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頁
孟冬遺傳了孟景藍的脫氫酶活性和代謝能力,他和笑笑一樣,遺傳了梁家的音樂天賦。他和父母雙向驗證過對方的dna,他就是他父母親生的孩子,怎么當他的供體? 任遠圖卻完全沉浸在自己營造的自信里了:阿九,我倒認為這是擯棄前嫌的好機會,如果你真有興趣,等到手術成功,我們可以 十音問孟冬:你聽得懂? 孟冬搖頭:不。 任遠圖說得很具體,都是實驗室合作意向,十音越聽越來氣,不由輕哼了聲。 她被孟冬掩了唇,他俯下來問:怎么了? 任遠圖這個自大狂真沒見過世面!他都已經掉馬了,還在做美夢,想要借殼逍遙法外!這簡直是不把我們隊當顆菜。今天別說云海也在,就算我單刀赴會,也不可能讓他得逞! 這人一時間榮譽感升騰,不忿極了。借殼孟冬聽著卻怪怪的。 不過,兩個壞蛋都在搞移植試驗,我怕他倆決定再次同流合污,再出什么意想不到的幺蛾子來,我倆又不懂。 孟冬撫撫十音生涼的脊背,在她耳朵里輕嗤:余隊的常識呢? 十音想想也對:我會保護你,保證你全須全尾的。 孟冬啄她一記額頭:牛皮大王,一會兒撤的時候,你給我保護好自己。他就謝天謝地了。 好在,十音發現柯語微也已聽得不耐煩了:遠圖,實驗室的事,先不說了。 任遠圖說:你的來意究竟 你說的項目,要早個二十五年,也許我會很感興趣,但不是現在。我看了你上周的體檢報告??抡Z微說。 但我的手術還沒 任遠圖簡直執迷不悟。 柯語微突然笑了笑:遠圖,我送走了許多故人,北溟、章念、中益,哦,還有柏萬金,好像次次都是假手于人。 十音聽見擰開酒瓶的聲音,剛才任遠圖喝的是威士忌,那個螺旋酒蓋的酒瓶就在桌上,剩酒還有不少。然而卻無液體吞咽的聲音,沒有人在喝酒,有液體咕咚咕咚不斷地淌,液體落在十音認為應該是在地毯上。 這是何意?敬遠方的故人?抑或 十音暗覺不妙,孟冬俯下來率先知會她,見機行事,隨時預備一起撤走:你跟住我,不許在前。 我是警察,當然我掩護你!十音說。 孟冬由得她過嘴癮,往那腦袋上揉了一把。 酒液汩汩流下并氤開,直至十音聽見那個酒瓶已經空了。 柯語微接著說:遠圖,還記得從前我在古城養的那只金毛獵犬么?它十年前得了肺癌,走的時候瘦骨如柴,痛苦到了無以復加。我不愿看我愛的人也受這樣的苦,我寧愿送你一程。 送你一程。 這話用她娓娓道來的語氣,別有一種森森之氣。 任遠圖帶著難以置信的恐慌,急道:阿九,當年臨別,你說為我備了禮物,我真的沒想到是這樣的驚喜。我心里對你充滿了感激,等到我的手術成功,我們一生都不要再分離了。好不好? 任遠圖終于換了話鋒,他大概已經覺出了恐怖,也意識到九先生是絕不尋常的。 十音實在忍不?。好隙?,我頭次聽到男人騙人,這樣可怕。 在她聽來都像騙鬼的話,不知柯女士會不會信? 孟冬嗤笑。 你可永遠都不許騙我。十音心有余悸。 我只有被騙的份。孟冬的唇滑下去,一口咬住了她,不讓開口了。 遠圖,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腦移植術后,你認為那具身體里的靈魂,從此以后究竟是你,還是梁孟冬? 這個話題頗有些哲學意味,發人深省,連十音都凝神想了想。 人有沒有靈魂,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忒休斯之船(注①)。至于那船是不是最初的那一搜,誰在乎?重要的是它至今仍在海上航行。任遠圖的攻心能力顯而易見,阿九,往者不可追。這是你給我最好的禮物,我們一起,讓你的禮物有意義,好不好? 副廳里有衣物相觸的聲音,十音仔細辨認,還有細微的摩挲聲,急促的呼吸聲,任遠圖的略顯微弱,也有柯語微的。 遠圖柯語微聲音顫動,幽微的恨意里,夾雜著無可奈何的笑,現在說這些都遲了。 阿九,別這么悲觀。 劇烈的衣物接觸聲,相當劇烈,以及同樣劇烈的親吻 十音三觀盡碎了,她小心給孟冬描述:他倆在擁抱、接吻,就很激烈那種。 孟冬聽不見那些細微響動,想著都惡心得要命,雙手捂上她的耳朵。 遠圖。 謝天謝地,副廳的響動終于住了,柯語微在問:你是不是又開始痛了,要不要再來一針? 不必了。我送你回去?任遠圖像是在為柯語微整理衣衫,去你那里,方便么? 不方便??抡Z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