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書迷正在閱讀:jian臣(作者:軒轅波)、[綜漫]在橫濱旅游的那些天、成名要趁早[娛樂圈]、為了茍命,我立志清北、你們二次元真會玩、十宗罪(前傳+1、2、3、4)、后街、腹黑二爺的心肝寶貝、[綜]愛神之酒、腹黑帝少:萌妻乖乖寵
思索好大致的布局,崔容便提筆疾書。 寫了大約有一個時辰,貢院門口一陣sao動,似乎有人進來了。崔容一看,原來是二皇子楊時奉承乾帝的旨意巡視考場。 這是崔容頭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面見楊時。與想象中不同,二皇子殿下長得端方大氣,威儀天成,叫人一看便心生臣服之意,是標準的儲君樣貌。 若不是知曉這幅面皮下隱藏著怎樣歹毒的心思,崔容定不會相信這樣光華熠熠的人便是那件事的幕后黑手。 仇人相見,崔容心中激蕩萬分。但此次春試事關重大,崔容不能因為一時激憤自毀前程。 他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來日方長,端起茶杯一口氣飲盡,終于勉強恢復平靜,低頭再不看四處勉勵考生的二皇子,提筆繼續書寫。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崔容的文章已到了收尾階段。他點燃一支蠟燭,又見李玉堂只有一盞昏暗的桐油燈,幾乎看不清紙上的字跡,便分了三支蠟燭與他。 春試允許考生自備蠟燭,使用三支為限。崔容此舉,無疑延長了李玉堂答題的時限。后者驚愕之余,對崔容抱拳以示感激。 等第二支蠟燭燃去一半,崔容寫下最后一個字,又通讀了幾遍,覺得沒有問題,便向主考官示意,交了卷子。 此時已將至戌時,天色全暗。崔容提著燈籠走出貢院大門。 貢院外依然熱鬧如初,多是考生的親朋家眷在此等候。崔容一眼看見崔世青帶著寶兒、李福候在門外,便向他們走過去。 一見他出來,崔世青便問:“結果如何,可有把握?” 崔容沒有細說,只道:“說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且候著放榜吧?!?/br> 這時李玉堂也答完出來嗎,恰巧又碰到崔容,便再一次向他道了謝。崔容便給兩人略作介紹。 李玉堂見崔世青一身錦衣,又帶著小廝,此時方知崔容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便道:“原來崔兄也是大家公子?!?/br> 先前崔容一身布衣,李玉堂又眼見張儀給他包裹,只當他是靠朋友資助才準備周全。 崔容聞言苦笑:“我算什么大家公子?!?/br> 這話說得古怪,李玉堂觀崔容面上似有難言之色,心中暗道達官貴人府上齟齬事多,看來也不是那么好過的。 這么一想,他對崔容的態度反而更多了幾分親近。 兩人說了幾句,再提放榜之約,相互拱手告別。 崔容又等了片刻,還是沒見著張儀和杜仲。崔世青催他快回府休息,崔容便也不再多停留,與崔世青一道往崔府去。 剛走幾步,崔容遠遠看見貢院南側的樹下立了一個人——是楊進。 楊進穿了一身黑袍,并不是很顯眼,不知怎么崔容一眼就從人群中瞧見了他。而楊進,顯然也看著崔容。 因為貢院周圍魚龍混雜,崔容不欲再生事端,只遙遙向他拱手。楊進點了點頭,像是就等著這一刻,此時心愿已了,竟就此轉身離去。 “沒想到他也來了?!鄙磉叴奘狼嗤蝗坏?。 崔容嚇一跳,以為他看見了楊進,誰知回頭卻發現崔世青看得是另一個方向。 崔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一堆婢女小廝圍著崔府的馬車。車內陳氏帶著焦急的神色正四處張望,想來是在找崔世卓。 “也不知大哥考得怎么樣?!贝奘狼嗟?。 崔容搖搖頭,他根本沒有注意崔世卓。不過他既然還沒出來,想必情況并不妙。 崔世青突然想起一事,對崔容說:“對了,伯母今日在府中對伯父說,想等大哥高中,便讓他襲世子之位,來個雙喜臨門?!?/br> 崔世青大概是替他不平,不過崔容并不甚在意:“那是他們的事,與我何干?!?/br> 說完,他又想著陳氏和崔世卓視世子之位如命,難怪陳氏一副焦急模樣。不過在他自己眼中,什么都不如能離開這個家來得自在舒坦。 回了崔府,兄弟二人發現崔懷德竟然在正廳候著,神色凝重。 見崔容進來,崔懷德把他叫到近前,問了幾句答題的情況。 崔容只說不知自己發揮如何,崔懷德也沒多想,囑咐他好好休息,目光又投向大門方向。 崔容知道他是在等崔世卓,也不覺得傷心失落,回自己院子洗漱一番,早早上床歇息了。 這時候崔容并不知道,一場狂風暴雨正在醞釀之中。過不了多久,他也將被卷入其中,沉浮未知。 **** 待亥初,主考官下令春試結束,將所有卷子即刻封存,在禁軍的護衛下送往尚書省。 接下來幾日,負責此事春試的主考和協考官員,將日以繼夜地閱卷,選出頭甲二甲三甲及第的人選。 而頭甲三人,以及二甲前十名的答卷,是要送給皇帝親自批閱,決定名次的。 十日后,十三份案卷擺在了承乾帝的書案上。 承乾帝一一閱過,御筆朱批。到其中某一份,他停了下來,又思索了片刻,批道“略觀其策,雖并未盡善,然頗有可取之處”,然后將其點為二甲頭名的傳臚。 第二日下了早朝,承乾帝宣春試主考及三位主協考四位大臣覲見,將擬好的排名名單分發下去。 幾位大臣看完,見二甲傳臚的位置上寫的崔容的名字,相視幾眼。 然后主考、禮部尚書段臨海便上前一步,指著崔容的名字道:“皇上,此人不妥?!?/br> 第二十七章、 放榜日 “如何不妥?”承乾帝見有異議,頗為意外地問。 段臨海躬身道:“臣聽聞此人與兄長不和,曾于學館內當眾爭吵,德行有虧,不宜點為傳臚、立為天下學子的表率。臣以為,此人應取為三甲?!?/br> 知貢舉官們批閱試卷時并不能看到答卷者的姓名,因此段臨海此時才知道崔容竟然位居頭十三名之列。 他雖與崔家政見不合,但與崔容并無過節。只是段臨海為官素來一絲不茍,見到失誤之處,定要直言不諱。 進士選取,除了要看其見識文章,還要觀身、言、書、判四個方面。四事皆可取者,再看其德行是否高潔正直。 承乾帝雖喜崔容策論文章,但段臨海的話也有道理,不能不考慮。沉吟片刻,承乾帝對眾臣道:“此事朕考慮考慮,明日再議吧?!?/br> 回到寢宮,承乾帝立即命李德寶找來楊進,私下問他崔容的事。 楊進一聽便知曉大概與春試有關,畢竟崔容的出身是無法抹去的劣勢。他思索片刻,揀著些不甚要緊的給承乾帝說了一遍。 他并不敢回護得太過明顯,不過對生性多疑的承乾帝來說,這點意見已經足夠改變他的想法了。 承乾帝嘆道:“行事雖有不妥,到底事出有因。也罷,降上一降罷?!?/br> **** 放榜之處設在貢院東側的短墻上,墻高丈余,四周環繞棘籬,并有禁軍把守,以防有考生失控毀壞榜文。 今日張貼的是二甲十名之后并三甲登科的進士名單。稍晚些時候,頭甲三名和二甲前十名的金貼,會由宮中親自發到新進士府上。 一大早,考生們就趕到貢院,在榜文上查找自己的名字。找到了的喜極而泣者有,遙遙祭拜爹娘者有,手舞足蹈者有;找不到的大失所望之余,又懷著一線希望,盼著自己中了前十三名。 崔府就屬于后一種情況。 崔懷德早早就派了識字的小廝去看榜,小廝沒找到崔世卓的名字,不敢回府,一直挨到再也躲不過,才小心翼翼將情況報給崔懷德和陳氏。 崔懷德面現失望的神色,陳氏扭著手中帕子,半天才說:“急什么,午時還有送金貼的,我們卓兒定然是中了頭甲!” 這話雖有幾分自我安慰之嫌,到底也多少穩定了全府的心思。在故作鎮靜中,崔懷德和陳氏焦急地派人四處打聽,希望能早早探得宮里的風聲。 各路小道消息絡繹不絕,崔家人一時心懷忐忑,一時喜不自禁,沒一刻安寧。 終于到了午時,皇宮方向鐘鼓齊鳴,金貼出宮了! “老爺!老爺!”府里的小廝連滾帶爬地進了門,臉上是又驚又喜的表情,一把撲到崔懷德和陳氏面前:“老爺!那送金貼的隊伍,好像是往咱們府這邊來了!” 崔懷德“呼”地站起身,又緩緩坐下,微微顫著聲音說:“去!去再看看清楚!” 小廝得了令,又跑出去。等他再來報,崔懷德已經隱隱約約聽見報喜的鑼鼓聲。 他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連忙吩咐府上眾人換衣服,準備出門迎接。 陳氏一把抓住崔世卓的胳膊,聲音中滿是狂喜:“卓兒!你聽見沒!這是給你送金貼的!” 說完,她深深吸了口氣,目光緩緩略過屋內眾人,最后落在低著頭的崔容身上——什么“貴不可言”,全都是裝神弄鬼的廢話! 崔世卓中了進士,登堂入室指日可待,這府里,再別想有人能壓在她們母子頭上。 嫡為貴,庶為賤,才是自古以來的不二之理! **** 送金貼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引來無數百姓圍觀,暗地里討論到底是哪家祖墳冒了青煙,竟然攤上這么大的好事。 崔懷德攙著崔老夫人,身后跟著他的幾個兒子,最后還有全府的女眷們,均在府門口等候。 陳氏站在女眷之首。此時她身上穿了一件寬袖禮服,腰間飾以金帶,發間金翠花鈿一樣不少,極盡富麗堂皇之能事。 與她華服相應的,是陳氏臉上盛氣凌人的神情,仿佛她兒子已經是本朝新科狀元一般。 相比之下,崔世卓的舉止要內斂得多,不過那眉間的春風得意,和偶爾瞥過崔容時眼中的倨傲,卻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眼看那隊人馬越走越近,崔世卓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他正暗自慶幸,之前那些真金白銀果然沒有白花,換得一張金貼,實在是再值不過了。 果然,送金貼的隊伍在崔府門口挺了下來。為首的官吏捧出圣旨,大聲道:“忠義候兼戶部尚書崔懷德并全府家眷聽旨!” 崔府眾人應聲跪下,三呼萬歲,那官吏展開圣旨誦讀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崔氏子容,乃忠義候兼戶部尚書崔懷德之四子。雅尚素風,長迎善氣,弓冶克勤于庭訓,箕裘丕裕夫家聲。茲以覃恩,賜其二甲十名進士。于戲!肇顯揚之盛事,國典非私;酬數載之苦讀,臣心彌勵。欽此!” 圣旨宣完,崔府眾人卻毫無反應。 二甲十名進士?崔容?不是崔世卓? 在眾人神思未歸之際,穿著一身舊棉衣的崔容從角落里走出來,到宣旨的官吏面前,一掀衣袍跪下,朗聲道:“學生崔容,接旨謝恩!” ——他終于不再是草民了。 所有人都帶著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看著他,崔世卓臉色的顏色更是精彩極了,瞪著崔容,似乎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至于陳氏,張著嘴好像還沒從噩夢中醒過來。 宣旨的官吏輕咳一聲,提醒道:“眾人接旨?!?/br> 這一聲輕咳猶如驚雷,將陳氏從呆滯中劈醒。她口不擇言厲聲道:“不可能!一定是皇上弄錯了,新科進士明明應該是我們卓兒才對??!” 這話說的十分誅心,總是宣旨的官吏并不像得罪崔府,也不得不沉下臉喝道:“崔夫人,你如何口出如此狂言!” 這帽子扣下來可大可小,弄不好治一大逆不道之罪,丟官棄爵都算輕的。 崔懷德趕緊喝罵陳氏,令婢女扶她回去。陳氏也自知犯了大錯,不敢違抗,扭曲著臉甩開婢女的攙扶,對圣旨磕了頭就回了后院。 “無知婦人,還請王大人不要與其一般見識?!贝迲训聦π嫉墓倮艄笆?,連連賠小心。 那官吏本是來報喜的,也不欲多生事端,便將此頁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