憎。 “你好惡毒的嘴。我自嫁入王宮,何曾有半點私心?倒是你的好兒子霍王何時對我有半點尊重?我為霍國熬盡心血,不僅要受奚景恒冤屈,躲避到京城圖個安靜余生你們也不肯罷手么?我蘇盛錦,自幼飽讀詩書知道廉恥禮儀,即便我與霍王已不再有情分,但我還要尊重自己,那等下賤事,我蘇盛錦做不來?!碧K盛錦疼得唇色已泛白。 太后臉上露出冷冷的嘲諷的笑容:“哀家已說了你不要做無用的狡辯,哀家絕對不會允許霍王血統有一絲混亂,現在,即便是你的太子相好也救不了你們的孽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