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溫玉道:“還能怎樣?以為人人都是大d哥,身長英俊,出手闊綽?四十幾歲禿頭佬,肚子里藏一只七個月大小仔,活到八十歲也不見生?!?/br> “你愿意?” “我可以說不?說完被吊起來再用皮帶抽?陸生,我不是九命貓,你也不是神奇俠,次次都能及時到場?!?/br> “說來說去,變成我欠你?”陸顯開始抽他的煙,他的心卻不在鼻尖彌散的尼古丁上。胸口沉重悶上大石,說不清道明的壓抑,暗處的掙扎,不欲人知。 “你打算一輩子住地下室做隱形人?” 他突然間暴怒,一腳踹翻玻璃茶幾,大聲吼,“你要我怎樣?一個殘廢,你指望他飛黃騰達當首富還是做總督?” 溫玉說:“你繼續這個樣,活不活得過這個冬天?” 陸顯不出聲,死死盯住溫玉背影,等待陡然掀起的怒火熄滅,等待她開口,低聲說:“你戒不戒?” 過多久,溫玉已走到門口,扶住門背對他,“不戒掉,就一輩子做狗,你選這條路,從此以后與我無關,陸生,我祝你長命百歲,富貴延年?!?/br> 門外些微晨光如水傾瀉,擁抱她一抹細瘦的影,溫玉溫玉,她幾乎要在淺淺光霧中消失不見。 最后一步,她跨出門檻,聽見他說:“我應你——” 同時也聽見重物倒地悶響,連帶打翻了煙灰缸,輕飄飄煙灰霎那飛滿天,似火山爆發,巖漿噴涌過后,徐徐灰燼席卷天地。 他一覺睡到凌晨才醒,狹小地下室里不知幾時多一張書桌,一盞臺燈,溫玉神色如常,坐燈下溫書,見他醒來,也不過抬一抬眼,說:“餓不餓?吃面好不好?” 他想起身,卻聽見悉悉索索金屬碰撞聲,借著光才看清,他身上一副手銬腳鐐,全然比照重刑犯量身定做。茶幾上一碗冷冰冰雞湯面,如同座上溫小姐,沒感情沒波動。 “你瘋了?” 震驚震怒,上帝也料不到,溫玉會瘋到這個程度。 而他只等來她輕描淡寫回應,“你說要戒,我幫幫你而已。怎樣?是不是很感動呀陸生?!?/br> “我卻要花一生的精力去忘記,去與想念與希望斗爭;事情從來都不公平,我在玩一場必輸的賭局,賠上一生的情動?!?/br> ——黃碧云 作者有話要說:暫時就這么多吧,所有錯字別字都等明天來改,明天補全3000字 今天很難過,我問自己,如果當初知道寫今夜會惹出這么多是非,我會不會依然堅持? 我自己都不知道 網絡上的中傷詆毀,惡意攻擊,我終于嘗到個中滋味 無論是“蘇長安”還是“阿維尼” 不知道你是處于什么目的這樣貶低我中傷我 既然今夜離港是個垃圾文,比不上善男信女萬分之一,多看一眼都膈應 你又何必跑來買v留言? 重傷我讓你很開心很有成就感? 請你你永遠不要再出現再此文中。 很down,不知道該說什么 容許我今天偷下懶吧,太無力 32凌遲之刑 挖苦諷刺講完,她卻并沒有任他自生自滅。 戒斷的痛苦時期終于開始,陸顯難挨,溫玉也不輕松。 起初不過是焦慮、盜汗,偶爾,他會在夜里被噩夢驚醒,睜大眼驚懼驚恐望四周冷冰冰墻壁,逼仄角落,昏暗地下室,孤孤單單一盞燈微微弱弱照亮黑夜。是溫玉,她在等下反反復復讀一本藍白封面小書,屋內漂浮的一顆顆塵埃都在好奇,是怎樣的曠世巨著令她心馳神往,專心異常。 讓我偷偷看一眼好不好?看她琥珀色眼瞳,倒映的是流云一般文字,還是他的在方寸之地的苦苦掙扎。 她等他罵夠了,鬧足了,精疲力竭再次昏睡,一手撐在桌邊,一手扶住腰,緩緩站起身——她太專注,一小時過去不記得換姿勢,渾身血脈不通,麻麻癢癢也痛也酸。 德叔在鎮上衛生所工作,一路看她長大,作為陸顯舊識,對溫玉不計后果的為所欲為保持緘默,他間或兩三天來地下室為陸顯的傷口清洗換藥,回回都趁他人事不省之時,為避免他看見德叔如抓住希望,又不肯認輸認命,享這世間最沉痛的苦。 溫玉仍抱一絲希望,問過德叔,陸顯的右手是否能有復原可能,德叔搖頭,陸顯此生注定做半殘廢,筷子都拿不穩,還想重回故地一雪前恥?做夢! 她從未曾想象過陸顯失敗落魄場景,大約在少女旖旎夢境中,這個男人永遠強壯霸道,團伙械斗時他只需一把長刀,就可以一敵百,腥風血雨中殺人如麻,此后孤膽英雄一般攬住她,守住她粉紅泡沫似的愛情幻想。 而此刻發著抖留著鼻涕眼淚的陸顯渺小如同枯瘦老人,蜷縮在單人床上,何止是狼狽兩個字得以形容。 或者死對他來說才是最終解脫。 她將他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物剝下來,趁他不清醒時期,毛巾沾溫水,企圖抹去他這些天來痛苦痕跡。動作要快,換下的衣物扔到一旁等德叔來收,一套淺藍色薄睡衣迅捷套上,溫玉幾乎閉著眼,不敢多看一眼,這具被毒品折磨得日漸消瘦的身體依然美麗,骨與rou的比例未變,搪瓷光澤耀眼,多像一只才出缸鮮嫩多汁鹵水鵝。 她被扣住手腕,警惕地看著突然間醒來的陸顯。 而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渾濁難辨臉孔,陸顯的眼睛如西北天狼星孤夜中閃耀,望住她,沉沉灼燒的光是荒原中蔓延的火,風吹草動,不可向邇。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也許此刻,沉默是對彼此最好回應,她與他,就在隆冬寂寞夜晚,如同于浩瀚大海中,伶仃飄游的小船,不知你從何處來,要到哪里去,在夜色下海浪中相遇,便應當彼此溫柔相待。 他精神不濟,不多久再次墜入黑暗中。 溫玉便靜靜坐在床前,地下室的夜晚沒有月亮沒有星光,有的只是空氣中浮動的關于貧窮關于掙扎的老舊故事。 它們在記憶中褪色發黃,又在心中歷久彌新。 她握住他冷汗涔涔大手,俯下*身于他緊鎖眉心落一片吻,輕柔婉轉不欲人知,請臺燈、書桌與墻壁守好這秘密。