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黎斯剛想睡就被一陣急促的砸門聲吵醒了,然后他來到大牢里,崔吉一臉悲苦的望著黎斯。仵作已經檢查過了尸體,站起身惋惜的說:“這姑娘咬舌自盡了?!?/br> 王歡蹲在牢房里突然說:“不對,不是咬舌自盡。她死時的樣子太可怕了,像被人扼住了她的喉嚨,揪出了舌頭,一點點扯斷的。對,還有她那笑,好邪門!”王歡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恐懼,崔吉忍不住嘀咕道:“又是一個王親修的仇人死了。莫非真是王親修的冤魂不散,變成兇魂厲鬼來復仇?!” 黎斯注視著碧朱仰望頭頂的眸光,那最后一瞥中她流露出了恐懼、決絕,卻似還有一抹隱隱的情感在其中,是什么呢。黎斯找尋不到答案了,因為知道這答案的人已經走了,永遠。 胡六兒離奇的暴斃,碧朱可怖的咬舌自盡,兩人的死讓黎斯嗅到了不同一般的味道。 真相開始若隱若現。 十一日酉時,夜風凜冽如刀的雁蕩山幽秘的黑暗中,兩雙鋒利的目光死死盯著雷虎營將軍帳里透射出來的燈光。 “四天了,每日申時后他就縮進帳篷里一晚上不出來,帳篷外有三隊二十四人的巡邏兵,幾乎每時每刻在繞著帳篷轉,下手的難度很大呀?!薄岸旧摺秉S將碧綠色的瞳孔射出逼人的火焰:“但這樣等下去,是沒完沒了。魏獨命,你說他是不是察覺到了危險?” 魏獨命沉吟良久,搖頭說:“不會。黑夜的暗殺計劃不可能有人泄密,而且白天我看朱遠心緒不定,像是另有他事讓他分神?!?/br> “誰知道他想什么,我只知道主上給的期限是九天?!秉S將皺眉說。 魏獨命冷漠說:“今天還不是第九天?!?/br> 雁蕩山山腳起了大風,朱遠等來了章公躍。章公躍將王親修案件的過程和進展告訴了朱遠,朱遠閉上了眼,在思考。 “你說的是鬼捕黎斯和鐵捕軒轅善?”朱遠喃喃自語:“他們兩人怎會一起出現在窮鄉僻壤的長良,有問題?!?/br> “這個屬下也覺得奇怪?!闭鹿S也點頭道。 朱遠神情倏然變得凝重起來:“先不管他們。我走的十來日里,軍營里是不是有人送來過東西?” “東西……有??!王親修老爺送來的一批上好的墨葉茶,說是專門留給大哥喝的?!闭鹿S瞅著朱遠臉色不對勁,納悶的問:“莫非茶葉味道不對?” 朱遠側首瞅了瞅帳篷外,而后回到桌案旁取出了一個半人高的黑色木箱,就是王親修送來裝墨葉茶的箱子。朱遠從木箱里緩緩取出了一個金匣。 金匣繪有九條金龍盤旋于九天,金龍神光睥睨,爪下生云。 “金匣,怎么會有個金匣?”章公躍一頭霧水,狐疑的講:“這金匣是王親修送來的,他這是何意?” “你還沒看出來。這金匣不是凡品,而是……”朱遠目光盯著金匣,一字字道:“帝王之物?!?/br> “帝王之物,大哥,這真是帝王之物?!”章公躍有些慌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敝爝h將金匣一點點翻開,章公躍瞪大了雙眼,金匣里竟然是…… “舅父的死,看來絕非表面上那般簡單?!敝爝h凝望金匣內,緩緩開口說道。 第八章 修羅獄中憶前塵 十二日卯時,黎明前下了一場蒙蒙寒雨,天地間多了一層霧障。 黎斯來到長良縣城的第八天,等候蒙銳仍未見其面的第八天,接連死了四人的第八天,案情詭譎驚奇的第八天。第八天,黎斯第二次來到了百里波外的野渡,老渡夫蹲在渡板上閑散的抽著水煙,渾濁的目光掃過黎斯:“這位爺想渡河?” “是,百里波順流而下三里?!崩杷箍缟闲≈?。老渡夫滅了水煙,撐起長蒿往水中一斡,小舟緩緩飄離了渡口。 黎斯坐在舟前靜默不語,老渡夫好心提醒道:“百里波順流而下五里有個青陽村,村民用入冬后第一場雪的雪水所釀制的梅花酒,甚是美味。以前曾有一些好酒的酒客專門坐我的渡船去青陽村品嘗梅花酒。這位爺不想去嘗嘗甘甜的梅花酒?”黎斯搖頭笑說:“再香醇清冽的美酒,奈何心已醉,又有何意義?!?/br> 老渡夫沒聽懂黎斯的話,但明白黎斯的意思,也不再相勸。舟下百里波如同一面綿延巨大的水鏡,清澈照人,百里波周圍景色更是迷人絢爛,飛鳥長樹相依,遠處山巒點點入鏡。 黎斯轉問老渡夫:“老人家在此渡河多久了?” “有些年頭了,自從我老婆子走后就來到這里了?!崩隙煞蛟捳Z中有些許感傷。 百里波三里是荒草叢生的野地,老渡夫好心說:“這周圍都是岔路,如果想走回長良需要煞費一番功夫,老朽反正沒事,就在這岸邊等你吧?!崩杷怪隙煞蚴菫樽约汉?,告辭了老渡夫,他轉身走進了荒野中。 巳時,黎斯在荒草野地里走了半個多時辰了,他從懷里摸出了一張白紙。這張白紙昨晚神秘的出現黎斯房間內,白紙用清秀的筆墨書寫了十二個字——百里波下三里;修羅殿中相見。 修羅殿,在哪里?黎斯遠遠眺望,在荒野最深處模模糊糊的有一幢建筑物。 來到近前,黎斯發現竟是一座古剎。古剎已倒塌了小半,左邊廟身還算完存。古剎廟頭有一塊半歪的牌匾,早已退去了顏色,凹下的痕跡依稀可辨出三個字——修羅殿。 在大世動亂的幾十年里,大世王朝各類神秘宗派繁盛,什么大王教、月神教等等,其中也有崇尚地獄修羅的修羅派,以血腥暴力的嗜殺懲惡作為教派宗旨,多存在于大世北方地域,包括金州、宿州等,三王叛亂平息后,這類神派異教大多都被鏟除了。 這座修羅殿應就是五六十年前,修羅教眾所建造,此時早破敗多時。 黎斯推開了修羅殿的木門,殿中狹隘,左右也只丈數有余。有三座修羅煞神像,分左右中立在修羅殿里,右邊崩塌墻體下是歪倒的半尊神像,面容姿勢都已看不出來。左邊修羅神像有三首六手,高舉六種兵器,目光兇惡。中間一尊大的修羅神像,卻嘴生勾牙,牙齒上雕刻有地獄十八層的可怕景象,每一巨齒上都是人rou分割、血淚奔流。 外面晨曦里的光芒灑射進來,黎斯手在顫抖,他望著正中那尊修羅神像,緩緩開口:“我來了。你……在嗎?” 修羅神像屹立不動。許久有一縷清幽柔弱的聲音從修羅殿里某個地方傳了出來:“你忘了是我留函讓你來此,我又怎會不來?!?/br> “對,我糊涂了?!崩杷刮⑽堊?,卻感覺胸口窒息。黎斯吞咽了一口吐沫,終于再說出一句:“你還好嗎?” 沉默,黎斯心漸漸揪了起來,又是很久,黎斯聽到了回答。 “我活著?!?/br> 好與不好已不重要,也永遠無法說清,只是還活著。黎斯能體會這種感覺,他抿了抿干澀的嘴唇:“這許多年來,其實我一直在找你。但都沒有你的消……” “別說了?!辈厣硇蘖_殿中的人打斷了黎斯:“你不想問問我長良的事么。問問我為何同王親修扯上關系?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黎斯心中長嘆,而后說:“自從遇見你,這幾天腦子里一直很亂。但王親修的案子并非那樣簡單,我尚不知你的意圖,但我感覺或許同令王親修徹夜難眠、噩夢連連的原由相關,也就是王氏祖墳里那可怕的一幕?!?/br> 黎斯微微低頭,腦海里回憶起在老南米鋪外,自己同白珍珠裝作死去的王親修恐嚇胡六兒,胡六兒所道出的祭祖真相: 胡六兒面容恐慌的說:“是,祭祖那晚,姑老爺帶著我們去了祖墳。祖墳里的墓門突然開了,從墳墓里就那么晃悠悠走出來一個人,那人衣襟上沾滿了血,甚至還掛著撕裂下來的血rou,他眼珠子也在冒血,直勾勾望著遠處。那人走到山頭的高處,突然吼叫起來,張開手朝著天,我們才注意到他懷里原來抱著一個黑布包袱,黑布這會兒溜了下來,露出了里面一個金燦燦的匣子。金匣甚至漂亮,還有幾條龍盤在金匣表面?!?/br> “那人然后就死了,從山頭滾了下去。姑老爺讓我們把死人抬回進墳墓里,抬尸的時候我恍恍惚惚聽見死人最后在嘟囔幾個字,是什么來著……帝什么,定什么,還說送到哪里什么什么的,總之聽不明白?!焙鶅赫f。 “金匣肯定被姑老爺留了。姑老爺死后我還偷溜回王府找來著,沒有?!焙鶅合肓讼胗X得后怕:“這東西很邪門,先是死了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恐怕姑老爺你的死跟這金匣也多少有關系,所以姑老爺死后我連著好幾天做噩夢,生怕也會連累到我?!焙鶅憾哙碌恼f。 “祭祖回來沒幾天,姑老爺把除了我之外去祭祖的伙計都調走了?!?/br> ——黎斯從回憶中抬起頭:“就在胡六兒告知我祭祖真相的當晚,他也不明不白的猝死,更讓我覺得這祭祖陰霾里藏著不可告人的隱秘?!?/br> “胡六兒口中王親修得到的金匣,才是你留在王府的真正原因吧。至于金匣之秘,胡六兒既然看到了金龍盤旋于匣面,這就絕非是普通的金匣,而是帝王家物。加之胡六兒從墳中人口里聽來的只言片語,這金匣中的東西我有七八分肯定了?!崩杷闺p眼凝視修羅殿某處陰影里的死角,清楚的說出口:“帝命金劵?!?/br> “帝命金劵本只是傳聞里太祖遺留的金劵皇詔。世太祖后的許多遺臣遺老都認定帝命金劵中隱藏了一個天大的關于皇室血脈的隱秘,這個秘密如果暴露出來,足以撼動大世幾代根基,導致金庭崩、天下亂?!崩杷拐f出了心中推測,修羅殿里空氣有些凝重,別人卻不知,其實黎斯同帝命金劵也有一份說不得的關聯,帝命金劵的出世可以說也同黎斯有著一份難以忘記的淵源。黎斯將這份隱秘淵源藏在心底,卻是各般滋味都有。 “原來你已洞察了這么許多,我低估你了?!钡钪新曇粲质浅良帕撕芫?,再次響起。 “我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從王氏祖墳中爬出來的應該是黑夜的人,但他為何會鉆進王氏祖墳內?又是誰重傷于他并要走了他的性命?除了黑夜外,誰還在窺伺著帝命金劵?還有胡六兒最后聽到的,帝命金劵原本要送往哪里?所謂單字‘定’又指的何事或者何人?”黎斯道出腹中諸多疑問,殿中聲音說:“說是見我以后腦子亂,你整日思考這么多想不明白的問題,就算不見我,也同樣會亂?!?/br> “有些想不明白的問題,我不會去想。那些問題我仿佛已經看到它們的答案都在前面路上等著我,只需要我走過去,就迎刃而解?!崩杷拐Z氣一轉,變得有些飄渺模糊:“而有些問題,不是我不去想,是不敢去想。因為能讓我記住的,就只有這些了,有朝一日問題沒了,我就失去了一切?!?/br> 黎斯也似雕像立在修羅殿里,倏然,殿外響起了腳步聲,急促的聲音。黎斯咳嗽了一聲,修羅殿的門應聲被推開,兩人先后走了進來,當先一人五官俊朗,目光如電,背后懸一柄沉重的鐵劍,不是軒轅善又是哪個。后面一人面容焦急,乃是少女白珍珠。 白珍珠皂白分明的雙眼盯著修羅殿中,看到黎斯,她驚呼出一聲:“黎大哥?!?/br> 黎斯有些吃驚:“你們怎么來了?” “你沒想到我們會跟來吧。今早你離開客棧后,我就悄悄尾隨著你,看著你上了渡船,我匆忙回縣城雇了船家一路沿著百里波尋來,終于在百里波下游三里發現了停泊的渡舟?!避庌@善語氣有些生冷:“上岸再一路搜找而來,找到你可著實不易啊,黎兄?!?/br> “黎大哥,你為什么會來這里?”白珍珠問,黎斯遲疑著,不知如何回答。軒轅善本就是眼中不容沙子的主,這時順著白珍珠的問話揶揄道:“你的黎大哥是有秘密不想告訴你,他早就對咱們兄妹二人有所隱瞞了?!?/br> “軒轅兄,你所指什么?!崩杷刮⑽@息一聲。 “便是王親修的案子。這案子從一開始我就在王親修的遺骸上感覺到了一些怪異,但當時并沒有立即察覺出來?!避庌@善道來:“后來隨著郭方瑜的尸首被發現,我才恍然明白過來。而后我潛入長良縣衙的黑屋子內,找出了王親修的尸骸,王親修左腳小拇指外有半截黑色的東西,這就是我始終覺得怪異不對勁的地方。先前我以為那是燒焦炸開的皮rou,但實際上并不是,它是半截趾骨,第六趾。而且這半截第六趾骨并非被燒斷,是開始就只有半截。王親修會有不完全的第六腳趾么,我暗中詢問了伺候王親修多年的老家仆,得到的答案是否定?!?/br> “這也就說明了,在王府大火里被燒死的人,根本不是王親修,而是另有他人?!避庌@善目光盯著黎斯:“至于被燒死的人是誰,我著實苦惱了一番。我本想找黎兄商量,但發覺黎兄那時像丟了魂一般,終日渾渾噩噩?!?/br> “我自己開始暗中調查。既然被燒死的不是王親修,會是誰?我突然想到了一人,一個始終謎一樣神出鬼沒的人——毛義?!避庌@善頓了頓:“我暗中造訪了毛府,結果得知毛義自幼就不習慣下人伺候,所以仆人們都沒親眼見過他的腳趾,除了一個人,毛義的親娘?!?/br> “可惜的是,毛義的娘在大病中,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沒有醒過來。我只能暫時放棄了調查,等待老夫人的醒轉?!避庌@善閉眼,再睜開:“終于在初七丑時,我等來了老夫人的醒轉,她證實了毛義生有不完全的第六足趾,也就是說,王府大火里被燒死的人,不是王親修,而是被陷害成兇手的毛義?!?/br> “毛義被燒死,誰會是殺人放火者?兇手既然成了受害者,那么受害者當然就是兇手了?!避庌@善長吁一口氣:“我本已掌握了其中破綻,但沒想到毛老夫人在同我講完話沒多久,便撒手而去,至死還在念著自己兒子。而更令我意想不到的就是你,黎斯?!?/br> “我?”黎斯微感詫異。 “毛義早死了,但你卻在搜查縣城時承認說看到了毛義,莫非毛義死而復生不成。當我從老夫人口中得到答案后,我也肯定了你在撒謊?!避庌@善清楚說出最后幾個字,白珍珠望著黎斯,搖頭不愿相信自己聽到的:“不會的。你一定搞錯了,黎大哥為什么要騙我們?” “這也是困惑我的原因?!避庌@善說:“而更為荒謬的是,碧朱竟然自己坦白了罪行,承認跟毛義害死了王親修,這簡直一派胡言。但個中陰謀絕非一般,甚至連我最信任的兄弟都變成了撒謊者,我本有證據反駁碧朱,但毛老夫人的病逝讓我失去了這鐵證。我滿腔抑郁,才去酒坊買醉?!卑渍渲檫@才明了軒轅善最近幾日嗜酒的原因,她轉看黎斯:“黎大哥,這是真的么?你騙了我們?你在撒謊……” 黎斯慢慢再慢慢的點了點頭。 “為什么,為什么?”白珍珠一肚子委屈,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黎大哥,我以為你永遠不會欺騙我,永遠真誠的對待你的朋友和關心你的人。你為什么要撒謊,你說??!” “我……”黎斯張嘴,卻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哼哼!不若我來幫你找出答案?!避庌@善倏然拔出鐵劍,古樸鐵劍劃破修羅殿中腐朽的氣息,似一道黑色流星擊向黎斯胸前。黎斯沒料到軒轅善說動手就動手,不由手忙腳亂,一招“靈猿向佛”身子順時騰挪到殿中右側,但誰料軒轅善這一招是聲東擊西,一劍半路收回,雷霆之勢劈向殿中央的那尊修羅神像。 “不!”黎斯大喝,但為時已晚。 轟鳴聲中,修羅神像隕落在地,神像后面赫然站著一個人。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臉頰上有一大塊黑色的毛痣,整張臉坑坑洼洼的丑陋。 白珍珠認出了這人,驚訝萬分的出口道:“小清?” 第九章 凝回眸,遲遲歸 長良縣外,百里波畔,荒草地里,修羅殿中,一人緩緩從破碎的神像石片里走來,正是王府千金王西美的貼身丫鬟小清。 “小清,你怎么在這里?”白珍珠茫然而問,這邊軒轅善目光冷然,逼視小清:“沒想到啊,竟然是你?!?/br> “她就是你撒謊、欺瞞所有人的原因吧。黎斯?!避庌@善緩緩道,黎斯望著小清,視線漸漸模糊。就在初五同小清尾隨青衣長袍人進入胡同后,小清突然拉住了他衣衫,耳邊傳來夢中縈繞自己百遍千回的話音。 “還記得靈魂棲寄于天山白雪之巔,用生命守護愛情的迦陵頻伽嗎?”話恍若從面前人口中說出,黎斯意識混亂的伸出手,似要撫摸她的臉,口中茫然道:“你……是她?” “我需要你的幫助,按我說的去做?!毙∏逭f。黎斯靈魂像被牽走了,只是木然的點頭。 軒轅善冰冷的眼神讓黎斯醒過神來,軒轅善說:“黎斯來這荒郊野嶺就是為了你,你是整個案件的關鍵,現在你走不了了?!避庌@善走向小清,黎斯跨一步擋在兩人中間,目光懇求的望著軒轅善說:“不可以,放她走吧?!?/br> 軒轅善冷笑一聲,繼而道:“黎斯,你該醒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在包庇一個很可能是殺人兇手或幫兇的人,她身上還藏著更多的秘密。你真要這般做?” “是?!崩杷拐f的不容置疑。 “好,好,很好!”軒轅善撩劍指向黎斯:“那就憑本事放他走?!?/br> 黎斯抽出長劍,軒轅善微閉眼,再睜開時鐵劍卷起一團黑影,分三路罩向黎斯。黎斯并沒想著攻擊,一味防御,同時對小清這邊喊:“快走?!?/br> 小清走向殿門口,軒轅善大喝一聲:“休走!” 喝罷,軒轅善整個人似一道魅影沖到小清背后,半路里黎斯再次殺出,軒轅善鐵劍厚重樸實,招式每一招每一式皆返璞歸真,發揮出了劍中本質的威力,而黎斯之劍招,多是劍走偏鋒,讓人難以捉摸他的劍招來路去勢。兩人一時纏斗在一起,難分勝負。但黎斯救人心切,不時分神去瞧小清,軒轅善抓住一個時機,鐵劍掃掉了黎斯手里長劍,順勢刺向小清背后命門xue。 軒轅善嘴角凝笑:“看你往哪里走?!?/br> “噗!”小清停住了腳步,她嗅到了身后鮮血的味道,輕輕回眸,就在軒轅善鐵劍即將刺中小清的剎那,黎斯空手撲了上來,用胸口替小清挨了一劍。若非軒轅善已然撤劍,黎斯必死于當地。 “??!”白珍珠慘呼一聲,抓住軒轅善的手腕,哭喊道:“哥,你不能殺他,不能殺黎大哥?!?/br> 軒轅善深深看著黎斯,又瞧了一眼小清,目光中痛苦的糾結:“我再問你一遍。你這樣做,值得么?” 黎斯沒說話,咬牙重重點了點頭。 “罷了!珍珠,我們走?!避庌@善抓起白珍珠的手,快步沖出了修羅殿。 “黎大哥,黎大哥……”白珍珠的呼喊遠遠傳來,又遠遠的散了。 小清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輕言:“謝謝你?!?/br> 黎斯捂著胸口汩汩流血的傷口,搖搖頭,視線眇綿道:“二十年前,我就應當這般保護你的,只是錯過了,錯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