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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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到了承天門下,便不能再前行,需換上宮中專用的人力輦車。 守門的禁軍伸手攔住了紀初桃身后的祁炎,抱拳道:“三殿下,按照宮中規矩,外臣非詔不得入內?!?/br> 紀初桃本就沒想將祁炎帶去大姐面前,畢竟今日是大姐生辰,不宜添堵。此番貼身帶他出來,也不過是向眾人宣示她對祁炎的倚賴和器重,免得總有人借機欺負他。 此時目的已達到,紀初桃也不為難禁軍,回身對祁炎道:“委屈小將軍先回馬車上歇息,本宮赴宴,可能要些時候?!?/br> 祁炎淡淡“嗯”了聲,目光掃過宮墻之上,女官的身影一閃而過。 他裝作不知道,好整以待地倚回馬車旁,目送紀初桃鮮麗的背影遠去。 冷冽的風穿過宮門,紀初桃上了輦車,回首一看,祁炎墨色筆挺的身姿靠著車轅,像是一把鋒利的劍。 不知為何,紀初桃隱隱有些不安。 風停,葉落,身后傳來零碎的腳步聲,武靴狠狠踏過枯枝,發出碾碎骨頭般的咔嚓聲。 祁炎姿勢不變,抬眼間,只見一隊羽林軍打扮的粗壯漢子目露兇光,如食腐而動的豺犬,將自己連人帶馬車團團圍住。 為首那個黑臉大漢將幾十斤中的長戟往地上一頓,扭頭呸出一口嚼碎的茶葉,抬著下頜看祁炎,語氣粗鄙輕蔑:“末將羽林衛中郎將項寬,久聞小將軍威名,愿領教一二!請!” 說是說“領教”,但項寬眼里兇狠的殺意卻不是作假。 祁炎對這群人的出現毫不意外,輕輕“嘖”了聲,抬手按住后頸活動一番關節,再睜眼時,一改方才的隨性,氣場驟然變得凌厲起來。 長信宮。 紀昭已經送過禮物了,是成色極佳的一對玉如意,但紀妧只是淡淡看了眼,便合上錦盒,平靜道:“皇帝平日要多讀書策論,莫將心思花在這些玩物上?!?/br> 紀昭喏喏應允,垂著頭坐下。 紀初桃怕他受打擊,便在案幾下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開解道:“長姐是對你寄予厚望才這么說,并非苛責,你別灰心呀?!?/br> 紀昭這才打起些許精神來,低聲道:“朕知道的?!?/br> “我就沒準備賀禮了?!奔o姝依舊語出驚人,指腹摩挲著杯盞散漫道,“反正若是送美男,阿妧也不會要的?!?/br> 她這么一打趣,氣氛倒是活絡了不少。 紀妧鳳眸上挑,乜視紀姝道:“你少去調戲官宦子弟,彈劾你的奏折少上幾本,便是給給本宮最好的禮物了?!?/br> 紀初桃也跟著笑了起來,沖散了與祁炎分別時的淡淡不安。 紀初桃準備的生辰賀禮是一副七尺長二尺寬的畫卷,畫的是京都鬧市的盛景,雕梁畫棟,商鋪琳瑯,各種能工巧匠匯聚市井,海清河晏,熱鬧非凡。 她知道,對于大姐這樣身份的人來說,珍寶異獸反而不稀罕,需要的是一份百姓對自己輔政八年來的肯定。 紀妧果然甚為滿意,端詳畫卷許久才命人收起,對紀初桃笑道:“永寧有心了?!?/br> 剛開始傳菜,秋女史垂首進門,俯身在紀妧身邊幾番耳語。 紀妧神色不變,淡淡給了她一個眼神,秋女史復又悄然出殿,不知做什么去了。 那股不安又漫上心頭。 用過膳,紀昭就被趕去讀書寫字了,紀姝喝得半醉,撐著腦袋直打瞌睡。宴席散了一半,紀初桃也欲起身告退,卻聽紀妧發話道:“天還早著,永寧,你再陪本宮坐會兒?!?/br> 紀初桃只得又坐回原位,心中疑惑:往常這個時候,大姐早該去處理政務了,一年到頭不曾有一天松懈,今日怎么有空留她閑聊啦? 何況,祁炎還在承天門外等著,她答應了要帶他去十字街玩兒的…… 等等,祁炎! 再聯系秋女史和大姐的反常舉動,紀初桃知道自己方才的不安從何而來了。 她倏地起身,眼中閃過一抹慌亂。紀妧鳳眸微瞇,望向她道:“又怎么了?” 紀初桃太熟悉大姐的這種眼神了,定了定心神,朝紀妧屈膝一福道:“我有急事,下次再來向皇姐賠罪!” 出了大殿,紀初桃強作的鎮定分崩離析。 她由快步到小跑,最后不顧宮婢的呼喊,提著裙子一路飛奔起來,衣袖鼓動,耳畔盡是呼呼的風聲。 她抄近路跑到承天門下,看到眼前的一幕,鼓噪的心臟幾乎要炸裂開來! 承天門毗鄰羽林衛府,而此時,二十余個氣勢兇猛的羽林衛高手圍攻祁炎一人,他們帶著兵刃,而祁炎卻是赤手空拳! 敢在宮門下搏斗,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授意。 那一瞬,紀初桃忘了祁炎是疆場廝殺中成長的一匹蒼狼,忘了他曾于萬軍之中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也忘了那群羽林軍有一多半已被揍趴在地上,哀嚎著起不來……她滿心都是以多欺少的憤怒,以及祁炎那呼呼帶血的拳頭! “住手!”紀初桃從不知自己能發出這樣敞亮的聲音,冷風灌入嘴中,嗓子疼,肺也疼。 祁炎其實并未將這場挑釁放在眼里。 這二十個人再強,也強不過北燕人的千軍萬馬。但眼角余光瞥見那道嫣紅奔來的身影時,他忽的改變了主意,拳頭在離項寬鼻梁一寸的地方收勢。 一個微小的破綻,原本落在下風的項寬掐準機會,毫不遲疑地橫掃一戟。 幾十斤的兵刃撞上胸腔,饒是祁炎早有準備,也被震得連連后退,單膝跪在地上,嘴里有了淡淡的鐵銹味。 “祁炎!” 紀初桃倏地瞪大眼,只覺那一下比打在自己心口還難受。她下意識朝祁炎沖了過來,張開雙臂擋在了祁炎身前,卻全然沒留意的項寬殺紅了眼,收勢不及,銳利的戟尖竟朝著她的面門扎去。 她喘著氣,驟縮的瞳仁映著戟尖的寒光。 然而下一刻,她被拉入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一只戴著玄黑護腕的手伸出,穩穩握住了那桿鋒利的長戟。 時間仿若靜止,戟尖停在離紀初桃三寸的地方,祁炎的手背青筋突起,指縫中淅淅瀝瀝淌下一線殷紅。 噗通噗通,血液重新涌入僵冷的四肢百骸。 “祁炎,你沒事罷?”紀初桃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確認祁炎的傷處。 祁炎眉目冷冽,單手一松,長戟哐當墜地,沒了手指的按壓,他掌心的血流得更為兇狠了。 “末將失手,請永寧長公主恕罪!”項寬冷靜下來,亦是嚇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誤傷了三公主,便是十顆腦袋也不夠殺的! “誰讓你們傷他的?”紀初桃盯著項寬,呼吸微抖。 “回殿下,末將奉命掌管皇城守衛,所有殿下身邊的護衛都必須通過羽林衛的考核。末將見殿下隨身帶著他,便想著借此機會,替殿下考核……” “我只問你,誰讓你們傷他的?” 紀初桃一字一句,又重復了一遍。 這么嬌小又好脾氣的一個人,項寬竟被壓得說不出話來。他下意識看了眼宮城之上,視線與女官有了短暫的交接,復又垂首,囁嚅道:“是末將自作主張?!?/br> “你們聽著,祁炎不是罪臣,不是侍衛,他是本宮未來的駙馬!”紀初桃身形微顫,猶自張開手臂護著祁炎,第一次如此疾言厲色,“你們誰敢動他!” 紀妧登上宮墻俯瞰戰局,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 陰云消散,天光乍泄。 祁炎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矮了一個頭,卻猶自張臂擋在自己身前的少女,風撩動她的垂發,鼓滿了她的袖袍,如此溫暖而又柔弱。 她說:“祁炎,本宮的確給不了你煊赫的權勢,能給的只有足夠的信任和尊重……你放心,只要本宮在,就沒人可以傷害你?!?/br> 明明后怕得聲線顫抖,可眼睛又那么溫柔堅定。 這樣的一雙眼睛,是藏不住陰謀和污垢的。諷刺的是,直到剛才他還故意用苦rou計騙她。 為什么呢? 他疑惑地想:一個衣食無憂的帝姬,為什么會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連命都險些不要了? “走,帶你回府?!币魂嚋嘏驍嗨乃季w。 是紀初桃拉住了他的腕子,帶著他往馬車上走去。祁炎垂下桀驁不羈的眉眼,順從的被她拉著前行,竟忘了反抗。 少女的手纖細柔嫩,小小的,指甲帶著淡淡的櫻粉…… “……炎兒,你有沒有遇見一個人,即使全天下人都辱你罵你,他也依舊會義無反顧地相信你?” 風吹開回憶的塵埃,祁炎仿佛又聽見了十六歲那年,祖父問自己的這句話。 當時嗤之以鼻的東西,現在卻如風吹霧散,有了模糊的輪廓。 第21章 送藥 藥不對勁?!?/br> 宮墻上,紀妧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項寬。 “你是說,最后那一招他明明要贏了,卻突然收了手?” “是!若非如此,末將不能險勝?!表棇掲詈诘哪樕铣尸F些許愧怍。 想到什么,紀妧哼笑一聲。 項寬這種粗人哪看得出,祁炎是故意用苦rou計做戲,好讓永寧心疼呢。 若非永寧是個拎得清的性子,再如何也不會傷自家人的顏面,換了別人,怕早被離間姐妹關系了。 目睹全程的秋女史忍不住開口:“三公主對鎮國侯世子太過在乎,殿下可要稍加阻攔?” “本宮為何要阻止?”紀妧放任馬車離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難道你沒發現,永寧變了么?” 當一個人意識到,權利可以保護她在乎的東西時,就沒辦法做到置身事外,而是會想盡辦法強大起來。而打磨她的最好方式,就是在她身邊放一塊最危險的磨刀石。 紀妧的視線落在項寬的身上,依舊笑著,聲音卻冷了幾個度:“不過,方才若非祁炎擋了一下,項統領的長戟是不是就要扎在永寧身上了?” “末將……”項寬嗓音干澀,汗出如漿,猛地一頓首道,“末將失職,愿領三十笞刑!” “去罷?!奔o妧輕飄飄道,越過伏地跪拜的項寬,“好好想清楚,你的兵刃該對著誰?!?/br> …… 公主府偏廳中,紀初桃第八次嘆氣。 “手真的沒事么?會不會影響他拉弓挽劍?”紀初桃詢問正在開藥方的老太醫,眉間難掩焦急。 畢竟祁炎是武將,若是廢了一只手,那她一輩子都難逃愧疚之心。 盡管已經給過答復,老太醫還是盡職盡責地復述一遍:“殿下放心,并未傷及根本,休養些時日便會愈合?!?/br> “會留疤么?”紀初桃又問。 那么深的傷,必定是會留下痕跡的,老太醫委婉安撫:“素日注意飲食,好生調養,疤痕會淡些?!?/br> 聞言,紀初桃流露些許失望。祁炎的手修長有力,很好看,若是留了疤還怪可惜的。 老太醫走后,紀初桃吩咐侍婢拿方子下去煎藥。精致的紗燈旁,祁炎的側顏年輕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