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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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過劇院方面最終還是按照正常的舞劇演出流程,對外公告了演出信息,至少讓人們有知道的途徑。 …… 前幾天擔憂演出沒有觀眾,沈嬌寧覺得日子難熬,現在這個最大的問題被解決了,她可以全身心地投入舞蹈,時間便過得飛快,一轉眼就到了他們正式演出這天。 劇院門口提前幾天張貼了他們的海報,這天來得觀眾比預想中更多一些。 此時,電視臺已經過來把攝影機架好,也有扛著相機的記者陸續過來。觀眾們一邊進場,一邊小聲交談,要是仔細去聽,會發現他們中很多人說的是:“這個東方舞者實在是太美了,我想看看她的舞蹈?!?/br>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可愛的小寶貝,這個舞劇沒有聽說的,但是想必她跳起來一定會很可愛?!?/br> “你為什么覺得她可愛呢?” “難道你竟然不這么認為?” “是的,我覺得她性感,而不是可愛?!彼钢T票上縮小了很多倍的演員劇照說,“她的鎖骨真令人著迷,這樣的女孩兒決不能用可愛來形容?!?/br> 沈嬌寧自然不知道此事觀眾們對她的議論,大幕還沒拉開,她沉靜地等在已經被安裝好的小舞臺后,看著這一點一滴都是由自己想出來的設計,彎了彎唇角。 當年車禍之后,她被告知從此舞者夢碎,不能再上臺演出,更別提這樣的國際舞臺??墒乾F在,她又回來了。 她的杏兒眼黑白分明,看不出情緒,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這世上的造化真是弄人。 小師妹把她寫成下場悲慘的惡毒女配時,絕不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穿到書里,可是呀,她非但沒有按照原本的軌跡凄凄慘慘,反而重新擁有了跳舞的機會,還再一次登上了國際舞臺! 可惜沒法把這一切告訴她,不然她一定要親口對師妹說,謝謝你呀,嘔心瀝血寫出這樣的書,師姐因為你,浴火重生了! 觀眾席的照明燈依次熄滅,一道光圈打在大紅的幕布上,光圈內是大紅,光圈外是被黑暗下的暗紅。 極富觀劇經驗的紳士與夫人們知道,舞劇就要開始,他們下意識地把身體坐得更直、更正。這是他們第一次觀看中國的芭蕾舞劇。 大幕拉開,那道光圈正對綠意盎然的小舞臺,他們看到一個來自古老東方國度的精靈,遠越重洋,站在了歐洲的舞臺上。 這里沒有看到精彩處就叫好的傳統,但這開場著實太過驚艷,好些女士沒忍住捂了下嘴,掩下那就直接沖到嘴邊的:“oh,my god!” 她的骨架比一般西方人纖細許多,看著輕輕盈盈,似乎能隨風而動。 孔子曾經說時間,“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但這一刻時間仿佛也為她靜止,因為在舞臺上,只有一個主宰,不是神,而是舞者。 她全然地把控住了舞臺,她就是舞臺上的神! 季玉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這部舞劇,她已經站在臺下看過很多次,單繁花杯就從頭到尾地看了好幾場,可是她現在居然還是有想哭的沖動。 只聽一聲小鳥啁啾,臺上的綠衣精靈抬眸望了望,似乎在循找鳥兒的蹤跡。 時間的冰河此時才終于解凍,開始緩慢地流淌。 它不是勻速的,全然隨著那少女的心意,時而快,時而慢,仿佛萬物初始,從第一個單細胞生物出現,慢慢發展出生命體,海洋生物,兩棲生物,再到陸上生物,這其中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 有人把人類發展的時間放到地球生命演變的大圖中,那細微的長度幾乎可以忽略。 臺下有人開始掏手帕:“天哪,她那么漂亮,可是我為什么看得好想哭?!?/br> “這就是尚未經歷過世俗的大自然,她那么單純,卻又有時間留下來的沉淀?!?/br> 是的,沈嬌寧又領悟了。遠在深山的精靈還不懂人心的復雜,但她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嗎?她見過森林里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見過燕雀也見過鴻鵠,哪怕什么也不做,時間總會留下痕跡。 她把這些感悟融合進舞蹈中,舞蹈就擁有了生命,雖然跳的角色是一種虛構,不可能真正存在,但觀眾只覺得,跳得太真實了。 其實舞蹈還是那樣的舞蹈,只是有人能跳出舞蹈的靈魂。 第116章 倫敦4 大放異彩,光芒萬丈 沈嬌寧很早就知道, 有些舞者和其他舞者不一樣,也許他們暫時并不突顯,可終究會在某個時刻大放異彩。 因為他們有舞魂, 能夠賦予舞蹈生命,就像畫龍點睛的那一雙眼睛, 看似毫厘之差, 但你得有, 這條龍才能真正地擁有生命, 舞蹈亦是如此。 “舞魂”這個概念,沈嬌寧研究過很久。 最初是恩師告訴她,這個世界上, 有些人生來就有舞魂,無論認識舞蹈前的人生際遇如何,一旦碰見了, 便再也不能放下。 但即便沒有人告訴, 她自己早晚也會發現,因為, 她就是一個有舞魂的人。三歲那年在福利院,只是看著其他人做幾個并不規范的動作, 她就愛上了舞蹈。 想要學,想要自己去跳,這些都是本能驅使。對舞蹈的熱愛,刻寫于基因, 珍藏于心頭, 最終成為一生的信仰。 從此生命不息,舞魂不止。 …… 演出仍在繼續。 電視臺的攝影機記錄下了全程,膠卷可以證明, 這整出舞蹈,全長不過一小時四十五分鐘,但在觀眾的感覺里,他們度過了今生最難忘懷的一個夜晚。 從地球上的第一個生命出現開始,到人類出現,繁衍擴張,最后進入工業化。 她引導觀眾回到幾十年前,生長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大樹,被人從樹干上砍下,只留一個光禿禿的樹樁。大山是靜默的,它向來無言,不能表達自己偉岸的大愛,也不能表達它的痛苦。但只余一個個樹樁的大山,想來痛苦萬分。 如果森林真的有靈魂,那一定是這樣,翻滾、掙扎,最后奄奄一息,絕望殘喘。 與此同時,流水線上的工人機械勞作,生產出無數商品,銷往那些極目遠眺也看不到的地方。 他們是為了生活過得更好,但是變好了嗎?像機器一樣失去思想,領取薪酬,糊口度日,這是美好的生活嗎? 更可怕的是霧霾。 1952年,突如其來的災難席卷整個倫敦,濃煙籠罩,不見天日,當月死亡人數便高達4000余人,此后兩個月造成近8000人死亡,并且損害著每一個人的呼吸系統。 環境污染不是一個人造成的,其結果也分攤到所有人頭上,自食惡果,無論富貴貧窮,沒有人能躲過。 這一場災難,讓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也終于讓人認識到重視環境的必要性。在未來長達幾十年的時間里,他們認真落實相關法案,為了能呼吸到新鮮空氣,他們終于開始保護森林。 原來說慣了人與自然要和諧相處,可他們之間的和諧來得并不容易。經歷過殘忍的互相傷害,才有了今天這樣的平衡。 …… 舞劇有伴唱,唱的是中文,英文字幕打在舞臺兩側。 但沒有人分神去看字幕,根本不舍得把目光從舞者身上挪開哪怕半秒。不需要字幕,他們就完全看懂了整部舞劇的意思,藝術無國界,在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 舞劇結束,心情復雜的觀眾紛紛鼓掌,有的正在擦淚,忙亂地放下手帕就跟著鼓掌。 這部舞劇其實有些沉重,一開場輕盈得飄飄欲仙,可其實打下的基調就是沉重。是那種天地混沌初開,舉目皆蒼茫的沉重,也是探尋生命本源的沉重。 出場時,那幾個討論門票上女舞者氣質的觀眾又與同伴交流。 “現在你依然覺得她性感嗎?” “我很慚愧,這種世俗的形容詞根本不應該加到她身上……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妖媚而清純,這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確實是可能的;但你見過有人既像一塊冰晶,又有濃墨重彩嗎?”冰晶般剔透,又沉淀了萬物的色澤。 “沒有見過,我想,她是獨一無二的?!?/br> “這一張劇照選得不好?!蹦鞘且粡埌肷韯≌?,手執竹笛,只到腰間,他先前覺得鎖骨格外美麗,“最美的是足面,那種弧度真是上帝的恩賜,我從未在其他芭蕾舞者身上見過。他們只需放一張足尖照作為劇照就夠了?!?/br> 觀眾散了場,那些報社記者和電視臺的人可沒有走。今天他們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目的而來,并沒有想到舞劇竟然會如此出彩,帶了東方特色的芭蕾,但并不遜于古典芭蕾,他們覺得自己撿到寶了,必須趁機好好采訪。 溫莎主編比其他人更迫切一些,她這時才知道,那個中國舞者說“你會后悔的”是什么意思。 可不就是后悔,她居然惹怒了這樣一位天賦異稟的舞蹈天才,要是早知道,她絕不會故意去說那句話。 此時,十余位記者,帶著他們的設備,等在劇院的休息室,希望能給他們安排一個采訪的時間,特別是希望采訪第一個出場的女舞者,最好她愿意接受個人專訪。 劇院向文工團轉達之后,答應了這件事,不過只答應了電視臺和倫敦周報的采訪。 被答應的兩家高興壞了,定好采訪時間就離開了劇院,其他的報社記者很失落,但也很快走了。他們看了這場舞劇,得搶占先機,爭取當最早發表相關報道的報社。 好在今天來的媒體不多,哪怕搶不到第一個報道,總之也是頭一批,比看了電視再寫的報社不知道早多少。 只有溫莎很著急,她想去給沈嬌寧道歉,但是不接受采訪的話,她就沒有辦法道歉了。 “請問能讓我進后臺嗎,我是舞蹈雜志主編,有事要跟這邊的演員說?!?/br> 劇院工作人員回答她:“很抱歉女士,劇院后臺是不讓外人進入的,如果有需要,你們可以自己聯系?!?/br> 溫莎頭疼地抓了抓頭發,人家不接受他們雜志社的專訪,錯過今天,她到哪里去找人道歉? …… 沈嬌寧下臺時,內心仍然在激蕩,但她一下臺,居然發現季老師在哭,趕緊走過去。 她沒想過季老師會是因為舞劇哭的,都看過那么多遍了,更不要說加上無數次排練,再好的舞劇也該看膩了,她覺得季老師是被這里的人欺負哭了。 “老師,他們又做了什么,趁我們上臺欺負你?” “不不不,沒有,沒有人欺負我?!笔聦嵣?,他們演出到一半時,劇院的態度就已經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彎,“你跳得太好了,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可能是國內舞臺的燈光不夠亮?在國際舞臺上,才能完全發揮出你的光芒。那個詞怎么說來著,光芒萬丈,對,就是光芒萬丈!” 季玉蘭有點語無倫次,那邊領導剛溝通好專訪時間回來:“定了兩場采訪,一個是團體的,當然也不可能全去,就讓許主任、季老師和兩位主演一起去,另一個是專訪,專門采訪沈嬌寧同志的,我替你答應了,到時候你自己去電視臺?!?/br> 大家都應了。 這個世界就是那么奇怪,他們初來時,處處受到排擠和故意刁難,但演出一結束,仿佛整個世界都變了似的,倫敦這已經治理了二十多的空氣也沒那么討厭了。 他們的演出七點開始,演出完換服裝,卸臺子,忙了一通回到酒店,時間將近十點。 馬路對面那家曾經拒絕他們入住的酒店,居然派了人等在對家門口,待文工團的人一回來,就迎上來說:“尊貴的客人,我們酒店今天已經把房間都空出來了,劇院為你們支付了房費,可以一直住到你們離開倫敦?!?/br> 這話是用中文說的原話,他們專門找了一個翻譯。 然而文工團并不想過去住,那天在酒店受的氣還沒忘呢,說不讓住就不讓住,現在又突然來請,他們是那么好請的嗎? “我們已經在這里住習慣了,過幾天就要走,不想再搬?!?/br> “可是,劇院已經幫你們支付房費了,你們人多,這里的房費又昂貴,搬過去可以節省很大一筆費用?!?/br> “不需要,你們原路退給劇院就是?!?/br> 酒店的人和翻譯請人無果,只好訕訕走了。 文工團的人走進酒店大廳,問前臺:“你們有什么評價單之類的嗎?” “女士,是我們的服務哪里讓你們不滿意嗎?”前臺立刻緊張地問。 “是非常滿意,比馬路對面那家好多了,等我們離開時要給你們打好評!” 前臺松了口氣,笑起來,指了指大廳墻上的一個冊子:“太好了,我們有專門的住宿意見表,你們隨時可以填寫?!?/br> 文工團員都覺得,他們雖然花了錢,但是心里舒坦。 結果到了第二天,團里就收到了這家酒店退還的房費,前臺告訴他們:“抱歉,我們酒店之前不知道你們是國家邀請的尊貴客人,收了你們的房費,昨天深夜才知道這件事,實在抱歉?!?/br> 文工團猶豫了一下,這邊深夜才知道,那一定是對面那家邀請失敗后跟劇院說了,劇院又轉頭來付這邊的房費。 他們最終還是把錢收下了,畢竟按照慣例,他們本來就不該自己付費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