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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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栓兒都說不出話了,沒聽說過探親是這么探的,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嗎?“那真正又來了幾人,死了幾人呢?” “來了一百多人,把石峰口打下來了,進去好一番劫掠才走?!毙煅吡艘宦?,“是在靜安堡前被攔下的……至于死了多少人,現在還不知道,當不會少于一百?!?/br> 死個一百人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數目,在國與國的交鋒中幾乎可以被忽略不計,不過,一百多人就能拿下一個和韃靼接壤的前線關口,這件事的嚴重性卻不能用人命來算。栓兒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他們竟敢?” “當然是因為頭頂有人了?!毙煅f,“不然,又怎么敢公然蒙蔽圣聽?” 邊將蒙蔽軍情謊報戰績也是常有的事,比如石峰口事件稍加粉飾就能成為一場靜安堡守將處變不驚的勝仗,不過前提是石峰口的守將已經戰死,沒能力為自己分辨了。如今不報戰勝而報探親不覺,明顯是要保石峰口的守將,栓兒蹙眉道,“小娘娘,石峰口守將是誰,走的又是那條路子?——此事,為什么一定要報上來?而非私下抹平瞞報了事?畢竟,石峰口又不是對瓦剌的前線,錦衣衛在當地,怕是沒有什么暗線吧?” 并不是每個前線關口都有錦衣衛駐守的,有些比較偏僻的關口連暗線都不會有,畢竟錦衣衛人手也比較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只有在大關口如宣府四堡這樣的前線重地,才會有錦衣衛百戶、千戶。徐循道,“是遼東總兵上奏,不過奏章里也說得含含糊糊的,只說有人越關而入,沒說人數和傷亡,似乎也是留了余地……想必這背后肯定是有一番文章在,不過,到底上頭是誰,那連我也不知道了?!?/br> 栓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念叨了起來,“嗯,也該傳柳知恩進來說說話了?!?/br>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今天字數6k,算是補了昨天的更新哈~ 第268章 糟爛 讓柳知恩進來回話,也并非就是要他立刻拿出答案。畢竟即使是東廠也不可能如此無所不知,只是要讓他指揮東廠番子,甚至是錦衣衛的屬下,去查出遼東總兵曹大人,和朝中哪位重臣同氣連枝,在此事上有共同的目的,當然了,石峰口守將的來歷和后臺也得查出來,內廷可以對外廷做出種種妥協,甚至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得大臣們糊弄,但卻不能對臺面下的勾當茫然無知,如果連最后這一點知情權都放棄,無異于自己把自己踢出局去,以后就根本不算是游戲的一員了,想要再度掌權,只怕是難比登天。 找了個心腹內侍去東廠傳話,宮里的節奏又回歸了正常,徐循每日還是會把內閣的票擬都看一遍,經過了一年多的實戰練習,現在很多事情,她都能漸漸看出點門道了,起碼在指點栓兒的時候自己心里也有些底,不至于完全是一起學習,一起進步?!贿^,每天光是看著各地的奏疏,她都是恨不得有個人快點來把皇帝大印拿走,她簡直都是掌權掌得吃不好睡不香了,只要一想到她手里簽發出去的每份詔書,可能都會決定千萬人的生死和命運,徐循就真覺得手重得不得了,她也算是理解太皇太后為什么不理政了,這種心理上的重壓,也不是一個多病的老人能夠承受得來的。 以國朝疆域的廣闊,從徐循觀政時到現在的幾年,幾乎沒有一年是沒鬧災的,不是南方就是北方,總之所謂的風調雨順全國大熟,只存在于美好的傳說里。最可笑的就是去年秋天,一面是兩廣鬧蝗災幾乎絕收,災民都易子而食,一面是兩湖大熟,結果谷賤傷農,當地官員協調不力,又以重役逼迫,直接就逼反了兩座山頭,縣治有一大半都被打下來了,還得調動軍隊過去剿殺,完了以后封賞軍士們,是一筆花銷,安撫當地百姓是一筆花銷,可直接把百姓逼反的縣令,大臣們互相上疏辯論了一番,最后只是輕輕定了個平調,連一根毫毛都沒損——徐循每天看奏疏基本就是和這些糟心事打交道,這日子過得還有滋味嗎? 看久了也就知道,這奏疏里寫的好事不能當真,壞事也不能當真?!呵锕P法,為自己邀功立政績的好事,寫出來自然是為了升官,這不必多說了,然后若是去出名的窮縣、災縣,趁著陰晴風雨,夸大災情騙朝廷撫恤,層層中飽私囊的事情,其實也不鮮見。這種事實在是太平常了,平常到眾官根本不以為恥,反而作為尋常的官場手段看待,只要不是扭曲到人神共憤,即使被查出來所言失實,憑著靠山來回扯扯皮,當事人多數也都是個平調、降級的結果,很少有和高皇帝時一樣,被拿去剝皮實草的。 從前聽說高皇帝的種種事跡,還覺得其性格也未免太過苛刻,現在徐循自己當家了,才曉得高皇帝的心情。不過相信如果高皇帝在世,第一個先要殺的就是自己的兒孫——平時徐循實在閑得無聊,就會拿錦衣衛在各地藩王府附近設置的暗線密報來看,絕對比一般的話本小說都要精彩。她從前一點都不知道,原來有些性格酷烈的藩王,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最過分的甚至有愛好食人的,走過王府的百姓若有白胖些的,竟有可能被捉進去吃了。所以那家王府邊上一般是人跡罕至的,雖然就在城中繁華之地,但和僻處鄉野間一般,幾乎從無人相擾。 朝廷的事情不能隨便管,藩王倒是可以管吧?不過徐循就是問了問太皇太后,直接就被老人家給阻止了,“此正得力于宗室時,如何自斷臂膀?” 意思就說,現在咱們家的產業都是管家管著,正需要族里兄弟們給撐腰,拉攏親戚們還來不及呢,得罪了宗室,大臣們更該樂呵了。 太皇太后說得對嗎?也是有理,徐循作為個代理人,又能怎么著?還好食人的那位因為做得太過分,畢竟還是被降罪除國,人也賜死了,其余的藩王也就是比較有花樣的欺男霸女,和西楊家的大衙內在家鄉做的事情也差不多,還沒到不管他心里非常過不去的程度。 在這種前提下,如石峰口這樣的事,其實都沒什么好特別拿出來說的,如果要說,每天都能找出幾封來和栓兒感慨。徐循對此事特別上心,乃是因為現在國朝在大同的壓力已經很大了,和韃靼接壤的邊線要是再起風波,感覺麻煩會更大。 雖也看過不少書,但她不是引經據典的那種人——就說個樸素的道理,幼時在南京湯山外婆家時,外婆家的村子和鄰居兩村爭水,以人口而論,他們村要多于余下兩村相加,不過即使如此,每次打群架的時候,都還要確定兩村沒有聯手才會出戰。而且事后也免不得和做壁上觀的那村走動走動,聯系一下感情,畢竟誰也受不了兩村一起來挑釁sao擾。瓦剌和韃靼就是兩個同根同源的村子,雖然彼此間也有爭端,但若國朝孱弱下來,成為可欺的對象,那么這兩頭狼肯定會調轉頭顱,先來扯點rou回去再說。 在此事上,她覺得是應該嚴懲石峰口守將,并且重修石峰口,在合適的時機也要展示一下武力,讓韃靼人曉得敬畏——不過此等想法,出自別人的口還好,若是出自她的口,即使閣臣中也有贊同這等看法的人,此時也一定會統一立場,以種種理由反對她這‘輕率、生澀’的決定。 徐循最怕的還不是這個……她現在實在已經不肯定石峰口一帶的軍隊到底能不能打得過韃靼人了。按說關口堡城都會修筑得非常堅固,攻軍和守軍起碼要達到四比一、五比一才能交換下來。一百多人就把石峰口打下來了,要么就是關口根本沒人守,就二十來個兵,要么就是守軍根本一觸即潰,已經沒有打仗的能力了?!煅恢肋@兩種答案哪個更可怕一點,不過這兩個她都很不喜歡。 這種種疑問,當然也只有柳知恩能為她解答,在東廠有個答案之前,再多的擔心也是徒勞,徐循還是只能把心思更多地放在她唯一被容許發揮作用的領域里:為圓圓舉辦的選婿活動,也即將拉開帷幕了。 因為阿黃的夫婿也是徐循cao辦,選得也相當不錯,所以太后的意思是依足了阿黃的規矩來辦,也是直接派內侍去外地選取,干脆直接掠過了京內報名這一關。一切都有成例可依,也沒什么好cao心的,徐循提拔了清寧宮里的體面內侍主事,讓他去河北一帶挑人,不過一個月功夫,便挑到了三數名家事清白、才貌雙全的候選人,也是一律收納入宮,學習宮禮宮規,在此期間,由各方人等多次暗中考察,以此來決定去留。 當然,在此期間東廠也沒閑著,柳知恩大概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才把完整的報告送到徐循案頭,亦是歉然道,“遼東偏僻,石峰口處本無人馬,奴婢只能由京城諸公著手,難免要拖延了些時日,還請娘娘恕罪?!?/br> 他的意思,是說東廠是以監察探聽諸位京官的談話,來排查其與石峰口的聯系,這么做工作量巨大,而且常有錯漏之虞,不過又要比派人去石峰口打探消息要來得好,畢竟如今東廠氣焰和當年根本沒得比,直接派人抓了石峰口守將問話的話,很容易激起整個階層的反彈?!斎?,也是從另一側面體現了東廠在京城內的能量。 “這人出身于微……由個大頭兵做起,因聰明伶俐,自己學了識字,積了功,被提拔為官身,也是一步步地往上爬到了百戶的位置,在石峰口鎮守兩年?!毙煅L了聲音,“而且,此次遼東總兵上書建議懲罰的人里根本沒他的名字,說的是他的頂頭上司,兩位都指揮的錯處。若按此奏疏的話,根本沒他什么事兒?!?/br> “他畢竟是都指揮的下屬,若都指揮得了不是,自然也會追究他的責任?!绷鹘忉尳o徐循聽,“只是總兵位尊,不會越級論他之過?!?/br> 徐循也不是不懂得這個道理,不過這么一來,又得考慮兩位都指揮到底是誰礙了總兵的眼,她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你就直接告訴我結論吧,石峰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怎么會成為如今這樣的?!?/br> “石峰口一事,之前回報的確不假?!绷髡f道,“的確是一百多個蠻子進來了,石峰口也的確失守,不過那是因為當時靜安堡遇雨,堡墻塌了半邊,若要征發民夫,又是春耕時節,怕地方上也得拖延一陣,所以石峰口的士兵有大半都回去幫著修墻了。誰知韃靼人得了信……” 徐循松了口氣,倒是放下心來——這種疏忽還不算太可怕,也屬于人之常情,畢竟一般打草谷都是秋后的事情,春天韃靼人也忙著放牧,此時稍微失去警惕,也不算是什么大罪過。 “那總兵上此一奏又有什么用意呢?”她問著,“此事內情既然如此,若如實上報的話,無非也就是落個失察之罪,又是他來挑破,又要遮遮掩掩的,這是何意思?” “韃靼已有多年未敢進犯,此次畢竟死了一百多人,若是如實上報,只怕朝野都要震動。若如實上報,靜安堡指揮怕要擔上責任,那位是英國公一族的女婿——” “可我記得曹義也是將門出身,昔年與張輔爭功,鬧得兩家甚是不睦呢?!毙煅尞惖卮驍嗔肆鞯恼f話。 “正是如此,是以靜安堡的麻指揮直接快馬入京報信,往東楊大人處使了錢,此事是由東楊大人出面壓下來的。昔年東楊大人謀劃北事,曹義便是借了他的助力,這才上位去了遼東做總兵?!绷髌届o地說,“兩人關系,一直都是很密切的?!?/br> 彎彎繞繞,沒想到最后居然還是繞到了閣臣身上,徐循的眉頭皺得是更緊了,只是玩味了半天,卻依然搖頭嘆了幾口氣,“算了,既然此為非戰之罪,那也不必再尋根究底啦?!?/br> 曹總兵雖然可能看在東楊大人的面子上,沒有直接揭露真情,但也不甘心完全不提此事,便整出了這么一封疑云重重的奏折,還是令都指揮吃了虧。婉轉依然是整了張家女婿一把,不過他是總兵,此乃牽扯上百條人命的事情,瞞下部分已經是情分了,要求他完全隱瞞不報那誰也沒這個膽。至于東楊大人受賄平事,這也不是什么新聞了,主要石峰口被破并不是因為邊境軍隊吃空額吃到本來是一百多人的隊伍變得只有二十多人,也不是士兵不能接戰,那么為了此事鬧騰起來就并不值當,想來也是因為這一點,東楊大人才會吃下這份錢財。既然如此,徐循也失去了繼續追根究底的動力……這里面的糟爛污什么的,壓根也不稀奇,都惡心習慣了,估計轉頭也就忘到了腦后去。 “娘娘明見萬里?!绷麟S便說了幾句奉承話,又問道,“這個月內,陛下也派人來問了幾次石峰口的事,奴婢一會也要去乾清宮請安……” “哦?!毙煅瓫]想到栓兒還挺記事的,她思忖了一會,便道,“你就如實說吧,孩子大了,有些事也該讓他知道——早晚都是要學會的,不然,又該如何和大臣們打交道?” 柳知恩似乎亦是贊同,他點了點頭,便又說起了旁事,“由此事啟發了奴婢,如今諸邊陲的錦衣衛衛所,是否也該有所整頓……”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東楊受賄,還有搞笑的韃靼‘探親’跑過關口,到下一個堡城才被發現的事情都是真的發生過的| 不過和文里寫的肯定是不一樣啦~ 今天回來的晚,久等咯 第269章 選秀 不知不覺間,二年時光一晃而過,圓圓出嫁了,阿黃生了個閨女兒,點點也到了快留頭的年紀,壯兒更是早習慣了在南內的生活。太后的身子漸漸痊愈,太皇太后卻是一天比一天更為老邁,章皇帝成為了一個遙遠的名詞,人們在談論的已經是皇帝何時親政的事情——今年十四歲的栓兒,也快到了可以成親的年紀。按照幼帝的慣例,一般在成親后就會行冠禮,行過冠禮是個成人,也就順理成章地將朝政接到手中了。 按照年齡順序,肯定是先cao辦點點的婚事,畢竟,長幼有序,不先把jiejie們發嫁出去,做弟弟的也不好成親。所以太后是早早地就對徐循提起了此事?!翱梢o點點找個好夫婿,婚事先辦了,圓房卻不必那么著急?!?/br> 和姑姑們相比,這一代三個公主,兩個婚姻都十分不錯。圓圓和夫婿關系也比較融洽,雖說沒有同居一府,但現在也是大著肚子在公主府中安胎了,太后對此也是有憂有喜,喜自然不必說了,憂卻是因為阿黃頭胎難產,月子里坐下病來,有大半年都在床上躺著。好容易生下的小閨女兒也是病病歪歪的,讓人不省心。這便是因為生育太早,鍛煉不足的關系,圓圓平時不愛動,太后也怕她和jiejie一樣,都在產育上不大順利。 徐循這些年來cao辦了好些婚喪之事,到了自己女兒頭上,倒是沒主意了,“不是我看不慣點點,她究竟沒阿黃和圓圓生得貌美……” “哪有的事,你這個當娘的看女兒也太嚴苛了些?!碧蟊犞劬φf瞎話,“我看點點就生得很好?!?/br> “她像爹?!毙煅难酃膺€是很客觀的,“黑rou底,單眼皮,又有些壯,是有福氣的長相,可未必說是好看?!?/br> 三位公主都不是琴棋書畫上有建樹的才女,點點在女德上的造詣也很有限,性子雖然說不上是大大咧咧,但也頗有幾分金枝玉葉的任性——在嚴格的教導下,她是做不出‘醉打金枝’里升平公主的事,不過卻也是個不肯讓人的性子。雖然有公主權威傍身,但徐循想想,自己這個女兒,別的固然都是好的,但脾氣倔、長得一般,又頗壯實,給挑個天仙化人的駙馬,也得看她配得上配不上。雖說,只有公主挑駙馬的份兒,但駙馬心里畢竟也不是沒想法,給選得太好了,萬一婚后心理不平衡,夫妻關系處不好,那倒是一輩子都過得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