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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清怔?。骸疤??” “是啊,跳到高級堂,可以早些參加進士考,還能少出兩年學費?!奔谰菩粗骸澳愠煽兿騺韮灝?,跳一級,你剛好參加明年的殿試?!?/br> 祭酒一番話說完,本以為許一清會欣喜的立刻答應,結果這孩子愣在原地一言不發。 “你意下如何?”有師傅出言提醒道:“是喜悅過頭,連道謝都忘了?” 如果是前一個月,不,哪怕是前半個月,許一清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但他此時腦子亂成一團,半晌才猶豫道:“祭酒,師傅,我……我還是想和現下的同窗一起參加考試?” 祭酒和師傅都愣住了,師傅半晌才道:“你可是擔心考不過?放心,我們心里有章程,你的課業很出色,明年殿試還是穩的?!?/br> 許一清張了張嘴,卻忽然不知道要說什么。 “先回堂里上算學課吧?!奔谰瞥烈饕环?,開口道:“此事有關前程,你再好好思量,有任何顧慮都可告訴老夫——你是個伶俐的孩子,在大事上要拎清??!” 許一清行禮后獨自走出耳房,回想著祭酒方才的教誨,腦海里卻倏然閃現賀之漾盛有笑意的雙眸。 他……總算交到朋友,母親掙的錢也日益寬裕,若是在此刻去了別的堂,和賀之漾想必也做不成室友了…… 一想到此,胸口不自覺的一沉。 可他不知如何出言拒絕師傅們的好意,他藏在心底很珍惜的情誼,也許在歷經世事的師傅看來,可笑的不值一提…… 許一清也搞不明白,賀之漾明明是個不可一世的紈绔,整日里惹是生非,甚至敢和隔壁錦衣衛叫板,可為何自己這般想和他來往呢…… 漾哥帶他出去買早膳,一路上插科打諢,是他一日之內最開心放松的時辰。 許一清在廊檐下默默出了會子神,平復好心情才朝課室走去。 正走著,一個似圓似方的皮革球乘風滾到許一清腳邊。 正在蹴鞠的錦衣衛武學生趾高氣昂的喊:“哎,那個國子監的,把球踢過來!” 許一清想著心事,壓根沒聽到,恍恍惚惚繼續往前走。 錦衣衛跋扈,占據國子監的蹴鞠場后,也把此處修墻圍了起來,但因為是踢球活動的地方,為了視野空曠,墻建的很低。 幾個錦衣衛看那抹青衫身影絲毫不理會自己,立刻怒上心頭,挽起袖子,撐墻躍下。 “耳朵不好使?沒聽到哥幾個叫你?” 許一清抬起頭,幾個錦衣衛正雙臂抱于胸前,大馬金刀赫然站在他面前。 許一清微微皺眉。 黎霄正是這次蹴鞠的領頭人,他下巴微抬,氣勢洶洶:“叫你把球送過來,是聽不到啊,還是不想理哥幾個?” 這些人日日審案,在人間深獄翻滾打轉,淡淡的問話都透著兇戾。 許一清眉眼清冷,抬頭緩緩道:“此處是國子監,錦衣衛不經允許擅自越墻而入,怕是不合規矩?!?/br> “規矩?”黎霄仰頭短促一笑,兇戾道:“好好教訓你這沒眼色的書生,就是我們錦衣衛要守的規矩!” 說罷,他提腳踢球,蹴球乘風狠狠撞向許一清膝下。 許一清來不及躲閃,被蹴鞠撞得身形微晃,卻倔強的抬眸:“錦衣衛是圣上親軍,不是流氓地痞,你們如此行事,只能讓別人看輕……” 錦衣衛才沒功夫和他拉扯,伸手一指威脅道:“這球是你自己乖乖撿起來,還是讓大爺我手把手教你撿?” 錦衣衛所謂的手把手,自然不是好受的。 許一清沉了面色,冷冷挺身站在原地,如剛長成的修竹般不卑不亢。 那些錦衣衛見此人選擇敬酒不吃吃罰酒,眸中驀然閃現寒芒。 “不就是撿球么?”正僵持之際,一個白皙高挑的少年從遠處懶洋洋走過來:“各位大爺沒空,這小活兒我來就是?!?/br> 眾人循聲望去,現身的少年衣袂翩然,雙眸睥睨上挑,精致的面龐乍看下透著絲絲無害的純稚。 許一清冷淡的面容終于現出一絲焦灼:“漾哥,此事你莫要插手……” 黎霄饒有興趣的看向賀之漾:“你要撿?” “是??!”賀之漾彎身,拿球在手,撐在食指上悠然轉動,輕佻道:“球,我已經撿了,只是不知你能不能接得住?!?/br> 蹴球隨風回轉,少年掌心隱約有颯颯之聲。 黎霄哈哈一笑,拍了拍手張開雙臂,跟逗弄小貓似的:“諾諾,給爺扔過來!” 賀之漾終于沉下面色,抬手蓄力,蹴球破風而出,如鈍器般狠狠襲向那男子胸口:“用著小爺的蹴鞠場,還敢來國子監的地盤撒野?誰他媽給你的勇氣?” 黎霄沒曾想對方忽然出手,冷不防被球狠狠砸中,捂著胸口半晌才緩緩抬頭。 若不是瞧見少年正冷若冰霜的睥睨自己,黎霄幾乎要懷疑蹴球是自己乘風飛過來的。 他是兇名在外的錦衣衛,深得陛下信賴四處橫行,國子監從上到下,誰不是對他們如避蛇蝎。 這小子竟然敢用蹴球砸他? 看來是嫌命長?。?? 黎霄陰冷的勾起唇角,五指扣住球,面無表情的盯著賀之漾:“方才那球,是你砸的?” “沒看清楚?”賀之漾微微屈膝,做出接球的姿勢:“扔過來,小爺不介意再給你展示一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