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到底有多少?!”崔繹簡直快抓狂了。 “……不到十萬?!?/br> 十萬兩銀子是什么概念?大楚建元年間的一斗米約40文,算下來倒是夠八千人吃上五年,可問題在于,這是武王府全部的家產了,怎么可能全部換算成大米?招兵買馬,訂購刀箭不要錢?衣食住行,食僅僅是其中的一項,刨掉其他的開銷,剩下的銀子也就夠吃不到半年而已。 退一萬步來說,都拿去買米,誰賣給你?甘州荒涼,百姓自己都吃不飽,何來余糧賣給軍隊,宣州倒是魚米之鄉,可宣州的商貿全都掌握在謝家人的手里,和謝家翻了臉,誰還賣給你糧食?就算賣,那還不趁機抬價,狠狠敲你一筆? 崔繹終于切實地體會到了何謂英雄氣短,吃不飽,怎么打仗?沒有錢,拿什么買米? “那怎么不多裝些現銀?!”崔繹欲哭無淚。 持盈嘆氣道:“王爺,咱們是被抄家了,就算收得再多,出城時候不一樣要被攔下來?” 崔繹被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哽了半天,勉強憋出一句話:“只許帶走三輛車,你怎么不把錢多的那輛捎上?” 持盈解釋道:“我帶出城來的三輛都是最重要的東西,王爺的衣物鎧甲,金銀和藥材,還有書籍和來年的谷種……” “現在都吃不飽了你還想著來年!”崔繹一下子像被點著了炸藥一樣暴怒起來,“現在全軍上下都要餓肚子了,你帶的種子能立刻變成糧食嗎?” 持盈默默地閉了口,垂下頭來讓他罵。 崔繹怒不可遏,將所有的火全照著她撒過去:“還有書!你帶書做什么?書里能翻出金子,還是能翻出糧食?等所有人都沒飯吃的時候,你是不是讓我用書去喂他們?” 相識以來,崔繹不是沒發過脾氣,但都是沖著別人,像這樣毫無保留地對她大發脾氣,還是頭一次,屋里兩個丫鬟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更別說勸,持盈面色平靜,既不哭,也不反駁,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一個巴掌拍不響,崔繹吼了半天沒見她有半點回應,更是怒發沖冠,揮手便將桌上的粥碗掃落,鏘的一聲摔得滿地都是。 持盈默默放下了筷子,崔繹一肚子火地踹門走了。 “夫人……”小秋哆哆嗦嗦喚她。 昨晚崔繹走后不久,就有謝家的丫鬟送來宵夜,飯菜著實豐盛了不少,不過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都是接風宴上吃剩下的攪和攪和而已,崔繹雖然有心讓她們吃飽肚子,卻沒法盯著廚房做好了給她們送來。 但只是一個晚上的功夫,體貼的丈夫就變成了暴走的猛獸,將大家吃不飽肚子的過錯全都歸咎到她一個人頭上來,持盈其實很想告訴他就算有錢也買不到糧食,不過最后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弄月彎腰撿地上的碎片:“我再去廚房弄一碗吧?!?/br> 持盈漠然起身:“不用了,我不餓?!鞭D身朝里屋走去,“我還有些困,你們別吵我?!?/br> 兩個丫鬟默契地不再多說,將地上的碎片掃了,弄月又去廚房討了一碗白米粥回來,正要送進里間去給持盈,卻聽到里頭傳來壓抑的、微弱的哭聲。 持盈躺在床上,被子拉得很高,若不細心,真會以為她在睡覺。 弄月無聲地嘆了口氣,打消了進去的念頭,將粥碗放在外間的桌上,等她一會兒起來吃。 再怎么堅強再怎么不屈不撓,那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而已,被父母拋棄,受盡白眼和屈辱不說,連丈夫這個唯一的依靠也要將她當做出氣筒,換做是誰都得哭。 午飯仍然是吃不飽的東西,崔繹卻沒有再來關照,持盈上午哭過以后,壓力似乎稍微釋放掉些,只是精神仍舊很差,什么也不做的時候,就抱著女兒崔嫻發呆。 晚飯前謝永來過一次,噓寒問暖了一番,說了些大娘當家照顧不周的空話,看持盈的眼神始終充滿同情,持盈大概猜到了他的來意,也不點破,應付了一陣后,謝永終于為難地切入了來這邊的主題:“家父下午與王爺商議玉嬋的婚事,已擬定在下個月初一完婚?!?/br> 持盈點點頭:“知道了?!?/br> 謝永表情古怪:“夫人……沒什么別的要說?” 持盈歪頭想了想,問:“我自問在京城時候也沒虧待過謝公子吧,為何現在在貴府做客,竟是連吃也吃不飽了?” 謝永的表情瞬間尷尬至極,忙賠禮道歉,承諾會把這個問題解決,持盈也就沒有為難他別的,于是當晚的晚飯終于有點人吃的樣子了。 052、下定決心 留在謝家的這半個月,幾乎是持盈人生中最黑暗的時期,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安,處處遭人白眼。 謝府上下都在為嫡長千金的婚事忙活,雖然崔繹現在是個被貶的王爺,但戰神之名實至名歸,誰能保證他沒有東山再起的一天?謝效幾乎是下了血本在cao辦這樁婚事,不但將府中上下全部粉刷一新,更找了城中所有的裁縫為兩位新人、甚至當天抬轎、牽馬、敲鑼打鼓的下人裁制禮服,力求做出皇家大婚的氣勢。 大婚當日,持盈被叫到謝玉嬋的閨房里伺候。 謝玉嬋本就天生麗質,又夙愿得償,喜得從起床就合不攏嘴,明艷靚麗的臉蛋和持盈略顯憔悴的面容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呦,你來啦,”新娘子坐在妝鏡前,由喜娘為她描眉,余光瞥見持盈進門來,便陰陽怪氣地道,“當初是誰說王爺不會娶我來著,今兒如何?應融哥哥很快就要與我結為夫妻了,某些個人以后是猖狂不起來了?!?/br> 房中的丫鬟都是謝玉嬋的心腹,主子出言嘲諷,她們做下人的哪有不幫著煽風點火的道理,立刻就有丫鬟吹捧道:“小姐和王爺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命中注定的夫妻,除了小姐,還有誰配做王爺的妃呀?” 另外又有一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咱們小姐是頂美頂美的大美人,王爺要喜歡也是喜歡咱們小姐這樣的,怎么會看上那些歪瓜裂棗般的人?!?/br> 歪瓜裂棗站在門邊一聲不吭,謝玉嬋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不解氣,便點名道姓起來:“長孫持盈?!?/br> 持盈淡淡應了聲:“王妃有何吩咐?” 謝玉嬋傲慢地哼哼了幾聲,站起身來,打開雙臂擺了個婀娜多姿的造型,問:“本王妃這身衣裳還好看吧?” 持盈不卑不亢回答:“宣州府最好的裁縫做出來的衣裳都不好看,世上也就沒有好看的衣裳了?!?/br> 謝玉嬋扭腰擺臀走向她,涂了蔻丹的手指越發顯得白嫩,輕輕托起持盈的下頜,又問:“那本王妃好看嗎?比起你這個妾過門的時候,誰更好看些呢?” 持盈挑起眼角看了她一眼,道:“人靠衣裝馬靠鞍,自然是王妃更好看?!?/br> 謝玉嬋沒聽出她話里的諷刺味道,倒是持盈溫順低伏的模樣讓她心頭大暢,得意地笑了幾聲,轉身回到妝鏡前讓人簪花戴冠。 持盈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觀鼻,鼻觀心,在外間罰站。 迎親儀式很盛大,成親過程很隆重,但這些和持盈都沒什么關系,她跟在新娘的花轎旁,看著前方系著大紅花,騎在金烏背上的崔繹,和銅幣一起撒出去的桂花芳香順風飄來,喧鬧聲不絕于耳,幾乎讓她以為自己身處于別人的一個美夢之中。 從當初熱心謀劃著為崔繹娶正妻,到如今看到他成了別人的新郎心口陣陣抽痛,持盈恍惚有種不認識自己了的感覺。放在前世,崔頡身旁的側妃沒有十個也有八個,自己從來也沒妒忌過,還曾以“不妒”為傲,覺得自己是一個賢良的好妻子,可現在回想起來,卻只覺得自己當初傻得可笑,若不愛,何來妒?若不妒,則本來也就談不上有愛罷。 原本是為了保爹娘平安,卻在不知不覺間,將他的事放在了第一位去考量,只要是為他好,甚至可以違心地勸他接受謝家,接受謝玉嬋。 明知這么做,對彼此都是一種傷害。 謝家在宣州樹大根深,親朋遍地,院子里酒席擺了幾百桌,門口還設了流水席,但凡城中來道賀的都可以領一壺酒喝,更有十幾車大菜送到城外的軍營里去,真正是舉城同慶,全民狂歡,人聲鼎沸,經久不息。 曹遷作為心腹,也到府里來了,崔繹被人拉著灌酒,他就在一旁擋,也不知幫著喝了多少,中途跑了一趟茅房,回來的路上遇見持盈和小秋,于是停下腳步,打了個招呼:“夫人?!?/br> 持盈沖他微微笑了笑,說:“辛苦曹將軍了?!?/br> 曹遷已經喝得半醉了,聞言道:“末將分內的事,只是王爺他……” “怎么?” “王爺他……”曹遷按了按眉心,腦子里有點混亂,“心里不痛快,只要是敬酒的,一律來者不拒,只顧悶頭大喝,夫人,末將說句僭越的話,夫人實在不該和王爺擰著,這些日子王爺一次也沒笑過,若不是為了夫人和小姐,王爺是絕不會向謝家低頭的?!?/br> 持盈輕輕點頭:“我知道,你勸勸王爺,叫他少喝點,酗酒易傷身?!?/br> “噯?!辈苓w答應著,又踉踉蹌蹌回去了。 曹遷走后,持盈靜靜站在原地不動,小秋帶著哭腔搖了搖她的胳膊:“小姐,你要是難過,你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就會好受些了?!?/br> 持盈一笑,摸了摸她的臉:“傻丫頭,我不能哭,就算是為了嫻兒,我也不能哭?!?/br> 不能哭,不能低頭,再苦再難,也不會比前一世只能被活活燒死在冷宮里要強,現在伏低做小只是迫不得已,只要崔繹心里仍然有她,她就還有翻身之日。 直鬧到夜里子時,前來賀喜討彩的人才陸陸續續地散了,幾個小廝架著喝得爛醉的崔繹回主廂,謝玉嬋早在里面等得毛躁了,一聽到人進來便忍不住要起身,幸好丫鬟們把她攔住了:“小姐還不可以動啊?!?/br> 崔繹一身酒氣,站也站不穩,被放在椅子里坐著就睡著了,怎么叫也叫不醒,謝玉嬋又急又惱,終于一把掀了大紅的蓋頭,不顧丫鬟們的阻攔沖到外間去,拽著崔繹的胳膊使勁搖晃:“應融哥哥!應融哥哥你醒一醒啊,今天是你和我成親的大日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怎么能睡著了呢?你快醒一醒啊,應融哥哥!” 崔繹被她拽得搖晃,鼾聲如雷,就是不醒。 謝玉嬋孜孜不倦地喊了半天,仍不見他睜眼,不由一陣泄氣,惱火不知往哪兒撒,便命令丫鬟:“去給我把長孫持盈叫來?!?/br> 丫鬟奉命將人帶來,持盈看了一眼爛醉如泥的崔繹,不予理會,問:“王妃找我來什么事?” 謝玉嬋蠻不講理地一叉腰道:“應融哥哥醉成這樣子怎么跟我圓房,你快給我想辦法把他叫醒,把酒給解了,否則你今晚就別想睡,就在門口給我站著?!?/br> 持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笑道:“王爺喝醉了?王爺會不知道今晚是要圓房的?呵呵!” “你!”謝玉嬋氣得說不上話來,幾步沖到她跟前,掄起巴掌照著她的臉頰就是一記耳光,打得持盈嘴角都溢出血來,耳朵里嗡嗡響,幾乎以為自己被打聾了。 謝玉嬋惱羞成怒地大叫道:“你敢嘲笑我?你算什么東西,你敢笑我?應融哥哥他心里只有我,也只能有我,像你這種不要臉的內jian,有什么資格嘲笑我!” 持盈捂著臉趔趄了下,從她的話中聽出了某種意味。 “內jian?” 謝玉嬋柳眉倒豎,氣勢洶洶地道:“你還裝蒜?你嫁給王爺不就是為了里應外合幫著你那太子妃meimei整垮王爺嗎?別以為我不知道,幾天前你偷偷放出去的鴿子被我堂哥在城門口一箭射了下來,鴿子腿上綁著一封信,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你干的那些好事,要不是你提出讓西營的士兵們去種什么地,皇上怎么會懷疑應融哥哥有謀反之心?怎么會把他貶到鳥不生蛋的甘州去?應融哥哥要娶我了,你自知無望就想向太子邀功請賞,想要他把你接回去?呸!像你這種無恥之人,就該被剝光了吊在城門上,亂箭射成刺猬!” 持盈猛然倒抽一口涼氣,有人“攔下了自己通敵的密信”?又是那個內jian?這也是山簡的計劃之一?將自己從武王陣營里徹底反間出去,兔死狐悲之下,百里贊和楊瓊又會怎么想?覺得崔繹是個昏聵之主不值得追隨,于是憤然離去? 雖然早行宮遇刺的當晚她就明白過來早晨那種不自然的感覺是怎么回事——前世的這年十月,建元帝并沒有搞什么賞楓葉的大活動,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嫁禍,皇帝和太子聯合起來,有意將武王打壓下去。 她以為那是因為崔繹手握重兵多年,建元帝不放心,卻不知道原來背后還有這樣一重內幕,建元帝突然將崔繹的兵權收回,又將他派往荒涼的甘州,是因為擔心他屯糧造反!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持盈簡直想大笑出聲,好一個崔頡,好一個山簡,無事生非的本事真是叫她大大地開了眼界,可憐建元帝老眼昏花,認不出大兒子才是狼子野心之輩,竟然幫著他整崔繹。 什么叫有后娘就必有后爹,她算徹底見識到了! 崔繹大醉不醒,持盈于是也只能在主廂外站著,看里頭吹了燈,丫鬟們依次退出來,每個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滿輕蔑。 十一月的深秋,半夜寒風刺骨,持盈走得匆忙沒有披御寒的貂裘,站在空曠的院子里冷得直哆嗦,呼出的白氣半天都散不掉,手摸在身上,沒有一處不是冰冷,抖到后來人都有些麻木,兩腿凍得失去知覺,如兩節木棍般移不動分毫。 正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活活凍死的時候,主廂的門出乎意料地開了,崔繹披著大紅的錦袍走了出來。 見她在寒風中呆呆地站著,崔繹先是愣了下,繼而明白這必然又是謝玉嬋搞出來的把戲,于是長嘆一口氣,走下臺階,來到她面前。 持盈勉力擠出一個笑容:“王爺怎么這時候醒了?” 崔繹抬手想要抱她,持盈連忙后退,結果兩腿不聽使喚,把自己絆得摔坐在了地上。 “……這半個月,本王想了許多事,”崔繹垂下手,也不扶她起來,平靜得異乎尋常,“從母后撒手人寰以來,本王一退再退,一忍再忍,終于還是退無可退,只要我還活著,太子就不會罷休?!?/br> 崔繹說:“我改變主意了,我才是嫡長子,我要這片江山,要那把龍椅,不論花多大的代價,我都要坐上皇位,然后讓那些曾經欺我、辱我、謗我、看不起我的人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br> 053、趕盡殺絕 新婚的第二日,崔繹一早就去了軍營,謝效和葉氏來看女兒,得知二人沒有圓房,都急得直嘆氣,連連埋怨昨晚那些沒眼色的客人不該把姑爺灌醉。 葉氏拉著女兒的手低聲道:“子嗣之事事關重大,千萬不可拖延,萬幸那小妾第一胎生的是個女兒,玉嬋啊,你可得趕緊和王爺圓房,盡早生下嫡長子,這樣咱們謝家才有出頭之日啊?!?/br> 謝效撫著胡須憂心忡忡:“就怕那長孫持盈恩寵正盛,搶了先機,王爺現留在宣州,住在咱們家里,你還能把他們分開,一旦大軍開拔去了甘州,王爺寵誰冷落誰,可就由不得咱們啦?!?/br> 葉氏也滿面憂慮色:“王爺聽說長孫持盈通敵一事也沒個大反應,當真就那么喜歡她?論相貌論涵養論家世,咱們玉嬋哪一點不比那丫頭好?王爺怎么想的,真是!” 謝玉嬋輕蔑地一哼,道:“那種狐媚子,自然是床上功夫了得,勾得應融哥哥魂都沒了……” 謝效怒道:“簡直一派胡言!誰教你說這些話的,沒羞沒臊,哪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謝玉嬋嚇得閉了嘴,葉氏卻不以為然:“玉嬋說的也沒錯,不如咱們找幾個個中高手回來,傳授女兒幾招?”“閉嘴!越說越離譜!這是你們該說的話嗎?還有沒有廉恥了!”謝效一聽連妻子也贊同,越發的憤怒了。 葉氏不情不愿地癟了癟嘴,說:“既然這條路不讓走,那就只有在長孫持盈身上下功夫了,給她灌一碗紅花,讓她永遠生不出孩子,或者把她那張臉毀了,讓王爺看了她就討厭,再或者還可以……” 葉氏還在絮絮叨叨說些惡毒的整人手段,丫鬟進來通報說大少爺過來了,謝效恨鐵不成鋼地喝了一聲:“還不給我住嘴,丟人現眼?!?/br> 謝永進門見他們倆也在,便先請了安,然后才說:“父親,羅大人那邊已經打點好了,兒子斗膽,沒讓他們立刻把糧草送過去,先過來問問情況,昨晚……”再看葉氏和meimei謝玉嬋都是一臉便秘的表情,就明白過來,“那糧草先不送過去,等王爺來找父親要?” 謝效贊許地點點頭:“做得好,王爺雖然還是王爺,但在宣州這塊地上他就得聽咱們擺布,只要我們扣著糧食不給,他遲早得和玉嬋圓房,否則就等著八千將士全都餓死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