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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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隔日才過來,倒又比我好?!眻A圓長出了一口氣,“人家在公主所里住得好好的,忽然又……” 她瞅了點點一眼,自失地一笑,也改了話題,“罷了,我只羨慕你,你娘是個和氣有趣的,和她住在一塊,想必要比我松快些?!?/br> 點點隱約也聽圓圓說過一點這里頭的事,因圓圓今年十五歲,出嫁在即。這兩年太后對她管教不少,反正小女孩子,自小都是嬌慣著長大的,現在少女時,本來就很有主見,本來不住在一塊的母親忽然間住在一塊,而且又管頭管腳的,母女間自然少不得有幾番口角。圓圓便是不忿,她最氣是此事分明是皇帝弟弟的不是,可大家,甚至包括她母親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這根本不是大事,圓圓和她說過好幾次,‘憑什么?一點都不公平,這么喜歡他,那讓他住在清寧宮里算了’。 “我們娘娘也不和氣有趣?!秉c點也嘆了口氣,悄聲說,“每日里忙得和什么似的,難得見了面,一開口就問功課,要是有不聽話了,必得要打手心?!?/br> 她說這話,大有安慰圓圓的意思,圓圓也是心知肚明,只是聽了畢竟高興,她撲哧一笑,拿手指頭頂了頂點點,“你就和我裝吧——不是這么兇,也治不了你這個小淘氣?!?/br> 到底是年輕不知愁,有點情緒,說兩句也就下去了,兩人放下繡活,招來侍女,手挽著手出了繡房,在春日暖陽底下邊走邊聊閑篇兒?!澳銈兡锬镒罱κ裁茨??總覺得是忙了些,這都有幾天沒見著了?!?/br> “應該是忙著把壯兒搬出去住的事情?!秉c點說,“二弟也十二歲了,不好再住在清安宮里,還有無非就是些外廷的事吧。聽她說,好像邊境又在打仗了,這一陣子娘娘早上去仁壽宮,都要晚上吃過飯才回來?!?/br> 對外頭的戰事以及弟弟的住處,圓圓并不關心,她哦了一聲,又換了話題,“說起來,今年仙師的生日還過不過了?若要過,怎么還沒聽見聲音——上回大姐進宮,也是兩個月以前的事了,我還真挺惦念她的?!?/br> “那就得問我們娘娘了?!秉c點搖頭道,“我也就是一天見上一面,說不得幾句話,知道得不比你多?!?/br> 兩人搖搖擺擺地走到清寧宮中太后療養所住的別齋,可卻在屋外被周嬤嬤攔了下來,“兩位姐兒慢些,貴太妃娘娘在屋里呢?!?/br> 點點頗為不解,“如何我們娘娘在里頭,我們便還進去不得了?” 周嬤嬤望著圓圓直笑,“姐兒們也不必問了,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的?!?/br> 點點還沒回過味來呢,圓圓卻已是面紅耳赤,她拉了拉點點,聲若蚊蚋,“meimei,咱們再回去繡一會花吧?!?/br> 點點哦了一聲,忽然間恍然大悟,也有些面紅,還好她黑,卻又看不大出來,“回去、回去,這就回去?!?/br> 屋外小小的sao動,隔著窗子,都落入了兩個大人眼中。太后唇角帶笑,“到底是長大了,留了頭發,竟真有些少女的樣子?!?/br> “可不是?”徐循附和著道,“今年選上,明年后年成親,再過兩年,都能抱外孫了——說來真是快,阿黃一眨眼間也就要當娘了?!?/br> “出嫁以后,阿黃看著人都開朗起來?!碧笠驳?,“瞧著和在宮里時,幾乎換了個人,若是圓圓出門子后也和她一般開心,我倒巴不得她明日就成親?!?/br> 說到此事,徐循也是嘖嘖稱奇——不客氣地說,阿黃性格本來是趨于陰郁偏激,不大討喜??刹怀上氤黾抟院?,和駙馬恩恩愛愛,兩人住了一府,同起同居,和一般夫妻也沒兩樣。駙馬府中只住了駙馬家人罷了,這還成親沒到一年,便已經傳出了好消息。別說胡仙師了,就連老人家,看到阿黃回來省親時的樣子,都是欣慰得連連念叨了好幾天阿黃有福氣。 “我瞧著圓圓原本就挺好的,出門后自然只會更好?!彼f著,“這一年來,把你服侍得還不錯吧?” “這孩子嘴硬心軟?!碧蟠竭呉猜冻隽诵θ?,“雖然有時也不情愿,但還算是聽教聽話……唉,畢竟都是做金枝玉葉般呵護養大的,和我們這樣的天家媳婦比,這三個小姑娘,簡直就像是一張白紙,腦子里寫了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br> 徐循對此,懷抱了些許疑問,起碼阿黃做過的事太后就是一無所覺,不過圓圓和點點兩人都沒什么心眼,這也是事實,“這才是好,她們要有什么心眼?出嫁了也是夫婿奉承她們,難道還要她們去服侍公婆不成?” 兩人說了些閑話,徐循看看時漏,“看來今日大郎又是沒做好功課了?!?/br> “不是都說了讓寬些嗎……”太后眉頭微皺,“我看這一年來,大郎被留堂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多了?!?/br> “先生們有點越說越來勁……”說起此事,徐循也是嘆了口氣,“我也不好多說什么?!?/br> 換做之前,此事她都不會說給太后知道,也就是現在太后身體好了,方才透露一二——過去的一年里,她可沒少受大臣們的污糟氣。 明面上的頂撞當然還不會出現,不過徐循看奏疏時,偶有疑問,派人去詢問大臣們一二時,所得的答案卻是往往綿里藏針,透著幾分不屑。雖然她對外都用的是仁壽宮名義,從未帶出過貴太妃字眼,但宮里的動靜,自然瞞不過部院大臣,這些官僚的態度也很明顯:雖說因為徐循的種種特殊功勛,使得他們默許了她來掌握權柄,不曾公開抗議。但這也就是最底線了,要還想對朝廷政事說三道四的話,那對不起了,沒有人會配合你的。 也就是因為她不是正宮娘娘,大臣們才有這樣的底氣將她聯合架空——從理論上說,徐循也理解他們的想法,沒有人喜歡分享權力,更沒有人喜歡被外行領導,她也不覺得自己的水平高到就不會問出愚蠢問題的程度,反正是暫代國務,做個人rou圖章而已,被架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打算爭權——但連內廷唯一要求的一件事,都被大臣們刻意地頂回來,甚至是矯枉過正到這個程度,這便讓人有種欺人太甚的感覺了。 不過太皇太后老,太后病,徐循也只能暫且忍著,并吩咐栓兒別再表達不滿,做學生的覺得先生太嚴厲,說出去是不占理的。橫豎她和他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與其繼續對抗,倒不如暫且放軟身段,做個乖學生更好些。 不過,栓兒畢竟還小,有時心里想什么也難藏住,自然難免被先生們揪著態度借題發揮??傊?,幼主即位四年以來,每一年大臣的態度都要更囂張一點,現在雖然還不說爬到皇帝頭上拉屎拉尿,但和高皇帝、文皇帝朝比起來,卻是又不知滋潤了多少了。 太后聽說此事,也是蹙眉,“豈有此理?這人真是縱不得的!” 徐循借勢試探道,“jiejie既然已經痊愈了……” 太后也露出意動之色,片刻后又頹然嘆了口氣,“現在久坐還是會頭暈……罷了,還是再多休息一陣子再說吧?!?/br> 徐循也不可能逼太后收權,既然她不愿意,也便只能算了,要出口的話亦吞下不說,又和太后閑話幾分,太后問起朝事,也是三兩句話遮掩了不說。待到從清寧宮辭出去,方才是輕輕地嘆了口氣,方才敲了敲板壁,令轎子往乾清宮去。 栓兒的確才剛放學回來,他若被留堂太久,一般就不去請安,而是徑自回來做功課。見到徐循來了,先起來行了禮,又將昨日被批改過的功課呈上來給徐循看了,徐循看了幾頁,便道,“嗯,寫得很好啊,怎么先生批出了這么多錯處?” 栓兒哼了一聲,并不曾說話,徐循也是心知肚明:他必定是又忍不住,在言語間沖撞了先生。 當時他要換劉翰林,真就該讓他給換了,當時栓兒欲換人沒換的事情,一旦流傳到老師們耳朵里,個個倒是都來勁了,隨著劉翰林被提拔高升,仿佛就是為了表現給閣老們看似的,全都和劉翰林看齊,這教徒嚴格是好,可也不能嚴格到這地步吧?徐循心里也很是憋悶,吐了一口氣,方才安慰栓兒道,“沒什么,等太后娘娘病好了,他們自然也能老實些?!?/br> “司禮監內也沒個說話頂用的,”栓兒憤憤地說,“若是王伴伴——” 他看了徐循一眼,不說話了:有些話原也不用明說,宦官嘛,本來就是皇帝的一條狗,很多時候抬舉他們,為的就是要他們來找文臣們的麻煩。 徐循對于任用宦官沒有太多的想法,她料著栓兒上臺后,若是遇到老臣的下馬威,必定是要抬舉個把心腹殺殺文臣們的威風。此為勢在必行之舉,到時候他會做到什么程度,很大情況下就取決于今日的先生們對他有多嚴厲?!贿^,到那時,這也不是她該管的事了。 “我還沒忘這時呢,你的王伴伴好好地住在城里,過幾日便讓他進來給你請安?!毙煅?,“不過只許見一眼就退出去,不能說話,也不能給老娘娘、大娘娘知道?!?/br> 栓兒提起這事,果然是為了引出王振,聽到徐循這話,他笑逐顏開,不再說話了。徐循倒是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栓兒脾氣,是有幾分執拗,他現在雖有了新的大伴,又換了不少老成人服侍,但自從王振去后,他再沒在感情上依賴過誰,對這些仆從雖然也和善,但卻并不親近。 自從她暗中攝政以后,朝事沒有怎么管,不過每日一定和栓兒閑話一番,聊聊今天見了誰,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時常指點他一些御下做人的道理。一年下來,兩人雖然沒有‘情同母子’,但也說得上比較熟悉,相處起來沒那么重的輩分感了。因徐循一般不訓斥他,栓兒在她跟前也比較敢說話,見徐循眉眼間似乎有心事,便問道,“小娘娘,今日外廷可是有出事了?” 此事徐循并未對太后、太皇太后提起,不過在栓兒跟前,她卻沒有隱瞞,只是重重地吐了口氣?!澳愕南壬鷤兛赡苓€不知道,過幾日應該也就清楚了……瓦剌太師脫歡去世了,錦衣衛傳來消息,他的兒子也先已經把握了瓦剌族中大權?!?/br> “蠻夷敬畏貴種,大汗還是脫脫不花吧?”經過幾年的教育,栓兒對于國內外的大勢也有所把握?!八敲摎g所擁立,和也先素來不睦,這不正是我國的大好機會嗎?” 對于瓦剌、韃靼這些蒙古部落,夠資格成為大汗的只有黃金家族的孛兒只斤,瓦剌太師脫歡借著孛兒只斤脫脫不花的名頭,在短短十幾年間便儼然冒起,成為韃靼之后的草原霸主,不過脫脫不花并無實權,說話算數的還是太師脫歡,其子也先素來野心勃勃,精明強干的名聲連國朝都有所耳聞。他和脫脫不花之間本來還能勉強維持平靜,但如今脫歡一旦去世,也先和脫脫不花勢必要有一場龍爭虎斗,來確立誰是瓦剌的主宰。栓兒會有此判斷,也不足為奇。 “是啊……大好機會?!毙煅c了點頭,不禁露出一縷諷刺的笑意,“可就連衰弱的韃靼,都鬧得前線守將手忙腳亂的,被韃靼人直接闖進了石峰口,都指揮連一點都沒察覺,直摸到了靜安堡劫掠……連韃靼尚且能如此欺我邊臣,還想和借機壓制瓦剌,豈非笑話?” “???”栓兒不禁一驚,“進來了多少人——石峰口在哪兒???” 乾清宮里自然是有天下輿情圖的,徐循指點著給栓兒指明了位置——距離京城,也就是幾百里的路了,她咬著牙笑道,“你猜奏疏里上報說是幾人?” 見栓兒搖頭,她比了個手勢,“四人、四匹馬,進來探親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