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末了,曉曉索性一把拽過芍藥道:“你在我后頭走?!闭f著一頭扎到了最前頭的人堆里,前頭就見一群人圍著的是個猜罐兒坐莊的漢子,周圍都是下注賭博的,這樣的十成十都是騙子,曉曉覺的沒勁兒,剛要出來,忽后頭人群一擠,倒把她擠到了最前邊兒,。 那坐莊的小子一見她以為買賣上門,手里的罐子熟練的掀開蓋上,花里胡哨的耍了一遭沖她道:“這位小爺今兒來著了,我這兒賠本賺吆喝,最少兩文錢一把,猜著了一賠三,您小爺多玩上幾把,今兒晌午喝酒吃rou,弄頓好的解饞,猜不著,你就值當少吃了倆饅頭,你要是腰里有銀子,多下多賠,老少爺們邊兒上瞅著呢,小的這兒一口唾沫一個釘,決不食言?!?/br> ☆、第57章 “我下,我下,我壓十個錢,我壓半吊,我壓一錢銀子……”周圍頓時熱鬧起來,七手八腳的往三個罐周圍下注,那莊家瞧著曉曉:“您小爺看這半天熱鬧了,到底兒怎么著啊,壓多少,壓哪個,該有個章程了吧!” 曉曉略掃了周圍一眼,琢磨剛那幾個帶頭下注的一準兒是拖兒,老北京天橋上的把式,玩了上百年,都是一個路數,變都沒變。 曉曉回頭一伸手,跟芍藥道:“拿銀子?!?/br> 芍藥就沒想到姑娘是如此的脾性兒,這是生怕惹不來麻煩啊,她自己還往上頭找,可相爺說了,姑娘想去哪兒去哪兒,只管跟著,別吃虧就成,芍藥度量這幾個漢子也就是街面上混口飯吃的潑皮,沒什么真本事,就算一塊兒上,自己也能對付,且到了這當口,她也拉不住姑娘。 想到此,從腰上荷包里摸了摸,摸出一塊足有兩錢的碎銀子遞給了曉曉,那莊家一看眼都藍了,暗道怪不得今兒一早起來左眼就一個勁兒的蹦跶呢,這是要發財啊,忙招呼:“倒是小的眼拙,真是位有底氣的小爺,來您呢,壓哪個?” 曉曉掂了掂手里的銀子,一撩衣擺蹲下,把三個罐挨個看了一遍,抬起頭來看著漢子道:“你這三個里頭什么都沒有,讓我壓什么?” 她一句話可炸了營,周圍看熱鬧的人七嘴八舌的喊道:“這是出老千騙銀子,今兒不能讓他走了,得報官……” 那漢子大約沒想到這個弱巴巴的小子會一語道破機關,眼瞅著買賣要黃,臉色陰了陰,開口道:“這位小爺您要是壓不起,盡管走,我也不強拉著您,您這么說可是要破我的買賣了?!?/br> 曉曉嗤一聲樂了:“你這算什么買賣,不過騙人的把式罷了,把你袖子里頭的東西藏好了,都露了?!?/br> 那漢子一聽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袖子,這才知道上當,蹭一下站起來一指曉曉道:“他媽的,你小子今兒就是來跟爺過不去的,哥幾個,這小子是不想讓咱們吃飯,不教訓教訓他,還值當咱們爺們是軟柿子呢?!?/br> 話音一落,剛幾個帶著頭起哄下注的唰一下圍攏過來,摞胳膊挽袖子把曉曉主仆圍在當間兒,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一瞧不好,瞬間往后退,把中間的地兒空了出來。 曉曉見這形勢,心里也不免有些后悔,自己也是,剛不搭理他走就是了,這倒好,惹了這些地皮流氓,說不定要吃虧了。 側頭問了芍藥一句:“你能對付幾個?” 芍藥愕然看著她,曉曉揮揮手:“看我做什么,夫子多謹慎的性子,若不是你身上有功夫,哪會讓你跟我出來?!?/br> 芍藥心里都嘆氣了,也不知姑娘是聰明還是笨了,卻道:“這幾個草包一塊兒上奴婢也能料理了?!?/br> 曉曉眼睛一亮,身子迅速往旁邊兒一躲道:“那就交給你了?!?/br> 接著就跟看現場武術表演似的,芍藥一拳一個,抬腿把后頭兩個揣在地上,伸手抓住那個要跑路的莊家,一擰胳膊:“哎呦喂,好漢爺饒命啊……” 芍藥把他收起來的包袱拿過來,遞給曉曉,曉曉打開往人群里一抖,那包袱里的銅錢碎銀子撒的滿大街都是,人群一下亂了起來,紛紛去撿,那幾個潑皮忙嚷嚷:“那可是爺的銀子,別搶,別搶……”可惜沒人搭理。 曉曉趁亂一扯芍藥,鉆進了旁邊兒的胡同,七拐八繞的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腳,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半天,剛緩過來,便聽一個熟悉的聲兒道:“哎呦,今兒爺造化了,小胡同里都能遇上熟人,這不是咱們丞相大人的愛徒嗎,怎么著,琳瑯閣逛膩歪了,跑這兒逛花鳥市來了?” 曉曉抬頭看了他一眼,在這兒都能遇上了朱錦堂,今兒還真是不宜出行,曉曉還沒站起來,芍藥已經給朱錦堂見了禮。 曉曉卻歪腦袋看著他:“我逛這里不新鮮,倒是您裕親王是不是走錯地兒了,這兒可不是花街,沒有鶯聲燕語的佳人伺候著王爺?!?/br> 朱錦堂略愣了一下,那天見得匆忙,倒未想她是如此個厲害丫頭,不過想起剛她那十足刁鉆的樣兒,又覺就該是這么個脾性。 朱錦堂今兒就是跟著她來的,那天從琳瑯閣回府等老劉頭,一直等到三更,老劉頭才滿嘴酒氣渾身脂粉味的來了,可見這一晚上都沒閑著,不過倒掃聽出來不少事兒。 這丫頭原是乾清宮御前的宮女,伺候他那個皇上侄兒的,后來不知怎么機緣巧合就成了慕容蘭舟的弟子,前頭自己還以為這倆人是幌子,心里還說,真沒瞧出來,慕容蘭舟一副正經兒模樣兒,卻好這一撇。 可老劉頭說了,趙豐跟他說的清楚,這位真是相爺實打實的弟子,手把手的教了三年,末了是因為瞧見皇上那頭的意思不對,才從宮里帶出來,日后如何說不準,如今卻是相爺的心頭寶。 朱錦堂這才明白,原來是慕容蘭舟從他皇上侄兒手里搶過來的,說起這個,朱錦堂就不禁暗嘆,堂堂大夏朝的天子,一國之君,連跟前的宮女都留不住,這得憋屈成啥樣兒了,不過這個程筱筱倒是什么心思,是向著皇上還是丞相,若這丫頭是皇上一頭的,倒真是個機會,若她跟丞相一條心,想起那天的樣兒,瞅著又不大像。 無論如何自己的試探試探,這關乎他朱家的江山,雖說如今自己混了個逍遙王爺,吃喝不愁,可腦瓜頂兒上懸著刀呢,不定那會兒落下來,他就跟禮親王一樣,別說自己的命,裕親王府上上下下有一個算一個,誰都甭想活命。 慕容蘭舟心黑手辣,朱錦堂隱隱覺得,他對他們老朱家的人懷有一種恨意,這種恨意讓他把大夏禍害成如今的德行,要真是英雄,干脆點兒改朝換代,坐了大夏的江山,自己也能服氣,畢竟能坐江山是本事,可慕容蘭舟偏不,就這么把他皇上侄兒弄來當傀儡,他呢,手里握著朝政,不容有絲毫忤逆他的聲音。 而自己這個僅剩的裕親王,比乾清宮的皇上也強不到哪兒去,時時刻刻得擔心著自己腦袋落地,后來朱錦堂算琢磨明白了,慕容蘭舟這么干,就是為了折辱朱家的子孫,這家伙就是個心里變態,所以但能有一點兒機會,自己也不能放過,這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為了老朱家,更為了大夏數百年的基業。 真讓慕容蘭舟弄死,到陰間都沒法見朱家的列祖列宗,所以打那天起,他就使人盯著相府,他琢磨那丫頭瞧著不是個能在府里待的住的,不定還得出來,等她一出來,自己尋機會試探試探,再謀后招兒。 卻哪兒想到,那丫頭倒是出來了,卻是跟著慕容蘭舟,兩人坐著車去了歸元寺,一住就是三天,這三天把朱錦堂急的都快上房了,好在第四天頭上回來了,一回來就往外跑,接著小廝的信兒,朱錦堂都沒顧上換衣裳,就跑了出來。 從曉曉主仆一進花鳥市,他就跟在后頭,親眼見她把那幾個招搖撞騙的地痞耍弄的團團轉之后,拽著丫頭跑了。 朱錦堂一邊兒在后頭跟著,一邊暗道,真沒想到這丫頭是如此鮮活的性子,破了地痞圈錢的營生,趁亂扭頭就跑,這聰明勁兒,屁股上插根兒尾巴比猴兒都靈,那些地痞可不光那幾個,真緩過勁兒來,一招呼,呼啦來一大幫子,就算她跟前的丫頭再能,也得吃虧,可見這丫頭多靈。 想想朱錦堂也覺得不新鮮,能把皇上跟慕容蘭舟都哄的團團轉,這丫頭都成精了,說起來,一個鄉下丫頭也不知哪來的這么多心眼子,而且嘴頭子太利,根本不吃虧,這是拐彎抹角的說自己是個酒色之徒呢。 不過這話兒也不差,自己就是好女色怎么了,男人不好色還是男人嗎,不說自己,就是一本正經的慕容蘭舟不也把她弄到跟前嗎。 想到此,朱錦堂唰一下打開手里的折扇,扇了兩下道:“爺沒有丞相的造化,弄的來知情著意的女弟子,若爺跟前也有個弟子,便是外頭用鉤子鉤,爺都不出去?!?/br> 這話聽著可不大中聽,不過曉曉琢磨這人本就是個下流坯子,能指望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嗎。 想到此,曉曉不想搭理這廝,站起來轉身要走,不想朱錦堂卻淡淡的道:“說起來,爺可有年頭不進宮了,打從皇上登基,我們叔侄兒照了一面,這幾年,跟我那皇上侄兒連句話兒都沒說,爺這么想著,好歹是叔侄兒,總不見面也不像話兒,過兩日去宮里走一趟,跟皇上拉拉家常,也是我們叔侄的情份?!?/br> 曉曉不由站住,回過身瞧了他一眼,他手里搖著扇子,一臉笑意,卻那眼睛里仿佛有別的東西一閃而過,曉曉琢磨,他莫不是給自己遞話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明起三天,去北京玩兒,稿子已經存好,三更是不成,日更三千能保證,周五回來,以后爭取加快速度。 ☆、第58章 這個念頭剛閃過,就聽朱錦堂道:“這花鳥市兒雖糟亂,可也能尋個清凈地兒,往前走,鳥市街口的朝風樓就不差,正對著鳥市兒,爺今兒跟人約好在哪兒瞧一只紅嘴八哥兒,姑娘若有興致,不若跟爺去瞧瞧熱鬧?!?/br> 說真格的,曉曉對朱錦堂一點兒好印象都沒有,可他有一句話說的對,他是小白的叔叔,以如今情勢,小白若想翻身,光指望朝上那些盼著用自己親閨女換榮華富貴的大臣們也不成,怎么也要有個絕對信得過的人,這樣的人如今也只有朱錦堂夠的上。 首先他姓朱,不會眼睜睜看著大夏的江山,攥在慕容蘭舟手上,二一個,他自由,雖然不知道慕容蘭舟怎么想的,但朱錦堂過的日子著實不差,三一個,他這般浪蕩,到底是真下流還是幌子,讓人猜不透。 若是幌子,如此韜光隱晦掩人耳目,肯定是在尋機會,到底他是怎么個裕親王,為了小白自己也得去走一趟。 想到此,便道:“前兩日,夫子說我那廊下少了只鳥,趕上王爺這檔子事,去瞧瞧也好?!?/br> 芍藥楞了一下,不明白這話來話去的怎么就商量著一塊兒去看鳥了,芍藥可也知道朱錦堂的下流名聲,姑娘跟他在一處,回頭相爺知道,說不準要怪罪:“姑娘,咱們出來會子了,這可該回去了,您要是稀罕鳥,回頭讓趙管家叫人提著鳥籠子去相府,您瞧著中意的,挑一只養著,豈不好?!?/br> 朱錦堂卻道:“你這丫頭倒真謹慎,是怕爺的名聲不好,帶累了你家姑娘不成?!甭曇粲行┏料聛?,芍藥忙道:“奴婢不敢?!?/br> 曉曉白了朱錦堂一眼,這家伙倒會數落人,拉著芍藥道:“我就是去看看,夫子若怪罪下來,有我呢?!闭f著跟朱錦堂道:“還愣著做什么,走啊?!?/br> 這丫頭……朱錦堂搖搖頭,也不知誰慣了這么個性子,朱錦堂在前頭引路,穿過兩個胡同,拐出去,就瞧見了朝風樓。 要說這名兒起的還真應景,對面就是鳥市,這兒弄個朝風樓,不正含著那句百鳥朝鳳嗎,至于為什么把鳳改成了風,想來是怕犯了忌諱,這龍鳳二字,在這里也只皇家能用,老百姓想用就得改,改成音同字不同的,反正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也就成了。 曉曉一身青衣小廝的打扮跟著朱錦堂進了朝風樓,那掌柜的迎上來,給朱錦堂見禮后,目光從上到下打量曉曉一遭,嘻嘻笑道:“怪不得前兒小的給瀟湘閣送鳥食罐兒,瞧見湘兒姑娘郁郁寡歡的,說王爺您這一猛子好幾天沒去了,原來王爺身邊兒得了位可心兒人?!闭f著又瞥了眼曉曉,一臉曖昧。 曉曉忽的明白過來,差點兒沒把自己惡心壞了,知道朱錦堂下流,可沒想到還男女通吃,自己這身小廝的打扮,跟在他后頭,倒讓這混蛋掌柜的誤會成自己是朱錦堂的男寵了。 曉曉瞅著掌柜的,恨不能抬腿踹死他,掌柜的顯然發現他的目光不善,心里頭不禁撇了撇嘴,真是那句話當biao,子了還想立牌坊,可著京城掃聽掃聽,誰不知道裕親王朱錦堂的名頭,這位爺十歲就逛窯子,十一就混了個名頭,之后這些年,什么沒玩過,男人算什么,聽說一氣兒玩過男女的,這小子生的這么個招人模樣兒,跟在裕親王身后頭,那還用說嗎,長著眼的都知道怎么回事,還上臉兒了,真當自己是盤菜兒了,什么東西。 朱錦堂瞧了曉曉一眼,心里暗笑,卻成心不開口解釋,且還說了一句:“你這老家伙少說兩句,她臉皮嫩,經不住?!?/br> “哎呦喂,小的可沒說什么呢,王爺就心疼了,得,是小的不對,一會兒上去給這位小爺上壺好茶,賠個不是,您小爺瞧在王爺的面兒上,甭怪罪小的了?!?/br> 這幾句話面兒上是賠禮,暗里卻句句含著諷刺,曉曉瞪了朱錦堂一眼,朱錦堂無辜的擺擺手,那意思,我可沒說什么。 曉曉目光一閃,落在掌柜的腳上,直等著掌柜的抬腳往上邁的時候,左腿神不知鬼不覺的伸了過去,掌柜的哪會想到有人絆他,腳下拌蒜,身子一斜,眼瞅就要從樓梯上摔下去,眼疾手快的想抓住扶手,卻不想卻抓住一只柔膩的小手,剛一愣的功夫,那只手一縮,他就覺腿上又挨了一腳,再也站不住,直接滾了下去。 雖說樓梯不高,可他這老胳膊老腿兒的,摔了這一下子,也是哎呦了半天,才勉強站起來,就聽樓梯上的小子開口了:“掌柜的,您可站住了,怎么摔下去了,不定是瀟湘閣跑的勤了,身子虛了,腳下就踩著棉花立不穩了,您可的保重,別管瀟湘閣的酒多醉人,也得顧著老命?!?/br> 嗤……朱錦堂忍不住笑了出來,瞧著曉曉,心說,也不知慕容蘭舟從哪兒淘換來這么個丫頭,簡直就是不吃虧兒啊。 掌柜的這會兒再傻也明白,是這小子使得壞,想是嫌剛自己說的話不中聽,心里惱恨呢,忽想起剛抓住的那只小手,又揉了揉老花眼,底細瞅了瞅,暗恨自己眼拙,這明明就是個丫頭,自己卻認成了小子。 且瞧他身后還跟著一個,雖說也做小廝打扮,可一行一動都以這位為主,再瞧她的眉眼氣質,怎么瞧也不想個小門小戶里的丫頭,莫非這位是哪府里的姑娘,跑出來玩的,不能??!若是哪府里的姑娘,能跟聲名狼藉的裕親王混在一塊兒嗎。 莫非是宗室?更不對了,宗室往前倒三輩兒,幾乎都死絕了,如今裕親王朱錦堂跟宮里的皇上,就是老朱家僅剩的兩枝兒,這丫頭倒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卻不管怎么說,掌柜的明白了一點兒,這丫頭他得罪不起,吃了虧也活該,想到此,再不敢說什么,強撐著身子,把兩人引道樓上臨窗的單間里坐下,剛要吩咐伙計上茶,朱錦堂卻道:“茶就免了,我倒是沒什么,可我這兒小廝的口兒高,他吃的茶,恐你這里沒有呢?!?/br> 那掌柜的一聽,以為打趣,忙道:“瞧王爺說的,就算小的這朝風樓入不得您眼,好歹也做了幾十年茶館子買賣,不是小的吹,您只要說的出名兒來,小的這朝風樓就能給您端上來?!?/br> 朱錦堂道:“這可是你說的?!眰阮^跟芍藥道:“你們家小爺平日吃什么茶來著?” 芍藥道:“我們小爺在家只吃敬亭綠雪,需得用城郊玉泉山的水沖泡才可?!?/br> 那掌柜的頓時傻在當場,要說別的茶,他這里真算應有盡有,可唯獨就沒有敬亭綠雪,這可是丞相大人吃的茶,本來每年產的就少,就那幾百斤,大都進了相府跟宮里,市面上便流出些,也是千金難求,他這朝風樓,不算什么大買賣,哪有如此大的本錢。 再說,就是弄來了,誰往這兒喝來啊,這都不打緊,緊要的是這位平常只吃這一種,還得用玉泉山的水,好家伙,這位誰啊,相府的千金不成,這么大譜,沒聽說過啊。 曉曉聽了卻有些汗顏,琢磨自己有這么難伺候嗎,其實她是喝什么茶都成的,雖說后來給慕容蘭舟養叼了胃口,這茶也不是非吃敬亭綠雪不可,還玉泉山的水,這都是慕容蘭舟的講究,自己就跟著罷了,剛已經讓他摔了一跤,這會兒再用這個難為茶樓掌柜可有此不厚道。 想到此,白了朱錦堂一眼跟掌柜的道:“王爺說笑的,不拘什么茶,到了你這兒,就是給我上一碗白茶,只要能解渴就成?!?/br> 掌柜松了口氣,哪敢上白茶,下去把私藏了雀舌拿出來泡了端上去,朱錦堂吃了一口,瞥著曉曉笑道:“今兒沾了你的光,不是你,爺還吃不著這么好的茶呢?!?/br> 說著若,有若無掃了芍藥一眼,曉曉明白,隔著窗戶瞧見對面街上有個捏面人的,遂跟芍藥道:“哪個面人好玩,你去問問,若是他能捏孫猴子,你讓他給我捏個孫猴子三打白骨精,拿回府里擺在架子上倒有趣?!?/br> 芍藥瞧了她一眼,略猶豫片刻,終是下去了,待芍藥走了,曉曉才道:“人都支出去了,什么話兒王爺趕緊說吧!” 朱錦堂倒是沒想她如此直白,挑了挑眉道:“這意思,爺猜的不錯的話,你是向著爺那皇上侄兒的了,那爺卻要問問,你跟慕容蘭舟倒是怎么回事兒?” 曉曉瞧了他一眼:“你一個堂堂的裕親王,尚且要聽命與夫子,我一個宮女能怎么著,若你真有心幫忙,與其跟我這兒動心眼子,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那些大臣籠住,那些人可都不是善茬,縱皇上許了好處,若到時候這好處無法兌現,你覺著那些大臣會善罷甘休嗎,到時候功虧一簣,皇上大不了還跟如今一般,你這個裕親王的下場就難說了……” ☆、第59章 這丫頭真是一點兒虧都不吃,她這是威脅自己呢,用得著這樣嗎,也不想想,好歹是他朱家的江山,再怎么著自己也比她上心,不過,她既這么說,有一點兒算是明白了,別管怎么著,她是站在皇上一頭的,至于慕容蘭舟,可惜了一代梟雄,末了給個丫頭算計了,這明擺著就是跟皇上合伙的坑人呢。 朱錦堂道:“你不用跟我這兒用激將法,我朱錦堂再糊涂,也知道哪兒頭炕熱?!闭f著頓了頓道:“其實你既有心,我這兒倒有個釜底抽薪的招兒……”他話沒說完,曉曉就打斷他:“想讓我給夫子下毒的話,趁早閉嘴,我算計夫子是我的事兒,這么下三濫的招兒,您裕親王既想的出,就自己上,說到底兒,是你們家的天下,怎么爭怎么斗跟我一個丫頭沒干系?!?/br> 一句話噎的朱錦堂夠嗆,朱錦堂也就試試她,不想這丫頭比魚還滑溜,自己還沒說出來,她先一步截住了話頭。 朱錦堂緩過來,也沒氣餒,瞧了她一眼道:“那你這是打算用美人計?還是說,就打算這么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過著,我怎么瞧你自己也沒個章程呢?!?/br> 朱錦堂這話算說到曉曉心里了,雖說一開頭就想幫著小白,可到了這會兒,她自己也有點兒拿不準,心里頭的大方向沒變,可隨著慕容蘭舟一日比著一日的對她好,她畢竟是個女人,女人的心都是軟,她是真怕,有一天自己把持不住,弄個里外不是人。所以朱錦堂找上自己,正好讓她堅定了立場,告訴自己該怎么辦。 話是這么說,可一回到相府,見到慕容蘭舟,心里那股子愧疚竄上來,真有些扛不住,似她這種是不是叫養不熟的白眼狼。 曉曉越想心里越不自在,吃了晌午飯就回屋了,別管睡不睡得著,躺在炕上閉著眼,有股子眼不見心不煩的勁頭。 芍藥給她放下帳子,出來,略想了想,進了旁邊兒書房,慕容蘭舟正在案頭瞧北地的地形圖,本來是定好派韓青出戰。 韓青是先帝時的老臣,早年曾在北邊兒要塞駐守了十年之久,后先帝疑他又謀反之心,召回京里,奪了他手上的兵權,以后多年間郁郁不得志,卻是個有真本事的。 北地的兵是冰天雪地里練出來的,天生一股狠勁兒,跟山圈子里的野狼似的,收拾這幫野狼是場硬仗,而且,長途征討,最是勞民傷財,既要出兵,便要一擊即中,把北邊兒這起子野狼絞殺干凈,以免留下后患。 韓青熟悉北地的地勢習俗,他若出戰定能事半功倍凱旋而歸,為此,自己曾兩度親臨韓府請將,終讓他應下出戰,眼瞅點齊兵馬,置備糧擇良辰吉日大軍便可北上,不想今兒一早元忠上山,說韓府送了信兒來,韓將軍病了,恐要辜負丞相所托,同時,北邊韃子也正式起兵。 慕容蘭舟這才匆忙下山,先瞧了六部的折子,接著馬不停蹄的去了韓府,病榻前瞧見韓青,慕容蘭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前幾日還能拉滿一張玄鐵弓的將軍,這會兒躺在炕上,臉色黑青,嘴唇發白,哪還有半絲兒精神氣兒。 見了自己,韓青睜開眼,掙扎著要下地,慕容蘭舟急忙扶他躺下道:“怎么好端端的便病成這樣了,我這就讓人太醫院的張陸來給老將軍瞧病,說不得幾劑藥下去,就能藥到病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