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士兵還沒死光,親征的皇帝就不知所蹤了,所有人都著了慌,這要是崔繹真的回不來,他們全部都是死罪。而作為一力堅持不能追去的人,百里贊更是死罪中的死罪,就算是被誅九族也為過。 百里贊一面繼續派人去找崔繹的下落,一面寫了請罪書,著人馬不停蹄地送回京城。 這便有了持盈手中那份噩耗。 殿中數人皆是默默無言,程奉儀輕撫著持盈的背,以目光示意楊瓊,楊瓊只是無聲地搖搖頭。的確,眼下的情形,除了寄希望于百里贊派出去的人能找到崔繹外,已經沒有別的法子了,畢竟在沙漠里迷路不同于被圍困在某一座城中,不是人力所能改變的。 鐘遠山將那封信看了又看,許久后,問道:“娘娘有何打算?” 持盈心亂如麻,茫然地道:“我不知道……我……” 鐘遠山肅然道:“此事務必要瞞著朝中的其他人,否則那幫文官肯定要趁機作亂?!?/br> 持盈點點頭,嗓音沙?。骸斑@一點倒是不用擔心,我已經叮囑過耀華宮的人,絕不許把此事透露出去半句,皇上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怎能在我手里斷送了?” “娘娘心思縝密,尋常人乍一聽到這樣的消息,只怕早已是六神無主,顧不得這許多了,”鐘遠山吁了一口氣,“涼州距京城千里之遙,我們縱然有心,也是無能為力,皇上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會有事,我們所要做的,就是穩住朝廷,不能再讓別有用心之輩趁虛而入?!?/br> 程奉儀道:“這耀華宮中人多口雜,就算主子有命令不許說出去,只怕下頭那些人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一個順嘴就走漏出風聲……” 楊瓊喟然嘆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下頭人如果要出去亂說,是誰也攔不住的,既然攔不住,不如索性不要去管,設法用另外一件事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開,或許還能起到些作用?!?/br> 三人都是點頭,但還能有什么事比皇帝丟了更大、更能吸引人眼球的呢? 鐘遠山起身道:“既是要瞞著其他人,便要做得不動聲色,我們進宮來太久了,只怕會招人眼球,不如先各自回去,涼州那邊如有什么新的情況,娘娘再隨時派人來傳就是,臣回去以后會加派人手盯著朝中那些個不安分的人,宮里的守備也要加強,娘娘和太子公主的安危就勞楊正使多費心了?!?/br> 楊瓊自尚主以來便接任龍武衛正使一職,負責皇宮內衛的調派,鐘遠山這么說他自然是馬上應承下來,二人先后跪安,只留下程奉儀陪著持盈,以免她一個人害怕,又胡思亂想。 當晚程奉儀留宿在宮里,與持盈同榻而眠。 “jiejie相信命數一說嗎?”小秋吹了燈退下后,持盈蜷縮在被子里,小聲問。 程奉儀莞爾,手撫了撫她的秀發:“有的人飛黃騰達了,說是命里注定,有的人潦倒一生,也說是命該如此,其實命數這玩意兒是最不能信的,你的將來會怎樣,全是憑你眼下所做的一切在左右著的,你若是努力了,壞的命數也會被打破,你若是只愿坐享其成,天上又真會掉餡餅不成?” 持盈在黑暗中睜著一雙眼,眼里滿是揮之不去的焦慮:“可有些時候不論我們怎么努力,改變的也只是過程,改變不了結局,那又該如何說?” 程奉儀笑道:“不到最后一刻,你又怎知道結局是怎樣,是否被你所左右?” 持盈心中苦悶,卻不能將前世今生的種種對她說,自己心里很清楚,這個冬天是崔繹命里的劫,一旦過不去,之前六年的一切辛苦就全都白費了,自己改變了過程,卻無法改變結局,這一世結束時的傷心,只會比前一世更多、更深。 “jiejie,我有個想法?!?/br> “什么?” 第二天一早,持盈換上了出席正式場合才穿的吉服,化了濃妝,驅車前往這個偌大空曠的皇宮里,一個被人遺忘許久的角落——延壽宮。 崔頡逃離京城后,生母榮氏便被崔繹俘虜,一直軟禁在延壽宮,與榮家斷絕聯系,已有整整一年,崔繹登基時的冊封沒有她的份,持盈也從未去探望過這位名義上的婆婆。直到發生了崔繹下落不明的事,持盈再度萌生出要親自去涼州的念頭,考慮應該由誰來坐鎮朝廷時,這才猛然想起了這位前朝太后。 榮氏被軟禁后每個月只有采女份子的月錢,身邊只有一個貼身的宮女伺候,整整一年過去,持盈本以為她會因為受不了從太后到采女的落差,而顯得潦倒頹廢,誰知踏進延壽宮的大門后,卻看見這一主一仆正在打雪仗,榮氏五十開外的人,居然跟個年輕姑娘似的紅光滿面,哪有半分失意的樣子。 榮家的女子,果然比男人還要狠毒,也比男人還要更堅強。 延壽宮的宮女注意到門口有人,仔細一看是皇貴妃駕到,趕忙扔了手里的雪團上前來請安,榮氏也直起了腰,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一年不見,你還好嗎?”持盈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款款走上前。 榮氏灑脫地一笑:“入了這皇宮的女人,哪個不是身不由己,又哪里談得上好與不好,你如今是皇貴妃了,又擺這樣大的排場到我這兒來,該不會只是想問我過得好不好,有什么話不妨直說?!?/br> 持盈將手中的暖爐遞過去,榮氏并不接過,而是說:“只有心冷的人才需要取暖,我的心早就死了,感覺不到冷,自然也用不著這些東西了?!?/br> 持盈默默點頭,道:“進去坐下說吧?!?/br> 曾經榮耀冠頂風頭無兩的皇太后只穿著一身樸素的舊棉襖,與錦衣華服的持盈面對面坐在冰冷的榻上,宮女蹲在門外燒水,一時半會兒也喝不上茶,持盈索性直接說道:“你可還記得兩年前,也是在這樣的天氣里,你叫人把我從耀華宮里帶了過來,說要收我為義女?” “這么久以前的事,我這個上了年紀的人,早就不記得了?!睒s氏輕描淡寫地道。 持盈碰了個釘子,也不氣餒,而是繼續說:“當時我想不通你這么做的用意,可后來先帝派人把我叫到萬晟宮,賞了我一碗紅花,我忽然就想明白了?!?/br> 榮氏仍舊不動聲色,眼睛卻輕輕地瞇了瞇,眼角的皺紋隨之加深了幾分。 “在這個皇宮里,男人有男人的抱負,女人也有女人的野心,”持盈緩緩道,“男人坐上龍椅就算是登峰造極了,可女人卻不同,皇后之上,還有太后,太后之上,還有太皇太后,不論臺前的君王幾經更迭,有手腕的女人只會如萬年松般屹立不倒?!?/br> “先帝是你的親生兒子,他的心腸有多狠毒,你想必比我更清楚,他豈能容你端居太后之位,事事對他指手畫腳,而你自己——也不甘于做一個被兒子制約的太后,所以你就想到了我?!?/br> 她說到這里,榮氏忽地輕笑一聲:“長孫持盈,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比你那個meimei強了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崔繹那樣一個無腦匹夫都能被你調教成如今的模樣,如果當初嫁給頡兒的人是你,或許我們都會過得比現在好?!?/br> 持盈淡淡一笑:“不可能的,你想多了?!?/br> 持盈的本意是自己嫁給了崔頡,她們倆只會死的更快更慘,但榮氏似乎是會錯了意,笑了起來:“你既然識得穿頡兒的真面目,自然也不會愿意嫁給他,我不過隨口一說,你不必放在心上?!?/br> “說吧,你來找我,是不是崔繹出事了?” 持盈忍不住吸了一口氣,肋下傳來刺痛的感覺。她一直知道榮氏是個聰明女人,從她當了皇后以后沒有刻意排擠為難崔繹便可見一斑,想要成為一個掌大權的皇后、皇太后,單靠打壓對手是不夠的,要懂得平衡各方勢力,留著崔繹,便能牽制崔頡,崔頡要想徹底除掉崔繹,就少不了要依靠榮家,依靠她,榮氏巧妙地利用了崔繹,來實現自己對兒子的控制。 只可惜敬宗皇帝老來糊涂,幫著崔頡把崔繹流放到了燕州,害得榮氏精心策劃了多年的機關一朝報廢,如果不是后來崔繹起兵造反,崔頡無暇與她窩里斗,只怕榮氏早就被自己親生的兒子算計死了。 榮氏面帶微笑,似乎充滿了興趣:“榮家已經垮了,你來找我,無非是因為我是先帝的生母,這一點對你來說又用?你想要我做什么,又能給我什么?” 168、雙重保險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氣,持盈長出一口氣,不再與她繞彎子,而是直截了當地說:“我要去涼州,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我要你以太后的身份站出來,替我垂簾聽政,替我照顧我的兒子和女兒,如果我和應融任意一人能夠回來,你后半生可穩坐太后之位,不說執掌大權,但我們必不會像先帝那般處心積慮要過河拆橋,我們會將你當做太后去尊敬?!?/br> “如果我們都回不來,那么……皞兒作為太子,理當登基稱帝,而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太皇太后?!?/br> 榮氏冷冷地看著她:“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一雙兒女都殺了?” 持盈挑眉笑道:“那你這輩子都做不了太皇太后了?!?/br> 榮氏沉默了半晌,又問:“我不明白你為何選擇與我合作,我雖然被軟禁在延壽宮,但對外頭的事也并非一無所知,崔繹為保你們母子平安,把駙馬和江州侯都留在了京城,你完全可以將兒子托付給他們,江州侯是孝憐皇后的兄長,崔繹的舅舅,由他做攝政王,不比我這個空架子的太后要來得實在?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要求?” “有,”持盈當即說,“我要你做的事一共有三件,第一件,出來主持大局,穩定朝堂,第二件,我去涼州的這段時間,你要替我圓謊,就說我染了病臥床不起,太子由你代為照料,嫻兒我會交給長公主去照顧?!?/br> 榮氏又露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三件,我要你站出來告訴天下人,崔頡早就已經死了,現在在呼蒙托兒的那個不過是郭子偃培養的傀儡,是他企圖挑撥大楚與西域各國不睦的一枚棋子?!?/br> 持盈說完后,定定地看著她,等待她的答復。 而榮氏并沒有如她先前所預料的那樣,憤怒,驚訝,或者嘲笑自己太過天真,然后一口拒絕。榮氏只微微蹙了下眉心,便給出了答案:“好?!?/br> 持盈不覺有些驚訝,還以為需要費點唇舌才能說動她,哪不曾想榮氏竟然直接答應下來。 榮氏的表情平靜得不像是在與人商量如何處理自己的兒子,倒像是聽到一句“今晚吃小白菜”般淡定。 她問:“你何時啟程?” 持盈定了定神,回答:“還有些事要安排,不會立刻就走,不過也不能耽誤太久,我既然要裝病,就要裝得像,不然我走以后有人懷疑是你把我怎樣了,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br> 榮氏莞爾一笑:“你倒是會替我考慮,只可惜……我們沒有做婆媳的緣分,崔繹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也是孝憐皇后的福氣?!?/br> 這樣的福氣,你也曾有過,只是你沒有珍惜,持盈在心中默默地說。 “稍后我會再來與你商量細節,”搞定了她,持盈心頭的一塊大石就落了,接下來就要去做自己人那邊的安排了,“這延壽宮中缺什么都不打緊,怎能沒有一爐好炭,小秋,去叫內務府送兩籠銀絲炭來?!?/br> 小秋答應著出門去,榮氏也不道謝更不感恩,依舊淡淡地說:“你先回去吧,我也想想見了大臣們要怎么說?!?/br> 持盈便起身了:“也好,我就先走了?!睒s氏自己不動,叫宮女送她們出去。 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古往今來,有多少母親能這么輕易地狠下心來,幫著外人去算計自己的親兒子?榮華富貴、太后之位對于一個女人來說,真的那么重要嗎?榮氏的心思持盈無從得知,也許在崔頡拋下她獨自逃跑的那一刻起,或者更早,當她覺察到崔頡想殺了她的時候,他們母子的情分就走到了盡頭。 持盈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大抵天下自私的母親最終都是要和子女決裂的,若范氏能安分地做個誥命夫人,榮氏能安分地做個太后,眼下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然而正因為榮氏愛權,持盈有了和她合作的契機。 “這絕對不可以!” 當鐘遠山被告知她的這一決定時,表現出的震驚和憤怒遠超出持盈一開始的預料,他甚至等不到持盈把話說完,就急切地打斷了話頭。 “你要把皇上打下的江山拱手送給榮家?那你當初為何要鼓動他造反?就讓先帝和榮家自己去斗個你死我活不就完了嗎?你真以為榮氏會善待你的兒子,會扶持他登基,會安心做一個遲早要離開朝堂的太后?”鐘遠山幾乎是怒不可遏地,當著程奉儀、楊瓊、和年嬌嬌的面咆哮起來。 持盈安然地坐在寶座里,靜靜地聽他吼完,然后說:“我從未說過我要把皇上打下的江山送給榮家或者其他任何人,鐘將軍何以武斷地對本宮的話斷章取義?” 鐘遠山怒問道:“皇上如今下落不明,你身為皇貴妃,在宮里沒有皇后的情況下就應該坐鎮朝堂、穩住江山,可你卻要把太子一個人丟在京城,自己去涼州找皇上!皇帝皇后都不在宮中,你要一個年幼的太子如何自保?榮家的女人個個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人都能下得了手,更何況你們是她的仇人,她會放過你們的兒子嗎?” 持盈冷著臉看著他,不說話。 年嬌嬌惶惶然道:“娘娘……好像還有話沒有說完……” 鐘遠山同樣鐵青著臉,站在原地喘著粗氣。 “本宮做出這樣的決定,絕不是一時沖動的結果,”持盈語調平靜得近乎冷酷,“不瞞你們,早在皇上出征之前,本宮就已經預感到會有諸多坎坷,皇上現在只是下落不明,未必就是死了,只要皇上活著,就不存在什么本宮要把江山拱手他人?!?/br> 她的目光逐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其中又以停留在鐘遠山臉上的時間最久。 “請榮氏復出是本宮一早便想好的退路,盡管皇上安排了你們——楊正使,還有你,鐘將軍,在京城作為我們母子的后盾,但是說到底,你們都是外臣,宮里有個大小事,你們誰能做主?我若不在,你們誰能替我照顧太子,每日送他上朝,哄他午睡?你們誰也做不到!只有榮氏可以!” 鐘遠山又道:“若是想要找人照料太子,為何不讓范老夫人入宮,她是太子的親外婆,難道還會害太子不成?” 持盈早就知道他會這么問,回答得十分流暢:“本宮的母親與本宮的父親,都是本朝重犯,這且不論,范氏以什么身份入宮?榮氏是前朝太后,敬宗皇帝的皇后,自古以來,太后垂簾聽政是司空見慣的事,可有誰聽過后妃的娘家人監政的?” 鐘遠山仍是有些忿忿,持盈又道:“本宮不知道鐘將軍為何發這么大的火氣,鐘將軍比起榮氏,與皇上的親緣自然是更近許多,莫非是因為本宮將權力給了榮家,而不是你們鐘家,心生嫉妒?” 這話一出,程奉儀和楊瓊二人齊齊變了臉色,一起望向鐘遠山。鐘遠山臉色氣得發白:“臣若有此心,情愿遭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超生!” 持盈聽了他的誓言,卻嘲弄地一笑:“本宮從不信天罰,誓言不過隨便說說,有幾人真正應了報應?” 鐘遠山瞪起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竟是被這無賴般的言語弄得全然不知該如何應對了,自殺謝罪的手段卻是不能再用了,否則更加顯得可疑。 “本宮原是打算將內宮之事交由榮氏打理,前朝之事則由六部協助中書省處理,二位將軍手握兵權,又是深得皇上信賴之人,可代為監督,若榮氏或諸臣有異心,持皇上留下的圣旨與本宮的懿旨,一律格殺勿論……” 持盈說到這里,故意停下來,朝他輕蔑地笑了笑。 鐘遠山臉上的憤怒早已不見蹤影,嘴角動了動,低下了頭。 “……若是鐘將軍執意不肯接受本宮的安排,那本宮也不勉強,只是本宮決定的事,絕不會改,本宮走后,你照樣做你的驍騎大將軍,監國督政的事,就有勞楊正使多多受累了?!?/br> 楊瓊上前跪下:“但憑娘娘差遣?!?/br> 持盈點點頭,讓他平身,而后再一次看向鐘遠山:“鐘將軍,本宮最后問你一次,你愿不愿與楊正使一道,替本宮盯著榮氏,護著太子,守著大楚的江山?”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給了鐘遠山極大的面子,后者再無法多說什么,只得心悅誠服地跪下接旨:“臣愿為皇上、娘娘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持盈滿意地微笑起來:“好,這樣就最好了,你們都是跟著王爺發家的老人,一路走來,吃苦受累,本宮無以言謝,只在這里告訴你們一句——這是最后一戰,也是最關鍵的一戰,勝,我們每個人從今往后都可以高枕無憂,而若是敗了,過往的一切將不復存在,歷史的大浪將我們盡數淘去,那些為我們而犧牲的人,就都白死了?!?/br> 殿中四人心頭一凜,不約而同地道:“臣/臣妹/臣妾謹遵娘娘教誨!” 169、千里尋人 盡管對于請榮氏復出主持大局心懷不滿,但鐘遠山也不得不承認一點,持盈的確不是一時沖動之下做的決定,相反的,從她走前的種種安排上不難看出,這一步棋她應該在心里推演過無數次了。 和榮氏最終談妥后的第二天,持盈在明堂上“暈了過去”,在太醫的幫襯下,成功地偽造了自己身體不適的假象,當大臣們派來代表請她好好休息時,持盈表示自己“不要緊,朝政為重”。 這招以退為進玩得實在漂亮,大臣們本來就不太滿意她聽政,勸她她不聽,然后這時候榮氏派來宮女“表示慰問”,持盈順水推舟答應養病,不過希望榮氏能夠代自己照顧太子一段日子,朝政上的事不用太cao心,交給大臣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