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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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眼一直坐在高處,朝遠處張望??蓱z的狗。 我說:“天熱,狗更需要喝水。四眼也一樣,每天兩瓶?!?/br> 沒人反駁。 我繼續說:“號外不見了,我們要救他,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我們先獲救。出發吧?!?/br> 我們留下了一個隊友,車隊緩緩離開。 第一輛車,魏早和帕萬。 第二輛車,布布。號外不見了,張回坐上了她的車,帶著四眼。 第三輛車,孟小帥和徐爾戈。 第四輛車,白欣欣,衣舞,還有那個從天而降的淖爾。 第五輛車,我和漿汁兒。 沒有了對講機,走在最后的車是最危險的。我緊緊咬在房車后頭。 旅途要多單調有多單調,我們的視野中,只有前面車輛卷起的漫天沙塵。 漿汁兒一路都很沉默。 我說:“你聽音樂吧?!?/br> 她看著窗外,搖了搖頭。死亡的陰影籠罩了每個人的心頭。 我一邊開車一邊不自覺地朝兩旁張望,希望看到號外的身影。天太藍了,地平線遙遠而清晰。遼闊是一種自由,但是如果無邊無際,就是一種束縛了。 車似乎要散架了,各種異響。 過了很長時間,漿汁兒說話了:“你覺得我們能走出去嗎?” 我說:“就算出不去,也會有人來救我們的?!?/br> 漿汁兒又說:“假如,我們要是死在了這個地方,你覺得這輩子最愧疚的是什么事兒?” 我想了想說:“不能參加美兮的婚禮了?!?/br> 漿汁兒說:“你女兒?” 我說:“我女兒?!?/br> 漿汁兒說:“那是未來的事兒。以前的事兒呢?” 我說:“我這個人心善,沒做過什么缺德事兒?!?/br> 漿汁兒說:“那你的表情一定很安詳?!?/br> 我說:“不?!?/br> 漿汁兒說:“為什么?” 我說:“因為我不想死?!?/br> 漿汁兒說:“我姐被送進火化爐的時候,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就很安詳?!?/br> 我說:“你姐怎么死的?” 漿汁兒說:“自殺……” 我一愣,大腦快速地轉了轉,然后盯住了她:“你不會告訴我,你姐就是總給我寄包裹的那個讀者吧?” 漿汁兒說:“要真是的話,我早殺了你,給我姐報仇了?!?/br> 我說:“可是,你為什么總是跟我提起那篇小說?” 漿汁兒說:“因為那個女孩跟我姐的經歷比較相似,我的印象才那么深。都是可憐的女孩?!?/br> 走了四個多小時之后,魏早的綠色切諾基仍然在前行。就是說,我們并沒有看到余純順的墓。 84公里,應該差不多了啊。 我沒有提醒漿汁兒,心里卻開始打鼓了。 又行駛了一個小時,荒漠依然一片光禿禿,根本不見羅布泊湖心那塊碑。 我一腳油門踩下去,路虎衛士劇烈地顛簸著,超過了前面四輛車,來到最前面,然后停下來。 后面的車都停下來。 我下了車,跑到魏早的車前,他降下了車窗,把腦袋伸出來。 我說:“魏早,我們都走了五個多小時了,湖心呢?” 魏早非常沮喪,他說:“周老大,帕萬好像也迷路了……” 我的手腳一下就涼了。 看看帕萬,他迷惑地四下張望著,本來炯炯有神的眼神,變得不再堅定。 我說:“你跟他交流一下,必須確認,方向對嗎?” 魏早就用手語比劃起來。 不知道魏早表達得對不對,帕萬突然大發脾氣,他嗚哇嗚哇大叫起來。 我低頭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輕聲對魏早說:“你告訴他,不著急,荒漠常年刮風,地形可能有變化,讓他好好辨認,很可能走著走著就認識路了。只是要切記——千萬不要繞圈子?!?/br> 魏早再次和帕萬交流起來。 過了會兒,魏早說:“你回車上吧,他的意思是繼續朝前走?!?/br> 后面的車窗紛紛打開,布布、孟小帥、白欣欣都探出腦袋來。布布喊道:“發生什么事了?” 我朝他們揮揮手,說:“沒事兒,我們接著走吧!” 我回到車上,漿汁兒小聲問我:“迷路了?” 我說:“我覺得是迷路了……” 漿汁兒說:“痛快點兒,到底是不是迷路了?” 我說:“迷路了?!?/br> 她一下就不說話了。 我說:“那個向導認為湖心就在前頭,我們走走看吧?!?/br> 魏早的車前進了。 后面三輛車緊緊跟隨。 我的車也緩緩開動。 我看了看里程表,34721公里。 車隊爬行了大約3個鐘頭之后,再看里程表,變成了34807。 就是說,我們又駛出了86公里。 魏早的車終于停下來。 后頭的車一輛接一輛地停下來。 我的心一陣狂喜,跳下車跑過去,突然停住了腳——前面出現了一把工兵鏟,上面飄擺著一件磚紅色襯衫。 第32章 爭執 我最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我們在兜圈子。 死神驟然逼近了,如同某種不明種類的野獸,緊緊地貼著我的臉,由于太近了,我看不到這張臉的全貌,只能感覺到它毛烘烘的,鼻孔噴出淡淡的香氣,那雙眼睛似乎很困了,十分緩慢地眨巴著…… 我經歷過多次死亡威脅。 比如17歲那年,我在黑龍江坐長途客車,冰天雪地,客車在荒郊野嶺突然失控,連續撞斷兩三棵白楊樹,沖下深深的壕溝。在我們的印象中,房屋或者車廂的空間,總是棚頂在上地板在下,就在一眨眼,變成了天棚在下地板在上,眼前一片漆黑,無數人壓在身上……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只剩下恐慌。 比如20歲左右,那天下著暴雨,我在內蒙古跟一個女孩約會,有一輛火車停在前面,等待會車,紋絲不動,我要穿過它,當我剛剛鉆到火車下,就聽見“哐當”一聲,接著,鐵軌上無數個輪子緩緩滾動,朝我軋過來…… 比如23歲那年,山西大同,我的鑰匙鎖在了房間里,我試圖從旁邊那戶人家鉆出去,踩著窄窄的窗沿爬到我的窗前鉆進去。那是6樓。當我顫顫巍巍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地動山搖,發生了地震…… 眼下,我在羅布泊再次面對死神,它不像前幾次那么喧嘩,它不動聲色地布下天羅地網,等我鉆進來,然后,它靜靜地注視著我,就像觀察一條沙灘上的魚兒…… 過了好半天,我終于慢慢理智起來。 大家陸續下了車。 布布面對那把工兵鏟,變成了雕塑。 孟小帥挽著徐爾戈的胳膊,緊緊靠在了徐爾戈的身上。徐爾戈輕輕摟著她。 白欣欣突然狠狠地踹了房車一腳,“哐”一聲巨響,他發瘋地罵了一句:“******!” 魏早和帕萬走過來,魏早的臉色極其難看,他不再比劃了,對著帕萬吼叫著:“你不要再哇哩哇啦了!沒這個金剛鉆你攬什么瓷器活!……” 帕萬垂頭喪氣地走到我面前,一邊亂叫一邊比劃,似乎在解釋什么。 我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竟然哭了。這時候我確定,他肯定只有20歲。 魏早垂頭喪氣地說:“這下完了……” 我說:“怎么了?” 魏早說:“他說,我們可能進入了迷魂地……” 我說:“迷魂地?” 魏早說:“他聽祖輩講過,羅布泊有個迷魂地,就像我們說的鬼打墻,只要走進去就不可能走出來。這么多年,只有一個人從迷魂地逃出去了,卻變得瘋瘋癲癲,時好時壞……” 迷魂地。 衣舞的表現最為平靜,她站在房車門口,無聲地觀望。淖爾應該是睡著了。 張回站在我旁邊,一言不發。 雖然他一直帶著四眼,但四眼對他并不信任,孤獨地趴在沙土上,吐著舌頭,“哈哧哈哧”喘粗氣。 漿汁兒瞪了我一眼:“都怪你!” 我說:“大家不要亂。我們不走了,就在這兒安營,冷靜下來一齊想想辦法?!?/br> 白欣欣吼道:“有他媽什么辦法?” 我說:“試試號外的電臺,看能不能發出求救信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