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蘇盛錦疼得咬著嘴唇,感覺到□忽然涌出的熱流,很快,那蜿蜒的血流從她跪地的裙裾間流出。 她感覺到了,腹中孩子的抽離,它生命的流逝。 蘇盛錦雙手捧著肚子,使勁搖著頭:“不,不要,你不要離開,不,不要……來人,醫官,傳醫官,晏璃……”沒人應她。 蘇盛錦強忍著疼痛匍匐著往外殿門爬,身后留下了蜿蜒的血跡。 而太后就一直冷眼瞧著,緊繃的臉沒有一絲憐憫還冷聲說道:“別白費力氣了,你那孽種會化成血水消失于世的。哀家,絕不允許你背叛景恒,既是你不自尊自愛,那你便去步華宣的后塵和你的孽種作伴去吧?!碧竺髦哉硐履贸鲆粋€小小的瓷瓶,“此藥就是華宣當年喝下去的,死了也查不出死因只能算暴斃,你放心,哀家是不會與死人為難的?!?/br> 她可憐的孩子,已經成型卻遭到如此殺戮。 蘇盛錦的心被前所未有的仇恨填滿。 蘇盛錦停下了向前爬的動作,手還護著肚子冷聲問太后:“這么說你是無論如何不肯相信這是你的孫兒了?” “孫兒?這是哀家的孫兒還是皇后的孫兒?原本哀家想不通不過是進京,奚琲湛那小子怎會親去,原來是你們暗通款曲做的這個打算,如今被人發現竟然狠心殺人滅口?!碧髿鈶嵉煤?,枯瘦的手緊攥著,好像下一刻就會撲上來撕碎她的脖子。和老師同居:風流學生 “殺人滅口?”蘇盛錦不解,可太后又是十分肯定的語氣。 “裝什么糊涂,你身邊的晏璃自小伺候你,她勘破了你的丑事一心為你遮掩,沒想到你發現之后將她送走,假意為她尋得親事,在送親路上安排人殺了她,怎樣,如今你還有什么巧辯?”太后瞇著眼如狼般盯著蘇盛錦。 蘇盛錦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的人是奚琲湛,將沒有用的棋子除去奚琲湛一向都不含糊。當年死在東宮的舅少爺,那位少爺腦子不知怎么長的,與晉王混熟,不知受了誰的蠱惑,居然將醉臥池邊石上的奚琲湛推下了水。 后來奚琲湛將他召來東宮,親自送他一碗毒藥,悠閑的看著他抽搐身亡。 奚琲湛下手既然這么利索為何還不除去晉王? 腹中絞痛,蘇盛錦淚流滿面,她的孩子,神仙也救不回了,蘇盛錦強忍著痛從地上爬起把自己站得筆直:“你和你的兒子一樣都沒有良心,我十五歲嫁入王宮,守了三年活寡,盡心盡力為霍國cao勞還要到京城為質,我才十九歲,以后卻要在京城孤老,你的兒子絲毫不憐恤我,轉身便納寡婦為妃,要說廉恥,他是不是更沒有廉恥?還有你,你明知華宣的事不是我誣陷也還是如此污蔑我,無恥之極?!?/br> 說著話,蘇盛錦心里卻在衡量著,對方有兩個人,阿綺醫術又十分高超,就算她有機會將藥送進太后口中,若又被救活,她還是死路一條,可同時對付兩人她實在沒有勝算。 “你……多說無益,咳咳咳咳咳……”老太后很厭煩地揮揮手轉頭吩咐阿綺:“阿綺,送她上路?!?/br> 那個木板板的阿綺點了點頭向蘇盛錦走過來,抬手,手心一顆烏黑藥丸,“你若想殺那個老太婆我便幫你,若你不想就自己吞下藥丸!” 平板的表情看不出真假,但性命攸關,蘇盛錦決定賭一把:殺她! 蘇盛錦看向太后,只見太后已歪在大迎枕上,手臂直直伸著,嘴巴一張一合,卻一點聲音也沒有,阿綺說,她要是鬧騰起來不是被人知道了?水里放了點啞藥罷了,快點丫頭!重生之誘你入懷 向著太后每走一步疼痛便加劇一分,短短的距離卻走得那么漫長,太后已反抗之力,蘇盛錦捏著藥丸,深深吸一口氣將藥丸塞進太后口中,看她掙扎,又給她灌了一口水,整個過程中,太后眼睛暴睜,似要把她活生生撕裂。 “太后,毒藥發作尚需一點時間,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將藥改進了,不會像華宣當年那樣疼得滿床打滾,腸穿肚爛而死?!卑⒕_在旁邊解釋道。 雖然很莫名其妙,但不過片刻功夫,原本表情只是憤恨的的太后忽現滿臉驚懼,咳得更厲害了,本就干枯的身體縮成一團,兩手緊緊拽著領口那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平日里的端莊完全不見。 她的嘴巴仍舊一張一張,卻半絲聲音也沒有。 眼看太后臉色越來越蒼白,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如果太后死了,奚景恒必定會奉旨上京為太后出殯,那她胎兒已經流產的事就會被他知道,不,不行,她絕不會把后位讓給閔氏那對賤人,不會讓奚景恒和太后稱心如愿,雖不知阿綺為何突然倒戈,但眼下總歸對她有利,但是太后現在還不能死,絕對不能。 蘇盛錦看向阿綺:“不管你聽命于誰,她暫時不能死,救活她,就讓她活死人那樣,看著,聽著。一會兒有醫官來,就說太后見我有流產征兆一時心急暈了,你想要什么稍后我們再談?!?/br> 阿綺稍稍皺皺眉頭:“你還要救活這個死老太婆?” 蘇盛錦看著這張同樣因疼痛而扭曲的臉,臉上綻出了殘忍的笑:“既然你執意不要親孫,那你就稍后再死,看我怎么用一個最卑微的賤民混淆你霍國的血統,看你們高貴的子孫怎么像狗一樣匍匐在他腳下。而你,只能像活死人一樣看著,無力回天?!?/br> 太后雙眼血紅,那是恨極了。 “阿綺,去叫人來?!碧K盛錦吩咐。 阿綺答了聲是便出去了,蘇盛錦神色復雜的看著太后,沒一會兒許多丫環和太監進來了,只見太后臉色蒼白,干癟的嘴張著可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們的蘇王后裙裾染血伏在床榻上:“太后,您這是怎么了?混賬,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傳太醫?!碧K盛錦轉而對著下人大聲斥責,早有機靈的跑著去了。 ☆、第二十九章 太后陷入了昏迷,蘇盛錦一直陪伴在旁握著她的手,淚水一直沒有停過,加上她一身的血跡,令奉命進來的宮女太監們都滿心疑問,阿綺走到蘇盛錦身邊扶起她:“太后最擔心您這一胎不穩,您不要這樣憂心,太后只是見您有流產征兆一時急火攻心暈厥了,應該無事,來人,扶王后到內寢,再準備熱水,我開個安胎方子,照著抓藥熬來?!?/br> 蘇盛錦自己也疼得厲害,因此順水推舟到內寢去,阿綺服侍她換了干凈衣服又裝模作樣診了回脈開了方子送出去,蘇盛錦說:阿綺,去照顧太后吧,我一會兒服了藥應該無事。 晚些時候,阿綺來回話,說太醫說太后因思鄉憂慮年老原因,加之常年有心悸之癥,所以此次病有些兇險,只能安心靜養聽天由命別無他法。 因為晏璃一事,蘇盛錦現在對人防備之心尤重,阿綺的倒戈不管是受指使,她絕不會受制于阿綺,有太后在前,多死阿綺一個她也不在乎了。 其實,蘇盛錦原本想著,阿綺就算是誰的人也該是霍王宮里的某位妃子,弄死太后假裝投誠蘇盛錦,然后等奚景恒上京時當面嫁禍給她蘇盛錦,一石二鳥。 閔氏姑侄的可能性最大。 可阿綺說:“蘇家女娃,你糊涂了,連諸侯國太后都敢殺的事除了我們任性跋扈的太子還有誰做得出來,再說,若不是我替你遮掩,你這短了兩個月的肚子太后不早就知道了?” 奚琲湛?他? 蘇盛錦想起奚琲湛跟她說過的話:只要她同意他一定正大光明迎娶。想起這個可能性,蘇盛錦后背僵硬。 雖然偃律對婦人還不算太嚴苛,容許改嫁,可大多數百姓還是接受不了,否則為何他們這一路來見了那么多貞節牌坊? 她丟不起面子。 阿綺見她走神,微微一笑:“你奇怪我怎么會是太子的人嗎?其實很簡單,他們這樣有權勢的人若在別人身邊沒個眼線早投胎個十次八次了。連你身邊都有,不是么?”阿綺淡然說道。 說到這個,蘇盛錦面色沉下來,晏璃自稱是太子的人,可她所為卻透著不對勁。 “晏璃是誰的人?”蘇盛錦問道。 “這個世道,誰從來也不會一直是誰的人,利益能改變一切,不過反正她已經死了,是誰的人都不重要?!卑⒕_說道,卻并不正面回答她。 蘇盛錦看著阿綺。 沒留神阿綺忽然湊到她眼前來的臉,蘇盛錦嚇了一跳,阿綺笑笑說道:“你心有愧疚嗎?其實大可不必,太后要殺你可是不會有絲毫猶豫,懷著她的親孫還要被她冤枉弄死的話,你才是天字第一號的窩囊廢?!本W游之洛神 見她不語阿綺又道:“收起你的愧疚,霍王也不是省油的燈,再過幾個月他上京了你還是這樣子要是被他瞧出端倪起了疑心,以他的為人怕是又會把這一筆算到你頭上。想想他們母子如何對你,你還會愧疚個鬼!” 愧疚?在這個王宮中太后是她最后的一點溫暖,可如今,這一點溫暖也倏忽熄滅了,那么突然,快得她都來不及愧疚。 “你下去吧。我要歇息了?!碧K盛錦冷冷趕人,被人戳到傷疤,雖然假裝好了,還是會痛。 因太后“生病”,蘇作師攜夫人過府探病,蘇盛錦紅著眼圈請父親到書房說有事相商。 到書房坐定,蘇盛錦請父親坐下又親自斟了杯guntang的茶,茶葉在杯中翻滾,蘇盛錦放下茶壺鄭重提裙跪地,開口便是:“父親救命?!?/br> 蘇作師大驚,身體前傾,雙手緊握住扶手:“此話怎講?” 蘇盛錦娓娓道來,從奚景恒歸國納寡婦為妃又被挑撥要廢黜自己,自己為了蘇家的臉面為了保住后位保住孩子自請上京為質,可是太后又不知聽信了哪個的讒言,不信這孩子是霍王的,在她飲食中下毒胎兒已流產等等,她越說,蘇作師眉頭皺得越厲害。 “父親,如果到時沒有一個男孩兒降生,女兒后位不保,蘇家顏面盡失,所以女兒才請您救命?!碧K盛錦脊背挺得筆直,她確信蘇作師會幫她,為了蘇家的顏面,他老人家一輩子最愛重的是名聲,如鳥之惜羽。 “你告訴我,太后這樣是不是你下的手?”蘇作師沉聲問道。 “女兒只是為了活命。如今,這府中沒有一個能信的人,哥哥也不在京中,只好勞煩父親,父親一定會救女兒這一次是不是?”蘇盛錦紅著眼看著蘇作師。 “此事須做得絕密,所有知情人都不要留活口,你列一個名單來,我替你處理掉。生產之前就住在別院,別露出馬腳。奚景恒那里,我想想辦法拖他一拖讓他近來無法上京?!碧K作師條條有理安排著。 蘇盛錦一一應著,蘇作師這才扶起她:“你一個王后,府中連幾個心腹之人都沒有,那個,晏什么的丫頭呢?” 蘇盛錦沉著臉:“若不是她背叛,女兒也不至于如此猝不及防處處被動。父親,還有一事女兒一直不好開口講,您所傾向的晉王要利用女兒扳倒太子,也許您知道,也許您還不知道,女兒只問您一句,您打算眼睜睜看著女兒的白骨成為他成功謀位的踏腳石嗎?”逆鱗 蘇作師撫著胡須的動作停滯下來,滿臉震驚,顯是不知,蘇盛錦一顆心落了地。 “果然豎子難以為謀!”良久,蘇作師說出這么一句。 “父親,女兒身處內院,很多事做不得主,還請父親做主?!?/br> 蘇作師安慰蘇盛錦一番,又教她小心行事,少與人來往,誕下孩子再說,蘇盛錦一一答應。 接下來的兩三個月,蘇盛錦閉門不出,每日到太后跟前坐坐,風雨不誤,她的肚子,綁綁枕頭自然是越來越大,府中的人換了幾次也都換干凈了。 其間奚景恒來了幾次家書,蘇盛錦翻出之前太后手書,一個個字剪下來描畫下去應付了。到“臨產前”半月,蘇盛錦親自手書給奚景恒,告知太后近來總說夢見先王,以致憂思不已寢食難安日漸消瘦??偛荒茏屘笏赖媚敲赐蝗?,做些鋪墊是必要的。 蘇盛錦無事翻黃歷,十月二十五宜添丁呢,繼續最開始的謊言,她腹中胎兒已經近八個月,可以因為“太后之死”受了驚嚇早產了。 十月二十二,蘇盛錦說太后不好,要為太后齋戒,雖宮女太監勸說蘇盛錦仍執意焚香沐浴齋戒了三日,可終究沒有挽回太后的生命。 蘇盛錦記得清清楚楚,二十五那天極冷,天陰得厲害,下午時分,太監跌跌撞撞來向齋戒中的蘇盛錦稟告:太后不好了。蘇盛錦匆匆而來,在老太后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忽然睜開了眼,直直地看著蘇盛錦,直到眼睛變得黯淡再無一點光彩。 蘇盛錦親自為老太后合上了雙眼,那一刻,她淚如雨下,眼淚是真的,悲痛也是真的,為太后曾經對她的疼愛也為太后最后的痛下殺手。 接下來,蘇盛錦因受到驚嚇早產得順理成章,穩婆嬤嬤們都是沈府來的可靠人,一出戲演得極真。 只是被抱到蘇盛錦面前的嬰兒稍嫌大了一點,蘇盛錦換了衣服哭著將孩子抱到太后靈前,宮女太監們自然又是攔又是勸又是哭,一時熱鬧的很。 太后薨逝是大事,自然要上奏。京里蜂擁來了許多人,喪禮也根本不用蘇盛錦cao心,又因她早產尚在坐褥期,她每日只要穿著孝服在靈前跪一跪,即便如此,蘇盛錦也迅速消瘦下去,下巴尖得戳得手疼。 皇帝已正式頒發諭旨命奚景恒即刻上京,并開啟了霍王墓寢與太后一同陪葬于帝陵。蘇盛錦等著,等奚景恒的到來。 因沒了太后,王府中顯得一下子蕭條了許多,蘇盛錦坐在太后常坐的羅漢椅上,望著屋外不住的雨和雨中郁郁蔥蔥的花,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寡婦,撐著偌大的門庭艱苦度日。萬世莫敵 偏生這天景像要應她的心境似的,已連下了十余日的冬雨,渾身好像都發了霉,蘇盛錦心情不好,每天只有在孩子面前才有個笑模樣,下人們見她如此愈發斂聲屏氣,若不是每日里還有煙火氣息,只怕和廢宅無異。 這天,奶娘奶睡孩子抱到蘇盛錦身邊,蘇盛錦也正困倦,索性也躺下睡了。淺眠中只聽簾子被輕輕掀起,想是丫環進來了,蘇盛錦覺身上有些冷,又怕凍著孩子便吩咐道:“添些炭,把熏籠挪近些,別凍著孩子?!?/br> 不見丫環應諾,蘇盛錦睜眼來瞧,卻見風塵仆仆的奚景恒立在門口,雖知奚景恒也快到了,卻沒料到他還是這樣悄無聲息的到來,蘇盛錦自嘲的想,還好,這次她做了分內的事,沒再懲罰奴婢也沒聽曲賞舞。 想著這些,蘇盛錦有些分神,看奚景恒的眼神便有些發怔,沒成想,這樣的神情落在奚景恒眼中卻成了另一番光景:蘇盛錦負氣出走,她一貫又要強的很,分別那夜連那樣的狠話她都說出口了,他以為此番前來見著的應該是冰冷冷的蘇盛錦,可眼前攬著熟睡的嬰孩兒側臥在床上,神情倦怠的人哪還有那半分強硬姿態,她輕聲細語吩咐著丫環,她知來者是他時變得呆呆的,看起來頗有些茫然無措還有委屈,因此,眼見蘇盛錦小心翻身下床奚景恒便快步過去扶住她兩只手臂道:“這種時候還念著那些沒要緊的,小心身子?!?/br> 蘇盛錦不著痕跡抽回雙手道:“算計著明日才到今日才敢這樣犯懶……” “這是我們的孩兒?”扶蘇盛錦坐下,奚景恒驚異的看著襁褓里小小的嬰兒,那么小,頭發也稀稀疏疏,可他怎么看怎么覺得可愛,這是他的兒子,流著他的血,真是太神奇。奚景恒湊近熟睡中的嬰孩兒,伸手想碰一碰又怕嚇醒了他,于是搓手看著,不知所措。 “可惜,母后沒親眼見到……”蘇盛錦拿帕子拭淚。 提到這個,奚景恒面色重新變得沉重哀傷,不過他也沒忘了安撫蘇盛錦:“別哭,母后知道是個孫兒離去的時候也定然是歡喜的,你為此哭壞了身體她老人家會責怪你不知輕重的?!?/br> 余光看見奚景恒放在自己肩頭的手,蘇盛錦往旁邊挪了挪:“車馬勞頓,王上先去歇歇,妾身這就著人去準備膳食……” 奚景恒仍舊盯著小嬰孩兒的甜甜的睡顏,眼珠都不錯一下:“還不餓,你別忙,還是歇著,我一會兒還要入宮去?!?/br> “這樣趕?那妾身命她們去準備熱水,好歹您也要沐浴了才好面見圣人?!碧K盛錦順勢從奚景恒旁邊繞過去了,有條不紊的喚丫環去備水沏茶、沐浴,安置行李,只是沒想到,還安置出一個閔微云。 ☆、第三十章 原來她是留在廳中,有從霍地跟來的丫環識得她是位娘娘,因此好茶好水伺候,一邊跑來奏知蘇盛錦。蘇盛錦微微一笑:奚景恒,你這么愛閔微云,連奔喪都要帶著,不知道太后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雖做如此想,還是命人把她跟奚景恒安置在了一處,隨后也不管奚景恒洗得怎個模樣自回去躺了,丫環來報說閔娘娘來給王后問安,蘇盛錦也不見,讓丫環傳話到房外:王后身上倦乏,今日不見外人,請閔良娣好生歇息。 晚膳也是著人送去,避而不見,吃過了,在房中走了走消食,奶娘喂好孩子蘇盛錦便逗著玩一會兒,雖然之前對太后放下狠話要用一個卑微的賤民混淆王家血統,可面對這個柔軟的小小的嬰孩兒,蘇盛錦已漸漸忘了自己的“豪言壯語”,看他慢慢睜開眼睛,一天天長大,心腸都柔軟起來,只是心中那股哀傷也是抑制不住,如果沒有意外,自己的孩子也該這么大了。 還沒出滿月的孩子醒的時間短,玩了一刻鐘的工夫又睡了,交給奶娘抱走安置,看看時候不早,蘇盛錦也就睡了,幾個月來壓力太大,睡得沉,半夜渴醒睜眼讓丫環拿水卻被嚇了一跳。 奚景恒怎會在這兒?瞬間,蘇盛錦的神情便冷下來。 奚景恒軍中養成的習慣,淺眠,蘇盛錦一動他就醒了,瞧見蘇盛錦側身看著他,神色疏離冷淡,見他醒了便快快躺下留個背影給他。 于是,第二天早膳,蘇盛錦也只是尋常問了進宮面圣之事,對閔微云只字不提,就好像她不知道似的,奚景恒只當蘇盛錦還在賭氣,于是也略過沒提。 皇帝特許奚景恒留京月余,奚景恒在王府書房廊下命人建了一處倚廬每日休止,蘇盛錦以孩子還小半夜要鬧為由不去,派閔微云去伺候著,倒是奚景恒時常打著看嬰孩兒的借口過來住一晚。對此蘇盛錦雖不滿意也不能開口趕他出去,只得忍耐。 “母后臨終前可有什么囑咐?”奚景恒問道。 他看到背對著他的蘇盛錦輕輕搖了搖頭才道:“母后病得突然,沒多久便昏迷了,一直到最后?!?/br> “是我不孝?!鞭删昂汩L長地嘆了口氣,蘇盛錦自不接他的話,靜靜地躺著看墻上燭火搖曳的影子,像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