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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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試?”崔容重復著,眼中神色漸漸清明。 上一世,崔世卓就是參加了今年的春試,不過撈了個二甲末尾,整個崔府都歡天喜地。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他襲了世子之位。 想到此處,崔容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說道:“我要參加春試?!?/br> 楊進聞言,伸手覆上他的肩膀,沉聲應道:“我定會助你?!?/br> **** 按照慣例,春試三年一次,本次恰好就在今年四月初。 為參加此次春試,從去年秋冬起,全國各地取得解狀的舉子便紛紛動身,從各州縣一路跋涉,趕往長安。 每到這時,長安城里的客棧人滿為患,住滿了參加春試的舉子;少數家中殷實的,甚至會直接租下一處清凈的院落,以便溫習功課,靜心備考。 這些各州縣的精英們,十有七八準備考進士科,只有少部分會選擇明經科。之所以如此,原因也很簡單——新科進士所受的禮遇的尊崇,是明經科遠遠比不上的。 根據本朝法令,一旦進士及第,不僅全家徭役可免,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朝廷里眾多地位尊貴的清要之職,大多從新科進士中選拔。就連出身的州縣,也能跟著風光三年,直到被新進士取代。 與這些通過層層選拔才取得解狀的舉子相比,崔容無疑要幸運一些——崔懷德身上有忠義侯的爵位,他身為勛貴之后,即使只是庶子,也擁有直接參加進士科大考的資格。 他向尚書省繳納了家狀,上面詳細記載了姓名、行第、生辰、年紀、籍貫、體貌特征、組上三代名諱以及宦秩等信息,還有崔懷德的公章和親筆簽名,以驗明正身——這也是春試當日得入考場的憑證。 一應手續辦妥,崔容便可安心準備,靜待春試之日到來。不過他心中卻沒有那般輕松。 自重生以來,崔容一日都不曽放松,也自認對文史經哲小有所成,然而每次春試,集于京師參加進士科考試的各地舉子足有兩千人之眾。 雖說其中有才能者無常數,但真正有幸登科的,不過百之一二,競爭何其激烈。 好在崔容對今年的進士科試題還有幾分記憶,給他增加了不少勝算。 即使如此,這段日子除了安葬張氏那日,剩下的時間崔容幾乎是學館府里兩頭跑,整日整夜發狠背書練字,有時連飯都忘了吃。 崔容文章上差些,所幸有崔世青在,給他講解了許多策論的技巧,也算臨時抱佛腳一番。 如此,終于到了春試前一日。 **** 張儀和杜仲也要參加此次春試,不同的是,杜仲報的是明經科,而張儀和崔容一般,報的進士科。 杜仲說自己實在不喜吟詩作賦,想著明經科僅需背誦,要簡單些,便選了。他的志向是入太醫院,如此倒也合適。 張儀一聽,苦著臉抱怨:“我也不喜吟詩作賦,奈何家里逼得緊,非讓我報進士科不可?!?/br> 言語間滿是對杜仲的羨慕。 三人相約一道去禮部。 按照本朝律法,參加春試的考生之間需要相互作保。一旦某個考生有舞弊、冒名等違規行為,不僅他本人當即被趕出考場,保人也會被株連,喪失此次春試的資格。 因此相互作保的考生,不是有親姻關系,便是相互極為信任了。 崔世卓也是考生之一,他當然不可能和崔容相互作保,而是找了交好的世家子弟。 此外,作為崔府今年的頭等大事,陳氏重視非常。她專門乞了上屆及第進士的舊衣,壓在崔世卓枕頭下以圖吉利;又請了相士占卜吉兇,討了個大好的彩頭,一整日樂得合不攏嘴。 崔容看在眼中,不屑一顧。 他是不信命理之說的,若是真有因果報應,怎么不見好人長壽,歹人遭殃? 第二十五章、 春試(上) 春試在尚書省南面的貢院舉行。 天還沒亮,崔容便已經打點妥當準備出門了。不是他太急切,春試卯正之時就正式開始,去遲一些連考場都進不去。 出了院門,卻見崔世青專程起來送他,還替他準備了一大包東西。 崔容打開一看,除了文房用具,還有考試期間所需的各種小雜物,從熱飯的炭火,到照明用的蠟燭。此外還有一個四層的大食盒,里面rou菜、點心、茶酒一應俱全,豐富得很。 “這……”崔容見之動容,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原本打算花銀子去買貢院提供的東西湊合著用,卻沒料到崔世青花了這般心思。 “切莫跟我客氣?!贝奘狼嗾泻魧殐喊研欣畋成?,又轉頭對崔容道:“小容,你此去必將金榜題名,我等你的好消息?!?/br> **** 崔容到貢院不過卯初,但門外已經聚集了數以千計的考生,還有人斷斷續續往這邊趕。 他原本與張儀杜仲相約,但人實在太多,崔容四下尋了好久,都沒有看到兩人的身影,只能先去專門的差引處報道。 此時貢院已經被禁軍包圍,這些軍卒站得筆直,面無表情,不茍言笑,手中握著的兵器閃著鋒利的光澤,讓人一見便心生畏懼。 這不僅是為了杜絕春試時貢院內外傳遞消息,徇私舞弊,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喧嘩鬧事,擾亂考場。 一旦發現有人敢頂風作案,禁軍便將其當場拿下,奪其解狀,毫不留情面地趕出貢院。 心中有鬼的考生,一見這般陣勢,多半嚇得兩股戰戰,再不敢生出什么歪腦筋來。 見了這陣勢,崔容心中也難免小有波瀾,不過大半是因為興奮。他將家狀交給差引驗看,然后全身上下都被搜檢一番,這才順利通過貢院重兵駐守的大門。 寶兒不是考生,只能在貢院外等候。 崔容獨自拿了行李進去,先拜過監考的官吏,然后依照他的吩咐擇席而坐。 不遠處有人揮手,崔容定睛一看是張儀,便起身過去:“原來泰安兄已經先進來了,杜兄呢?” “我也沒見著他……不說這個,你考試所需之物可都備好了?”張儀問。 不等崔容回答,張儀又接著說:“家里置辦的時候,我多替你備了一份,你拿去用吧,可別嫌棄?!?/br> 他一堂堂工部尚書嫡長子,將自己擺的這么低,純粹是怕崔容不肯接受。這份好意崔容如何不知曉,也就不再推辭,承了這份情。 于是張儀從身后行李堆中拿出一個包裹,對崔容說:“這都是給你的?!?/br> 崔容目瞪口呆地看著足有半人高的巨大包裹,半晌擠出了兩個字:“謝……謝……” **** 崔容又閉眼靜坐了片刻,到了卯正之時。主考官一聲令下,禁軍便關閉了貢院大門,今年的春試正式開始了。 進士科一共考三場,分別是貼經、雜文和試策,只有三場都通過才能登科及第。 開始先考經貼,這也是三場中最簡單的一門。 崔容打開經卷,間其中每間隔數句,就有一段被遮掩住,需要考生根據前后文補全,以考察其對典籍是否熟爛于心。 這一科崔容胸有成竹。 他從能記事起,就日日誦讀各種典籍,這種程度的考試還難不住他。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崔容就完成了全部題目。 他左右看看,大約六七成的考生還在奮筆疾書,剩下的,或伏案休息,或起身活動筋骨,只要不離開自己的座位太遠,并不算違反規則。 崔容拿出備下的茶水,略略喝了一些潤喉,又看見張儀給他的一大包東西里,竟然有一個厚實的棉墊子,他頓時大喜過望。 雖然時值四月,但早晚仍有些寒冷。貢院只準備了薄薄的草墊,并不能阻隔地底的寒氣,坐上一會兒就讓人難受。 有了這個棉墊子,接下來的考試無疑會舒適許多,崔容立刻拿出來鋪上了。 他不禁感概有個可依托的朋友是多么幸運的事——縱觀考場,那些因沒有門路,或身出寒門而無法準備所需物品的考生,大都凍得不得不起身四處走動來取暖。 略微休息了一會兒,崔容便向監考官吏示意自己準備開始雜文試。 雜文所試為箴銘論表一類,因為這一場并不限定題目,全由考生自擬,因此也是三場中最容易作弊的一門。 有些考生會想各種辦法提前準備,甚至請人捉刀代筆,好脫穎而出,增加自己的勝算。 崔容自知詩文平平,便選了論題,打算寫篇文章。 當然,這也是他提前準備好,反復反復修改過的,此時崔容只需默寫在貢院統一準備的黃紙上——使用這種顏色的紙,也代表著天家賜予的殊榮。 考完經貼與雜文兩場,時辰已至未初,考生可以暫時擱筆,吃飯休息,甚至可以小范圍交談一下,只是不得涉及與試題有關的內容,否則被巡廊捉住,就得趕出場去。 崔世青和張儀都替崔容準備了餐飯,后者便隨意挑了些合口味的,放在自帶的小銅爐上加熱。 這時旁邊的考生與崔容搭話:“這位小兄臺,剩下的餐飯,你若不吃,可否勻一些給在下?” 崔容抬頭,見是一二十來歲的青年人。那青年人雖然衣著整齊,但明顯是舊棉衫,所帶之物除了必不可少的文房用具,只有一塊冷硬的面餅。 面餅已經被青年人啃了一半,捧在手中;主人卻可憐巴巴地看著崔容……桌子上的食盒,臉上的神情十分值得玩味。 崔容愣了一下,連忙把食盒遞過去:“兄臺若不嫌棄,盡可取用?!?/br> 那青年道了一聲謝,也不客氣,接過食盒,取出里面飯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崔容看在眼中,只覺心中不是滋味。 像這樣的寒門子弟,為了湊齊來長安的路費,大多是傾盡家財背水一戰。若是高中自不必說,若是落第,則不知要面臨怎樣的前路了。 與他們相比,自己的遭遇似乎并不算最差,實在沒有理由自怨自艾。 崔容獲得了某種鼓勵,出于感激,他又倒了一杯熱茶遞給青年。 青年咽下一大口飯,這才終于騰出空檔自我介紹:“在下姓李,名玉堂,山東濟南人。多謝兄臺施飯之恩?!?/br> 崔容見他態度坦蕩,心中不由贊賞。 時下許多讀書人,學問不見有多長進,架子擺的卻不低。他人好心周濟,就算心里恨不得撲上去,面上非要顯出不屑一顧的模樣,似乎是被逼無奈才勉強接受一般。 如李玉堂這樣不卑不亢,知恩圖報,倒更令人有好感一些。 崔容身邊物資豐富,便不吝與李玉堂分享。兩人隨意聊了幾句,李玉堂報了暫住的地址,相約放榜之后一同慶祝。 到申初,主考宣布試策開始,兩人各自歸位,進行最后奮力一搏。 第二十六章 、春試(下) 試策需考生們論時事談政事,為的是考察考生的政治見解和綜合素質。這是一把雙刃劍,若考生論調保守,也許會被認為見識有限;而太過犀利,又有可能不甚得罪了哪位不能得罪的人物。 這對每一個考生,都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而對此,崔容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此次春試的題目便是剛過去不久的糧荒,崔容打算通過糧荒論述其后體現出來的吏制腐敗。 承乾帝偏好耿直不阿的人,根據崔容上一世的記憶,若干年后的某屆狀元,就是因為觀點犀利文風強硬而得到天子青睞。崔容便打算效仿此人。 而承乾帝心中對地方官員的不滿也非一日之寒,所以這題目雖然是劍走偏鋒,但應當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