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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淵覺得自己要被摔死了,失重感讓心跳空了一拍,他猛地閉緊雙眼,縮成個蝦米抱頭求生。 而后,就落入一個又冷又硬的懷抱。 他睜眼,看到半邊臉已經毀容了的殷左圣。 年輕的少谷主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臉如何嚇人,朝著他大大咧開一個笑容,“小貓兒,報仇的機會到了,要不要親手殺了他?” 就在這時,可怖的凍傷痕跡在殷左圣面上停止了蔓延,那些席卷而來的水流也慢了一拍。 沈明淵簡直無力吐槽——你把我從高空拽下來差點摔死,就是為了看我給賀洵補刀? 我就是有這心也得有這實力???!你都快被他打死了,難道我就能殺他?? 而且…… 用殺人來解決一切問題的思路真的不可??!殺了賀洵,就不是和整個天樞院為敵這么簡單了,怕是要惹不知情的江湖人眾怒。 欠賀洵人情的,可不是一兩個修者門派那么數的過來。 沈明淵掙扎了一下,“你先……放開我?!?/br> 因他的突然被抓,賀洵和殷左圣似乎暫時休戰了,招招致命的打斗在這時告一段落。 賀洵盯著兩人,披頭散發地舉起蛇般的長鞭,“你放開他?!?/br> 于是,本來挺好說話要把沈明淵放下了的殷左圣,就緊了緊雙臂,抱著不松手了。 殷左圣:“你讓我放,我偏不放?!?/br> 沈明淵:…… 賀洵收起了鞭子,將其纏回腰間,令四周奔騰的水流、冰群也各自歸位,他慢條斯理地抬手,將自己散落的頭發攏于腦后,重新理好,身上的衣冠也重新擺正。 外放的殺氣,也隨著他的幾個動作逐漸收攏,除了衣衫上的破口還殘留著,看起來就像是一瞬間就變回了那個彬彬有禮、客氣溫和的賀洵。 一抹標志性的淡然微笑掛上賀洵的臉龐,他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氣,對著殷左圣說道,“你走吧,從今以后,別再踏入天樞院一步?!?/br> 沈明淵比殷左圣還驚訝,從不肯吃虧的賀洵他,就這么,讓步了? 還是說在賀洵看來,眼下還不是和異人谷撕破臉皮的時機? 殷左圣也不信,“放我走?把他留下,就放我走?嘖,你以為你是誰?” 賀洵仍是面色不改,“少谷主不同意的話,也可以你死,我放他走?!?/br> “你當我是你?”殷左圣仿佛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搖搖頭,“錯了錯了,賀洵,你不但會放我走,還會放他跟著我一起走?!?/br> 下一瞬,一把利刃抵在了沈明淵的頸側,不知是刀刃太鋒利、還是力道沒把握好,刀刃貼上皮膚時便留下一道血痕。 沈明淵大氣不敢出。 賀洵冷冷看著他,“你與他不過一面之緣,為何非要抓著不放?” “我倒是覺得一見如故,”殷左圣低頭吻去,親了親沈明淵的耳尖,笑彎了眼,“所以心疼他呀,當然要為他著想??蓱z的小家伙,于其在你這里被當個玩物關著不放,還不如直接死了痛快些,不是么?” 沈明淵試圖反駁,“我……” 不,我覺得被關著比死了好!真的! 殷左圣低頭與他對視,半邊猙獰的臉也僵硬地擠出笑容,嚇得沈明淵臉色一白,忘詞兒了。 完犢子,賀洵本來就很想看我死,這下子倆人是要統一戰線要他命嗎……萬一賀洵也覺得與其讓他跑了,不如看著他死比較好怎么辦? 說好了能活到五十章呢? 賀洵仍沒放棄和人談判,公事公辦地開口道,“我還需要他助我得到窺天鏡,你將他帶走了,我天樞院的損失,少谷主打算如何賠償?” 沈明淵:……? 這是真的打算放他走了? “這有什么難的?”殷左圣驚訝地睜大眼睛,“我不是說了嗎?我爹很快就要辦壽宴了,記得來捧場,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br> 第37章 .活不過五十章 天樞院結界邊沿, 無數靈力幻化的枝椏歸于一條粗壯的植被主干, 枝干的末端不見根系、不見泥土, 而是自一人胸口鉆出, 以血為食,以rou為土。 很難想象, 這樣一株爬上了天樞院穹頂的藤蔓, 竟是自這樣一個人的體內扎根生長的。 在他的身旁,還屹立著另一個人影, 源源不斷的靈力便是自這青年手心涌出,不斷滋潤、催促著植被的生長。 直到穹頂碎裂, 百湖結冰、千鳥飛離,青年才終于收手, 扎根在另一人胸口的植被也失了靈力,瞬間枯萎、變黑,而后化作細碎的粉末凋零而下, 仔細看去, 那些枯萎的植物碎末竟是柔軟而帶著些彈性的、仿佛壞死的血rou。 一個可怖的傷口留在他的胸口、植物扎根的地方,卻只能瞧見缺血泛白的傷口皮rou, 不見多少鮮血溢出。他卻完全沒將這傷口放在眼里一般,只隨手灑了些藥物粉末上去,而后又吞了幾粒藥,將衣服一拉就完事了。 他目光始終定格在結界之內, 除了那層與穹頂連結的水幕, 還有暗含了無數機關的迷陣擋在眼前, 讓他無法輕易靠近、闖入。 如今,穹頂已破,那些均勻覆蓋在整個天樞院界內的靈力也隨之撤去。 “眼下是闖進去救人的最好時機?!彼麊÷曊f著,自己卻已經無力再動,光是控制住不讓自己倒下,就已經耗盡了他的最后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