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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瓣和碎葉鋪天蓋地的落下, 宛如大雨傾盆。更新最快 沈明淵抬頭看去, 這才發現花香的來源。 如同蛛網、又像是鳥籠, 無數植物根莖爬上了天樞院的透明穹頂, 又被數以千計的機關打落切碎。 那穹頂本是由冰霜化成的結界,能抵擋一切外物侵襲, 也能將不被允許的人關在里面, 只是乍看之下,因透明而仿若無物。如今被大量的植物根莖扎根在內, 便自發地射出無數冰針冰刃,在天樞院上空降下了一場花雨。 那些冰刃的速度很快, 花開葉伸的速度更快,很快便染紅了一小片白雪。 沈明淵心中微動, 朝著虛空伸出手來,幾片艷紅的花瓣落入掌心,竟在瞬間融化成血, 絲絲縷縷鉆進經脈末梢, 清涼舒適的感覺隨之竄上心尖。 這不是什么尋常的植物,而是以靈力幻化而成, 以修者精血為根的靈花。 這樣的東西,別說是鋪天蓋地的開了……就是一朵,也代價巨大。 沈明淵直接愣在原地,抬頭望去, 這樣一看才發現, 那些花不是隨便落下的, 而是集中在他的周圍,將源源不斷的魂力送進他的體內。 所有人都以為這些植物是為了侵入或是攻擊,才會在穹頂扎根蔓延,如今看來,似乎只是為了將這些靈花送給他? 沈明淵順著最粗的幾條根莖望去,只見褐綠色的線條自頭頂一路延伸,直直沒入視野的盡頭,看不分明它的末端是否站了什么人。 也來不及他多想,精純的力量滋潤著他的魂魄,沈明淵只覺得周身變得輕盈而靈敏,五感逐漸恢復得越發清明,一股濁氣被緩緩吐出,就連骨子里的疲憊感也逐漸散去。 許多天以前,魂魄曾被凰靈鳥羽毛灼燒,從那之后,他身上便一直殘留著隱隱的力不從心感,如今終于根除。 沈明淵先是又驚又喜,在空中打了幾個轉,而后又困惑起來。 魂魄被這靈花治愈了是沒錯,但身體的感覺未免好轉得太多了,就連先前那些,本該是因賀洵的刻意控制而一直沒好徹底的不適感,也煙消云散。 他怎么不記得,修者精血為根的靈花還有這般功效?它不是……只能治愈魂魄的損傷嗎? 難道,他在假死之后恢復如此緩慢的原因……從一開始,就不是賀洵? 雖然一切都是他寫出的設定,但他本人對于其中的醫理了解,并不如書中角色那樣深切。 沈明淵猛然轉頭,朝著不遠處打得你死我活的兩人看去。 整個天樞院的湖水在瞬間結凍,一群群白色的仙鶴被驚得飛起,籠罩在上方的穹頂同時碎裂崩塌。 賀洵收回了散布四方的靈力,拼盡全力抵抗來自殷左圣的一次次襲擊,飛沙走石輕易融入水龍、穿透冰墻,重重擊在他的心口。 沈明淵看過來時,他正好落了下風,后退數尺,臉色蒼白地噴出一口鮮血。謫仙般的白衣亂了,布滿割痕,墨色的發絲在狂風中散開,將那張鮮少有波瀾的臉龐襯得宛如鬼魅。 賀洵的眼神好似含了千年冰霜,要將眼前的敵人封入地心。 “殷左圣……” 殷左圣比他還要不成人樣,臉頰被碎冰留下一道斜飛的淺傷,像是被賀洵的凄慘模樣取悅了,臉上盡是邪氣的笑意,露出兩顆尖銳的虎牙,“讓我猜猜,我們最善于替天行道的天樞尺大人,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他一步步逼近賀洵,一揮手便讓一道道利刃貼著賀洵的身形斜插在地面,將人困在中間,“賀洵,這樣的你看起來,總算有點人樣了啊……” 就在他走到第九步時,本來站都站不穩的賀洵,猛然抬眼,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挑一瞬,“是……嗎……?” 殷左圣瞬間便察覺不對,腳尖點地便向后掠去,仍是晚了一步,腳下的地面已在這時融化成河,奔流著將他卷入其中。他踩中的,只是遍布天樞院的無數陷阱之一,與河流同時出現的,還有藏匿其中的無數尖銳暗器。 暗器本身并不致命,只在殷左圣周身留下一道道細碎的傷口,鮮血都未能流出多少,可怕的卻是那些水流,它們冰寒刺骨,沿著他的傷口將血脈凝結,比劇毒更加致命。 最明細的便是殷左圣的臉頰,那里的淺傷成為第一個突破口,青紫的顏色頓時順著傷口四周蔓延開來,讓半邊臉的血rou瞬時壞死,左眼也跟著蒙上一層白霜。 若是冰霜順著渾身的血管直蔓入五臟,殷左圣便會立即斃命。 這是賀洵的真正實力,是他不再顧及湖水是否會結冰,不再管那些仙鶴是否會選擇南飛,不再花費大量精力守著整個天樞院,將全部靈力收回之后的賀洵,那個以一身之力便守護了整個水城的天樞尺。 普天之下,能以五行中的水系靈力凍結修者血脈以致命的,賀洵是第一人。 千鈞一發之際,殷左圣自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個人影,一個猶豫著想要靠近、又停在半空生怕被兩人發現的人。 一道水龍和一道沙石同時朝著人影襲去,沈明淵連忙閃避,頓時后悔自己太過貪圖這力量純凈的靈花花雨,沒能早點躲藏到角落里去,才莫名成了這兩人的攻擊目標。 后悔已經來不及了,落了下風的雖是殷左圣,此時先行力竭的卻是賀洵,竄入天空的沙石形如巨鷹利爪,將他的腰肢一把抓在手中,狠狠朝著地面拖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