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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紙人伸伸胳膊和腿,點點頭,蹬蹬往外跑。跑到結界處,它停了下來,江顧的心也隨之高高懸起。 能過去嗎? 小紙人嘗試著伸了個胳膊出去。 沒事! 江顧松了口氣,懸著的心也隨之落下。正當他以為自己成功時,一只手突然抓住小紙人的胳膊,將它提了起來。 然后江顧便看到小紙人掙扎一番后,不動了。 他忍不住怒了,起身就要去找那人理論。 禁足就禁足,連送個信都不讓? 所謂沖動是魔鬼,他這做法其實若真按門規來斷,確實不合規矩。 不過思師尊心切的江顧才不會顧那么多。 他沒注意到自己左手手腕的紅繩亮了一下。 下一秒,一個身披白色貂裘,內著青衣的男子從結界外走進來。 原本想“理論”一番的江顧見到男子面容后,立馬頓住腳步,直接愣在了原地。 青衣男子眉眼如畫,雖然看著憔悴了些。 不是謝遙又是誰? “師……尊?”江顧難以置信道。 “嗯?!敝x遙微微歪頭應道。 江顧使勁揉了揉揉眼睛,道:“我是不是在做夢?!?/br> 不對,肯定是在做夢。 師尊還在養傷,怎么會來星長明居? “怎么?幾日不見,連我都認不出來了?”謝遙道,“好歹我也是個病號,不給整個座?” 往日聽到這般調侃的話語,江顧只覺得無奈。今日再聽到,他卻覺得恍若隔世,好似做夢一樣。 一片櫻花晃晃悠悠地飄落他的頭頂,謝遙看見了。 謝遙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幫忙拈去。 下一秒,他的手卻被江顧緊緊攥住。 謝遙被這突然的一出弄懵了:“你……”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小子手怎么這么涼? 緊接著他才意識到,大爺的,我為師你為徒,你牽我的手算什么? 他本想掙脫,沒曾想江顧直接將臉貼近他的手心,囁嚅道:“是熱的?!?/br> 不像那日,怎么捂都捂不暖。 謝遙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的手心滑過一股陌生的溫熱。 星夜沉沉,二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 各自的心頭都懷揣著苦澀。 各自面前都是困境。 卻誰都沒有開口提一句。 過了一會,謝遙才緩緩抽出手,撫掉他頭上的花瓣,輕聲道:“傻小子,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是我讓師尊受苦了?!?/br> “說什么傻話,我就那么不堪一擊?”謝遙擺出一副輕松的樣子,“現在再給我來一百個寒十七,我照打不誤?!?/br> “好了,今日來不是同你哭哭啼啼的,”謝遙拍拍他的肩,笑道,“我帶了兩壺好酒,想同你嘗嘗?!?/br> 他從懷里取出兩壺酒,遞給江顧道:“為了藏這兩壺酒,我還費勁披了個貂?!?/br> “我還以為師尊是因為受傷,畏冷?!?/br> “怎么會?!?/br> 見謝遙神色并未有異,江顧徹底放下心來。 “這里景色挺不錯,是個喝酒的好地方?!?/br> 謝遙走到櫻花樹下,不客氣地坐下:“今晚這里我占一半?!?/br> 然后他不動聲色地裹了裹貂裘。 江顧提著酒走過去,道:“師尊,你若是想喝酒,等傷好一些再喝也不遲?!?/br> “喝酒講的是個興致,”謝遙道,“我興致來了,自然是要喝的?!?/br> “可喝酒觸犯門規……” “你被禁了足,我闖了結界,都是有錯在身的人,”謝遙道,“還差多一條嗎?” “……” 倒是不差。 江顧將一壺酒遞給謝遙,坐到一旁,算是默認。 謝遙得逞一笑,道:“這才對嘛?!?/br> 月色皎皎,他們持酒并肩而坐,像是久別話重逢的老友。 “其實我來,是想問你幾件事?!?/br> “師尊想問什么?” “掌門師兄向來賞罰分明,講究證據。此番他給你定的罪名是勾結妖族,定不是無緣無故為了冤你?!?/br> 江顧飲下一口酒,并未辯駁。 “但若說你真的勾結,我也不信?!?/br> “那師尊想聽什么?” 謝遙側目:“我要你如實告訴我,那日逃出鬼墮集市的后續?!?/br> 昨日掌門師兄將一切告訴他,他第一反應就是不信,妖獸暴動和兩手空空的江顧能扯上什么關系? 可仔細想下去,那日他親眼見到的水麒麟所為,不也是毫無道理嗎? 玄乎的事多了,也就不玄乎了。 現在外面的種種流言無非就是傳江顧是寒江一族的后代。畢竟能和妖獸扯上關系的,也就只有血脈里蘊含著妖力的寒江氏了。 再加上百年前那個神秘莫測的天外預言,一旦江顧身份被坐實,只怕難逃一死。 退一萬步說,哪怕江顧不是,也依舊難逃一死。 寧錯殺一百,決不放過一個的道理,正史不敢明述,卻也不會不寫。 不過在謝遙看來,這個所謂的血脈之力就是個屁。真正的強者管你召多少妖獸來,照樣揍得你哭爹喊娘。 只有水平菜得不上不下,卻又不承認自己菜得不上不下的人,才會在乎別人有沒有外掛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