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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傅聿城提離婚那天,翻箱倒篋找出來的那個裝著她初次公演《天鵝湖》門票的信封,如今被她放在書桌最顯眼的位置,連同陸松云的名片。 梁芙在家把公演當天要跳的所有舞蹈熟悉一遍,在書桌旁坐下。臺燈下壓著那信封,她抽出來,拿著那張名片翻來覆去地看。 最后以破釜沉舟的心情,把電話撥了出去。 演出晚上七點半開始,但下午他們就得去提前熟悉場地,并做最后一次彩排。 大家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緊張狀況,唯一不緊張的可能只有楊菲菲。她已經換好了戲服,化好了妝,頂著假發和黑框眼鏡滿場躥,到處給人做思想工作。 梁芙也緊張,但忙碌讓她沒時間cao心自己。彩排全是掉鏈子的人,她得挨個最后再叮囑一遍注意事項。 一貫表現最好的劉念這時候反而最讓人cao心,抱著腦袋不斷嚷嚷我忘光了我忘光了,怕她的消極情緒傳染給其他人,梁芙還得把她帶到一旁單獨隔離。 忙忙亂亂,時間還是分秒不錯地逼近了最終開演的時間。 蔣琛把傅聿城往觀眾席上帶,快要開演了,大燈都已經滅了。 老傅,特意給你的留的座,三排正當中最佳觀影位置,你要是看得開心了,捐款要不也意思一下?說著往他手里塞一張節目單,翻到最后一頁,這兒有個二維碼,掃一掃就行。 傅聿城笑說,行,謝了??词Y琛并不打算坐下,便問道,你不看? 我得去后臺陪著我媳婦兒,她緊張,一會兒該忘詞了。你自己看啊,我先走了。蔣琛拍一拍他肩膀,黑暗里穿過座位之間狹小的縫隙,往舞臺方向去了。 其實用不著蔣琛特意留票,已經是整個劇院最小的場子了,也沒坐滿。目測來的都是楊菲菲學校的人,第一排有人舉了條幅,從后面看不清什么字,大抵是些加油鼓勵的話。 開年以后工作繁忙,他沒找到與梁芙聯系的機會,唯一借口可能就是落在家里的東西還沒收拾,可一旦開口就跟徹底一刀兩斷沒什么兩樣。 人很焦灼,有種暗暗與自己較勁的架勢。 沒等多久,音樂響起,大幕拉開,率先出場一個長發黑框眼鏡的女生,大約就是女主角楊菲菲。 劇情簡單易懂,傅聿城看得有幾分坐立難安。大抵楊菲菲的經歷,讓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趙卉。 第一幕近尾聲的時候,楊菲菲的男朋友出場了。 因場內光線黑暗,那節目單上印的字看不太清,傅聿城也沒費心去看,不知道梁芙到第幾幕才會出場的。 演出一開始,他就在盼望梁芙露面,等她真正露面,饒是已經看過那張扮男裝的照片,他還是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是靈動的,神采飛揚的,與靜態的照片全然不同,和隔著屏幕的視頻全然不同。她一出場,四周便有人在議論究竟是男是女,但等她一開腔,壓低的嗓音和大開大合的舞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沒人再關注性別,因為那并不重要。 那種專業舞臺浸yin多年而形成的魅力,幾乎有一種壓倒性的氣勢。 傅聿城屏息,聽見自己心臟如擂鼓猛烈跳動。 如果說,這世間有什么事情是他覺得后悔并且想要倒轉時間去彌補的,去看一場梁芙的演出一定是其中之一。 念研一的時候,他有一萬次的機會,但每一次都未付諸行動。究其原因,是可憐的自尊心作祟,害怕已然耀眼的她,舞臺之上光彩更甚,讓他自慚形穢。 等后來他終于決定要去看的時候,卻再也沒了機會,一場沒有出演的《吉賽爾》,是他,恐怕也是梁芙永遠的遺憾。 有件事,他沒告訴梁芙。 其實他看過她過往演出的視頻。網站上能夠搜到的,他都看過了,只除了《吉賽爾》。 但視頻無論如何比不上現場的震撼,正如此刻,不是多難的編舞,她每一步都沉浸,每一步都燃盡心血。 她有一種不自知的美,只顧全力表現她的角色,她投入所有靈魂,因此這角色不是她,卻處處打上她的烙印。 一場演出結束,傅聿城沒看進劇情,全程只在看梁芙。 最后一幕,為了舞蹈燃盡生命的楊菲菲跌落在梁芙的懷里,所有高潮戛然而止的一幕。 音樂暫停,整個劇場安靜得落針可聞。 這片寂靜持續了很久,直到燈光熄滅,全場黑暗,大幕落下。 而后,恍然回神的掌聲響起,經久不息。 傅聿城甚少為了文藝作品而流淚。 他也清楚此刻動容不是為了作品本身,是為了梁芙,為了那樁畢生難愈的遺憾。 他深惡自己的愚鈍,這樣簡單的道理,為什么自己三年都沒想明白: 梁芙為什么強顏歡笑,為什么推拒了所有人的關心,固執打造另外一副完美軀殼。 倘若他曾看過梁芙的現場演出,他一定會懂這樣耀眼奪目的人,怎么能夠輕易接受自己跌落云端? 而他做了什么。 抱著自己無用的自尊,抱著那點十分與九分的計較顧影自憐。 可是,愛原本是不該計較回報的。只是恰恰愛的人也愛著自己,才有了回報。 誠然交付了全副的血rou,可唯獨留下了理智和算計,而這是愛情里,最最無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