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嗯?!奔t杏點頭:“黎大人不信可以去問碧朱jiejie,她伺候王親修時候最長,聽到的次數也最多?!?/br> 黎斯想起碧朱那麻木的表情,微微搖頭,問紅杏道:“碧朱就算了。你方才說的小安子,我可以找他聊聊,我對神怪的故事還是蠻有興趣?!?/br> “小安子啊,他早不在長良了?!奔t杏說:“祭祖回來沒多久,青州茶鋪那邊說少人,王親修就調走了一批人過去,其中就有小安子?,F在也不知他被調去了何處,恐怕只有王親修自己知道?!?/br> “被調走了?!崩杷谷粲兴迹骸芭阃跤H修祭祖的家仆,還有誰留在長良?” “我也記得不清,好像都走了。不對,還有一個人沒被調走?!奔t杏突然想了起來。 “呃,誰?” “胡六兒。胡六兒是王親修老家的窮親戚,幾年前來投奔王親修。王親修讓他管理長良城南的老南米鋪,做掌柜?!奔t杏說道。 黎斯點點頭,心里劃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很快,話題被白珍珠和崔夫人引到了女孩子喜歡的穿衣打扮上,黎斯索然無味,跟崔吉說了一聲,出了崔府,踱步來到了縣衙。 縣衙多數已經滅燈,只有最遠處一個寬大院子里有幽幽的燈火隱隱而現,黎斯尋光而來,面前出現了一間石頭黑屋子。 黑屋子里仵作正瞇眼坐在小石桌旁休息,睜開眼看到了黎斯,仵作連忙起身,黎斯擺擺手說:“不用麻煩,坐?!?/br> 黎斯坐在了仵作對面,仵作有些尷尬的問:“黑屋里陰森冰冷,大人受得了?” “受得了。我倒是忘記說了,我有個很好很好的朋友也是仵作,他每次想跟說點小秘密,或者請我喝點茶都會邀請我去他常年呆著的黑屋子里?!崩杷拐f。仵作錯愕的看著黎斯:“在黑屋子里喝茶,原來你們都喜歡在死人旁邊喝茶啊?!?/br> “我們?還有誰?”黎斯好奇問道。 仵作搖了搖桌旁邊的茶壺說:“一個時辰前,軒轅大人也來了黑屋子。他也說有個好友喜歡在黑屋里喝茶,還讓我也請他喝茶了?!?/br> “哈哈,不足為怪,因為我們兩個說的是同一人?!崩杷钩蛄顺蚩帐幨幍暮谖葑?,黑屋子里大多數是空空的石床,只有最里面有兩張蓋著尸布的石床。 仵作感慨道:“我接手這黑屋子已經兩年半了,這屋子總共進來過三具尸體。一具是淹死在城外百里波里的外鄉人,另外就是最近這兩具尸體了?!?/br> 黎斯同仵作在黑屋子里喝完茶,黎斯告辭離開。仵作送走黎斯,喃喃自語:“難道在黑屋子里喝茶別有風味,怎么一個、兩個都喜歡在死尸旁喝茶呢,想不通?!?/br> 黎斯在長街隨意轉了圈即想與白珍珠回客棧,還沒走到崔府所在的街道,霎時,黎斯感受到身子莫名的一僵,就像被蜘蛛的絲網纏住了一般。在旁邊兩家店鋪中間的小胡同里,有一個幽白色的影子,恍若漂浮在大地之上,兩團目光冷寒的眇視黎斯。 白影同黎斯對峙了好久,驀地,白影從胡同另一側飄了出去,黎斯一怔,追了上去。 白影出了縣城,掠過沉寂的官道沙路,進入了樹林中。黎斯施展輕功,遠遠跟著它。夜幕緩緩落下厚重深沉的帳幔,周圍偶有躍動的野獸身影,黎斯全然不顧,只是不敢放松視野里的那點白色。 白影眨眼不見了,黎斯飛似的沖出樹林,林外是平靜流淌的百里波。白影似幽靈消失在了河流與樹林中間,黎斯心中悵然若失,漫無目的在河邊走起來,百里波涌動的波浪上有一艘渡河的小舟。 是那老渡夫吧。黎斯這樣想。 時間已不早,黎斯回到了縣城客棧。白珍珠見黎斯回來了,委屈的拉著黎斯說:“黎大哥,快去看看堂哥。也不知為什么,他喝的酩酊大醉,樣子很嚇人?!?/br> 黎斯趕到這間坐落在城墻根的小酒坊時,軒轅善已經在喝他的第四壇竹葉青了,九年陳的竹葉青,辛辣似刀,足以割裂人的喉嚨,讓你百轉難忘。黎斯安靜的坐了下來,白珍珠想阻攔軒轅善拿酒的手,軒轅善一把甩開白珍珠,神情可怖的喝道:“別管我!喝酒而已,醉就醉了,有什么大不了。我想喝,我想醉,誰都不要攔我!” 黎斯沒說話,他將白珍珠按在凳子上,拍開一壇竹葉青,也不用酒碗,直接往嘴里灌。 片刻之后,一壇竹葉青已見底,黎斯又拍開了第二壇,然后是第三壇、第四壇,桌子對面的軒轅善目瞪口呆的看著黎斯,像在看一個怪物。終于,黎斯趴在了第六壇竹葉青前,酒水從他嘴里、鼻子里涌出,他渾然不知的醉了過去。 軒轅善平靜了,他出神的看了黎斯一會兒,起身搖搖晃晃出了酒肆。酒肆門口,他停住腳步對白珍珠說:“我沒事了。珍珠,你送他回客棧吧?!?/br> “堂哥,你要去哪里?”白珍珠關心的問。 “透透氣?!避庌@善摸著自己的鐵劍,仰首夜空長嘆說。 黎斯渾渾噩噩的醒來,部分記憶停留在酒醉后的那個夢境里。夢里,他乘舟順流而下,在河流某個繁花似錦的地方,有個人在等他。 “呼!”黎斯醒了,床旁是照顧自己一整夜的白珍珠。黎斯望著白珍珠夢中嬌媚的容顏,胸口一陣阻塞。 今天是十二月十號,黎斯有了再次出發去圣城的打算,但在那之前,還有個疑問困惑在自己心里,黎斯需要解開。黎斯先去了一趟縣衙,還是沒有毛義的消息,這家伙像真個逃離了長良縣城。接著,黎斯來到了城南老南米鋪,有一個三十歲上下年紀,瘦黃著一張臉的男人在米鋪里忙這忙那,見到鋪子門口站著黎斯,他習慣性的迎了出來,招呼道:“客官,買米?” 男人見黎斯沒多大反應,繼續說:“老南本記的米糕和米餅可是長良縣城最美味的特點小吃,還有不少從鳳陽、藍河過來專門買米糕米餅的顧客,甚至有從圣城來的。怎樣,來了長良,何不嘗嘗特點小吃?” 這人倒是嘴皮子夠靈活,能說會道。黎斯擺擺手道:“我不是來買吃的,是想跟你打聽一個人,一件事?!?/br> “誰?”男人皺眉問。 “王親修?!崩杷沟?。 男人臉色瞬間變了。他就是紅杏口中提及的王親修的窮親戚,胡六兒。 胡六兒眼睛一瞪,沒好氣的說:“你誰啊,憑什么胡亂打聽?!崩杷箞蟪隽瞬额^的身份,胡六兒語氣弱了下來,黎斯問胡六兒在王親修祭祖時碰到了什么離奇事件,胡六兒眼珠子轉悠了一陣,討好的笑說:“官爺,哪里跟哪里的事啊??隙ㄊ峭醺桥鞗]遮攔的小丫頭在胡說八道,根本沒什么鬼神。那晚我跟著王老爺去祭祖,有個乞丐藏在墓地后面想等我們走了以后偷吃祭祖用的祭品,被我們逮住了。我跟家丁們教訓了乞丐一頓,就把他給放了。事情就是這樣?!焙鶅浩ばou不笑的望著黎斯,黎斯也笑:“就這些?” “對,就這些?!焙鶅狐c頭。 “好吧?!崩杷古牧伺暮鶅旱募绨?,離開了米鋪。胡六兒瞧著黎斯遠去的影子,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回到了米鋪里。 黎斯并未走遠,心中的疑問讓他糾結。王親修祭祖時究竟遇見了什么人,經歷了怎樣的事,能讓他噩夢連連……若真有曲折在其中,那王親修的火中慘死是否也有蹊蹺,毛義是否真就是殺人兇手……許多問號如同麻繩在黎斯腦中糾纏,成了一個死結。雖然這些都只是揣測,但至少有一點黎斯可以肯定,這個胡六兒在撒謊。 于是,黎斯決定用一個不尋常的法子從胡六兒口中探求真相。 老南米鋪,胡六兒在清算當天的賬目。過手的白花花的銀子像是一根細草,在瘙癢胡六兒的笑窩,錢越多,胡六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就在胡六兒自我陶醉時,“砰砰!砰砰!”米鋪門響了起來。 “這時候還有人來買米?”胡六兒狐疑的扯下擋板,但門外根本沒人。胡六兒一頭霧水的重新安好擋板,剛轉身還沒走兩步,身后“砰砰!砰砰!”再一陣砸門聲。 “誰他媽皮癢??!找死!”胡六兒開門以后大罵,大街上空無一人。胡六兒關門這當兒,一陣冰寒的街風吹進米鋪,胡六兒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像是回憶起可怕的東西,他趕緊關好門。 胡六兒一邊后退,一邊小心翼翼凝望著門,果不其然?!芭榕?!砰砰!”門又被砸響了,胡六兒頭皮發麻,倏然,身后的窗戶也“咚咚!咚咚!”響了起來,砸門砸窗聲越來越密集,像無數蟲子鉆進胡六兒的耳朵里。 “誰,誰在外面?”胡六兒不敢再開門,隔門大聲問,聲音不自覺發顫。 “六兒……六兒……”沙啞模糊的聲音,胡六兒全身變得僵硬。在整個長良縣,叫他“六兒”小名的只有一個人,王親修。不,不可能,他已經死了呀。 “你究竟是誰?” “不孝的東西,虧我一直照顧你,還將米鋪交予你打點。你竟然連我的聲音都不記得了,好,好呀……”門窗同時停止了敲打,胡六兒猛的醒悟過來,苦著臉搖頭說:“我知道了,知道了,是姑老爺,姑老爺?!?/br> 王親修是胡六兒遠親,若算起來,便是姑老爺一輩,以往胡六兒就以姑老爺稱呼王親修。 “算你有點良心。我問你,是不是有人來找過你,問你那晚祭祖時發生的事?”胡六兒仔細聽了一會兒,發覺王親修的聲音比以前尖銳了一些。他不禁問:“姑老爺,你的聲音怎么變尖了?” “臭小子,你竟敢懷疑我,我不僅聲音尖了,樣子變得更多。你來瞧瞧??!”尖銳刺耳的陰笑聲落,米鋪里的油燈無風搖晃,一個偌大的影子出現在窗邊,胡六兒整個人軟趴下來,趕緊磕頭告罪:“我信了,信了。是六兒混賬!是六兒混蛋!姑老爺,你千萬別出來嚇六兒了?!?/br> “說?!贝巴庥白油V?。 “是有人來問祭祖那晚的事,但我什么都沒說?!?/br> “這就好。你將祭祖真實所見說一遍,我給你指出其中千萬不可說的地方,如果你說漏了,哼哼,你很快就能來見我。說吧?!?/br> “是,祭祖那晚,姑老爺帶著我們去了祖墳。祖墳里……” 離開老南米鋪后,黎斯和白珍珠兩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白珍珠笑的前仰后翻,險些跌倒:“黎大哥,你沒見他趴在地上磕頭,不讓他姑老爺見他那一幕,笑死我了?!?/br> “他是平時虧心事做太多,害怕見鬼?!?/br> 白珍珠笑了一陣,又有些后怕的講:“但他說的故事也挺嚇人,黎大哥,你說那些是真的么?” 黎斯搖搖頭:“我也不知道?!?/br> 黎斯和白珍珠離開老南米鋪后,胡六兒緩緩爬起來,確認姑老爺走了以后才長長哀嘆一聲,坐在地上。殊不知,背后米鋪的門一點點被推開…… 第七章 鬼門開,厲鬼行 十一日巳時,黎斯聽聞了胡六兒暴斃的消息。軒轅善臉色灰暗,眼睛里布滿血絲,像是昨晚沒睡好覺。崔吉、軒轅善、黎斯三人來到了老南米鋪,胡六兒的尸體仰面趴在地上,舌頭外伸,兩只手抓在胸前,直勾勾的死亡視線里刻下了臨死前驚恐萬分的神情。仵作簡單檢查了尸體,崔吉安排人手將尸體運回了縣衙黑屋子。 這是長良縣城半月內死的第三人,崔吉肚里的苦楚可想而知。 中午午飯后,仵作來了。仵作如實說道:“死者沒有外傷,沒有中毒,從他死狀和神情來看,他是被活活嚇死了?!?/br> 崔吉不由吃驚:“活活被嚇死?” 胡六兒猝死是在自己和珍珠離開老南米鋪大約兩個時辰后,胡六兒是膽子小,這點黎斯清楚明了,但是能被活活嚇死,究竟他看到了什么? 崔吉這邊,有心腹幕僚湊上嘀咕了幾句,崔吉聽后神情有變。 “這胡六兒在王親修活著時,曾私藏下了不少米鋪的銀兩,這事被告到了王親修那里,王親修本要辭掉胡六兒,但沒成想卻發生了慘案?!贝藜烧f:“聽上去有些荒謬,但瞧胡六兒的死狀和死因……莫不是王親修變作厲鬼回來找胡六兒尋仇?” 黎斯沒做聲,軒轅善面有不悅道:“崔兄別自己亂了分寸,鬼神魍魎所說根本站不住腳,也只是能欺蒙些無知的人?!?/br> “也是,也是?!贝藜林~頭汗珠??h衙外有報,雁蕩山雷虎營派人來了。崔吉立馬趕出去相迎。 崔吉剛迎到縣衙前院,已有一位三十多歲年紀的武官帶著幾名身穿藍色盔甲的軍士進入縣衙。武官跟崔吉拱了拱手,開口道:“在下雷虎營前威校尉章公躍奉壯武將軍將令來拜會崔縣令,同時將軍有幾個問題望崔縣令告知一二?!?/br> “章校尉言重了,但講無妨?!贝藜~頭冷汗這會兒一直沒停,尤其是看到章公躍身后那幾名神情冷峻的軍士,更是心虛冒汗。 章公躍直截了當詢問了王親修案件,問兇手是否拿到了。崔吉大致明白的把王親修一案的各種曲折說給章公躍聽,最后崔吉道:“碧朱現在已歸案,就在大牢里。至于毛義,還,還在潛逃中……不過縣衙已派出精銳府兵,布置了天羅地網在各個要道路口,相信不日就可擒毛義落網?!?/br> 章公躍聽完后點了點頭,起身說:“有勞崔縣令,先帶我去瞧瞧那丫鬟?!?/br> “好?!贝藜泵ζ鹕?。 去大牢的路上,崔吉為章公躍介紹了黎斯和軒轅善,章公躍的臉色起了變化,顯然對于大世王朝的四神捕,他是必有耳聞。章公躍面向黎、軒轅二人的臉色沒有之前那般冰冷,有了敬重之意,笑說:“久仰兩位神捕乃大世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朱將軍也曾提及過兩位神捕,還有嚴成大人和青鋒神捕蒙銳。將軍常以不能同幾位相識相會為憾,這次回營后我轉告將軍兩位就在長良縣城,相信將軍肯定很高興?!?/br> “承蒙將軍抬愛,比起將軍國之棟梁、大世肱骨之臣,我等實乃末技之流也?!崩杷怪t讓說,軒轅善只是點了點頭,算回應。 大牢里,碧朱孤零零看著墻壁。崔吉叫了碧朱好幾聲,她才緩緩回轉目光,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波動道:“大人?!?/br> “你就是謀害王親修老爺的丫鬟?”章公躍語氣不善,碧朱頷首稱是。章公躍冷冷說:“好,既你承認了同毛義合謀殺人,你沒理由不知道他在哪里,現在就說出來吧?!?/br> 碧朱重新看著墻壁,聲音有氣無力的說:“我不知道?!?/br> “還敢嘴硬,直接用刑!”章公躍見碧朱不理不睬自己的模樣,勃然而怒道:“要在我們軍營,你早挨了三十殺威棍了。崔大人,你倒是用些有用的法子,讓這臭丫頭早日開口啊?!?/br> 章公躍平復了下心中努氣,一來他犯不著跟一個婢女生氣;二來長良縣城畢竟有個崔吉,他不可越俎代庖。章公躍將包袱重新扔給崔吉,而后囑咐講壯武將軍會密切注意案件進展,崔吉那是苦不堪言。 章公躍還有公事要趕回雷虎營,出了大牢也就告辭了眾人,對黎斯和軒轅善尤其多寒暄了幾句,而后率部下策馬離開了長良縣城。 軒轅善從一人買醉開始就好像滿腹心事,他不辭而別的出了縣衙。 黎斯回到客棧已是酉時三刻。他一人回到房間里,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倏然,黎斯發現桌上有一張半展開的白紙。 輪值的老邢提著酒葫蘆不知去哪里蹭酒喝了,今晚縣衙大牢當值的是剛當上獄卒沒多久的王歡,還有一個愛睡覺的牛大壯。 王歡盡職的巡完了一遍牢室,回到外面的小堂中,牛大壯揉了揉眼說:“別緊張,就咱這里小偷小摸都沒幾個,還能有來劫牢的啊。哈哈,哈哈!”牛大壯搖頭晃腦像個老學究一般,沒多會兒又打起了呼嚕。 王歡瞅著墻上油盞發呆,突然,“撲啦啦!”的怪聲從大牢深處傳了出來,像鳥在撲騰著翅膀。 王歡舉著油燈檢查牢室,怪聲是從最后面的牢房傳來的,那間牢房王歡記得關押著一個女殺人犯。 油燈微弱的光掃過去,白衣囚服的女子背對牢門,身體簌簌抖個不停。王歡詫異的問:“喂……你,你怎么了?” 女子突然震動自己寬大的囚服,發出刺耳的鼓蕩聲,接著她緩緩轉過臉。王歡被嚇了個不輕,女子五官扭曲,嘴角流著鮮血,腦袋不停的顫抖,嘴唇一張一合像是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你到底怎么了,你等等,等等!”王歡用鑰匙打開牢房的鐵鎖,女子突然猛地撲向王歡,王歡驚得慘叫一聲,將女子扔在地上。 女子扭曲了一陣,漸漸不動了。 “喂,你!”王歡想去碰一碰女子,肩膀突然被抓住了,才發現是牛大壯不知何時來了。 牛大壯搖搖頭道:“讓開?!蓖鯕g連忙閃開,牛大壯翻開女子的身子,女子原本清秀的面容此時詭異的微笑著,大量鮮血汩汩從嘴里冒出來,其中夾雜著半截舌頭。 “她死了!”王歡身子一軟,癱坐在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