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節
歐陽佑則是有些猶豫。 阜懷堯道:“這個法子是歐陽卿家提出的,你不親自去看,能安心嗎?” 農業本就是他的愛好,齊晏紫那頭也許可以說服她跟著他一起去宿州走走,歐陽佑想不出不同意的理由,心想不過半年罷了,便道:“臣也愿意為陛下效勞,萬死不辭?!?/br> 阜懷堯的面色緩和了一些,“如此甚好,調派時間就在近日,兩位卿家可以回去準備著先了?!?/br> “是,臣等先行告退了?!?/br> 他們二人走后,一衣蒼藍的男子端著一個湯盅走了進來,“皇兄?!?/br> 正在閉目養神的阜懷堯動作頓了一下,才抬起頭來,“時辰不早了,朕讓你去太學院那邊走一趟,你還沒出發嗎?” “給你熬了點湯,待會兒就走?!备愤h舟說著,已經將湯盛了出來,擺在他面前,覷了覷他宿醉之后的臉色,確定沒有異樣之后才松了一口氣。 昨晚惹了兄長生氣,又趁人之危做了那種出格的事,他忐忑了一晚上,早上醒來之后阜懷堯倒是只字不提那場爭吵,也沒什么特別的表情,料想兄長不記得喝醉了的事,他才慢慢松下一口氣。 阜懷堯接過了湯,突然問:“左相一職,你覺得楚故如何?” 阜遠舟有些疑惑,“之前皇兄不是說他魄力不足么?” “人總是要練起來的,”阜懷堯淡然道,“宗正要管著戶部,楚故年輕,再者只是代任一段時間罷了,能者多勞也不是壞事?!?/br> 阜遠舟想了想,之前李俐的背叛確實出乎意料,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選,便道:“皇兄覺得行便是了,有燕舞他們幫著,出不來大岔子,他也不是無能之人?!?/br> 阜懷堯沒再說話,低頭喝湯。 阜遠舟隨意地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奏折,問道:“皇兄在憂心宿州的糧產問題?”眼睛微微瞇了一下,“宿州離辰州很近……” 話未盡,意明了。 “嗯,”阜懷堯瞥了瞥,并不避諱,頷首,“它若出了問題,玉衡三分之一的百姓要鬧饑荒?!?/br> “今年風調雨順,皇兄莫要太過擔心?!备愤h舟寬慰道。 阜懷堯忽然換了話題,“你覺得宿州如何?” 阜遠舟回想了一下曾經到過宿州的印象,笑了笑,“風光秀美氣候適宜,倒是個養老的好地方,能把人都養懶了?!?/br> 阜懷堯停頓了片刻,“遠舟覺得那里不錯?” “是挺不錯的,”阜遠舟眸色溫柔,“什么時候得空了,我們可以去走走?!?/br> 阜懷堯深深看他一眼,不過什么都沒說。 阜遠舟習慣了他的寡言,倒也沒發現不妥,更漏顯示的時間也不早了,他起身準備離開,“我去太學院了,皇兄要是覺得不舒服就早點回去休息?!?/br> “嗯?!备窇褕虻瓚?,在目送那抹藍影離開之后,眸色漸漸沉了下來。 宿醉之后的事情他是記不清楚,不過同樣都是男子,和阜遠舟不同,他是成過親的,有些事情他不記得不代表不知道。 他是喜歡阜遠舟,但是不代表有些事情他就能接受。 何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連晉踏進議事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天儀帝這么一臉寒霜的模樣,步子詭異地停了一下,差點絆到后面的莊若虛。 莊若虛不解:“怎么了?”正準備繞過他進去,一瞥見里面自家主子的臉色,又默默地,默默地退回到連晉身后了。 “……”連晉嘴角抽了抽,大義凜然地走了進去。 阜懷堯看了他們一眼,示意他們坐下。 連晉沒忍住問:“爺,誰惹你了?”他可很久沒看見阜懷堯這么難看的臉色了。 阜懷堯看他一眼。 連晉識趣地閉嘴,“好好好,我不八卦了?!狈凑催@模樣,肯定是和永寧王有關的就是了~~~ 莊若虛已經認真地去看桌上的奏折了,面色凝重起來,問道:“爺,你要動的是宿州還是辰州?” 阜懷堯的指頭在桌上輕叩了幾下,目光冷冽,“一個個來,未免耗時了?!?/br> 連晉也正色起來了,拿著奏折來回看了幾遍,“爺你終于動手了?” “時機正好罷了,”阜懷堯淡淡道,“連晉,點七千精兵出來?!?/br> 連晉一愣,“什么?” 阜懷堯也不介意重復,“點七千精兵,你帶去宿州?!?/br> 連晉困惑,他去那邊辦事需要的是暗訪而不是明察吧?還是他理解錯了天儀帝的意思? 莊若虛也不解了,“為什么要帶這么多人?” 連晉在意的是:“是不是太匆促了?” “不管怎么樣,先去準備著吧,具體情況,過幾日早朝,你們自會知道的?!备窇褕蛞痪湓挾伦×怂麄兊娜繂栴}。 連晉和莊若虛對視一眼,均是想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阜懷堯忽然問:“宮清跟著你去么?” 連晉抽回思緒,大咧咧地點頭,“他不跟著我去還能乖乖在這里等消息不成?” “嗯?!备窇褕虿恢每煞竦貞艘宦?,便打發他們走了。 連晉和莊若虛一直出到議事殿外了還是覺得分外疑惑。 “你說爺突然點兵做什么?難不成要和那老不死的硬碰硬?”連晉道。 “七千兵馬磕人家七萬水兵,你真當連家軍以一敵十?”莊若虛皺眉。 連晉犯了個白眼,“如果那群水兵是像他們主子那樣的酒囊飯袋,有何不可?” 莊若虛不理會他,猜測:“爺是不是要護送什么東西過去?” 連晉納悶,“什么東西需要這么多人馬?”之前運送軍糧都沒這么夸張。 莊若虛左右看了看,湊近道:“兵部最近研制了一種叫做火炮的東西,那個威力……嘖嘖,你看過你就懂得了?!?/br> “哦?”連晉很是好奇,“像霹靂彈那樣的東西?” “差不多,不過要大一些……”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迎面走來一個熟人。 連晉眼尖,正好看見了,“哎,甄偵!” 身著雪青官服的男子抬頭看見他們,隨意打了個招呼,“連晉,若虛,剛從議事殿回來?” “嗯,”莊若虛點頭,“今個兒爺叫了不少人來,你也是其中一個?” 甄偵的眼神閃了閃,點頭。 連晉拍拍他肩膀,“怎么臉色這么難看?一晚上沒睡?” “差不多吧,”甄偵忍下想打呵欠的沖動,“有點忙?!?/br> 連晉撇撇嘴,“最近除了池尤那娘娘腔就沒太多大事了,你怎么倒是忙起來了?” “事情總是干不完的嘛,”甄偵笑了笑,“我去議事殿了,讓爺等久了不好?!?/br> “嗯,回見?!?/br> “回見?!?/br> 等甄偵離開了,莊若虛側頭看見連晉一臉怪異的表情,不解,“怎么了?” 連晉托住了下巴,“不知為什么,我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總覺得爺在謀劃什么大事件……可是又有點不像……” 莊若虛皺了皺眉,別說有著野獸直覺的連晉,他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但是不對勁在哪里,他就說不出來了。 …… 接下來一連幾日,申屠謖雪那邊是沒什么動靜,朝廷這里卻是有不少人忙得人仰馬翻。 楚故接到密旨的時候幾乎沒失意體前屈趴在地上就不起來了。 傳旨太監離開之后,燕舞戳了戳某尸體,“無上的壓力早就無上的動力,阿故加油~~~” 楚故哀怨道:“鴨梨山大的時候會把人噎死的……” “哪有這么夸張?”燕舞不解,“只是代任一下左相一職而已?!?/br> 楚故陰森森瞪他一眼,“要不你試試?” 燕舞干笑。 楚故爬起來,分外地費解,“之前的丞相人選不一直定的是三爺么?怎么也不該輪到我身上??!” “阿故你忘了,三爺定的是右相一職,”燕舞提醒他,“右相準備解甲歸田了?!?/br> 楚故無力,“朝廷里老的老小的小,就一個三爺萬能還分身乏術,右相倒是走得瀟灑?!?/br> “其實蘇公子也和三爺差不多,”燕舞道,“我一直以為爺會定他做下一任宰相?!?/br> “蘇公子資歷未免太淺了?!背蕮u頭。 “當年柳一遙柳左相也是年紀輕輕位極人臣,”燕舞努努鼻子,“你不覺得三爺和蘇公子都很有柳左相的遺風嗎?” “這么說來,倒也是……”楚故若有所思,“我是暫代,看爺最近的動作,他可能會把蘇公子調到外面去,歷練個兩年回來,這宰相的位子,可就難說是我還是他了……” 燕舞戳戳他胳膊,“你別忘了,三爺不一定想接任右相的位子,爺說不定是拿蘇公子來頂替三爺?!?/br> 楚故的臉色黑了黑,“我突然覺得我的前途一片黑暗……” ——起早摸黑的黑?。?! …… 皇宮,坤寧宮。 宮女打扮的影衛畫眉將端寧皇后送進寢殿后頭的小院子里曬太陽之后,就被后者屏退了。 小院子里花團錦簇一片欣欣向榮,初夏早晨的陽光也不猛烈,花菱福閉目歇息了片刻,覺得有些泛酸,便起身拿起旁邊桌上碟子里的一顆梅子,放在嘴里。 四周很是安靜,偶爾有鳥叫聲清脆悅耳。 花菱福的手在小腹上撫摸了一會兒,忽然直起身子,冷冷道:“陳盛華?!?/br> 靜寂片刻。 花菱福再度開口:“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