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青燈聽聞一愣,是這般的?又悻悻瞧了眼那池污濁,看來那蛐毒性頗狠,在中原估摸是難以尋見的。 她那時,對堪伏淵尚是有幾分恨意的。 回去時她對骨瓷將此事一說,骨瓷點頭道:“確有此事?!?/br> 青燈忍不住說:“你都知道日輪峰底下是那么可怕的地方,還叫我個姑娘家去???”這小孩真壞。 骨瓷抿口花水,“你也死不了,怕甚?!?/br> 青燈閉上嘴巴再也不說話了。骨瓷將花水慢慢飲完,卻兀自開口:“今晚夜凝宮開宴,晚上小心些莫亂跑?!?/br> 青燈眨眨眼,夜凝宮開宴?這可是稀奇事兒,自從她來這兒雖然驗證了江湖傳言的各種不靠譜性,但看似恢弘壯麗的夜凝宮的確不甚有多少生氣,無女子間勾心斗角,也無官臣間權力相爭,清清靜靜的,不過堪伏淵就愛清靜。 要不是中原里那些事兒,她不會相信這真是魔宮。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真的以為堪宮主把青燈丟水里只是為了教訓她媽=v= 其實不知有木有注意到,上次小瓷威脅青燈去采藥也是說把她丟水里= = 明天七點六分繼續更qaq大伙兒們不來撒花咩qaq 千里真的很好養呀 ☆、第十章 “骨瓷你會去嗎?” “我自不方便?!彼L長的手指在空中劃開光暈,十指交錯,開始勾勒陣法結界,想來是為晚上做準備,外人進入夜凝宮,他自然需準備妥帖些。 青燈這才反應過來,她都忘了骨瓷看不見了,禁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不見……該會是怎樣的呢。 青燈即便只活了十八年,可她又在此刻覺得她比骨瓷要幸運得多,即便對方是天下第一術師。 “骨瓷你是出生起就看不見的嗎?”她忍不住問。 骨瓷坐在桌前,雙手仿佛翻花繩一般動著,光之軌跡蕩漾在指尖,青燈一時看入了迷,過了好久骨瓷卻應了聲:“是?!?/br> “那不是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么顏色了?” “我看到的顏色與你們不一樣,不過,我也知天是‘藍’的,草是‘綠’的?!惫谴傻?,低頭,張開的雙手忽然交錯聚攏,然后扣住,銀色光輝從他指縫間流瀉,一瞬后消失蹤跡。 那一剎那,青燈清楚地看見天空暗了暗,又恢復了原狀。 是結界。 青燈想了想,忽然抓住骨瓷的手,少年一怔下意識抽出,青燈又抓緊了些。 骨瓷輕微掙扎了一下,便由著她握在掌心,雪白的面龐朝她側了側,似乎詢問。 他的手很涼,幾乎和她是一個溫度。 青燈將凳子拉近了些,將少年潔白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慢慢摩挲,他的指尖滑過她的眉眼與鼻梁,最后是下頜,青燈雙手握著他,認真地說:“我是什么顏色的?” 骨瓷低頭斟酌片刻,才道:“溫暖的顏色?!?/br> “你看不見,可我從未見你摸過別人的臉,在中原,看不見的人總會摸身邊人的臉來確認樣貌的?!?/br> “我不需要?!惫谴沙槌鍪?。 青燈沒有反駁,卻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他的臉也是冷的,肌膚瓷白光滑,五官精致。 一點一點的觸感,少女柔軟的指尖,絲般滑過他的鼻梁。 骨瓷沒有抗拒,青燈笑笑說:“你看,即便你能認出誰是誰,可還是不一樣的吧?!?/br> 窗外上午陽光正好,正值夏末,隱隱約約有些蟬鳴,那些金色的光芒落進來,落在小少年長長的銀色睫毛上。 她又問骨瓷為何開宴,骨瓷卻什么也不說了,回了屋研究書法醫理,青燈撇撇嘴自覺無趣兒跑去問王安生,這么仔細一看,的確下人身影來來往往匆忙了些。 王安生正在宮內側門里張羅登記,人來人往,青燈驚詫地看著一箱箱貢品被抬進來,朱紅描金漆的大紅箱子扣上金燦燦的雕花鎖甚是富貴,后頭隊伍老長。 “這是……” “獻給宮主大人及圣女大人的禮物?!?/br> 青燈嘴角一抽,“這也……太多了罷?” “祭祀將至,自然不同?!?/br> “祭祀?”青燈想了想,才記起這離一年一度的無妄城海城祭祀不遠了。又去找宮內侍女細細一問,才知今晚開宴的原因。 夜凝宮派去西方的隊伍滿載而歸,所謂“滿載而歸”自然多重含義,其中一層便是一西方大國裴琦歸入魔教,談成了“生意”,那邊也派了重要的使節過來,這次開宴一是為了犒勞夜凝宮的弟兄,而是為了招待使節。 那“談成了生意”青燈聽了心里一寒,魔宮與國家政權聯系在一起,大抵又是另一番生靈涂炭。 青燈有些懷疑堪伏淵究竟滲入朝廷多少了。 ****** 當夜夜凝宮真真成了江湖人口中的笙歌奢侈之地。 夜明珠地燈一盞一盞亮起,朱紅金瓦宮殿今夜輝煌無雙,歌舞升平間大多夜凝宮人都去了宴席,青燈自然是離得越遠越好,不過來往端送茶水與菜肴的侍女表示,使節不光帶了厚禮,還攜一隊能歌善舞的美嬌娘,宴席上飛舞助興。 言語之間竟然對青燈頗為惋惜,青燈莫名其妙,她巴不得宴會晚點結束,開到明天早上更好。 幸好宮主喜好僻靜,寢宮離大殿頗遠。 寢宮自然有人把守。 青燈換了一身黑,跳躍在屋宇房瓦之間,輕巧如燕,矯健如貓。 即便對于訓練有素的護衛而言,青燈溜進去也只是一陣清風。 窗外月光隔著鏤空雕花的窗格朦朧透進來,青燈悄無聲息地在寢宮的陳設內摸索著,宮內太靜,她不得不盡量放緩聲息一點一點找。 沒有破綻。 不會,一定會有通往祠堂暗門,盤龍印乃魔宮圣物,除了歷代宮主與圣女外頭人見了都是得挖眼珠子的,況且走前師父也曾說過,于情于理,一定會有暗門。 可的確沒有,她自認為已經十分謹慎了。 一路最后竟摸到了側殿那方溫水池,撩開珠簾,里面也是黑黢黢靜靜一片,天然溫泉池水汽氤氳,雕花包燈香爐依舊冉冉淡香,聞了便心曠神怡。 青燈掃視一周偌大溫泉池,忽然一怔。 ……哎? 她正抓住這一閃而過的念頭,宮殿外人聲仿佛一只手,將她的心狠狠一揪。 “圣女大人?!?/br> 門口護衛行禮。 碎雪一身華服,褚紅的刺繡抹胸,外頭一襲白裙,腰間一條金色鑲翡翠腰帶,長發高高盤起綴滿了珍貴珠玉首飾,她描著精致的妝,朝寢宮里一望,對侍衛道:“宮主還未回來嗎?見他早間離席了?!?/br> “回圣女大人,不曾?!?/br> “他要是回來了,過來通報一聲,說我等他?!?/br> “是?!弊o衛恭敬道。 碎雪語畢,理理長袖嘆口氣,悠悠走開,身后侍女緊隨其上。繞過一方庭院回廊竟然見到一方人影在假山后隱隱綽綽,不由得眉頭一皺,“誰?” 假山后的人晃悠悠走過來,手提一壺酒液,醉醺醺地笑道:“唷,好美的人兒,夜凝宮果然名不虛傳竟藏有這般美人……嗝……” 這是酒宴上下來的?碎雪皺皺眉,那男人晃出來笑得頗為得意,色迷迷的去摸她的臉,“來來來,美人,讓爺親個嘴兒……” “放肆!圣女大人也由得你這般玷污的!”身旁侍女一巴掌甩了過去。 …… 青燈伏在屋檐上,見碎雪與侍女離開才松下肩膀。 宮主已經離席,她還是回去為好,況且她已約莫出個大概。 青燈足尖使力連跳過數座樓閣才在一處角落里停下,拐個彎就來到自己的房間了,四周靜悄悄,侍女大多都去宴會上忙活了。 那么接下來,就是尋個時機證實一番,可靠近寢宮哪里又是容易的。 難道真的要去勾搭堪伏淵,留宿在他房內才可? 青燈拉下蒙面的口罩,嘴角一抽一抽。身為女子她已經用了最笨的法子,原本她只要爬上宮主的床,婉轉承歡,便會輕易許多,堪伏淵也會對她放松警惕。 可她就是辦不來。 青燈也不知是否維持著自己那為數不多的尊嚴亦或者是已經沒有必要的清白,她就是辦不來,或許又是知曉一切的堪宮主并未將她趕盡殺絕,她未被逼上絕境罷。 更何況,哪個男人會對死人的身體感興趣。 青燈念此覺得幾分可笑,身在紫劍山莊她從未又多么宏大高原的志向,她也未想過能飛多么高,她武功不好,也不夠聰明,她只覺年輕時闖闖江湖,到了年紀找個好人家嫁了,活得充實,在山莊里給師父幫忙,平安一生便是好的。 倘若那時她未輕許姻緣,亦或者十五歲那年沒有遇上徐孟天,如今這么平凡的愿望都已經無法實現。 青燈走到門前,望望月亮,在中原見不著這么大又這么圓的月亮,正準備打開門,黑夜中一只手從后面伸了過來,捂住了她的嘴。 青燈下意識就將自己三腳貓功夫招呼過去。 當然半招就被對方架住了,男人一手攬住她的腰,另一只擱在她唇間的手慢慢放下來,青燈不依不撓狠狠又招呼了半招,還是被格下來。 他撫了撫她的脖頸,低頭與她耳邊低笑道:“又撓爪子,嗯?” 作者有話要說: jq來了_(:3」∠)_…… 你們猜最后的男人是誰?【這不用猜了好么揍 不要霸王千里哦,要好好包養千里哦,千里會乖的~ ☆、第十一章 濃厚的男子氣息,還有西域帶來的醇烈酒香。 青燈一呆,心里竟多跳了幾拍,轉頭驚訝看著他:“……堪伏淵?” 月色下男人的深邃英俊的面孔美得有些不真實,他笑瞇瞇地將她翻過來又沉沉抱下去,青燈被他壓得后退幾步靠在墻上,又厚又重,她推推他,“你放開我,好重?!?/br> 男人低下頭在她脖頸間噴著熱氣,暗紅的名貴長袍衣角迤在地上仿佛夜色里一朵一朵燃燒的紅蓮花,“偏不?!?/br> “你……”他是堂堂宮主大人,她還能怎么樣,不過幸好他喝醉,似乎沒看出她一身夜行衣,青燈垮下肩膀說,“你喝醉了,我扶你歇息吧?!?/br> 他怎么跑這兒來了。 “顧青燈?!?/br> 他一字一頓沉聲喚,末了一句,卻是輕了又輕,“腳還疼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